仇悸随后还是被郁宁带出了门,他也不问去处。
郁宁带给仇悸的惯性思维还是松弛的,他坐在副驾发呆。
明明在过往受了那么大的创伤,这四年的离别也度日如年,煎熬难过,可还是没给仇悸带来戒备。
或许他跟陆汀还是一致的,对人的判断还是感性驱动,他对郁宁还是这副信赖且依赖的姿态。
郁宁在身边是安全感,是他可以将繁杂的思索抛诸脑后。
仇悸望着车外川流不息,最后停在了热闹的酒店门口。
郁宁在正门带仇悸下车,泊车的工作留给了侍者。
仇悸问:“为什么是酒店?”
郁宁搂着仇悸走入正门:“是开业活动,杨家开展的新业务。”
郁宁没给仇悸继续询问的机会。
侍者见到两人便前来迎接,郁宁随后和侍者简单沟通预约之事,两人又被引到宴会厅。
杨家?杨竟似乎早在半个月前就给仇悸发出了邀请函,但仇悸对新业务不感兴趣,他在脑海里便早早拒绝了。
所以是什么样的业务拓展让仇悸不假思索地放弃考虑呢?
门扉开启,这里人头攒动,热闹喧嚣中郁宁牵起他的手。
这里的灯光并不璀璨,故意压低的格调甚至带着暗昧的意味。
仇悸的步伐是紧紧跟随郁宁,他们随后上了餐桌。
同时,仇悸在餐桌上看到了宣靖和陆汀,他们下午赴约正为此事。
陆汀见到仇悸的窘促,也发出消息询问:
【你怎么来了?】
【今天是对象局】
仇悸:
【我现在看出来了】
【郁宁把我骗来的,他没跟我说】
陆汀:
【 o(* ̄︶ ̄*)o 哈哈哈不过今天的西装很好看哦】
【很适合你】
仇悸:
【我认为这并不是夸奖】
【这是郁宁定制的】
陆汀:
【 ^_^ 哈哈哈郁宁眼光不错】
【非常适合你】
仇悸此时抬头注意到郁宁给仇悸夹菜。
郁宁明白仇悸带着陌生的身份出现,他倍感不适,行为也就此被限制,筷子都不愿抬高。
郁宁是贴心,但不影响仇悸跟他置气。
他嘟嘟哝哝:“你他妈都不跟我说一声。”
郁宁:“提早让你熟悉一下婚后生活,先吃吧,等这么久也应该很饿了。”
这个餐桌上大多是熟悉面孔,一些即便少有合作,但也至少和善热情,让仇悸安稳渡过晚饭。
这顿晚餐更像是开胃小菜,短暂应付大家空虚的胃,以便于有精气神去感受其他项目。
晚餐结束,宾客站立,人潮拥挤具象化。
郁宁的长臂绕过仇悸的后背,握着仇悸的手腕。
众人成双成对去向了不同的宴会厅。
此处不仅提供晚餐,还有餐后的娱乐活动,棋牌等等形式,还一并提供了住处。这里是特色情侣酒店,倘若对娱乐活动无感,也可以感受酒店的情趣。
郁宁和仇悸混在人群中。
仇悸的思绪敏锐。
仇悸:“杨家这是要做什么生意?”
郁宁:“你认为他不止步于情侣酒店?”
仇悸:“肯定不会止步,情侣酒店只要把房间布置足够好不就够了?可是不论是棋牌、按摩水疗、泳池,这些项目更像是取悦一群的男人。”
仇悸望向郁宁,他在寻找观点认同。
郁宁没有否认。
仇悸:“杨家这个家世崛起不久,事业如日中天,正是拼野心的时候。”
仇悸的思考逻辑是正确的。
这些项目带来的人物是富豪,是一群的富豪,能够带来的消费力远比于单纯的情侣酒店。
这次开业仪式弄得声势浩大,借用情侣酒店的名号,大家内心却是心照不宣的,是因为一次的极致体验,形成的用户黏性也是不可小觑的。
郁宁带着思绪端详仇悸。
仇悸:“这么看着我干嘛?有异议?”
