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时遇到的疯子》 第1章 相亲对象是路白 “你们听说了吗，路白进监狱了。” “我听说他聚众斗殴，还杀了人，这是彻底完了吧。” “他以前就像个疯子一样，我就知道他进局子是迟早的事。” 时清握着手机的手冷得发紫，家里为了节省一点电费，冬天除了会开一会儿小太阳是不会轻易开热空调的，窝在已经旧到发灰的黑色麻布沙发里，哪怕盖着毯子也冷地浑身僵硬。 奶奶在客厅刨着萝卜，是大伯从乡下带来的，趁最近天气好一些来晒萝卜干，剩下的炖萝卜排骨汤奶奶嘴里念叨着家长里短，但具体什么内容她一句也没听清。 手机屏幕长时间没有点击开始变暗，变黑，灭了亮光，时清的眼睛还看着屏幕没有转动，像被定住了一般，眼睛里的亮光随着屏幕熄灭也随着熄灭。 她有多久没有他的消息了来着，八年还是十年还是更长，她以为她已经忘记了路白，可是听到他的名字还是习惯性地心头一颤。 “清清啊，你爸爸妈妈不是让你早一点去店里吗，现在还不去等会他们该忙不过来了。”奶奶身体依旧硬朗，端着一盆子的萝卜步履又稳又快地朝阳台走去，顺道再一次提醒时清她该出门了。 时清缓过神来，看着奶奶从她面前走过去，眼中才恢复了焦距，“好，我马上出门。” 爸妈经营的水果店依旧生意不错，哥哥在外企工作，她回了小县城的分公司当业务部门经理的接班人，周末双休，有空就回去帮爸爸妈妈照看水果店。 手机里的微信群不断弹出消息，时清再一次扫了一眼，退了出去，并折叠了群聊。 16届六中三班初中班级群，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也不知道是谁第一个打开了话匣子，用一个堪称炸裂的消息引所有人出现。 消息的主人公也和当初一样，非议颇多，只是现在……更多。 时清觉得有些累，可能是感冒了，拖着沉重的身体去房间换了一件长到膝盖的大棉袄，哪怕把自己裹成了粽子还是觉得冷地发晕。 “我走了。”时清站在门口换好了鞋子和奶奶报备了一下，奶奶远远地应了一声，时清听见了就开了锁出门。 屋外比屋里更冷，楼道就是一个灌风口，风也刁钻地就往有口子的地方溜进去，时清打了个哆嗦，把帽子戴了起来。 街上人来人往，不是拎着买好的菜往回赶的家庭主妇，就是背着书包往学校赶的学生。 时清吸了吸鼻子，浑身抖得难受，很快走到了“时令水果店”，看着门口的很多客人，侧身挤了进去。 爸妈在和水果贩子讨价还价，店员李阿姨打秤的手都忙不过来，她没想到今天生意会这么好，时清和店员阿姨打了招呼，穿了一个工作外罩衣就过来帮忙。 一直忙到中午，人才渐渐少了，时清出了一身汗，似乎好了不少，头依旧晕，趴在收银台桌上休息，脑中乱乱的，耳朵里也嗡嗡作响，这里离六中学校很近，总能听见从学校里传来很杂乱的声音。 这总能让人回忆起自己那并不久远的学生时代，她以前也不怎么闹腾，穿着校服安安静静的，大家中二过，叛逆过，管过闲事，她不是那么明显却也都干过。 爸妈总说她太闷思绪又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都会猛地冷不丁让人出一身冷汗来，比她那谈了很多次校园恋爱的大哥还头疼。 “清清，吃饭啦。”李阿姨把快餐店送来的午饭给时清拿来，放到她面前。 “嗯好，谢谢。”时清其实没什么胃口，掀开盖子，扑鼻而来的饭香也并没有勾起她的食欲，依旧冷地瑟瑟发抖，口中干苦，胃里没一点想吃的冲动，时清看了眼里面的菜，一荤一素，很像当初在食堂吃午饭时候打的菜，这又让她想起了以前。 脑中想到她以前把饭故意摆在那人对面，说自己吃不完，把肉全给他，然后头也不回离开，当时为什么要那么做，脑袋嗡嗡发热发沉，她记不起来，时清再一次把盒子盖上推远，她不想去想。 “清清，你知道你爸妈给你讲了一个相亲对象吧。”李阿姨吃得很香，凑过来和时清聊天。 相亲对象？她没听他们提起过，最近几年爸妈确实有给她相亲的念头，但好像没有找到合适的人，也一直没有实行。 时清摇了摇头，“不清楚。” 李阿姨眼神转了一下，看了在门口的她爸妈，凑近时清压低了声音，“我和你说啊，那个人长得还不错嘞，你要不要看看他照片啦。” 时清笑了一下，阿姨这八卦的样子还真是难以拒绝，“爸妈没和我说过，算了吧。” 她还没打算相亲，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拒绝了很多人，或许是从前的阴影还是什么她记不清楚了。 妈妈这时走了过来，就听见时清说的算了两个字，“你们说什么呢，什么算了？” 李阿姨立刻拍了一下朱兰，眉毛飞舞对她挤着眼睛，“你女儿的相亲照片啊，给她看看，我觉得人还不错诶，长得好。” 妈妈听到李阿姨的话，一瞬变了脸色，有些闪躲过时清的眼神，语气也变得沉闷了不少，“那个啊……算了，人都没了，我是看走了眼，以为他是个好孩子，谁知道是混社会的。” 时清看妈妈表情不自然，她很少会有这样的反应，这倒是让她有点想知道这个怎么被朱兰女士看上又放弃了的，“妈妈，听李阿姨说你们照片都有了，不打算给我看一下吗？” 就算人不怎么样，她也来了兴趣。 朱兰表情变化地很快，一下阴了天一下乌云盖了地，总之她并不是很想讨论这个话题，“你还是好好工作，你要有心，我下次再给你说一个。” “别下次，这个就算被淘汰了，让我看看长什么样，下一个怎么也不能比他还差，让我看看你的眼光。” 朱兰叹气，瞪了时清那小得意的样子一眼，从收银台的抽屉里拿了一张照片出来，扔在桌上，“就是他啊，你不记得了，路白，你以前天天和他混在一起，我看你这么多年也不谈一个，偶然遇上这小子想让你们再认识一下，我想这么多年过去了，至少人都成长了不少，有个正经工作说不定人还不错，谁知道就昨天他犯了事进去了。” 说完叹了好大一口气。 又是路白，时清飘向远处越来越远直至天际的思绪与魂魄猛然回归到体内，令她身体不动而一震。 照片上的人穿着衬衫，头发很短，像是板寸才长出的头发，碎碎的没有型，哪怕是这样没有型的发型也挡不住他的气质，痞坏中又带着些阴郁，或许是有了时间的沉淀，他收敛了锋芒，僵硬地微笑着，明明不想笑可以不笑，他却用力挤了一个想讨人喜欢的表情，很奇怪。 ……时清打量着照片里的人，也不知自己脑子里的思绪飞到了何处。 良久，她才默默感叹，原来她的相亲对象是路白啊。 真是好久不见了…… 第2章 穿越这档子事不靠谱 说到她到底有多久没有正面和路白打招呼过她真的记不得了，初三毕业那年他消失了，高中的时候在路上偶尔碰见过他，后来上了大学工作了就再也没有他的任何消息。 她一直觉得这个小县城真的太小了，却也太大了，让他们一点交集也没有，可是却阴差阳错成了相亲对象，虽然是还没有见面的那种，但是缘分这东西就玄而又玄。 时清撑着沉重又浑浊的脑袋看着这张照片，也不知道爸妈有没有把自己的照片给人家，他会是什么反应，再见到她，是意外还是不可思议还是嗤之以鼻还是麻木了，还是压根就没有认出她来。 她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多想，谁和这种人搭上关系都是要倒霉的，她甚至有一些庆幸，他们没有相亲没有见面没有再遇上，她可不想和一个杀人犯有任何关系。 从前她糊涂过，现在看清也不迟，好在人已经关起来了，他或许就想大家说的那样，是个实打实的疯子，迟早吃牢饭去。 时清抓紧了领口的衣服，自从中午李阿姨和朱兰女士打开了那个话匣子，两人就讨论个不停。 从他们看走眼，明明知道路白曾经的风评就不好，被介绍人忽悠了，早知道让人有多远走多远，好像和他有一点点的关系都会倒霉一样。 谁不是这么想的呢，谁都不会把一个定时炸弹，把一个危险物品放在自己的身边，来威胁自己的人身安全，有的人是人，有的人不做人。 时清迷迷糊糊地听着，直到朱兰终于意识到时清的沉默，一摸她烫到可以煎荷包蛋的脑门，才惊呼让她赶紧去买药回家。 本来朱兰女士还想陪她一起回去的，但时清摆了摆软绵绵的手自己走出了店。 时清撑起和挂了石头一般重的眼皮往家的方向走，这条路她走了二十多年，熟悉地不能熟悉，路边种满了樟树和泡桐树，湿湿的空气中弥漫着香樟的气味，冬天的时候总是会早早把路灯打开，比天空稍稍亮一些的灯似乎也没有用，照着地上模糊不清的影子。 时清一脚一个影子，又好像一脚两三个影子，她记不清了，她以前最喜欢低着头数影子，直到撞到了对面的人，对面的树，对面的电线杆，直到有人把她拉开，提醒她小心一点，是那个不良少年。 脑子里又一次出现了路白，他冬天也穿着两件薄薄的衣服，不知是不是故意装酷耍帅，背僵硬笔直地，总是用鼻孔瞧人，总是骑着一辆旧旧的老式自行车从好学生身边骑过，发出叫声吓唬他们，风刮过那年开满了石榴花的星光大道，落了一地的红色石榴花，一抬头是路白站在树上，摇落一地的鲜红。 有太多太多的记忆被她故意遗忘在角落里，故意让它随着时间的侵蚀而逐渐从她生命里抹去痕迹。 “叮铃铃……”六中的下课铃声打响，把以前的铁铃铛换成了安装在校园各个角落里的广播音响，依旧是那么熟悉。 时清还有力气微笑了一下，读书的时光总是那么充满美好的回忆。 不过多时，迎面走来许多放学的学生，红白色的校服，红颜色鲜艳地和五六月的石榴花，白颜色纯洁地像白色的山茶花，是那么干净美好。 吵吵闹闹的学生拥挤着回家，或是去快餐店吃饭，熙熙攘攘地穿梭着，这里面有许许多多不同的人，去往不同的地方，过着不同的人生。 时清被撞了好几次，脑子一受到剧烈摇晃就像是放到高速旋转的摇椅上，要把脑浆给摇出来。 “清清，清清……” “等等我啊，你走这么快干什么？” 静婷？ 这声音很像她的好朋友，时清转身去寻她的身影，还真看见了头上总是戴着粉色发箍的袁静婷，可她不是已经去外地工作了吗，为什么会在这里。 “静婷？”时清朝她走过去。 袁静婷看见是她，笑着与她背道而驰，路过她却没看她。 ？？为什么不认识她了，时清疑惑了，天旋地转的感觉来得十分猛烈，地面像是做的，一步一步走着却凹陷了地面，腿也和软软的面条一样摇晃，天空和空气也搅和在一起，变成漩涡。 香樟的气息充斥了整个鼻腔，脸颊和手上滴滴点点地落下冰凉，是雪花，时清没有比哪一刻更加清晰地看见衣服上那片还没有融化的雪花的美丽形状。 又一刻之间，这片雪花离开她，漂浮在空中，逐渐变大变宽朝她袭来，将她扑倒，可她还要去找静婷，她明明就在面前的…… “清清，清清！” 香樟的气息消失了，鼻腔里多了冷冽的消毒水味。 她昏过去了多久？现在又在哪里？ 时清睁开眼睛，眼前面颊柔软稚嫩，没擦任何脂粉，纯天然没打扮的小姑娘出现在她面前，她脑子并没有认出她是谁来，可却脱口而出：“静婷……” 袁静婷手覆在她的脑袋上感受了一下她的温度，还是热地吓人，撕开了一个新的退热贴贴到她的脑袋上，“你可算是醒了，把我吓死了，不过也还好你生病倒在了教室，这节课可是英语课，要默写短文，我一个字也没看，被抓到就是死路一条，得罚抄两百遍，我才不想呢。” 这声音熟悉地不能再熟悉，就是她的死党袁静婷，看着狭小的诊所，这里面充斥着消毒水和各种药物的气味。 还有袁静婷穿着宽大的运动服？校服？她分不清，她十足地疑惑了，袁静婷最讨厌运动服了，她这个年纪除了运动以外，出门绝对不会这么穿的。 还有她什么时候不化妆了，顶着素颜出现在这里照顾她，她可是不化妆就见光死星人。 “静婷……” “怎么了？” 不对劲，时清身体好了不少，除了身体有点冷以外，她看着自己身上和静婷身上一模一样的衣服，静婷读书时才会戴的粉色发箍，她稚嫩的嗓音，细嫩到看不见毛孔的面颊，没有修过的眉毛，没有涂口红的嘴唇…… 时清掀开她身上的被子，连鞋也没穿，要往外跑。 “诶！清清，你去哪！”袁静婷被时清这突然的动作吓到，连连追了上去。 一推开这扇蓝色的铁门，站在二楼的走廊边眺望，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花园，种满了山茶花的花园，两棵已经开过花的垂丝海棠，种在篮球场边的一棵高入云端的玉兰树，还有不远的星光大道上开满了的红色石榴花，再一次看向自己身上穿着洗得发旧的红白校服，她，她回到了初中校园？ 