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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三章 稚子无辜

    宋婉清被封为县主的事传到东平伯府里时,宋婉湘正在吴氏怀里哭嚎,她夫家已经把休书送来了,吴氏为此一夜愁白了头发,宋婉湘成日以泪洗面,就连不谙世事的宋婉澄也整日愁容。

    宋家二房,此刻被愁云笼罩。

    宋婉湘听说了宋婉清被封为县主的消息,气的锤着桌面发泄怒火:“她不过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女,凭什么能有这么大的造化,前些时候还是人人唾骂的过街老鼠,如今被封为县主就受人追捧了?凭什么!我不服!”

    吴氏心疼的握住女儿的手,她夫君宋琰受了伤,太医说若是不好好修养往后会落下残疾,吴氏掏空了家底为宋琰买药材治病,府里本就入不敷出,如今光景愈发艰难了。

    不知是怎的家中赚钱的几个铺子相继都起了火,如今家中没了银钱来源只靠着宋琰微薄的俸禄难以为继,吴氏把自己的嫁妆都变卖了,也只是勉强维持着。

    “那些人都是见风使舵拜高踩低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何苦为此气的自己难受!”吴氏捂着宋婉湘的手,心疼的直掉眼泪:“咱们家如今是不成了,就连你妹妹的嫁妆也是缩了又缩,只盼着你父亲快快养好身体,日子才算好过些。”

    吴氏原本担忧着宋婉澄的婚事要因此耽误下来,谁料那家人并未说些什么,吴氏才安了心,只是自己大女儿被休,日子不知怎么是好呢。

    宋婉湘想起自己被休哭的更凶了,明明她才嫁过去时,她夫君说会待她千般好万般好,她不过是一碗红花汤落了妾室的孩子,就要落个被休弃的下场。

    她如今日子过成这样,宋婉清却被封为了县主,风头无两,这让宋婉湘怎么能甘心?

    她咬着牙,眼中全是怨毒的光:“宋婉清.......你且等着瞧吧......”

    吴氏惊呼:“你要做什么?她如今有萧承宴护着,可不是咱们能得罪的起的!”

    宋婉湘什么也听不进去,她一心想要报复宋婉清,“母亲不要管了,我自有打算。”

    ......

    长公主府府内,萧承宴下朝回来便直奔暮雪院而去。

    昨日常安说了今日萧承宴要来,宋婉清早早的就在院门口等着,姑娘穿着一身鹅黄色的织花长衫,腰间系着一枚玉佩,玉佩坠着衣带,连褶皱都恰到好处,衬得她愈发沉静,她立在门边,日光暖融融的落在她肩上温婉的冲自己笑着。

    萧承宴觉得自己心跳都顿了下,他快步走过去,走到宋婉清身前,“婉清......”

    “进屋吧。”宋婉清抬眸冲着萧承宴笑,那笑意温暖,萧承宴握紧了拳,一时不知道作何反应,木然的跟着宋婉清进了屋子。

    “陛下没有责罚你吧?”宋婉清最先问起的是这个。

    萧承宴摇头:“你放心就好,无事。”

    宋婉清将萧承宴上下打量了一番,见她的确没什么异样,便放下心来,他为萧承宴斟了一杯茶:“这是你叫常安送来的小龙团,你尝尝。”

    自从宋婉清住进暮雪院里,暮雪院的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自然茶也是上等。

    萧承宴接了茶轻轻抿了一口,只是眼神却没离开宋婉清,他放下茶盏,对宋婉清道:“过些时日陛下应当就会告知天下我的身份,等我被封为太孙,便可上门找你嫡母提亲了。”

    他说着这话时眼中星星点点的光芒诚挚又叫人迷醉,宋婉清脸颊微红,她听常吉说了,梁帝已经知道了萧承宴的身份,只是这些时日她和萧承宴闹着别扭,许多话自然没能讲明白透彻。

    宋婉清觉得自己的脸快要烧起来了,她赶忙转移话题:“你说陛下已经得知了你的身份,可是为何陛下不曾责罚于你?”

    当初梁帝可是对长林太子太子一案讳莫如深的,若非如此怎会至今无人敢提起?

    便是知道这是梁帝的逆鳞,是触之即死不可提起的旧事,所以当初宋婉湘骗自己萧承宴即将被梁帝处死时宋婉清才慌了神,不管不顾的到西华门前哭求。

    萧承宴想起当日宋婉清在西华门前敲登闻鼓时的场景,仍觉心头钝痛,他牵起宋婉清的手,“陛下得知此事全因我母亲。”

    虽说丹阳在名分上是他的姑母,可萧承宴却仍想叫她一声母亲,丹阳扶养他长大,在萧承宴心中于母亲无异。

    “母亲自知自己时日无多,便书信一封告知了陛下我的身份,当日萧睿楷在朝堂污蔑于我,陛下看似斥责,实则是将我留在了重华宫中......”

    萧承宴还记得那一日,梁帝推门而入说起了他的身世,萧承宴原以为梁帝会勃然大怒,斥责他母亲擅作主张将自己留下,可梁帝只是叫自己坐下,说起来自己的打算,姑息养奸,用郑伯克段于鄢的手段了结了萧睿楷。

    到最后,萧承宴还是忍不住追问,为何梁帝不责罚自己?

    梁帝沉默良久,他低着头,像是不敢去看萧承宴,最后他道:“稚子无辜,你并没有做错什么。”

    这个答案惹得萧承宴笑起来:“稚子无辜?那姑母的孩子替我死去时,陛下怎么不说稚子无辜了?当初你下令屠戮东宫,不就是想将我杀死吗?如今陛下说稚子无辜,当真是可笑至极。”

    梁帝面对萧承宴的追问只缄默不语,萧承宴那时就猜到,他父亲谋逆一事,与梁帝脱不了干系。

    大理寺卷宗记录为何模糊不清?

    为何梁帝连查问都不曾直接命禁军屠戮东宫?

    为何如今对着自己这个旧案的余孽能平心静气的坐在这里说话?

    因为梁帝清楚,他的父亲根本不曾谋反!

    萧承宴心中情绪激荡,皇位本就是肮脏不堪的,他不想叫宋婉清知道这些,他对着宋婉清只是温和一笑:“他年纪大了,膝下儿孙本就少,况且我父亲本就无罪,且皇位除了我后继无人,他自然不会动我。”

    宋婉清点头,不免想起长春宫的萧允权来,听芙蓉说那孩子大病一场,到如今都没好全呢。

    “三皇子那里,是你散播的消息?”能将皇子身患恶疾的事传的这样快,叫满汴京都知晓,除了萧承宴也没旁人能做到了,宋婉清想起那孩子怯生生的模样只觉心疼,她对萧承宴道:“我知你图谋远大,只是三皇子并未做错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