郁宁喟叹:“应该没少忙商业交际吧。”
郁宁的话语勾起仇悸太多连接以往的思绪。
几年前的仇悸和郁宁的亲密无间,推心置腹。
仇悸曾表明厌烦血统和被夸大其词的家世,是不爽家世背后的商业太多阿谀奉承、曲意逢迎,太多商业巨头明明相看两厌却又相互扶持,对方没有任何价值时,暗地里又希望对方陨落。
仇悸现在就身处于这样的水深火热中。
仇悸的思绪被打断。
此处的东道主提到留宿之事,一并让人将房间号发到贵宾的设备里。
仇悸低声向郁宁拒绝:“我想回家,我不住这。”
郁宁:“我等下会送你回去的。”
仇悸:“什么时候回去?”
郁宁:“你现在想回去了吗?”
角色已经代入,仇悸现在仿佛就是郁宁的配偶,他便不由自主为自己的“丈夫”着想,支持他人际的拓展,不过度干涉,在外给他足够的身份地位。
仇悸因为体贴变得别扭,他口是心非:“还好,看你吧。”
郁宁看穿了仇悸的烦闷,“觉得没意思就回去了。”
仇悸别扭争执:“看看也行。”
郁宁是捉摸不透仇悸这副纠结的模样了,他扭头看到了甜品区:“那边有吃的,我给你去拿一些。”
“不用,我自己去,我想走走。”仇悸则自己转身。
仇悸还没走远,就有人前去和郁宁问候。
郁宁是忙碌无暇,作为郁宁的对象是百无聊赖。
倘若是结婚之后,两人也应该少有亲密的机会,仇悸在心里抱怨。
仇悸刚走到甜品区,他低首望着甜点发憷。
“仇悸。”
唤声抬起仇悸低垂的眉目。
这是前几日在餐桌上羞辱仇悸之人。
他延续着疯癫之况:“你今天怎么也来啊?跟着郁宁来的?”
他整个人保持着亢奋的姿态,十分怪异。
“关你屁事。”仇悸对这种肥猪嗤之以鼻。
“你不会专门就是给人卖屁股的吧?不然郁宁怎么会看得上你,你还挺有手段。”他继续口无遮拦。
“那怎么不算一种手段呢?”仇悸挑衅。
对面的油腻男人却大笑起来,似乎是喜欢仇悸的坦诚,“那你陪我玩玩呗。”
仇悸嗤笑一声往里走,你也配。
仇悸走到角落一隅,昏暗的地方被小门掩起来。
男子进入独立空间,把门掩上,再一次大笑,“你还挺会为我们制造独立空间的。”
仇悸随即扭头,用力挥拳,“我他妈是方便在这打得你满地找牙!”
这一拳打得男人踉跄,扶在墙上难以站稳。
男子失语:“你!”
仇悸准备走向他。
后面却有人迅速抓住仇悸的双臂,双手被扣在身后不好动弹,力量的压制确实让仇悸难以挣扎。
身后的男子扬声:“陈老板,又欺负哪个小男生呢?”
他们两个不像是密谋同伙,像是恰巧遇见的一丘之貉,心照不宣下达成共同目的。
仇悸正准备用腿后蹬,未曾想到男子动作敏捷,直接踹了仇悸的后膝盖,仇悸“咚”一声直接跪下!
后面男人动作决绝,话语却揣着疑惑:“这小男生穿得西服看着不错啊,怎么说也是私人订制的,你没惹错人吧?”
面前的陈老板对男子的话置若罔闻,他再次奸笑,扶着皮带想要解开的意思,“这个姿势刚好。”
仇悸还没发力。
仇悸身后的男子就开始怒斥,“刚好你妈,要我一直给你抓着,看着他给你吃吗?”
陈:“你怎么不懂成人之美啊?”
身后男子:“你想得是真美,这小男生性子这么烈,小心直接把你的咬下来。”
陈:“那你把他扶起来。”
仇悸保持沉默,他是好奇这身后的男人是谁,听他的声音是熟悉又难以辨别。
仇悸的思绪再度被打断。
好恶心!死男人的脸还没凑近,挂着油腻肥肉的大肚腩已经走进来贴着仇悸了。
仇悸怒不可遏,他是从来没这么被恶心过。
他等着身后男子把他拉起来。
仇悸站稳之后一发力又把面前男子踹走,身后的男子也一并被仇悸擒拿。
仇悸按着男子,“你们是真不知天高地厚。”
“你的声音好耳熟啊?”被擒拿的男子却泰然处之。
“我们还合作过呢,顾舟。”仇悸咬牙。
顾舟努力回首瞥见仇悸的脸,他大叫:“仇悸!这傻逼怎么惹的人是你啊,仇少爷,我不是故意的。”
仇悸见这个状况也放开了顾舟,顾舟拧巴着嗓子询问:“仇少爷,膝盖疼吗?我给您揉揉。”
正是仇悸放松警惕的时候,陈姓男子给了仇悸一拳,仇悸恰好倒在顾舟身上。
顾舟扶稳仇悸,他怒斥:“你他妈磕嗨了是吧!”