袁静婷追出来，“清清，你干什么，鞋也不穿。” 时清还是不敢相信，她明明在冬季，现在却明显是夏天，没有下雪，没有刮风，只有一片清新绿色的夏季。 做梦？场景游戏？拍戏？穿越？？？ “静婷，现在几几年？” “几几年？你问这个干什么，你别告诉我你生病脑子还坏了啊。” “告诉我！” 静婷被她这眼神吓了一跳，语气也太凶了一点，“2，2015年啊。” “2015年……？”时清抓着围栏，脸上呆滞，内心早已慌乱，使劲掐了自己的胳膊，痛，钻心地痛，不是做梦，真的不是做梦。 她穿越了？这种离谱的事情发生在了她的身上，她回到了十一年前…… 第3章 他是杀人犯 “干什么呢，你们俩还不回去上课？”教导主任刚好走回医务室旁边的办公室，就看见一个没穿鞋贴了退烧贴的时清和拉着她一脸迷糊的袁静婷。 语气很凶，是初中时期令人闻风丧胆的刁敏主任，最爱刁难学生，人送外号“刁民”。 袁静婷身体一僵，拉着时清的手力道都不自觉加大了，这熟悉的下意识哆嗦，还真不是未来那个见到谁都纹丝不动的女总裁。 时清不想接受自己穿越到了自己小时候也不行，她真的回到了初中时期，在自己重感冒的冬天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抓住了那一片雪花，就来到了这里，也不知未来的自己是不是因为一个重感冒而死掉了，如果真的死掉了，那她的一生还真是无趣又简单，就这么戏剧性地成为别人不看病就会死的反面教材。 “主，主任好。”袁静婷半边身子都躲到了时清的身后，拉了拉时清的衣服，“主任，我，我是带她来看病的，医务室的医生没找到，我就给她贴了退烧贴。” 刁敏主任看见了时清额头上的退烧贴，点了点头，就是脚上没穿鞋，不值得信任，“生病了还不穿鞋，你们不会是想逃课出来玩吧。” 时清刚刚一直在想自己为什么会到这里来，也在想自己被时间传送到这里是为什么，让她返老还童还是要她重新选择自己的人生，好像都不太能说通。 总之她问题多了去，一时半会理不清，竟忘记了自己在生病，但好像真的已经没有生病的那种感觉了，脑袋不晕了，头也不沉了，鼻子呼吸的气也通顺了。 刁主任的眼神犀利瞧着两人，静婷内心打着抖，腿也发软发麻，“清清……”声音颤抖着是在喊她求救。 时清一下软了身体，朝袁静婷倒去，“静婷，我头晕，想吐……” 袁静婷立刻反应过来，扶着她，义正言辞道：“主任，我们真没撒谎，老师同学都可以作证，她是昏在教室里被我背来这里的，好多人都看见了。” 刁敏不信任地瞧着两人，“哪个班的，班主任是谁，你们班主任和这节课的任课老师知道吗？” “知道知道！还是班主任送我们来的，就胡军仁老师是我们班主任，你可以去问，我们真没撒谎。” “老胡啊。”刁敏语调怪异地喔了一声，“你们班倒是让他忙得很，不是生病就是不服管。” 说着掉头要走，但又忍不住教育她们一番，“生病了就好好休息，不穿鞋像什么样子，要请假回家找你们班主任，觉得好一点了就回去上课，别在学校里面瞎溜达知道了吗？” “知道了知道了，主任慢走。”静婷答应着，抓着时清往医务室里躲。 熟悉的学校，熟悉的刁主任，熟悉的死党，熟悉的校服，熟悉的……她自己，这一切一切再令她不敢去相信去想象自己回到了少年时期，她都必须要接受，胳膊上微消的红印，没散退的痛觉。 在记忆里蒙尘的那段称不上苦但绝对涩口的篇章现在又一次让她亲手翻开，也不知道是谁在和她开这种一点也不好笑的命运玩笑。 时清捡起地上的鞋子穿好，一把撕掉了额头上的退热贴，她已经好了，没在生病，这东西的存在感太强，贴着很不舒服。 “清清，你还在生病，这是做什么？” “我好了，回去上课吧。”言简意赅，时清不想在医务室多待，她想弄清楚自己到底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你好了？你这么快就好了？”袁静婷声音都拔高了几度，把手背贴到时清脑袋上，“不对吧，我们才出来半小时都没有，你怎么就好了？” 她就算再不敢相信，手上传递而来的温度也可以证明，时清确实没在发热，和她额头的温度一样正常。 时清把她的手拿下来，定定地看着她，“静婷，我问你，我生病昏倒之前在做什么？” 时清一直在回想她在这里醒来之前在做什么，没什么特别的，就是最普通的一天，只不过得了重感冒没有吃药罢了，可这也不至于让她灵魂出窍吧。 那就是这个时期的她做了什么，让她从二十五岁来到了十四岁。 袁静婷一头雾水，看着时清那求知若渴……不对，更像是悬疑剧里的侦探那种想要查明真相的那种感觉的眼神就奇怪，“清清，你到底怎么了？问这么奇怪的问题，我们当时就在好好写作业啊，上课铃刚打响的时候你就突然晕倒了，额头还烫地吓人，我早上看你的时候还好好的，突然就昏倒叫也叫不醒的那种，把我吓得半死……” 突然的？真的只是突然吗？ 时清和袁静婷离开医务室，往教学楼走，熟悉的二号楼，有些发灰的黄色墙体开始掉皮；熟悉的楼梯，栏杆上面的红漆被学生们擦得发亮，露出了里面的铁皮；熟悉的三楼，一层楼有十间教室，每一间都传来朗朗读书声；熟悉的教室，坐满了她多年未见的同学们。 时清突然有点不想走过去了，这种熟悉的感觉令她惶惶不安，曾经她是天真迷茫的，对世界好奇且莽撞，现在虽然仍旧年少，可心智早就不同了，她十几岁的身躯里装了个二十几岁的灵魂，对未知的事情充满了警惕，她……踌躇了。 不仅仅是因为内心的不安，更是因为站在教室门口的那人。 他个子很高，身板瘦薄的但背脊像是不服这个世界，总是挺得直直的。 被剪的只剩下数寸长的头发更添了他桀骜不驯的气质，立体的眉眶和鼻子让他和一般的少年有些不同，长相绝非是淹没人潮让人看一眼就会忘记的长相。 他高昂着下巴，蔑视走过的所有人，好像所有人都不会被他放在眼里。 当然他也确实是这么做的，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不管是以后还是现在。 袁静婷拉着时清从他身边路过，路白漫不经心地靠在教室墙壁上，左脸上有乌青和一些破皮的鲜红，嘴角也有块发紫的痕迹，老班站在不远处烦躁地打电话，眼神不时回到路白身上，所以，路白一看就是在罚站。 时清心咚，咚，咚地跳着，要从她意识清醒的时间算来，她的脑海里再次有路白这个人，时间很短很短吧，就好像是上一秒她还在和妈妈讨论着他，下一秒他就出现在了她面前。 时清看着他失了神，路白才不会和谁对视，可能是她的视线太过大胆，直直地望着他，他才注意到了她，两人眼神在空中交汇。 时清忘记了移开目光，脑子里想起那张照片，他十年后的样子，内敛了不少，渐渐长成大人的模样，虽然模样没怎么变，但气质天翻地覆，现在的路白是个在学校里无法无天的不良少年。 或是她的眼中神情太过复杂，像是在探究他在思考如何审判他，路白渐渐皱起了眉头，不悦地瞥着她。 路白阴鸷抑郁的眼睛像鹰一样死死盯着路过的每一个人，没人敢和他对视，都匆匆路过，只有这个小姑娘走过时一直盯着他，明明脸白得像是病了，却好像并不怕他。 他不耐烦地皱着眉，高傲着下巴藐视她，没吓着她又换了凶神恶煞的表情一跺脚发出驱赶的吼声，她这才身形晃了晃。 时清才反应过来这可不只是不良少年，而是未来的……杀人犯…… 路白看她的反应才有些得意地勾起了嘴角，看着两人僵硬的身影从教室门口消失。 第4章 时清，路白 回到教室里，才下课的任课老师问了几句两人的情况，就放她们进去了。 袁静婷害怕的英语课已经过去了，接下来是老班的语文课，时清看着桌上收齐的课本作业，练习册上一个一个人的名字，她记在便利贴上的勿忘事宜，作业缺漏的人员名单，她才缓缓记起，她初中的时候，还是语文课代表。 语文英语是她的强项，要说这种文科类的学科，对二十五岁的她来说也还算小菜一碟，但其他的科目…… 时清沉默地看着桌上堆成山地课本和练习册，犹如乌云盖顶，她可全忘光了啊！ “时清，你还好吧，这么快就回来了，不再多休息一下？”同桌顶着一张婴儿肥还未完全褪去的脸凑过来，一脸关心地问她。 时清笑笑摇头，“没事了，我感觉自己还行就回来了。” 她这初中的同桌她也忘记了，太久没联系，根本记不住她的名字，人倒是还有些印象，偷瞄了她摊在桌上的试卷，看到了她的名字陈露，原来是陈露，以后的他们真是越走越远，一点联系都没有。 “你也真是的，不多休息一下，这么好的机会可以名正言顺地不回来上课，也不知道这破课有什么好上的。”袁静婷坐在时清后桌，她个子高些，对时清非要回来上课十分郁闷。 时清苦笑一下，她也挺不想回来上课的，谁好不容易脱离学校这片苦海还想重新来过的，怎料命运由天不由人。 整理了一下桌面，上课铃就响了，老师也没来，三人座的另一个同桌也没来，她好奇了，回头去问：“静婷，我旁边这谁还不回来，也生病了？” 静婷咬着笔头撑着脑袋，哼了一声，“不就在外面罚站呢吗，他好像又和高年级的学生打架了，老班天天都得被他气死。” 据她所知，外面罚站的只有一个人，时清有种不祥的预感。 陈露这时戳了戳她的胳膊，“老班的作业你得放讲台上去。” 时清看了看堆放整齐的作业，还有贴在最上面的便利贴，这熟悉的流程……和工作时整理文件的流程怎么那么像，和那种重复又无意义的工作一样没什么差别，现在努力学习以后还是要做无意义的重复劳动，她深深感慨了一下。 看了一眼空荡荡的讲台把堆放好的作业拿了上去，还没走下台阶，老班领着人走了进来，无意外，被领进来的人是路白，桀骜不驯地迈着步子，抬着下颌线清晰的下巴没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路过她时，还瞥了她一眼，眼神冰冷游离，像是一条冷血的毒蛇从她衣领钻进，吐着腥红的蛇信子欲咬不咬，时清脊背发凉，侧身路过他僵硬地走回座位。 那些谈论他的话在她耳中回响，心中惧意已生，他非善类，绝对要离他远点。 老班胡军仁板着瘦薄的脸，上了年纪皮有些耷拉下来，看着十分严肃，眼下青黑，为了一个班级的学生憔悴了面容，才三十几就已经有五十多的长相了。 “你先下去，等下课了去我办公室。”胡军仁低着头把课本扔在讲台，看了眼路白那样，没好气地赶他回座位。 时清一直偷瞟着路白，明明十分不想注意他，就是控制不住眼神往他那里飘。 千万不要过来，千万不要过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自己的错觉，她怎么瞧见路白嘴边勾着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很像是嘲笑，但具体的她也分辨不清楚。 没有让她的担忧落空，她这左手边空位上的同桌还真就是路白，长腿踢开凳子，迈着腿跨进桌子里来，他个高，这狭窄的座位空间放进一个他就更加不协调了，靠着后桌就吩咐后面的同学，“往后挪挪，挤死了。” 后桌是个沉默的胖子，懒洋洋抬头看他一眼，反正怎么都是最后一排了，他就挪了，给路白空出一大片位置让他舒服地坐下。 老班听着动静往他们瞪了一眼，路白厚脸皮地回笑一下，把老班一口气堵了回去，硬生生叹了口气，翻开夹在课本里的试卷。 “把试卷都拿出来，这次月考我们班成绩不理想啊，每个人都看看自己薄弱的点在哪里，是不是基础不扎实，是不是古诗词没有背，是不是答题模板没有套用，是不是作文要点没分清。” “和你们说了多少遍了，给了你们拿分技巧也不好好学，你们知不知道，一分相差一个足球场的人啊，都初三了，有没有一点紧迫感啊！” 老班拿了条凳子在讲台坐下，疲惫地叹气，翻到试卷反面，“先来看作文……” 又是一声长叹，“你们现在作文是越来越有问题了！都想特立独行，就是不写说明文，都看看你们的分数，这次超过四十分的一个都没有！” 语气尽是无奈，大家低着头谁也不敢当那只惹事的出头鸟，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免得老班怒气发到自己身上。 