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里一张床上两床被子两个人，路白浑身别扭缩成一团。
大叔也觉得好笑，就这么把一小子带回了家，“我叫胡为义，小子你叫什么啊。”
路白不想理他，被胡为义踹了一脚老实了。
“……路白……”
真的很烦，就没见过这种大叔的，好像看凡犯人一样看着他。
“路白……”胡为义细品这个名字，“谁给你起的名字？”
“我妈。”
“那你妈应该很喜欢你啊，清清白白的……你妈怎么没的，生病？”
路白黑暗里翻了个白眼，“……我妈还没死。”
“那你怎么说你妈没了？”这不是咒自己妈妈嘛，这倒霉孩子这么不懂事。
“要你管！”她天天和沈泉在一起，有也和没有一样。
胡为义又踹了他一脚，“端正和我说话！就是这么个态度对你的恩人吗，我问你什么就说什么。”
“说话就说话！那你踹我干什么！”
……“不踹你还不行啊，说！”
路白真是敢怒不敢发，“……她和她男朋友在一起了，还怀了孩子。”
胡为义摸着胡子，脑中思索，“所以你觉得你妈有了别的孩子就不要你了，你担心了嫉妒了才会想着跳河？”
“才不是……那个小孩就不该被怀上，有了迟早也会死，迟早和我一个下场。”
这么说就令胡为义不理解了，听不出来他讨厌那个小孩，他好像也没那么嫉妒那个孩子，是一种很复杂的感情。
但听得出他的确不希望那个小孩降生。
如果不是小孩的原因，那肯定就是大人的原因。
“因为他们对你不好，所以你也不想这个小孩出生？还是你妈那个男朋友对你和你妈都不好，所以你接受不了他们有了小孩，一受刺激选择了跳河自尽？”
胡为义这推理能力还是很不错的，以前当班长的时候，什么事能逃过他的眼睛啊，底下个个兵家里五花八门的情况他都摸得一清二楚。
路白沉默了，没说什么。
胡为义看他这个反应，猜自己肯定是猜对了。
夜已深人也困了，胡为义翻了个身，动作很大，木板床不堪重负“吱呀”地叫唤一声。
“小子，先睡吧啊，别想着其他事情了，睡一觉什么事都过去了，没什么大不了的，谁的生活没个坎啊，你得跨过去，哪怕是摔也得摔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胡为义生物闹钟把他喊醒了，一看旁边，这小子被子叠得整齐，人没了，把他吓了一跳，出来了看见他坐在外面的凳子上看书。
路白看见他出来，抬头看了眼他，又继续看书，“我煮了粥，你家米快没了，要买。”
胡为义挠了挠头，还没走，这正常地看不出一点昨天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难不成昨天的心灵教育起作用了？
“你还不走啊？赖我这赖上我了？等着给我做上门女婿不成，我女儿可看不上年纪比她小的啊。”
路白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他，不过他确实没打算走，“我给你打工，你留我几天。”
才走进卫生间挤上牙膏的胡为义又走出来了，不敢相信这小子是怎么理所当然说出这种话的。
但看他那么消瘦的一人，弯着背看书，又觉得这小子可怜，“我可付不起你工资，顶多给你口饭吃。”
路白头也不抬，“行，不白吃你的。”
就这么简短的几句话，他找到了落脚的地方，想来可笑，要死没死成，死皮赖脸找到一个一个收留他的地方。
胡为义觉得好笑晃了下脑袋，就这么捡了个孩子回来，要是家里有老婆得骂死他，得亏他单身汉一个。
一周过去了，班级并不意外地死气沉沉，还主要是胡军仁脸色很臭，大家看着他都不敢走近喊人，闷着头做鹌鹑。
只要和路白扯上什么，老胡准要大发脾气。
时清搬着作业进办公室，被他喊住了，“时清，来，过来一下。”
时清把东西放他旁边，走到他跟前，“胡老师，有什么事吗？”
胡军仁坐端正了椅子，看了看周围的老师，有些面色不佳，“我就是想问问你，最近有路白的消息吗？”
路白……时清摇摇头，“没有，他不是在家吗？”
胡军仁皱着眉撑着脑袋，“我问王宇，他也不知道，联系不上路白，我打了路白妈妈的电话，他妈妈含含糊糊的，什么也说不清楚，没说他在家也不说他在哪，我感觉出了什么事。”
时清想到了路茗，她上一次见到了路茗也是这样，含含糊糊的，心头不安起来……
“这样，你今天放学和我一起去一趟路白家，就说做家访，看看路白的情况。”
时清点头答应下来，“好。”
时清送完了作业，也准备走，又被胡军仁喊住了，“时清，你觉得路白他是不是……算了。”
他想说些路白的事情，但又觉得和时清说不太好。
时清也不明白他想说什么，可和路白有关，她就大概能猜到，“老师，路白他是我朋友，在一切事情都没有确定的情况下，我不想怀疑他。”
信任是一切感情的基础，她不想把这一段好不容易捡回来的感情给打破。
路白是没那么值得别人相信，可再怎么样也不该再多她一个了。
胡军仁眼睛动了动，让时清回去。
放学了袁静婷兴致冲冲凑到时清身边，时清把作业收进书包，对她说：“静婷，你今天和王宇再去一趟，我要和老班去路白家里一趟。”
袁静婷有点惊讶，“那你不和我们一起去了？”
时清点点头，“如果我回来早，就来找你们，如果我不来了会给你们打电话。”
袁静婷神情沉重了些，但还是有些别扭，“我和王宇两个人……”
“要是你觉得不放心，你再叫高磊一起去，他肯定会答应的。”
提到高磊，袁静婷眼睛亮了亮，真是好主意啊，就她和王宇两个人也抵不过一个高磊聪明啊，“行，就这么办！”
时清笑笑，看着袁静婷冲出教室，把还没有走远的高磊拦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