顾舟明白仇悸不是他们可以惹得起的。
而宴会厅内的郁宁跟人交谈时心不在焉,他四处张望。
朋友询问:“找什么呢,郁宁。”
郁宁交集呢喃:“怎么不见了?”
朋友:“什么不见了。”
郁宁没有言语交代,大步流星去找仇悸。
那时候一同在饭桌上的原少爷走到郁宁面前,“找仇悸吗?”
“你看到了吗?”郁宁像是看到了半个答案,眼眸骤亮
原少爷指路:“那个门打开看看。”
郁宁开门之后是仇悸怒揍一人的画面。
顾舟站在旁边不劝架不帮忙,畏手畏脚,看到郁宁出现更是屏气敛息。
郁宁看到仇悸这样的背影至少是安心了些。
他走近仇悸,轻扶仇悸的肩膀,示意仇悸停手。
仇悸缓缓的转身之后,是鲜红的血迹夺目,郁宁神色骤冷,也讶然无言。
他看到仇悸的鼻血下流,唇齿之间粘着血迹,也滴到了洁白的西服上。
不,仇悸打人的力度还是太轻了。
郁宁的手慢慢捧上仇悸的面颊,他难以置信。
“被打了?”郁宁的话语颤抖,他觉得荒唐。
仇悸明明是万众瞩目的人,是仇家的继承人,是郁家的联姻对象,郁宁认为这样的盔甲已经够厚,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场。
郁宁注意到余光里的顾舟准备逃之夭夭,他凛声发问:“你去哪?”
顾舟哑口无言:“我……”
郁宁发出的声音是稳稳射出去的长矛,插在顾舟面前,让他肃立原地,畏葸不前。
郁宁也不想听废话,他吩咐道:“去拿纸和水进来,准备好冰袋。”
郁宁这时候把他当侍者使唤,他也不敢有怨言。
郁宁的话语岿然不动,扶在仇悸面颊上的手却在抖,胸口也因为怒气起伏着。
“疼吗?”郁宁抹着鼻血,还未凝固的血迹抹花了仇悸的脸。
顾舟很快送来了水和纸。
郁宁一点一点擦掉血迹,他的手并不是很稳,“疼不疼?”
“你说呢?”仇悸却气焰嚣张反问。
郁宁的表情变得更加复杂,仇悸觉得郁宁不如不问。
他们已经对地上的人视若无睹。
郁宁先将仇悸带出这个逼仄空间,他接过手里的冰袋,用毛巾再包裹之后敷在仇悸鼻梁上。
郁宁一路搂着仇悸,这种不紧贴却又用力的姿态真是陌生。
他把仇悸送上车,“你等我一下好不好?”
郁宁也没等仇悸的回应,仇悸看着他落下话语便扬长而去。
仇悸在等待期间并没有长时间猜测郁宁去做了什么,他还是一如既往放空,甚至是在想他们结婚的事宜。
郁宁回来时外套已经不见,他上车的动作急躁,像是急忙要带仇悸离开这个是非地。
仇悸:“你搞什么?有人要通缉我们啊,动作这么急躁。”
郁宁也随后缓下动作:“我怕你等着急了。”
仇悸这时候注意到他的衣袖向上卷,带着一些血迹。
郁宁还一并带了点心:“这个等下带回去吃。”
仇悸接下袋子,他看郁宁还是冷峻不变,也没有再拒绝郁宁。
仇悸还是忍不住关心:“你干嘛了?你要参政,可别把事情搞太大了。”
郁宁:“我知道,我有分寸。”
“他可能有吸毒。”仇悸提醒郁宁。
如果想搞垮他,可以往这个方向查,而不是靠赤手空拳并且见血的方式。
郁宁:“嗯,前几天调查过了,不仅吸毒还贩毒,地下产业的盈利加起来够他死的了……”
仇悸:“那你还亲自动手打他,你这不是给自己添麻烦吗?”
郁宁:“我会解决好的。”
不想管你。
这事过去三天,陈氏集团已经在这个市场上被夷为平地,郁家和顾家的合作也和平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