时清翻看试卷和答题卡，看着答题卡上作文标的二十五分，和答题卡上短短的四句诗，陷入沉默。 她以前还有些叛逆嘛，竟然在作文上写了诗没写记叙文和说明文，她真是有点胆子，翻了翻前面的分数，几乎没有扣分点，就是作文分少了些，就这样都还有八十分，她也真够可以的。 一直记得自己语文不错，没想到是这么的不错。 “说到这个作文啊，我还真是要说我们的课代表啊，这次的二十五分也不知道你满意不满意。”说着他的目光转到了时清这边。 时清刚刚还在回味自己的分数，就被点上了名，陈露凑了过来看她的试卷，压低了声音小声问她：“时清，你这次怎么才这么点分啊，你平常都是四五十分的作文。” 难怪老师生这么大气了，他的语文课代表也没听他的话。 时清有些脊背发麻，好多人的视线往她这里瞟，连老班也不例外，“来，你起来念念你写的是什么，给大家避避，以后都要引以为戒！” 这压迫感和尴尬感，时清掐着笔有些束手无策，麻木地站起来，这真要念？ 要是她还是十四岁的小姑娘怎么也要被老师吓哭了，但她是个二十五岁的老油条，大风大浪看得多了，也就不怎么怕这种场面，哪怕她的方案写得多烂，只要老板听得下去她就念得下去。 时清轻清了下嗓子，“题目：清白， 少时见月白，忆得一清明， 莫走回头路，大梦一场空。” 说让她念，她还真就胆大地念了出来，老班的脸色极其不好看，“就写了这么四句，勉强点题，给你二十几分都高了，就该给你零分长长记性，坐下！” 时清乖乖坐下，老班继续开始讲课，大家寂静不言，一声很小的哼笑从旁边传来，很明显这是路白发出的嘲笑。 时清微侧着头看了他一眼，他胳膊撑着脑袋，似笑非笑地看着时清，“时清，路白，你这诗里面藏了我们两个人名字啊，你暗恋我？” ……？ ！！！！ 在记忆里思索片刻，时清猛地愣住，大脑一片空白。 他眼睛笑得更弯，捉弄到她了。 时清脑中回想起她刚刚念的诗，少时见月白，忆得一清明，莫走回头路，大梦一场空…… 草率了个香蕉的芒果皮的，还真有他俩的名字，这巧合也太过巧合了。 路白微微摇摇头，笑着眯起眼，依旧出言不逊：“暗恋我直说啊，给你个机会。” 时清看着他不怀好意的弯弯眉眼，心里慌地一批，猛地转头埋进试卷里。 第5章 有病吧 “……莫走回头路，大梦一场空，清清我倒是觉得你写得不错，但是老班确实不喜欢写诗的，他一直念这个拿不到分啊，要看老师心情的啊，管他呢，就是你这样都能拿八十分，你真的绝了。”袁静婷吃了一嘴的辣炸年糕，还含含糊糊地和她聊天。 时清拿过老板给她刷好酱料的炸年糕塞到嘴里，甜辣味十足的脆炸年糕，也只有学校的小摊才能做得这么好吃，一口脆响就是软糯的年糕，配着酱汁，简直是在舌尖跳舞，不要太好吃。 “我下次绝对不写诗了，拿不到分。” “可是你很有写诗的天赋啊，清清，你以后一定是个文学家，相信我，你语文太好了。” 还文学家？哼，她以后只是一个小职员，还是永久的升职预备役。 “静婷，今天去我家住，我给你拿人参果吃，这个时候的人参果可香了。” “可以啊，那我给王阿姨打个电话，免得她担心。”袁静婷叼着年糕，掏出塞在校服裤兜里的手机，快速打字过去报行程。 王阿姨是她爸妈给请的从小照顾她的住家保姆，亲得比她爸妈还亲，她爸妈一直在外地做生意，也没时间照顾她。 时清喊静婷去自己家里住，那是打着小主意的，她再次翻开那些曾经学过的知识，有印象但不多，果然都说初高中是智力巅峰，她二十几岁把那些知识早抛诸脑后了，得想办法补救一下。 毕竟现在她还只是一个初中生，还是即将中考的初三预备役，这可是关键时候，她不想毁掉自己的后半生前程，虽然前程也不多。 “呜呼！路哥，等等我呀！”不远处王宇骑着自行车冲出学校的一个大下坡往马路上冲。 前面的路白把自行车骑出了飞一般的感觉，敞开的白色校服被风灌满，他飞驰而过，引得路上的行人纷纷侧目，看这么一个风一般的少年。 时清眼中冷漠，袁静婷啃完最后一点年糕，咂舌道：“路白就是个疯子，骑这么快也不怕撞到人，也不怕自己被车撞，清清，你可得离他远点，虽然你们是同桌，但尽量少和他交流。” 她眼睛可亮了，经常看见路白来烦时清，他这个人都快初三了也不学好，整天在学校里瞎混，是出了名难管的坏学生。 时清内心默默认同，她不会和路白有任何的关系，从前没有，现在不会有，以后就更不会有，她可不想和一个不定时的炸弹走那么近，免得惹祸上身，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走吧，别管他，我有一些学习上的事情要和你好好聊聊，我有些地方不懂找你问问。” “学习，就我这学习，你确定？” 袁静婷那清澈的眼眸里透着不可置信，“你知道我排倒数第几吗，你一个年级第三班级第一问我？”简直是把她给说笑了。 时清差点忘了，静婷初中的时候还没开窍，她是高中的时候才猛然发力，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一下就奋发图强的。 所以现在问她学习上的事，还不如自学来得靠谱。 可是要靠自学，她得学九门功课啊，不得不再一次感叹她以前脑子还真是好使。 “算了，我自己琢磨琢磨吧。” “你当然得自己琢磨，问我你是想不开吧，诶你哥也可以啊，他不是念高中了吗，他肯定知道的啊。” 袁静婷提到了她的大哥，她再一次想敲一下自己这个榆木脑袋，她的大哥这个时候还没出国呢，她当然可以请他给她补课啊，就是要怎么和他说自己把所有的知识都忘光了这件事呢。 时清总觉得自己穿越这件事很离谱，但绝对瞒不住，要不就和那些个小说里一样说自己生病暂时性失忆了？ 太难办了，要是实在混不过去就说实话吧。 六中下课的路上很多学生，走了一段就到自家的水果店，爸妈很忙，时清看着还是年轻的爸妈有些鼻酸，和他们说了拿一些水果回家吃，他们就赶两人快回去写作业。 袁静婷拿着一个油桃在校服上擦擦就往嘴里送，一点也不嫌弃脏还是不脏，和以后那个事事讲究的女总裁简直是判若两人。 时清也照做，清甜的汁水在口腔爆开，夏天的味道，很清新，夏天就该吃桃子，她这么多年还是喜欢各种桃子。 “时清！” 就快走到小区门口的蛋糕店了，一句喊声把时清拎着一袋水果的袋子给喊破了，水果散了一地。 对面站在小区口的人是路白，坐骑着自行车一只脚踩在地上身子微斜，校服系在腰间，脸上出了汗脸颊和脖子微红，骨骼经络分明的好看，时清在心里暗暗鄙视自己，做不到目不斜视也做不到心不起邪念。 她明明害怕他，对未知的危险总带着警惕和介意，可是他的眼睛里看不见那些本该在他这种人眼里的狠厉与狡猾她就不知该怎么处理。 脑子里有两个声音，一个说他是未来的杀人犯，一个说他现在还只是个没什么杀伤力的叛逆不良少年罢了。 可是没什么杀伤力不代表没有…… 袁静婷拉住时清，两人都愣住了，看着对面那个才刚谈论过不要多来往的不良少年，不知要做什么。 路白下了车，径直朝两人走来，直到走到她们面前，看她们呆住的样子，蹲下给她们捡起地上的水果，用自己的校服兜住，塞进时清的怀里，“拿好了，别再掉了。” 时清拿着那个被咬了一半的桃子，抱住用校服兜住的各种水果，不明他的意图。 “你，你你要干嘛？”袁静婷有些怕他，天天打架逃课看着就不好惹的坏学生谁会不怕。 路白看她一眼，转头对着时清勾唇笑了一下，“不干嘛，就是喊你一声。” 嗯？他没事吧？ 时清嘴里那口桃子都忘记嚼了。 路白看着她手里那颗咬了一半的桃子，“你还真是喜欢吃桃子啊。” “关你什么事，你到底要干嘛？”来自好闺蜜的直觉，他就不是个好对付的，袁静婷就奇了，他怎么那么莫名其妙缠着时清呢。 时清一头雾水，他到底要干什么。 路白也不回答，伸手进那一兜的水果里拿了个时清手上一样的桃子，举到她眼前晃了晃，“给你捡了水果，给我一个不过分吧。” 时清是真不懂他到底要干嘛，莫名其妙的。 路白没得到回复，拿了桃子就走，骑着自行车一手举着桃，一点好好骑车的样子都没有，迎着风就消失在车流拐弯处。 “有病吧。”时清看着怀里的水果小声嘟囔了一句。 袁静婷咬下一口桃回答，“他确实有病，还病得不轻。” 时清心中不安，那些回忆如潮水般袭来，湿了她整个人。 第6章 砸玻璃的少年 时清第一要紧的事情是把自己现在落回遗忘的知识给补上，她自己翻看了课本和笔记本，对自己的底子摸了个大概。 袁静婷早就摊在沙发上昏昏欲睡，她手机放的流行音乐声音越来越低，直至没电不唱了，人也睡着了。 时清一页一页翻看自己的笔记，多少了解了不少，初中的知识全靠记忆，果然填鸭式的教育就这个缺陷，只要是应试类考试都有诀窍，哪怕她当初只是十几岁的少年，也摸到了一点窍门，那就是把会考的东西记下来就好了。 也多亏了自己大学学的专业是商务英语，英语这块一点没问题，语文也就差在古诗词和文言文，其他的政史地物化生和数学，就数学难一些，其他科目也多亏自己写在本子上的窍门“贝多芬”，顾名思义背了就多分，这还是化学老师那朴实无华的教学方式给了她启发。 时清大致清楚明白了，也不用多久，给她一个月时间重新开始，赶上绝对没问题。 哪怕脑子里的记忆忘记了，但肌肉记忆可不是那么快就会忘记的，那是写在身体里的本事。 “咔哒”一声，门锁打开，时澈背着书包进门，爸妈还要再晚一些回来，他这是下了晚自习回来了。 “吃炸鸡和卤菜吗？”时澈把东西放到进门口的桌子上，就把书包往地上一放，重重的一声，是书本砸地的声音，看得出今晚他又要奋战到很晚了。 时清把书合上，她的笔记和作业详细到比别人厚了两个度，就算她是傻的也不可能学不会，一看手表上的时间已经十点半了，难怪时澈回来了，她还以为他还要晚一些，没想到时间过得那么快。 “吃这么多不怕长胖啊。”时清闻着香味，咽了咽口水，看了眼睡着的袁静婷没打算叫她了，朝时澈走去，“我同学今天来我家和我睡。” 时澈被她提醒，才发现沙发还躺了一个人，是熟悉的面孔，时清以前也经常带她回家来住，有点印象，点了点头，看着时清伸手来拿卤菜吃，一巴掌毫不留情地打了下去，“不洗手？” 时清吃痛嗷呜一声，委屈了，瞪他，“打这么用力干什么。” “洗手去。”时澈没有一点让步，把袋子扎了回去。 时清啧了一声瞪他，扭头去洗了手跑回来，“小气鬼。” 时澈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把自己的书包打开，拿了作业本出来写。 时清扯了一个鸡腿凑过去看，这初中的忘光了，高中的也一样。 时澈掏出红笔对着答案给自己的作业一顿改，时清算是看明白了，她这学习的习惯多半是学的时澈，两人这密密麻麻的笔记还真是亲兄妹，时清把吃的往他那里挪挪，“吃吗？” 时澈摇头，目光还落在作业本上，丝毫没被诱惑到，“你先吃，给我和爸妈留点就行。”他清楚时清的胃口没有那么大，也吃不了多少，由着她吃。 时清小声哼着歌，套了塑料手套拿了袋装的爆辣卤菜往嘴里送，还是熟悉的味道，这她吃了十几年了依旧馋，“对了，我从店里拿了水果回来，在冰箱里，要吃自己洗。” “嗯。”时澈应了声。 已经不早了，时清喊醒了袁静婷去洗澡回屋睡觉，袁静婷朦胧着眼睛和在写作业的时澈打了招呼，拿着时清的睡衣和时清快速解决，躺到被子里睡觉去了。 时澈好不容易写完了，回头看着两人摊在书桌上的课本，自己看不过眼动手收拾了。 两人扔在沙发上的校服卷成一团，时澈皱着眉给她们抖开，平放好，一件，两件……三件？ 时澈的眉皱紧了，这第三件校服明显不是两个小姑娘的尺码，更像是男孩子的校服，这校服的袖口还脏脏的，有红色的血迹，他的眉头更紧了。 早恋了？她俩谁？ 一大早时清是被时澈的背书声吵醒的，一翻手表，六点！ 谁六点起床啊！ 时清躺在床上，一口幽魂快从张开的嘴里飘出，她意识不清晰，还以为自己是早已脱离学校的打工人了，只是袁静婷的胳膊一搭过来到她肚子上她才醒过来，她穿越了，这不是做梦，真不是梦，这是老天爷真把她当孙子捉弄了。 “清清啊，怎么还不起来，平时你比你哥还早的啊，要背书早上记性好啊。”妈妈推开一条门缝，过来喊她起床了，字字句句都在催促她起来学习了，真的好累啊。 