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事,怕什么。”林惊影扶着自己的肚子,这个孩子是她如今唯一的指望,有他在,自己在这侯府里也能有个盼头,林惊影瞥了碧螺一眼,碧螺从来都是这样,风风火火又胆小遇事儿便怕的要命。
她道:“那宋婉清又不是蛮横不讲理之人,我二人之间是有龃龉,可那些也都过去了,她不至于因此来找我的晦气。”
碧螺稍稍安了心,又道:“可是姑娘,咱们当初那样对宋婉清,这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林惊影不耐道:“我说了宋婉清不是这种人,若是她是个小肚鸡肠斤斤计较之人,在她攀上萧承宴的第一刻就该来同你我算账了,而不是等到现在!”
懒得再同碧螺说这些,林惊影进了屋子,她倚在贵妃榻上,神思厌厌。
原来当初萧承宴这样胆大包天,宁可违背世俗也要同宋婉清在一起,是早知道自己并非沈家血脉,他不是沈家血脉,这叔嫂乱。伦一说自然就不成立,萧承宴便可以同宋婉清在一起了。
她笑出声来,想着老太太那样精明的人,居然也被骗了这么久。
林惊影嫁进侯府才明白,当初宋婉清为何执意要和离,这侯府里,个个都是脏心烂肺的,她才嫁进来多久,老太太和姜氏就要为沈肆纳妾,这两人如此做派不过是为了给自己个下马威拿捏自己,林惊影也不是个好脾气的,跟这婆媳两个对着来,闹得府里鸡犬不宁,她怕沈肆恼了自己,就在沈肆面前做小伏低装委屈,沈肆每每护着她,这婆媳两个对林惊影于是更加怨愤。
碧螺不知自家姑娘在想些什么,府中闹成这样,碧螺道:“姑娘要不要去看看长公子?”
如今出了事,沈肆定然忙碌心烦的很,林惊影去了也好宽慰一二。
谁知林惊影根本就没想去,她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慢悠悠道:“我去做什么,去了把祖母气的一命呜呼吗?长公子忙是应当的,他哪日不忙,我怀着孩子还要为难我做什么?省的将我儿子累着。”
碧螺于是便不再说些什么,林惊影躺了一会儿,见碧螺没再劝自己,她道:“叫小厨房给长公子做些羹汤去,他忙碌定然不记得饮食,省的饿着他。”
碧螺应下,正要吩咐出去时,有听的屋内林惊影唤她,碧螺跑进屋内:“怎的了姑娘?”
林惊影别扭道:“让他早些歇息,不要又熬到天明,日子久了,身子撑不住的。”
“姑娘嘴上硬气,心里还是在乎长公子的。”碧螺笑道:“我定然把话带到,姑娘莫要着急了。”
说完碧螺似是知道林惊影要骂她,直接一溜烟儿跑了出去。
林惊影的话没说出来,瞪着眼啐了句:“浑丫头!”
......
萧承宴被封为太孙的第二日,坊间就传出了流言来。
宋婉清有意叫念梅打听着外头的消息,念梅听闻后第一时间就告诉了宋婉清,念梅道:“姑娘听我说来......”
原来是这萧承宴先太子之子的身份一出,众人纷纷想起宋婉清之父宋璟本是先太子伴读,二人几乎算是情同手足,若是没有当初谋逆一案在,萧承宴不必隐姓埋名,宋婉清的外祖一家也不会被牵连,她的母亲就不会成为罪臣家眷,依照宋璟与先太子的情谊,宋婉清和萧承宴便是自小相识青梅竹马的情分。
众人纷纷惋惜,又有人想起当初宋婉清嫁去沈家是替她大姐姐宋婉湘嫁去,并非心甘情愿嫁去沈家的,如今二人相识,情投意合,也算是阴错阳差。
宋婉清没想到这风向变得如此之快,她惊讶道:“前些时候我还被人指着鼻子骂,如今我和萧承宴之间的事倒是成了天造地设的一对了。”
念梅嘻嘻的笑:“姑娘不高兴吗?如今再没人敢对姑娘说那种腌臜话了!等到姑娘和太孙殿下成了亲,这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宋婉清听的脸红,羞窘的去打念梅:“你个坏丫头!如今还说起我来了,小心我先将你嫁出去,就嫁给常安好了,我瞧那傻小子对你也是有意思的!”
宋婉清以为念梅会害羞,谁料她脸是红了些,却还大咧咧的说:“那自然是好啊,我就能一直陪在姑娘身边了。”
“你......”宋婉清惊了:“你半点不知羞臊的!”
念梅仰着头道:“羞臊什么,我的确是喜欢常安这傻小子,往后还得姑娘替我做主呢......”
宋婉清笑道:“这是自然,看你这迫不及待的样子,真是恨不得明日就把你嫁出去!”
念梅慌忙摇头:“那可不行,我走了只剩念柳这个蠢笨的,姑娘成日对着念柳不得把自己活活气出病来?”
“姑娘和阿姐在说些什么啊?”念柳抱着一捧子花束进来,她歪了歪头:“姑娘别乐了,等会儿还得去参加诗会呢,王家鹤栀姑娘等会儿就来了,姑娘可得准备好了!”
今日汴京花灯会,在汴水河上英国公做东租了画舫,邀了汴京城各家的官眷去,宋婉清说好了与王鹤栀做伴,眼见着时候差不多了,她早梳妆完毕,宋婉清起身:“为鹤栀姑娘准备些酸杏干来,她爱吃。”
王鹤栀的长子才几个月,如今身上又有了,正是爱吃酸的时候。
念梅把一早准备好的酸杏干给宋婉清拿上,两人在花厅里等着王鹤栀。
天微微擦黑的时候,宋婉清与王鹤栀已经上了画舫,画舫内雕梁画栋,余音缭绕。
宋婉清才落了座,就有人端着酒盏来敬酒:“宋三姑娘......”
那人笑着敬了宋婉清一盏酒,她言辞间尽是恭维:“宋三姑娘和太孙殿下实在是不易。都是命运弄人,不过好在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她不习惯这样客套的场面,扯出个温和的笑来,轻轻抿了口酒:“多谢大娘子,只是我不胜酒力,望大娘子别见怪。”
哪里有人敢说些什么,都知道宋婉清是萧承宴的心尖尖儿,能喝这口酒已经是给她们面子了,谁还敢计较宋婉清饮多少?
忙说道:“三姑娘这话严重了,是我思量不周,不知三姑娘酒量,唐突了。”
“无妨。”
送走这位官眷,一直在旁观察着的人便都一个个的围了上来,对着宋婉清说尽恭维讨好之语。
宋婉清知道这消息怕是萧承宴那边叫人放出来的,说起来她有许久没见过萧承宴了。
她一一点头应下,又去同英国公府世子夫人说了两句话,一直到了诗会结束时。
从画舫出来,王鹤栀的夫君已经来接王鹤栀了,王鹤栀道:“你家的马车似乎还没来,不若让我送你回去?”
“不用这样麻烦,小心累着你。”
王鹤栀是双身子的人,宴会结束已经很疲累了,哪里能让王鹤栀再送自己?
王鹤栀还想说些什么,忽然她瞥见岸边停着一辆马车,王鹤栀倏的就笑了:“你家马车是没来,可是有人等着接你呢!”
宋婉清顺着王鹤栀的目光看过去,只见长公主府的马车正停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