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你说什么?”宋婉湘不敢置信的望着吴氏:“母亲你不是来救我出去的吗?”
吴氏眼泪随着这句话落下,她重复道:“是母亲......母亲没用啊!”
“母亲!”宋婉湘抓着吴氏的手不肯松,她将吴氏的手攥的紧紧的,宋婉湘跪在地上,抓着吴氏的手像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母亲......别不要我母亲......我求你......母亲你救我出去啊!我不要在这里待着了!”
她撩起自己的衣袖,上头全是密布的伤痕,鞭伤刺伤,看的吴氏心口揪痛,母女两个隔着栏杆痛哭流涕,有狱卒来催促:“吴大娘子,时辰差不多了,该走了!”
吴氏闻言,狠心掰开宋婉湘的手,她站起身:“那包袱里有棉衣,冷了你就穿上,母亲走了。”
宋婉湘伸出手想要抓住吴氏,可吴氏的衣角从她手缝里溜走,宋婉湘崩溃大喊:“母亲!母亲别不要我!”
吴氏抹着泪,她不敢回头,匆匆往外走着。
宋婉湘彻底没了指望,她跌坐在地,哭嚎声撕心裂肺:“母亲!你好狠的心啊!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吴氏到底是于心不忍,可她如今心气儿早已经被磨没了,宋婉湘是保不住了,如今她只能护着岌岌可危的二房和宋婉澄,她顿住脚步,对身后哭喊的宋婉湘道:“好湘儿,你且在这里待着,等母亲得了空,会去内狱你看你的!”
......
吴氏自那日后再没来宋婉清院子里找她晦气,宋婉清的刺绣技艺好,绣品在汴京城里从来都是供不应求的,先头拿出去寄卖时,店铺的老板还催着宋婉清多绣些,宋婉清之前事忙,顾不到这头来,如今得了空,便又将这活计给捡了起来。
她院中有一架秋千,宋婉清每每就在秋千上做绣工,念柳便在宋婉清身边为她添茶倒水,念柳笑:“姑娘这绣工真是出神入化!”
宋婉清笑道:“油嘴滑舌的。”
她抿了口茶,问道:“你阿姐怎么还没回来?”
今日念梅出府去给宋婉清拿早就订好的丝线,按理说这时候早该回来了,此刻却还没回,宋婉清对念柳道:“再过一刻钟,若是你阿姐还没回来,你带上人去外头寻寻她!”
话音刚落,念梅便风风火火的回来了,她一向稳重,此刻却跟后头有什么猛兽追着似的。
宋婉清放下绣棚起身将人抱住,念梅跑的太快直接撞进了宋婉清怀里,她后退两步,依旧是一脸的震惊之色。
“阿姐,怎的了?”念柳不解的挠了挠头:“你撞鬼了啊?”
“不是!”念梅吞了下口水,她喉头发干,念梅艰难道:“我本是去外头拿丝线的,谁料瞧见众人都往皇城门底下去,我便也去瞧了,皇城门底下禁军正在张贴皇榜,说......说萧大人他其实是先太子之子!”
“啊?”念柳吓得大叫:“什么!”
念梅连连点头:“陛下张贴皇榜就是昭告天下要封萧大人为太孙呢!如今朝中没有太子,封为太孙,那萧大人岂不是日后就要继承皇位了?”
“我还听说今日在朝堂上,陛下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为先太子翻了案,说当年谋逆一案都是庆王设计陷害,先太子是清白的,这消息一出来,宁远侯府的老太太气急攻心,呕出一口血来就晕死了,侯府现在一团糟......估摸着今日下午整个汴京城就都传遍了!”
念梅说完,看见宋婉清坐了回去,她拿起绣棚,竟然沉着性子又继续绣起来,看宋婉清这么淡定,念梅猜测道:“这事儿......怕是姑娘早就知道了吧?”
宋婉清点头:“我是知道,只是这事重大,便将你两个也瞒着了。”
“这是好事一桩啊!”念柳拍手道:“萧大人......不是......是太孙殿下!太孙殿下喜欢姑娘您,那以后姑娘您不就是太孙妃了?”
“住嘴!”宋婉清不过是强装镇定,此刻听见念柳这话她慌了神,针尖儿刺进指腹,血珠登时沁了出来。
念梅忙拿了东西给宋婉清包扎:“姑娘可得当心啊!”
宋婉清道:“这样的话不许胡说,要谨言慎行!”
念柳悻悻的点头:“我也是替姑娘高兴而已,如今萧大人被封为太孙,以后可不就是......姑娘的好日子在后头呢!”
宋婉清倒是没想着攀龙附凤,她在乎的不过是萧承宴这个人,是贩夫走卒也罢,是位高权重也罢,她都不在乎。
往日听萧承宴说这些时宋婉清还不觉有什么,如今梁帝昭告天下萧承宴的身份,宋婉清忽然有种割裂感,萧承宴身世这样显赫,她们二人真的能走到一起吗?
念梅念柳替宋婉清高兴着,全然没注意到宋婉清沉下来的脸色,她们姑娘苦了这么多年,也该过过好日子了!
宋婉清收了针线,她没心思再绣下去了。
萧承宴身世被世人所知,沈家老太太一直以为萧承宴是自己的亲孙儿,如今猛然得知自己亲孙儿早就死在了当年那场宫变里,还是自己的大儿子亲手将自己孙儿杀死的,这叫她如何承受的了?
一口血呕出去,一直昏迷到夜里才醒来,醒来后便发现自己半边身子动弹不得了。
府医说她这是气血攻心,逆行不畅,才中了风,一贯雍容的沈家老太太,此刻躺在床上,口涎不住的往外流着,她指着沈予铮站着的方向,呜呜道:“你......你个......逆子!你......还我......孙儿来!”
沈肆劝沈予铮先出去,“父亲先出去吧,祖母见了您只会更气恼。”
沈予铮一脸懊悔,他当初是奉皇命而为,他哪里想到丹阳这么狠心,竟然忍心将自己的亲生孩儿推出去送死?
沈予铮后悔的同时也忧心忡忡,萧承宴这些年在沈家,他可曾有什么刻薄了萧承宴的?
沈予铮拼命的回想着,一张老脸急得煞白。
松鹤堂里乱作一团,林惊影怀着身孕并没往松鹤堂凑,她在朝晖苑里养着胎,林惊影如今稳重不少,她腹部高高隆起,林惊影一只手抚摸着腹部安抚着自己的孩子,一只手被碧螺紧紧抓着:“姑娘......萧大人......不是!太孙殿下!咱们没什么得罪太孙殿下的吧?还有那宋婉清,她可是太孙殿下的心上人,从前咱们那样刁难她......若是她在太孙殿下身旁吹了什么枕边风......姑娘!”
碧螺掉了眼泪,她是真的害怕:“姑娘!咱们该怎么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