时清拿开肚子上袁静婷的胳膊，“好，这就起来。” “嗯，叫静婷也起来了啊，家里煮了粥我还买了包子油条，等会记得吃了早饭再去，水果也不要忘记带，想吃什么水果就自己拿，也给同学带些去。” “知道了……”时清拖着长音回答，看了眼还在昏睡的静婷，竟然有些不忍心喊醒她。 等两人彻底爬起，吃早饭的时候家里早没人了，时澈上七点的早自习，爸妈的水果店开店很早，所以就她们两人吃早饭。 时清穿上校服，看着这件大三号的校服皱了皱眉，塞进了书包里。 两人一路往学校去，还没走到教室，就听见“嘭”的一声，还有噼里啪啦碎落一地的玻璃声。 楼道里传来学生的哄闹声，在吵着什么，袁静婷的热闹劲一下上来了，拉着时清往拥挤的人群里面挤。 时清有些无奈地从狭窄的缝隙里穿行，读书时是枯燥无味的，所以但凡在学生群体中发生什么都会引起大家的好奇，让这些事成为课间的八卦笑谈，多少还是有点有趣的。 就算她有多不想凑热闹也不想多管闲事，可也拗不住袁静婷这牛劲，拉着她就往前头冲。 “砸坏学校玻璃要赔的。” “这翻窗去露台是要记处分的吧。” “你也不看是谁，那是路白，他做什么事我都不会奇怪，你别说他是砸玻璃了，他就是把校长砸了我都不会意外。” “又是路白，他这么乱来，我们六中风气都被他搅浑了，我其他学校的朋友就没有人不知道路白的，他真是声名远扬。” “这哪是声名远扬，这是臭名昭着好吧，成语会不会用啊。” 又是路白，时清已经站在很前面的位置了，可以看清路白砸碎一地的玻璃碎渣，透过那个方块般狭小的玻璃窗看见路白的身影就在那个没有护栏的小露台上，正是因为没有护栏，所以装的玻璃是封死的，但现在他把玻璃砸了，还爬了出去。 真是疯子，时清抓紧了自己的书包带子，看着路白蹲在那里的身影，他背上被阳光照耀着，背脊两块已经汗湿，形状竟诡异地像是断翅的痕迹。 第7章 是猫 刁敏教导主任穿着皮质的凉拖鞋，皮带系紧了腰间的肚子，可西装裤还是要掉不掉的模样，气势汹汹地往人群吵闹的人群赶来，“都站在这里干什么，不上自习啊，不学习啊，都给我回你们自己班上去！” 刁主任声音一响，人群安静了一下，但仍旧没什么人离开，依旧杵在这里看热闹。 袁静婷拉着时清靠边站，让刁主任走过去，时清热闹也看过了，想回教室，却被袁静婷拉着手，凑近了她耳边小声吐槽，“总有刁民想害朕！” 时清愣了一下，静婷的手指了指刁敏主任，刁敏，刁民？ 她一下笑了出来，她怎么也不会忘记大家给他起的外号叫刁民。 静婷还不想走，她也没办法，看了看旁边空荡荡的教室里面一个人也没有，都挤在楼道里看热闹，回去也没什么意思，索性在这里看看，他到底会怎么样。 “路白！又是你！”刁主任的声音又粗又广，看清那人，瞪着蹲在露台上还没有回来的人气急了，这要是出点什么事，这学校就倒大霉了。 “三班的，喊你们班主任过来！”刁主任又急又气，对着拥挤的楼道喊，明显是对他们三班的同学喊的。 有几个同学动了身，往办公室走去，看样子就是去叫班主任去了。 “你们说路白这么不服管，也无视校规无视老师的，他怎么还没有被开除，他就是一颗老鼠屎，毁了一锅粥啊。” “他不会有什么背景吧。” “他在我们六中，这好名声都被他一个人毁干净了，我感觉他是来克我们六中的，想把六中折腾倒闭吧。” “他有那么大能耐吗。” “有没有那么大能耐我不知道，但现在老师确实都怕了他了这是事实。” 怕他？更多的是讨厌他吧，没人喜欢特立独行的人，还总是给学校找麻烦，给学校添乱，到处惹是生非，学生没有学生样子，更像是社会上的混混。 这种人没人会喜欢他，现在是，以后也一样。 “路白！你在那里干什么呢，你是不是要把老师气死，快点回来！”刁主任喊得声嘶力竭，这里可是三楼，怎么说也有十米多高了，要是掉下去不死也没了半条命，学校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然后路白听见了，只是回头笑笑，什么也不说，又回过了头，依旧蹲在那里。 时清心也跟着悬了起来，他要是真出什么事，大家都不得安宁了。 老班胡军仁匆匆赶来，眼镜都有些歪了，看得出来十分赶，路过时清，还匆忙问了一句，“路白要跳楼？” 谁说的路白要跳楼啊？她怎么不知道？ “路白要跳楼？”袁静婷眼睛都睁大了，“他不会真要跳楼吧。” 时清嘴角抽搐，这到底是谁传的话，他看样子没想跳楼啊，但谁也不清楚，擅自揣测地有些过激，但也说不好真是这样。 她一直记得不太清楚初中的一些记忆，她故意忘记了很多很多的事情，但有些片段她越是想要忘记越是清晰。 要说她不了解路白是真的，可她唯一知道的一点，那就是路白这个人最惜命了，绝对不会轻生。 那他要爬到窗外的露台为了什么，她想了一下，无非就一个无厘头的原因，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别人管不着，谁都说不好。 “路白！你干什么呢，冷静一点啊，给我回来，这里是好玩的地方吗，过来路白！”老班嗓子都喊尖了，他是真被路白这小子吓着了，脸色铁青中泛着白。 “清清，看见没，就你这同桌，一天不把人折腾到心梗那都不是他，老班摊上他这么个学生，我看多半得折寿。” 说得没错，老班有他真是“好福气”，服气的“福气”。 “老班确实累。”谁和路白搭上关系都没什么好运气。 “路哥，你干什么呢！”王宇扯着嗓子，声音比老班的还要高，模样比老班还着急，就差趴着窗户口爬过去陪路白了，被老班一把拉住了领子。 胡军仁瞳孔疑惑地看向他身边才赶来的王宇，好像有人要把他和路白生离死别了一样，哭得涕泗横流。 老班刚要再喊，被王宇抢了先：“路哥！路哥，你快回来啊！” ……老班疑惑看着王宇。 “这王宇对路白是真爱啊。”看着王宇就差上演苦情戏码了，静婷的五官都各有各的表情了。 时清默默点头，可不是嘛，他们可是最铁的关系，班级群里讨论路白进局子的时候，唯有王宇帮着路白说话，虽然吵不过别人，可是人猛子一个，是路白的死忠党。 “进去吧，没什么好看的。”时清有些不耐烦了，真没什么好看的，路白做出什么事情都不会令她意外，除了未来那件进局子的事令她有些吃惊，和他少年时做的事相比，这简直就是毛毛雨。 “再等等嘛。”袁静婷的目光就没收回了过，眼睛里闪着这个八卦不看到底她就不会罢休。 “路哥，你快回来啊，有什么事你和我说……”王宇痛哭流涕，生怕路白想不开。 “路白，你想想你家人，别冲动啊，有什么事你可以和老师说，老师想办法给你解决。”老班愁地都要碎掉了。 时清觉得没什么好看的，就围着路白，大家议论纷纷，什么话题都出来了，说他为了校花说他打架打输了没脸，说他被别人威胁了，什么奇怪的揣测都有。 老班面容焦急在人群里四处寻找，看见时清站在一旁，挤过人群朝她走来，“时清，你是他同桌，你去劝。” 时清：“我！？” 袁静婷：“她？！” 两人异口同声，表情震惊十分默契。 “对，就你！”老班拉着时清的胳膊往一线战场走去，袁静婷连连跟上脚步。 “你就在这喊他回来，他还越走越远了，要是出了什么事，我该怎么和他妈妈交代啊。”老班眼睛里都有泪水了。 时清记得，路白是和他妈妈生活的，单亲妈妈管一个不良少年很辛苦，当年哀求了很多次胡军仁这个心软的班主任，才留下的路白在他班上。 时清看了眼路白，知道老班对他确实多有照顾，只是他太过淘气叛逆。 其实她知道自己喊路白可能没什么用，但老班已经病急乱投医了，她也得帮他试试，“路白，你先回来吧，有什么事我们大家可以和你一起解决。” “是啊，路哥，我们都会站在你这一边的。”王宇接话，哭得声音都在颤，模样是真心碎。 劝了路白这么久，他才缓缓回过身，看见乌泱泱的人挤在窗户口，也是令他一惊，“我靠，你们干什么呢，堵口子上我怎么出来？” 干什么这话该他们问他才对吧，急得连救援队都快赶到了。 时清沉默地站在一边，明显看见路白的眼神瞥过了她，时清错开目光，拉着静婷离开，他已经准备回来了，挡在口子上碍事。 路白刚爬了回来，才落地王宇就抱着他哭，老班忧愁改气愤一个巴掌打到了他的脑子上。 胡军仁：“多大年纪了不懂事！这窗户是能爬的吗！” 王宇早已泪眼婆娑：“路哥，我担心死你了。” 刁主任气地直喘气：“老胡，好好管教一下他，真是太不懂事了。” 路白嘿嘿笑了一下，怀里紧紧抱着一样东西，还在呼噜呼噜。 时清回头看了一眼，路白没心没肺地从怀里捧出一个毛茸茸的家伙，橘白相间的小猫窝在他怀里，乌溜着眼睛四处瞧。 “猫？！！” 第8章 换座位 “原来就是只猫。” “你说他是不是疯子，就为了这小猫，爬到露台上去，有病吧。” 陈露和袁静婷两人绘声绘色地聊着刚刚的事情。 时清看着路白回来就放在她桌上的小猫一阵束手无策。 他被老班提溜着耳朵走了还不忘记嘱咐时清，“给我看好它啊。” 随即“疼疼疼疼”地侧着身子被面色铁青的老班带走。 时清沉默不已，这只小猫看着模样也不过两个月左右，胆小怕生，缩在桌子上的书堆边，看着时清和路过好奇的同学。 就为了小猫，爬上露台，疯的程度不愧是路白干得出来的事。 时清伸了手过去，小猫发出警告的嘶吼，模样警惕，她又把手收了回去。 “小橘子……”时清看着这猫发呆，无意识喊出了一个名字。 这猫和以前那只巷子口的小橘子长得真像，还是路白和橘猫有缘。 小猫看着时清，听她喊了名字，凑了过去，往她放在桌面上的手去蹭。 时清愣地手僵在原处。 “哇塞，清清，这猫喜欢你诶。”袁静婷坐到了路白的位置上，也想来逗小猫，“咪咪……” 只是她的手一靠近，猫咪就龇牙竖毛，很明显在排斥她，还一下子缩到了时清的手里。 它真叫小橘子！？ “我靠，这家伙还嫌弃我！”静婷满脸不服气，“来来来，你这么小一家伙怎么脾气这么大嘞。”说着还伸出手指头戳戳它那不乐意的小脑袋。 时清无奈一笑，手上毛绒绒的触感，“我想它可能叫小橘子。” 上课铃声响起，路白是被老班拽着回来的，两人脸上都没有好表情，看样子一顿教育是没少。 袁静婷匆忙赶回自己的座位，“清清，把猫藏起来。” 和小橘子玩了一伙倒是不怕生了，小橘子勉强接受了袁静婷，肯让她抱让她摸，她还担心起小橘子的来去安全。 老班没好气地瞪路白，“滚回座位上去。” 路白犟着脸，一声不吭回去了。 看见窝在时清腿上的小猫，脸色才软和一点。 教室里安静地掉下一根针都能听见，老班这次的表情是真严肃，天雷滚滚的那种，路白算是踩到底线了。 “路白！下次再犯我也不要你了！大家都给我听好了，谁要是敢学路白这样的，别怪我不给情面！” “检讨处罚一样少不了，路白要不是你妈妈求我留下你，我是真不想管你，你看看你有个学生的样子吗？你看看你像个学生吗，读书读书不读，学习学习不学，整天招猫逗狗打架斗殴，你有什么出息啊你！” 老班气沉声重，骂他的话一句接着一句，是真的气到极点了，也不在乎他的脸面，当着全班人的面训斥着他。 路白面色极差，才坐在位置上，一脚踹歪了桌子，把时清吓了一跳。 她有些不敢看路白，抱紧了小猫。 或许老师说得没错，他就是这么样的一个人，不走寻常路，爱爬窗爱翻墙，做一些另类的事，总之普通人怎么不做他就怎么做，这种人不服管，现在校规制度在他眼里都是个屁，以后出了校园恐怕更是变本加厉。 时清还听见他嘴里小声犟着什么话，更笃定了她一定要离路白远一点再远一点。 老班的话接二连三地下来，时清沉默地听着，直到老班长长的叹气声传来，大家才松了一口气。 他喊了声时清，声音都虚弱了，好像老了十几岁一般，有气无力，“跟我出来一趟。” 时清小声“嗯”了一声，看了眼小猫，把小橘子抱给了旁边的陈露，陈露愣了一下，小猫也没有挣扎，路白似乎也在瞧着时清的表情，但时清没看他，一个眼神也没给他，从他后背狭窄的缝隙空位挤了出去。 路白盯着她的背影眼神晦暗，寓意不明。 时清跟着老班的脚步出去，消失在班级门口，到走廊上，老班一再叹了气，有些疲惫地看着时清，“我以为让他和你坐能让他改改性子，但现在我看你还是换个位置吧，你之前不是想坐前几排的位置吗，我让他搬到最后一排去，你坐班长边的空位上去。” 这开门见山的谈话，让时清是猝不及防的欣喜了一下，面上表情未变点了点头乖巧地答应下来，“好，我听老师的安排。” 不要拒绝领导的工作安排，顺从是很好的保命符。 这也正合她意，想着要离路白远一点，这好事说来就来了。 