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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堂堂六宫,宦官当权

    “奴才正在处置家事,惊扰了娘娘,实在是罪该万死!”

    “家事?”沈溪岚冷冷一笑:“你个阉人,何来的家?”

    一旁有人道:“娘娘有所不知,那女子是元带班的对食。因她不听话,才落得如此下场。”

    “她如何不听话?”

    元高谊怔愣片刻,他不晓得岚妃娘娘怎么想,若说错一句话,那便是杀头之罪。

    “说!哑巴了不成!”

    元高谊一哆嗦,顾不得其他,忙将今天的来龙去脉说出来。

    他本是正常当差,因为有事回家,便看到喜鹊自缢的一幕,怒上心头才动手……

    “有事?你当本宫瞎子,看不到地上的酒,闻不到你满身的酒气?!”

    沈溪岚声音凌厉,如此震怒,元高谊害怕的连连磕头:“娘娘饶命,娘娘饶命!”

    “当差赎职,殴打弱势,挑起宫中争斗……小小的带班太监,竟也如此无法无天。”沈溪岚目光如炬,盯着旁人的方向:“你们掌事在哪,给本宫滚出来!”

    很快,一个老太监连滚带爬的滚进来。

    “娘娘,奴才在此……!”

    他啪嗒,跪倒沈溪岚脚边。

    “你做何吃的,看看这印绶监,被你管教成了什么地方?!”

    “娘娘饶命,奴才也是才接到消息,对此事一无所知啊!”

    “一无所知?”沈溪岚指向喜鹊:“她身上多少伤痕,你是老眼昏花,还是故意装看不见?堂堂六宫,宦官当权,若不是你们睁一眼闭一只眼纵容如此行为发生,怎会有今日!?”

    她一字一句,字字把他们逼到死角:“若本宫不来,她是不是要被打死?!一条人命,便被你们给祸害了!你们没根的东西,也是爹娘生养的,难不成就不把自己当人看,一丝良心都没有吗?!”

    沈溪岚这话出口,无人敢接。

    印绶监,死一般宁静。

    喜鹊还有一丝神智,她躺在地上,自知自己与尸体无异。

    她已无法活在这个世上。

    可是,沈溪岚的声音,如重重的鼓锤,酣畅淋漓地砸进她心扉。

    喜鹊强撑起精神,努力抬起眼,想看清这般震撼之言是从谁的口中说出。

    于是她看见了。

    一个端方,优雅,美丽的娘娘。

    她不如大丈夫般高大威猛,强壮有力,可她用娇小的身躯,为她们这些人撑起一片天。

    喜鹊入宫多年,第一次看到有娘娘愿意为她们这些低微卑贱的奴婢说话。

    为她们声讨。

    为她们不

    公。

    泪水,模糊了双眼。

    生的意志,忽然像春天萌芽的嫩枝,焕然生长。

    “触犯宫规,期满本宫,将他拉出去斩首,以儆效尤!”

    元高谊听到这话,震惊不已:“你敢杀我,你知道我是谁吗?知道我的靠山是谁吗?!”

    “前一个高瑜,后一个你,本宫不管你靠山是什么人,哪怕是皇上来了,也要讲个公平。”

    沈溪岚声音比方才更厉:“还愣着做什么?!本宫说话,你们都是聋了?!”

    元高谊被拖出去。

    边走边大喊,沈溪岚却无动于衷。

    她扫视其余人,那些冷眼旁观的人,他们也是罪人。

    “见而不救的,都拉出去,杖打二十大板。”

    印绶监十之八.九的人都被拖了出去。

    做完这些,她走到喜鹊身边:“将她带去好好医治。”

    喜鹊抬起眼睛,蓄着的泪水顺脸颊滚落。

    “谢娘娘……”她已不能说话,短短几个字,从嗓间传出,虚弱无力。

    沈溪岚看到她便仿佛看到曾经的自己。

    当年若有一个人能站出来救她,她也不至于沦落到那般境地。

    沈溪岚握住喜鹊的手。

    她的手满是脏污血迹,沈溪岚却没有半分嫌弃,反而

    小心翼翼,怕弄疼她似的:“是彩沐叫本宫来的。”

    喜鹊怔住。

    沈溪岚:“好好活着,今后六宫,不会再有这样的事发生。”

    她顿了顿,这句话,只有她自己知道,说出来有多不易。

    “本宫为你们做主。为那些在乎你的人,好好活。”

    ……

    沈溪岚进宫以来从未迁怒于下人,这是第一次。

    她的战绩,直接在六宫打响。

    岚妃的威严,已经盖过皇后。

    六宫受宦官欺压已久,一句“堂堂六宫,宦官当权”,把众人想说却不敢说的豪言如雷雨般砸向平静的夏夜。

    很快便传遍六宫。

    传到韩鹿梦的耳朵里。

    “堂堂六宫,宦官当权。”韩鹿梦咀嚼这八个字,嗤笑。

    “沈溪岚啊沈溪岚,你还真会搅弄是非。”

    杭飞宇震惊之余,低声道:“岚妃娘娘,与他人不同。”

    “她恨宦官,看不惯欺软怕硬之徒,可这世上,到处都是宵小鼠辈,她要怎么匡扶她的正义。”

    韩鹿梦想到沈栋,那个一头撞死大殿的男人。

    “便和她爹一样,走她爹的老路。”

    杭飞宇:“属下觉得……也不是不好。若世上都是畏惧强权的人,那掌印,该失去多少

    乐子。”

    韩鹿梦冷漠的眸子瞥他一眼,看出他心思:“你是怕本座变不成韩扶疏,便在宫里随心所欲一辈子。”

    杭飞宇低垂头颅:“属下不敢。”

    他只说不敢,却没说不是。

    他勾起唇角,无声冷笑。

    “都想让我变回韩扶疏,可本座复仇的时候,怎么没人记得韩扶疏?”

    杭飞宇语塞。

    韩鹿梦烦躁地将他轰出去:“滚。”

    下一瞬,杭飞宇便消失眼前。

    偌大的吟花殿,只剩下他一个人。

    韩鹿梦走到后院花园,那里,一颗巨大的海棠树,倾盖眼帘。

    韩扶疏……

    这个名字,曾经是他。

    如今却听来如此刺耳。

    就连沈溪岚也喜欢这么叫他。

    韩扶疏那么好,可放在十五年前,韩扶疏根本活不下来。

    他心底有团郁结之气,无法发泄,耳畔响起沈溪岚那句“宦官当权”。

    韩鹿梦笑容泛冷,让秦韶拿剑来。

    盛开的海棠树下,剑锋卷起尘埃,树叶,与皎洁的花瓣。

    月华之下,树影重叠,韩鹿梦挽着剑花,酣畅淋漓。

    修长的身影隐隐有了韩扶疏的影子,他是韩扶疏,却又不是。

    沈溪岚静静站于屋檐下,没由来地涌出这么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