他要吩咐的就这一件事，合计完就摆了摆手让她先回去，他后脚也进了教室。 时清进教室特意看了眼教室里唯一空着的位置，幸亏她还记得这初中的班长高磊，常年和她互换第一位置的学霸。 “时清，你坐高磊旁边，路白你和袁静婷换个位置。”老班走进教室第一句就是给他们几个换位置。 路白表情凝固在脸上，看着时清面无表情地走过来，有些愣神。 时清看了他一眼转了目光，“让我进去。” 路白往前靠了靠，让她进去，时清回到座位就开始收拾东西。 “什么情况啊，清清，这就换位置了？”袁静婷整个人都是懵的，时清换位置远离路白也就算了，她为什么也要换位置，怕路白影响陈露？ “换吧，老班说的。”时清简单地回复了一句，收拾东西的动作很麻利，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路白嘴有些干，欲言又止地看着时清，她东西都收拾好了，他才低声问了一句：“你要换座位？你……” 他话说一半卡在喉咙里，想说什么时清也不清楚，“班主任说的，让我们换座。” 这可不是她自作主张的啊，都是老班的主意。 时清觉得自己很狡猾，才十四岁就已经用上了二十几岁的老油条甩锅大法，虽然自己知道这很不地道但这方法管用就行。 她不喜欢路白，称不上是讨厌就是觉得没必要沾染这个麻烦罢了，大概也没人会想和这种麻烦坐同桌的吧。 路白直直地看着时清不为所动甚至有些冷漠的侧脸，眉峰微不可察地蹙着，眼神垂到她整理书包的手上，“你也觉得我又可笑又烦人吗？” 第9章 学习互助小组 时清的手停滞一刻，心中多少闪过一丝的羞愧与歉意，但也就一丝，因为她早就是个麻木不仁的打工人了，这些少年骗取他人同情可怜的伎俩对她早已不管用了。 要说她冷漠也好，无情也罢都无所谓，她就是个普通人，只想安稳度过少年，不给自己找麻烦也不想多管闲事的普通人。 时清没回他，反而看向那只窝在陈露腿上的小猫，小猫舒服地打起呼噜声，刚开始还以为它胆子小，却没想到如此亲人，“小橘子……” 时清转过头又对路白说到，“这猫叫小橘子，放学把它带回家，留在学校里不安全……少给老班惹麻烦。” 说完就起身背上书包，抱起桌上的书跨出座位，往老班给她定好的座位走去。 换座位很快的事情，时清那排原本三个人现在变成陈露和静婷两个人，而路白坐到了最后一排，旁边一个胖子一个体育委员，把他夹在中间，当然老班再三嘱咐了路白不要乱来，别把两人带坏，路白表情很随意，他已经习惯大家这种防着他怕了他的模样了。 只是看着距离他隔了一个教室距离的背影，眼神瞟过停留了几秒才移开，手上的笔也无意识地在空白的草稿纸上乱涂乱画着，心情烦躁。 少给老班惹麻烦，什么意思，让他安分点吗？ ……他哪里不安分…… 这才中午，袁静婷挽着时清的手从食堂回来，就看见不止三楼的露台窗户，整个学校的露台窗户都用砖块水泥封死了。 “这速度，我们建议了那么久换个课桌椅到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有，这，这才半天功夫，这都补上了？！”静婷歪着脑袋打量着墙上那还未干的水泥，表情十分不屑。 “能不快吗，再不封上，万一有人有样学样怎么办，到时候上露台上天台的就是校长了。” “也是，路白这么一闹，他们可不都提心吊胆的，再次证实，路白就是个实打实的疯子，学校没开除他都是……” “时清。” 这还没走到拐角，楼梯口的路白突然出现在两人面前，吓得袁静婷一句话噎了回去。 她有些不敢看路白，刚刚还说他坏话来着，这就被人家给听见了。 路白的眼神没看袁静婷，倒是一直看着旁边的时清。 这眼神，时清也是不怕的，就是他看得也太直白了一点吧，“有什么事吗？” 要说她这么工作几年的经验足以对付一个少年，来什么她不怕什么，刚，正面刚。 “老胡让你去找他，就现在。”路白说得简明扼要。 她还以为什么事呢，“好，我现在就去。” 袁静婷也跟着时清一起去了，路白拱了下鼻子，高傲着下巴，有些不耐烦地踹了旁边的墙壁，吃痛地龇了下牙。 时清还以为有什么事情呢，结果老班就是让她做几个抽签的字条。 老班坐在办公桌旁，才吃了午饭，就写起了教学检讨书，时清瞥了一眼，无非是关于这次路白又给他惹的祸事。 “数字从21写到40，纸条撕地差不多大小就行。” “胡老师，做这个干什么？”袁静婷也来搭把手，她和时清形影不离，当然要帮她做，就是这玩意做来干什么。 老班瞅了两人一眼，叹了口气，“做个抽签的，隔壁班弄了个学习互助小组，我觉得不错学习了一下，前二十名帮助后二十名，争取大家的成绩能共同进步，等午休的时候你们俩一起把这事情给弄好。” “前二十名帮助后二十名？这是组cp啊！”袁静婷的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 时清，胡军仁同时看向她：…… 袁静婷看看两人，脸上是不一般的兴奋，“我说的一点也没错啊，现在最有话题度的就是炒cp啊，调动大家都热情与活力，老师你这方法用的绝，这是要事半功倍啊！” 老班皱着眉，表情严肃，“小婷啊，你这脑子用在学习我觉得肯定也是事半功倍，就是不上心，净想些旁门左道的东西。” 袁静婷丝毫不觉得这不是在夸她，“嘿嘿，谢谢老师，我也这么觉得。” 时清笑着摇了下头，老班摇着头扶额继续回去写自己的检讨。 “你们俩记得拿这一次月考的成绩去，给前二十名的同学抽签，谁都不准抵赖，然后时清你把大家的学习互助小组名单交上来，告诉他们抽到哪张是哪张，不要私自换签。” 时清点点头，带着做好的签纸，领着袁静婷回教室去。 “老胡啊，你们班这学生不错，看着越发沉稳了，都有小大人的气质了，你有福啊。” 办公室的老师打量时清有一会了，两人出去了才和胡军仁聊起来。 胡军仁笑的眼角褶子皱起，“是啊，要是都是这么省事的学生就好喽。” 他们班可还有一个不得了的大麻烦呢，也不全是这种乖乖女。 时清刚给班上来齐午休的同学讲了老班的决定，那是掀起一片哗然，有争吵也有起哄，大家意见纷纷。 她只能率先抽了签，第二个就是高磊抽，按照排名一一来她这里抽签，对照月考排名表，她记好了大家的互助对象。 “二十一到三十九，清清，这还少一个四十，这怎么少了一个签啊。”袁静婷帮她记着名字，数着班上四十个人还差了一张签。 “还有我的。”时清从口袋里拿出那种没来得及打开的签纸给袁静婷，“我这个还没写。” 袁静婷接过时清手里的签，一瞬皱起了眉，“四十！？” “怎么了吗？”时清不明她这话里的语气，凑了过去看她的笔记本，“有什么问题吗？” 袁静婷为难地看着她又匆忙瞥了眼坐在班级最后的那家伙一眼，谁知竟对上了那人不善的眼神，心里一哆嗦，压低了声音凑近时清：“清清，这四十是路白，他就是班上的倒数第一。” 这家伙的运气是踩中狗屎了吗，让班级第一给他辅导，她还想要时清来做她搭档呢。 时清心里咯噔一下，手有些发麻，“是，是吗……” 袁静婷咬着笔头，眼睛盯上了旁边正在写作业的高磊，主意来了，“清清，我帮你！” 时清不明，但她看着高磊的眼神里充满了狡猾之意，有些明白了。 他们这一排也就这两个人，袁静婷让时清腾开位置，自己坐了进去，凑近正在两耳不闻窗外事地写作业的班长大人，语调都是软和的，“高磊，你抽的是不是三十八号啊，三十八号是我诶，我可烦人了，你和时清换一下吧，她抽中的那个是男生，你们男生有共同话题。” 高磊头都没有抬起来过，手在草稿纸上计算着数学题，“是吗，哦。” “你愿意换了？” “几号，是谁？”问的字数简短。 袁静婷看着苗头甚好，立刻报上去了：“四十，路白。” 高磊写字的手一顿，缓缓转头看向她，此时无声胜有声。 第10章 这缘分没谁了 “不换。”高磊吐出两字，继续回去写自己的作业。 “为什么！”袁静婷拉扯着他的衣袖，高磊的沉默十分无奈。 还能为什么，谁想跟路白搭档啊，时清默默把自己的名字和路白的写在一起。 这缘分没谁了…… “算了，静婷，我拿去给老班。” 看着袁静婷和高磊闹也不是办法，高磊脸上面无表情，实则被她烦得耳朵尖都是红的，难怪他这么不谙世事的学霸班长硬是被她骚扰地写歪了不少字。 “你说说你一个大男人你还怕路白？我瞧不起你啊。”衣服都在争吵是给他扯歪了。 高磊又气又恼地回头看她：“你不怕你去教？” “这，这我要是成绩好我怎么不能教啊，你难道就想以后天天这么被我烦啊？以后我什么不会我就找你就找你就找你，把你烦死！”气的袁静婷要咬他。 高磊吵不过她，扔下“……随便！”两字转头，凭她怎么说也不为所动。 ……嗯，吵得火热，时清看了眼根本没有听见她说话的袁静婷，想想还是自己去找老班好了。 午休时间，好多同学都已经趴桌子上睡觉了，她对同学也不怎么熟悉，算了，换是不可能换了，只能把任务完成。 不就是和一个想要避开但没能彻底避开的同事做对接嘛，她可以完成的。 虽然不知道自己怎么来的年少时，虽然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已知未来可能会成为杀人犯的同学，虽然她很想离路白远一点，但总好像有什么不可抗力在拉扯他们两人之间的距离。 夏季，天热得已经漫天无云了，嫩叶开始渐渐变得翠绿起来，不绝于耳的蝉鸣鸟叫回荡在教学楼里。 “你和路白！”办公室里午休的众老师都被老胡一嗓子喊抬了头。 老胡的眼睛就要粘到了时清送来的那张纸上。 他打死也没想到这么小的概率就还能让两人凑到一块去。 时清知道他不相信，她自己也不敢相信，就把自己放在口袋里的签纸递给老班，“没换签，真是我自己抽到的。 老班急急忙忙打开那张签纸上，可怎么看也不能将四十看成别的数字，眼睁睁看着老班愁眉苦脸把签纸捏成一团扔进垃圾桶里，随即又是一声长叹。 “时清啊，我知道他可能确实有点难管，也很不听话，连我也拿他没办法，你一个女孩子去管他实在是为难你了。” 他现在无比后悔自己说出要办学习互助小组的事情了，谁乐意把自己的好学生放到班级里性质最恶劣的叛逆少年身边去。 时清想了很多，她曾经十几岁的时候总觉得人都是纯洁的，连班级的“坏学生”路白也不过是没人正确引导，他本性不坏，可是让她现在以一个成年人的角度来看，人性这东西还真是不好说。 她少了很多白莲圣母的助人情节，更多的是想明哲保身。 那些小说电视里面太过夸张，校霸为一人折腰的戏码，她从来不相信，更别说一个连自己脾气的掌控不了的人可以为了谁而乖乖听话。 救赎，这东西没用。 能力，才有用。 “老师，你也没说互助小组到底要怎么做，我觉得可以安排一下，在午休和晚自习的时候帮助对象来请教一些自己不懂的问题就可以了，如果他真的不愿意，那我们谁也没有办法。” 都说是互助了，路白可能是帮不了她了，可她也未必帮得了路白，也得他自己有心去学才会有结果，所以担心就是多余的。 有效果是她的功劳，没有效果那是他自己不行，怎么也和她没有关系。 这句话倒是给老班了一些安慰，“你说的对，也没说怎么帮，你们自己想想办法，和同学商量一下，这个互助小组就帮忙给同学讲讲作业，讲讲你们对学习的悟解和学习的方法，如果这真的不行，这不是还有老师呢吗，你们的主要任务是顾好自己就行。” 他真是要对时清刮目相看了，像他们这么大的孩子，多少带了些天真烂漫的同情心，可时清这么看得清的人实在是少，虽然感觉有些淡漠了点，但这对她自己好。 现实一点没什么不好的，至少可以保护自己。 “好，那我回去和他们说。”时清拿了那张名单又回去了。 具体要怎么帮？她自己都有很多知识忘记了，还要去教一个比她还差劲的学生，这简直是在为难她。 更难的还不是这个，而是等会她就必须和大家公布名单。 眼看着午休就要结束了，她是一点都不困，推开了教室门，原本小声说话聊天的同学安静了一秒，还以为是老师来查，结果只是时清。 “大家都安静一下，我有些事替老班公布。”时清清亮的嗓音响起，但没让教室安静下来，反而像是点着了导火索，竟然渐渐哄闹了起来。 “老胡也真是的，他又想了什么点子出来折磨我们了，是作业还是试卷，放马过来！”班上的王宇是个口无遮拦的小炮仗，听见老班两个字就不乐意了。 “不会又是作业吧，这都多少作业了。” “老胡想一出是一出的性子大家也都是知道的，有人折磨他，他就来折磨我们。”中间排的男同学说着点了坐在最后的某人。 时清轻敲了讲台，“不是作业，是学习互助小组，刚刚抽过签了，我来公布一下小组名单。” 紧接着一声大家不约而同长长的呼气声，都松了口气。 才安静了一会，班上的王宇就和开了锅的水一样吵起来：“这哪里是互助小组啊，这是撮合配对吧，隔壁五班这学习小组炸出来五对小鸳鸯，哈哈哈哈哈！” “老班可以啊，他什么时候被传染的脑残。” 后桌的体育委员也跟着加入了话题：“这主意就是五班那个成绩最好的第一名想出来的，为的就是明目张胆帮他倒数第一的女朋友补习功课。” 时清脸色不佳，心绪飘忽不定，脑子里已经很难控制不去想这些事情。 这个年纪的小孩都是这么闹腾的，她再次拍了桌面，不管底下接着闹了，自顾讲起来：“第一组高磊和袁静婷，第二组熊琳琳和王宇……” “吁”的声音从调皮的男孩口中响起，表明了意味异样的暧昧，大家都瞧向了王宇和数学学习委员熊琳琳。 “看什么看啊！”王宇羞怯着耳朵脸颊确实别扭的不服气，可嘴角的弧度又在暴露自己的得意，眼睛不时瞥向另一主角，她正沉默地低着头做着自己的事。 “……第十八组郭子玄和余泽宇，第十九组陈露和吴迪飞，第二十组……时清和路白……” 时清讲完沉默地走下楼梯，班级最后座的人甩着脖子上的校牌“啪”地一声打在了自己脸上。 教室怪异地安静了两秒，瞬间爆发“呜呼！”“哇！”“不是吧！”等惊呼。 任时清再装成年人的老油条也经不住大家这么起哄，耳朵热得她难受。 “哇，路哥是不是哦！”王宇朝路白扔了本书过去，差点砸到路白呆滞的脸上。 路白呆愣了几秒，没反应过来，旁边的体育委员也来勾住他的脖子，“老路啊，你有本事啊。” 路白抓着脖子上的校牌走神，本事是没有，就是有魅力。 第11章 迟来的人 炎热地夏天毫不留情带走凉爽的风，出门就是刺眼的阳光和滚烫的热气，知了像是扯着嗓子在吼叫，要把自己的生命就此吼完。 夏天，真的容易令人烦躁，这种天气不在空调和电风扇底下躲着，还要顶着烈日出门，太折磨了。 星期天的下午，太阳正当空，时清掂了下自己背后的书包，还没走出家门口几步，背上已经出汗了。 电话联系了袁静婷，她被高磊喊走了，说她成绩太差，特意给她制定了一个从小学六年级到初三全部重学的学习计划，她叫苦不迭，但没用，他说她不去就报告给老班，还威胁给她爸妈打电话，她不得不抛弃时清。 时清看这太阳，就知道这是个毒辣的一天，吃过午饭有一会了，也不饿就是口干舌燥，她备好了一整壶的水，等会她恐怕要给某人讲到嗓子冒烟，希望他可以识相一点，把任务完成，她也好向老班交差。 学习互助小组，就算不能互助至少得相互配合。 她心里多少是有些怕路白的，可一个未成年的稚子，在人多眼杂的地方也做不了什么危险的事情。 所以时清十分机智地把两人相约学习的地方定在黄金书店，这里看书的人很多，不那么安静，主要就是人多热闹，有安全感。 “老板，要一个这个。”时清关上小卖部的冰箱，手里拿着她刚选好的雪糕。 坐在店里吹风扇的老板急急忙忙抬头看了眼时清手中的雪糕说：“一块五。” 说完立刻转头回到他手里正忙碌的游戏当中。 时清往口袋里掏钱，正好有五毛一块的零钱，放在了老板面前的零钱框里，“付了。” 老板应也没有应一声，“冲冲冲啊！有没有点脑子啊！” 时清自顾拆了包装，把一解炎热的雪糕送进嘴里，果然夏天和雪糕最配。 但要是能吃上一碗冰凉的桃浆就更好了，把切成大小均匀的桃子放在碗里，放一块冰糖进去，再把桃子放蒸锅里蒸到熟了，把煮好的桃浆往冰箱冷藏几小时，拿出来吃的时候又甜又凉，桃子的香甜让人飘飘欲仙，简直是她这个桃子脑袋的最爱。 当然雪糕也不错，时清已经走到黄金书店的门口了，瞧了眼里面坐满了学生就安全感满满，路白应该还没来，她没有看见他的身影，时清把雪糕棍扔进垃圾桶，擦了擦嘴才走进去。 找到一个空着的位置，从书包里拿出书本，她提前做好了一些准备，自己要学的和路白可能需要学的。 给自己摸完了底，那些副科她打算暂时放一下，主攻数学物理化学。 既然时间还早，人也没这么快来，时清也没打算干等着，翻开自己已经遗忘的知识自学起来。 要说读过大学就知道，什么是自学的效率，通读全书，把作业写了，列出书中大纲，攻克不理解的地方，多练习多反复，这种最笨的方法着实有效，这样几乎能弄懂所有的知识。 这是降维打击，十几岁的孩子心性不稳，又是情绪最繁杂的时候，当然很少有能克服天性的人去专心学习。 她虽然也是十四岁，但内里的芯子却是个成年人。 时清做完最新学的内容，再把之前的复习了一遍，她觉得还是得背书，记住了才能活用。 一时忘记了时间和来的目的，时清把最后一点任务完成的时候，才惊醒过来看了眼时间，书店挂在墙上的那个时钟都指向了五。 正好五点钟，时清内心冷哼一声，他们约好的是两点半，这已经过去了这么久，路白果然没想来找她，放了她鸽子。 时清收拾了摊开一桌面的书本，按顺序放回书包里，她心底有气，塞东西的时候都重了不少。 她讨厌别人放鸽子，上班的时候讨厌，现在也讨厌，这种不被人重视的感觉挺糟糕的。 也不说重视，至少这是社交基本都尊重吧，如果不来为什么不和她说一声。 时清准备回去，继续待下去也没什么好待的，是他先爽约了。 她为了这次计划，特意做足了准备，要不怎么说他是最难管的学生，压根就没把别人的良苦用心放在眼里，都是狗屁。 时清背起书包，从位置上离开，还没走出书店，那原本的位置就被别人占去了。 门铃叮当一声，脚步还没走出打开的玻璃门，夜晚的热气和河水的潮气扑面而来，时清撞上了一个湿漉漉的胸膛，她站在书店的台阶上，却还没有对方高，结实地像板砖一样，吃痛地皱了一下眉，只听对方一声“对不起啊，我……” 时清刚想说“算了没关系”，就是这声音熟悉地令她再次皱眉。 抬头一看，这不是迟到的路白嘛，迟到了两个半小时。 时清和他两眼相看，没和他说一句话，扭头就走。 路白面色尴尬，掠过一丝做错事的慌张，追上去：“时清……” 时清已读不回，并表示不想理他。 他有错在先，她当然有理由生气。 路白清瘦的脸颊上是不自然的局促，跟在时清的身后，她不理他，他也不喊她。 时清走路的脚步又重又快，也不知道是因为夏天还是因为生气，出汗很快，热气上腾，她脑袋也是发热的。 能不能不要跟了！ 她走快他就走快，她走慢他就走慢，她走左他也跟着走左，她往右走他也跟着。 时清定住脚步，没好气地回头瞪他，“跟着我干什么？” 路白那一脸痞相竟少了很多外人不可靠近的距离感，讨好又僵硬地扯出笑来，好让他自己看着更好接近一点，“……你，你走了，我得跟你走嘛。” 这话说了和没说有区别吗！ 时清有些不耐烦，看着他下巴上滴下的不知是汗水还是别的什么水就烦，“那我现在告诉，你不许跟着我。” 他鸽了自己去玩水，这头发都还是湿的，衣服湿透了连裤子鞋子都是湿的，怎么，让他过来学习他难不成还是游泳来的，他是住在没有船只的海岛上吗？ 时清没好气地扫了眼他全身，就没有干的地方。 路白被看的有些无措，只是呆呆站着，手脚都有些无处安放。 时清才没想去猜他到底去干了什么，毕竟连去学校上课都不规矩的人怎么可能会和她守约。 没什么好和他多说的，时清转头就走。 第12章 你是真传奇人物 这个学习互助小组就是个坑，不仅耽误时间还容易惹一身气。 “你去哪嘛？”路白语调中带着讨好的意味，跨着步子跟在时清步子后面。 他这彪悍的步子，硬是走出了让路人退避三舍的畏惧，和对时清这个小姑娘的同情。 时清捏紧了拳头，她在回想以前的那个路白也是这么烦人的？ “我回家，你也回家去。”时清冷冷地回他。 “不学了吗，我人都来了。” “……” 呵，时清内心冷哼，是来了，没错他的确是迟迟赶来了，还衣裳湿透很无所谓地来了。 他还记得是来学习的，连书包也没背，书包也没带，这是游泳的时候被水冲走了吧，难道水没把他脑子也一起洗洗？ 五点太阳依旧高挂，影子偏东拉扯，他就站在她的身后。 “喂，我来了的啊，你教不教嘛。” 路白不良少年的气质卷土重来，抬着下巴睨着眼前这人，他脾气都软下来了，她还不领情，这人比他麻烦。 时清再次停住脚步，他这话什么意思，她不负责任？ 回过头看见他一副无所谓全是她的责任的模样，时清就气急攻心，“不教了！” 这语气硬地比他还硬，她是真有理，但他也不是没有原因的啊。 想到这里就烦，两人对峙良久，路白“啧”了一声，“那我和老胡说，你不乐意教我，你走吧。” 哈？时清就怪了，这人是真脸皮厚还是真搞不清楚状况啊？ 时清一把拉住他的手，阻止了他要离开的步伐。 “干嘛？”路白皱着眉毛，脸上写着不好惹三个大字。 原来人气急了是真的什么都不怕的，“你凭什么和老胡说是我不乐意教啊，明明是你不来。” “可我这不是来了吗？” “你来了？你迟到了两个半小时！你的时间是宝贵，我自己的时间难道就不宝贵吗？你要是不想学没必要拖这么久时间来逼退我，然后姗姗来迟地气我走，最后又自己装可怜和老班说是我的原因。” “路白，这件事情本来就是你的错，和我有什么关系啊，我凭什么要浪费时间来给一个自己都不重视这件事的人补习啊，我本来也就没有这个义务！” 路白被吼地一愣，她这人平常沉默寡言的，今天竟然说了这么多犀利的话。 连眼睛都给她气红了。 这倒是比那些打肿脸充胖子的混混要有气势地多。 来得迟，那确实是他的问题，“……行行行，我，我道歉，不就是来晚了一点吗，至于这么生气吗，我那也是有原因的。” 这是来晚了一点啊，他到底有没有时间观念！ “是吗？你倒是说说你有什么大事要做才来晚的，扶老奶奶过马路还是去救落水女孩？” 路白神情一变，“你还真说对了，我就是去救溺水的人了，但不是救落水女孩，而是两个男孩。” 时清白了他一眼，觉得没什么好和他这种人说的，也对，他是侠肝义胆的见义勇为者，她才是因为一点时间就小肚鸡肠的笨蛋。 “是吗，那你是真传奇人物啊……你继续去做你的好事，我要回家了。” “是真的啊！你看我衣服都是湿的，我为什么要骗你啊。” 路白扯着嗓子跟在她身后，可人家就是一句话不听，路白觉得也没意思追下去就算了，掉头走人。 这事搁谁都不会信的，也难怪她这么气。 路白拎了拎自己还湿地滴水的衣服，不知道这里面有多少是汗水了，拧了衣服下摆一下，水滴滴地往下掉，也无所谓反正是夏天迟早会干的。 时清气愤愤回到家里，狂灌了一大口水，时澈打着电话从开着空调的房间出来，看她红彤彤的脸说到：“去哪跑了？” 时清没好气看了他一眼，时澈莫名其妙地转了下头，生这么大气？ “……时澈？”电话里传来轻柔的女声。 时清危险地眯起眼睛看着他。 时澈退回房间，对着电话那头说：“我妹妹，刚刚没和你说话呢……等会再聊……嗯，拜拜。” 语气要多温柔有多温柔，时清早就走到他房门口了，时澈一开门她就双手环抱地在门口等着他。 “女同学还是女朋友？”她这大哥虽然成绩好，但长了副欺骗性极强的温柔哥哥模样，实际上就是个花心的中央空调。 时澈按着她脑袋移开她，“我的事你少管，倒是你出了一头汗，去哪了？” 他嫌弃地摊着刚刚拍了她脑袋的手，想往裤子上擦擦，想想还是去洗了手。 时清就跟着他，“那我的事你也少管，你不告诉我我就告诉爸爸妈妈，说你谈恋爱。” 时澈刚洗完手还是湿的，朝她脸上弹了一下，时清张牙舞爪地瞪他，一脸不服气。 “随便你，我这是在给你找嫂子，你有什么不乐意的。” “你，你那是给我找嫂子吗，分明就是你不检点，骗了一个又一个的，她们怎么就没看清你这家伙的龌龊心思。” 时澈听她骂他给听乐了，“你个小家伙懂什么啊，龌龊都会用了，谁教你的？” “除了你还有谁啊，时澈你收敛点吧，少祸害纯良少女好吗？”时清气地叉腰。 时澈笑着点头，半点没把她的话当回事，“行，说你吧，你去哪了？干了什么？为什么这么晚回来？回来就给人摆脸色，到底发生了什么？” 时清去冰箱拿了雪糕吃，拆了包装就塞嘴里，“问这么多，你是我爸还是我妈，管那么多干嘛。” “首先我不是你爸不是你妈，但我是你哥，如实汇报，坦白从宽。” 时清也没想隐瞒，叹了口气，“老班弄了个学习互助小组，我和我的搭档约定今天下午在黄金书店一起学习，可他放我鸽子，迟到了两个半小时才来，他浑身都湿透了，还骗我说是去救溺水的人。” 真是太不可信了，“玩水就玩水去了，不想和我一起学可以和我直说啊，你说他是不是很过分，让我一个人等那么久。” 时澈脸上挂着笑，可是细看才知是皮笑肉不笑，“你同学男的女的？” “男的啊，还是班上的刺头。” 时澈笑笑没有说话，回到自己房间。 “诶，哥！”话还没说完呢，就这么走了？ 时清喊他也不应。 时澈关上门拿出手机，满屏的消息和爱心，他皱了下眉点了一键清空。 第13章 嘉奖 果然最猛的还得是周一，时清穿好校服，挂上校牌，背上沉重的书包往六中方向走去。 阳光照射街道两旁的樟树，透着雾气与露珠树顶的叶子都像是洒上金粉，变得精致亮眼起来。 空气里飘来早餐店的大骨汤烫的米粉香味，还有辣萝卜馅的包子香。 城市街道的布景树上最常见的鸟是麻雀和布谷，叽叽喳喳叫得时清头疼，周一的早自习要升国旗，所以必须早一点去。 时清昨天被气地一晚上没睡好，但又想不通她为什么要和路白这种人置气，一纠结就烦地她睡不进去，脑子里全是白天的事情，她就后悔怎么没多骂他几句出出气，还是她不敢骂他，他一个不良少年万一做出什么事来还是她遭殃。 “清清！”袁静婷一下车就看见人群里的时清，提着手上的包装袋护在胸口，“借过借过，借过一下啊。”穿过人群跑到时清身边。 时清一听这声音就是她，特意在原地等她，“早啊静婷，你手里拿的什么？”她眼尖注意到了她护得可好了。 “这个啊……”袁静婷不好意思地拿出来，还是粉色的礼品袋子，“清清，这你就别问了，我要送人的。” 说着还娇羞起来。 时清眯起眼睛，这小姑娘还有心事了，“嗯？袁静婷有什么是我不能知道的？”看她脸颊绯红，这是春心萌动啊。 “……诶……诶吖，清清！”袁静婷结结巴巴地，怎么就是不愿意说，撒娇地拉着时清的胳膊耍无赖。 猛女撒娇，令人虎躯一震。 时清摆摆手，“好，我不问还不行吗。” 袁静婷确实有一段瞒着她的地下恋情，从来没和她透露半个字，也是因为这段地下恋情，她高中的时候疯了一般学习，她猜那个人大概成绩很不错吧，不然她怎么想去学这些她一点也不喜欢的东西。 两人一个娇羞一个疲惫，时清和她商量：“那你和我说说，他是个什么样的人行吗，我不问多，就帮你参谋参谋。” 袁静婷也不是不愿意说，闺蜜之间哪有什么秘密，“他啊……温柔，帅气，体贴，对我挺好的。” 温柔，帅气？时清仔细回想她们身边有这种人吗？“你确定？你网恋的还是在哪里认识的骗子？” “怎么可能！他，他可是我朋友！绝对不是网恋，网恋不靠谱，我才不网恋呢。” “是吗？你擦亮一点眼睛，温柔的人大多是装出来的，太有欺骗性了。”她哥哥可不就是这种人嘛，所以她从来不会对温柔的人有什么亲切感。 “不会，他人真挺好的，我这个啊就是送给他的礼物，祝贺他选上了当之无愧的校草，他成绩也好，次次考试不是年级第一就是年级第二的。”这种人怎么看都不会看错的，虽然很受欢迎也有很多人追，但她长得也不差吧。 时清第一次发现袁静婷也有这么娇羞的一面，说话矫情了，粉色的头箍也没戴了，头发披散着，风一吹还用手勾了一下发丝到耳后，她这是要上演青春校园剧吗？ “嗯嗯，你小心点，擦亮眼睛。”别被骗到最后发现是个人渣。 早自习铃声换成了升国旗的音乐，时清把脱下的校服又穿上，不穿校服会扣分。 出门等袁静婷一起去楼下排队的时候，正遇上路白出来，两人都互看对方不顺眼，看见也当没看见，路过对方也巴不得离对方八百里远，离得越远越好，她还正好不想看见他。 时清看见他就有无名之火，他是不良少年了不起啊，能在学校为所欲为了不起啊。 虽然确实“了不起”，可真的太令人生气了，还好她不是老班，不用总是管他，不然怎么都得短命几年。 “清清，走吧。”袁静婷面若桃花从教室里跑出来。 时清看了看，她竟然上了腮红。“静婷，你刚刚干什么了？” 袁静婷不好意思地捧着脸，“怎么样，好看不？” “……”难以言表。 “哇，袁大小姐今天不一样哦。”王宇跟在后面打量着袁静婷，吊郎当地打趣她。 袁静婷一甩头发，高傲地像只孔雀，“那是！你也不看本姐姐多么美丽动人。” 王宇啧啧啧起来，“哪里，我是说你像天山童姥，那叫什么老黄瓜刷绿漆，装嫩！” 说完哈哈哈哈地跑走。 袁静婷一个气不打一处来，追着他跑，“你个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你有种别跑啊，老娘打不死你！” 时清叹气，看着两人追打起来，只能跟在后面。 袁静婷抓着王宇的校服后领，就朝他肩颈处掐，疼地王宇吱哇乱叫。 “干什么呢你们两个！”老班一脸严肃地站在楼底下排队的前面，就等那些还没来的同学到齐。 袁静婷一看是老班收了手王宇也安分了，恭敬喊了声“班主任好。” 老班皱着眉看着两人，瞧着两人就没有好脸色，“你看看你们像什么样子，一个衣服穿得像乞丐，一个脸涂得像猴屁股，有没有点学生样子了。” 王宇憋不住笑漏了声，被低着头的袁静婷狠狠瞪了一眼，硬生生憋了回去。 时清匆匆赶来，看见他俩人挨训，乖巧地喊了老班一声。 看见时清过来胡军仁的脸色才稍微好看一点，“都回去，回到队伍里去，一天到晚没个正形。” 获得离开允许，袁静婷被时清领走。 王宇把被袁静婷拉散的校服穿好，还是很欠揍地跟在袁静婷身后，小声地喊她，“猴屁股，猴屁股。” 袁静婷咬牙冲上去不轻不重踹了他一脚，“滚，你个破乞丐。” 时清无奈极了，把两人隔开，拉着袁静婷站到队伍里去。 袁静婷一脸不服气，整个升旗仪式都不开心地皱着眉。 站前排的同学还以为她脸这么红是中暑了，把她气地瞪向时清，“清清，我这很奇怪吗？” 时清看着她脸上两坨画得像年画娃娃脸颊上那般通红的腮红，就有些忍俊不禁，“有点……过了，你可以打薄一点。” 袁静婷听时清也这么说气地跺脚，她这也是第一次画，看她妈妈化妆台上一直没拆封的腮红就带了来，谁知道这么难用。 “喂喂，现在我们来进行升国旗仪式最后一项——非常特别的嘉奖通报，那就是我们初二三班的路白同学，就在昨天下午在信江河里救了两个八岁的小男孩，见义勇为应当给予鼓励和表扬，现在就请路白同学上台，由校长为你颁发奖状！” “哇塞，路白，路哥不得了啊！”王宇第一个为他欢呼。 人群里叽叽喳喳地讨论起来，“他前几天才砸了学校窗户吓得老师以为他要跳楼，连忙把全校的露台拆了，窗户也封死了，今天就表扬他见义勇为了？” “我们读书是读书，他读书是一场场地冒险，路白，路我看是不走寻常路的路，白是不要污蔑我路哥清白的白！” 时清站在太阳底下，只觉阳光晃眼，照得她看不清那升旗台上的人，她刚刚没有耳鸣也没有耳背吧，听得清清楚楚，路白见义勇为救了溺水男孩。 他没有骗她，是她自己不相信…… 心脏在扑通扑通乱跳，有一瞬的慌张。 第14章 我什么人 时清背上出了一层汗，袁静婷拉着她激情讨论的话是一句没听进去，有如芒在背的羞愧感追上她。 “狂暴的人抓住并歌唱过翱翔的太阳，懂得，但为时太晚，他们使太阳在途中悲伤……” 她真的误会他了。 升旗仪式结束，路白拿着奖状下了升旗台，似乎站上去的人都脊背如松挺拔，清者自清。 时清没看那走下来的人，他的眼睛瞥过时清，时清只装作没有看见。 他在暗自炫耀还是在说她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不论哪一种，时清只觉不适，浑身都不自在。 散会，大家有序离场，回到自己的教室里去，袁静婷拉着时清，一路上她都没有说话。 还没走到教室就听见很多人围着路白说他着刚刚被褒奖的事情。 这些话听着刺耳，大概也就时清一个人觉得刺耳吧。 她前一刻还在不耻他的行为，现在却在为自己的莽撞和不明真相的责怪羞愧，也没那么深的程度，就是多少有些觉得自己做得不对。 她当时是气过了头才会那样的，可他也有错吧，来那么晚，谁知道他还真是去救人了。 那么扯淡的理由也只有放在他身上才没那么离谱？ 但是……他不是不良少年吗，怎么还会有这种心，去做这样的事。 那未来那个杀人犯呢，他曾经救人，未来杀人，可能吗？是真的吗？ “时清！老班喊你去办公室。”熊琳琳抱着一沓数学试卷走到她桌前喊她。 时清回过神，看了眼这个戴眼镜的女同学，想起她才认过的人，是数学学习委员，“好，我现在就去。” 也不知道老班喊她要做什么，多半是为了作业或是班级的事情。 办公室里喜气洋洋的，好几个老师都围着胡军仁，说他那个不好管的学生也会让他长脸，他这个班主任管教地好之类的。 “老师们好。”时清喊了人。 老胡笑地一脸褶子的脸转向她，脸上的笑意还没有散，“时清啊，来，我有点事和你说。” 几个老师听他这么说十分识趣地小了声音没有打扰。 时清点头走近，“好，老师你说。” “就是你今天也听到了吧，路白这个见义勇为的事情啊，受到公开的表扬，连公安机关都送了表扬信过来，我是想他这个身体素质真的很不错，这个学习要是也能加把劲就好了，我想让他高中的时候往体育那边发展，以后不论是考大学还是去当兵都很不错啊，你觉得呢？” 又是路白，时清的手指紧紧蜷着，舒尔放出一个笑容，“很不错啊，老师的想法总是比我们有远见地多。” 胡军仁被夸地哈哈笑起来，“所以时清，我想把这件事安排给你。” “……什么事？”时清心跳加快了些看着老班。 胡军仁满眼都是对她的放心和信任，“就是你和他的学习互助小组啊，我知道他有时候确实和普通人不一样，但他还算个好孩子，这期末考试也快到了，下半年就初三了，我想你这个暑假能不能和他多联系一下，帮帮他，你放心老师也会给奖励的，咱们班不是有个奖励机制吗，进步最大的有奖五百块，你们一人五百块，还可以向我提个愿望，只要我能满足都不会拒绝的。” 这个条件非常诱人，对于一个没什么零花钱还只有单一生活的学生来说，这无疑是巨大的诱惑，可她一个成年人真不觉得这有什么。 路白是个大麻烦，才会给出这么高的代价让她来选，其实也没得选，面前这人是班主任，就算她不愿意也会被劝到愿意。 时清面上带着友善的笑容，“可以啊，我很愿意帮助他。” 听到她没什么意见还如此爽快地答应了胡军仁就笑地合不拢嘴，“行，那我也做做路白的工作，让他听你的话，跟着你的安排走。” 他已经开始畅想未来了，一个学生带一个学生的做法真心不错，拍了拍时清的背，“那你先回去上课吧，好好干啊。” 时清微笑点头，“好。” 她就说吧，人越长大越懂得怎么应付领导，懂得怎么应付工作，她出了办公室脸上就没有一个笑脸，完全笑不出来。 老班的动作很快，大概什么空闲时候和路白说过了，下午放学的时候，路白走过她的课桌敲了敲，“放学去实验楼前面等我。” 说完人就走了，这架势像是要约架。 把旁边的同学看得一愣，“时清，你惹到他了？” 时清摇摇头笑道：“是啊，惹到了，而且还是个大麻烦呢。” 都听得出来她在开玩笑，“哈哈哈，那可不是大麻烦吗。” 前桌的女同学知道她在开玩笑也没在意，毕竟路白也是他们同学，做不出什么事来，何况他们两个人还是公开的小组搭档。 袁静婷和时清打了招呼，她今天要去给喜欢的人送礼物不和她一起走，所以要去见路白的，只有她一个人。 路白……她倒是想起一句现代诗，是她自己写在书桌边的，“面朝着夕阳而走的路，怎么也走不进白昼。” 消极与积极是两个对立的词，可是她总觉得没有消极又怎么会有积极，明明是共生的词汇，只有彼此才能衬托彼此，就好像没有苦难哪来的渡人神佛。 路白，时清走上建在教学楼旁要走四十个台阶的实验楼。 这原本就是个烽火台的形状，呈梯形状有些突兀地立在学校的正中，美术室音乐室也都在这里，走上台阶就能听见音乐生弹出的钢琴曲，偶尔有几个音跑了调。 实验楼前有一棵巨大的广玉兰树，叶子宽阔花大清香，路白坐在树下的砖砌花坛边，翻看一本书。 时清朝他走去，路白不学习还会看书。 “你这种人原来还会看书？” 路白闻声抬头，时清出现在他的视野里，广玉兰被风摇动枝头，一大片白色的花瓣“啪嗒”掉落。 路白合上书扔在一旁的书包上。 他脸上没有没什么表情，但气势仍旧吓人，直视她的眼睛一步一步朝她走过去，“什么叫我这种人……我什么人啊？” 第15章 我保证离你远远的 时清第一次发觉他的沉默与锋芒，只是这么看着对方就知道他们都不是一路人。 她确定，他们不是一样的人，他是未来的杀人犯，他向来不走寻常路，他可以在生活里为所欲为做任何想做的事，可她只是想过普通的生活，做个普通的人，他这种人…… 明明才只是个十四岁的少年，背脊挺拔却瘦薄，眼睛阴暗却有淡淡的柔和，倔强的模样不让人轻易靠近。 时清看着他走近，想和他说点什么，“路白，那个老班说了……” 路白不耐烦地撇了下头，皱着眉俯视她，打断她的话，“我问你，我什么人？” 时清表情凝固在脸上。 路白再一次一字一句问她：“时清，我问你，我，什么人？” 时清脑子此刻空白一片，他想问什么，想做什么？ 路白没得到回答，他退离一步，像是被生命压得沉重般呼了很重一口气，“你不说我替你说，我是什么人。” “我是你前同桌，是你的同班同学，是老师安排的学习帮助对象，总之对你来说就是麻烦一个。” “……路白……你，我……”时清想说什么，可路白看她一眼，她就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风里夹杂着广玉兰的清香，却太过浓厚，令人喘不过气来。 “你什么你，我什么我，时清你讨厌我吗？”路白再次问她，像是逼问。 良久，时清犹豫吐字，“……不，不讨厌。”她竟然被一个少年压制了气场。 路白一脸不相信她。 “……你害怕我吗？” “……” 人人都知道他是不良少年，还是顽固不化的那一种，他脸上的淤青常年不断，旧伤添新伤，不是打架就是斗殴，走路上看对方不顺眼就干起来。 要她是个男生，指不定两人已经打起来了。 路白看她闪动畏惧的眼睛冷笑一声，“你这么怕我，为什么还要答应老胡帮我学习？” “是碍于面子不好开口拒绝，还是碍于你清高的人格被迫答应啊，你不是说你时间宝贵吗，我也不想耽误你好好念书，我们就当老胡放了个屁，你什么没答应，我也什么没听见。” 路白要说的话就这么多，十分洒脱地捡起书扔进书包里，把软绵绵的只装了一本书的书包甩上后背，“……时清，你的眼睛里写满了让我离你远点，何必自找不痛快啊，你别扭我也觉得没意思。” “你放心，你怕我，我保证离你远远的。” 两人就这么散了，在他对时清说了这么些话，把时清说愣了，呆呆地不知道在树下站了多久，地上的广玉兰花瓣没有人捡，白色的花瓣被踩地脏兮兮。 她的任务被路白这么胡乱搅黄了，她应该高兴才对，她可以不用和路白扯上任何关系她该轻松愉快才对，她现在就可以回家高高兴兴地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还可以和袁静婷说她总算不用担心路白这个大麻烦了，她可以踏踏实实睡觉，过自己的生活顾好自己就行。 可是现在她一点都不高兴，一点也不轻松，背脊出了汗，密密地一层汗，她一点也笑不出来。 时清看着晚霞爬上树梢，她记得广玉兰象征着友情，每当毕业季节，校园里的广玉兰树下总有许多拍照的同学，那一个夏天，没有路白，之后的每一年里都没有路白。 他消失在所有人的世界里，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他遇见了什么，他成为了什么样的人。 大家对他的印象只停留在他那些并不光彩的“光辉事迹”里，灰暗和危险是他的标签，没有人会用美好的词来形容他。 她故意忘记的事情，像是在逼她想起来，她在问自己，路白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真的就是坏孩子，就是叛逆的不良少年吗？ “叩叩”时澈敲了敲书桌，问发呆的时清：“想什么呢？” 时清回过神来，天彻底黑了，她回到家后一直在书桌上写作业，可是摊开的作业本上根本没动多少，她已神游天外许久了。 “没什么。”时清眼睛飘忽地瞧了眼时澈。 时澈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吃巧克力吗？” “怎么想到买巧克力，你不是不喜欢吃巧克力吗？” “同学送的。”时澈从书包里拿出各种样式的礼品包装的巧克力出来。 时清眼睛瞪大了，“这么多你……你抢劫去了？” 时澈拍她脑袋一下，“笨蛋，说了是送的。” “嗷呜”时清捂住脑袋瞪他，“痛啦。” 时澈抬眼不在意，“活该。” 她哥这个人就说是温柔的外表下装了颗狐狸的心，这么多不同的巧克力还有礼物，一看就是各种女孩子送的，“时澈，我问你啊，你拿这么多巧克力你不怕伤害那些姑娘的心啊，花心仔小心遭报应。” 时澈不怒反笑，“嫉妒了？没人喜欢你送你东西心里不平衡了？再说她们都是自愿的，没有人这么对你吧，放心，你没有的，哥哥怎么也会分一半给你。” 时清生气朝他龇牙，把时澈乐得不行。 读书的时候确实没有任何人对她示好过，读大学的时候比较沉闷，她和袁静婷去了不同的大学，身边没有熟悉的朋友。 哥哥去了国外，她和室友的关系很平淡，和同学更平淡，她更多的时候都在自己奋斗，周围有很多她一样的人，都过着忙碌的学习生活，没人有心思去想感情方面的事。 她的生活回想起来还真是朴实无华，一步一个脚印走在普通人的道路上，没有任何绚丽的彩色。 即将迎来期末考试和暑假，在放假之前，各科老师纷纷布置了作业，这是最后一天上学，明天就是期末考，暑假作业一本本发到同学各自的座位上。 时清自那天路白和她谈话后再没和他接触过，别说说话了，就是看对方一眼都没有，或许是心虚还是什么别的情绪，反正时清也不再想主动去接近他。 路白说到做到离她远远的就离她远远的，教室后传来打闹声，路白的声音混杂在其中，她想忽视也忽视不了。 远，到底怎么样才算远，得从她的脑海里消失才算远吧。 第16章 期末考试 “考试结束，请考生立即停止答题。” 时清停下手中的笔，这是她工作那么几年后第一次重新体验这种考试，有很熟悉的亲切感。 然后考得并不理想，她短时间内的复习没起到什么效果，该记的也记不完，不过一些肌肉记忆倒是帮了她很多，脑子没想起来笔却先动了，这就是高压学习下才会有的反应，也不知道是该感谢还是该感叹。 老师收了卷子，隔壁考场的袁静婷早就交了卷子在门口等她，看见她收拾东西走出来才喊她，“清清我们去玩吧，反正考完试了，我们有整整两个月的时间可以玩诶！” 她是一句不问考得怎么样，不过稳定发挥的话，应该不是全年级倒数，班级倒数没跑了。 时清有点没心情，“我还是打算做个复习和预习计划，这个暑假我得好好利用。”玩就先不玩了。 袁静婷叹气，“你有什么好担心的，你肯定没有问题啊，你成绩那么好。” 要是十四岁的她肯定没问题，但现在是二十五岁的她就问题大了。 现在还是考完第一天，她确实有点想放松一下，“那你说你打算去哪里玩？” 说到玩袁静婷眼睛就亮了起来，“今天我们先去吃肯德基再去新开的游乐园玩一圈，明天我们收拾东西，你和我一起去湄洲岛玩个半个月，再后面我们去夏威夷玩两礼拜再去敦煌莫高窟转转，要不去泰国玩也行。” 她还真想得好，不愧是无忧无虑的大小姐。 “肯德基行，游乐园也行，剩下的你行我不行。” “为什么！？”袁静婷一脸疑惑，“你不去我一个人去得无聊死，爸妈还会觉得我就光想着玩，你和我一起他们就会觉得是给我补习去了。” “说实话我去不去你在叔叔阿姨心里都一样，放心吧，他们知道你学还是不学都没关系。” “清清～你和我一起去嘛～”又撒娇，时清仰头叹息，扛不住真心扛不住。 “时清，老班喊你去改卷子还是什么，还有他有话和你说。”高磊找了好几间考场才找到的时清，一路跑来追人的，呼吸都有些喘。 时清简直看到了救星，“现在去吗？” “对。” “好，我马上过去。”时清应下来，“静婷啊，要不你先回家等我消息我感觉今天可能是不能陪你玩了，要不……” 时清眼睛看了一圈，周围的同学走得零零散散，就高磊一个，拉过高磊到袁静婷面前，“高磊怎么样，你今天和高磊去游乐园，去吃肯德基，去吃什么都行。” 高磊：“我？” 袁静婷：“他？” 两人一脸懵外加疑惑和惊讶。 “对啊，高磊，静婷就麻烦你照顾了，好好玩啊！”时清嘱咐完就撤退。 袁静婷叉腰看着高磊，高磊扶了扶眼镜耳朵有些红。 她真的不想一个人，高磊……算了，是个人就行，袁静婷瞧着他，“你要和我去玩吗，我们先去，清清等会结束了也能来找我们。” 高磊看着袁静婷有些不知说什么：“我，我……” 看他那结巴的样子，袁静婷就没耐心，“哎呀，就当之前谢你帮我补习，我请客，想吃什么想玩什么你来定。” “不用了吧。”让女孩子请客，这怎么好意思啊。 袁静婷皱着秀气的眉头瞪他，“扭扭捏捏的，你讲题把我骂得狗血淋头的时候也没见你手下留情过，去不去，算了，你不去也得去！” “诶！……”高磊被她一把拉住了书包，大力地带走，一点反抗和拒绝的机会都不给他。 夏日的午后，胡军仁对着空调的风口吹凉，却还是满头大汗，心情极差地看着昨天各科老师赶出来的试卷分数。 今天上午的试卷也全部都改完了，就差下午的英语还没改，等晚上全部的分数就会上系统，第二天就能出成绩。 只是这成绩他一眼都看不下去，就连他最看好的学生都令他失望。 “老师，你找我？”时清走进办公室，就看见脸色极差的胡军仁一页一页翻着试卷。 胡军仁看见时清来了，没有好语气，“嗯，来，你过来。” 时清走过去，就看见摊在胡军仁办公桌上熟悉的答题卡，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胡军仁眉头紧锁着，把答题卡移到她面前，“时清啊，你看看你自己有没有填错答题卡。” 一叠答题卡，除了英语每门科目都在，时清看了看确定这些答题卡都是她的，并且每一张都没有错，就是她自己写的，也不知道老班为什么这么问，“没有写错答题卡，这都是我自己写的。” 听到这个答案，胡军仁面色很差地叹了口气，摘下眼镜，疲惫地捏了捏眉心，“那你和我说说，你最近怎么了，怎么会退步这么多，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和别人换了答题卡！” 他实在是不愿意相信这会是时清的分数，以前每门都可以拿很高的分数，现在这次期末考试，她这分数就是对半砍，尤其是物理化学，数学也不必说，语文的古诗词就对了一句。 时清沉默，她一句辩解也说不出来，这就是她自己写的，她最清楚不过了，她料到了这次考试一定会不理想，但没想到不理想的后果来得这么快。 老班这么快就来兴师问罪了。 老班见她垂眸不答，还以为自己的话说重了，叹气不断，“时清啊，我是让你教一下路白没错啊，可是怎么你们两是反着教的吗，他没学好就算了，你还学他去了？” “要说到底还是老师错了是不是啊，就不该说让你和他组什么学习小组，让他把你也带坏，你来，你告诉我来，你是故意的考砸的，还就是你自己退步了？” “退步。”时清老实回答，答得也快，这和别人没关系，和路白更没关系，考试是她考的，她也没花时间去和路白瞎混。 胡军仁见她这模样，答得如此之快，气地有些心口疼，他再一次顺气，又耐心地问了一遍：“……你和我说实话，为什么？” 时清也有些无奈，老班不会真的以为是路白耽误的她吧，这还真冤枉他了。 第17章 你也离我远点！ “是我自己的原因，我最近状态不好，有很多知识没有吃透，之前学的知识基础不够扎实，这一次考试问题暴露了出来，是我的不对，没有好好复习巩固。” 时清一字一句慢慢告诉老班，认错态度诚恳，表达也十分清晰，她不想把这个锅甩给别人，是她的问题她绝对会认干净。 胡军仁听她这么说，又一次叹气，整个人都像是疲惫了，眼中的光又暗了几分，拿出了手机开始打电话，“喂，尚老师，麻烦你把时清的英语卷子抽出来改……对，第一考场03号……好，麻烦你先改一下她的卷子……好，等会告诉我。” 老胡打了英语老师的电话，应该很快就会改好，两人一时沉默了起来，五分钟后尚老师打了电话回来，老胡的电话声音开得很大，“喂胡老师啊，这次英语卷子很难的啊。” “她多少分？”胡军仁问得十分直接。 对面的尚老师语气高昂，“一百一十九啊，就作文扣了一分，这简直就是太令我意外了！” 听到这个分数老胡脸色稍微好看了不少。 时清眉毛微动，这还用疑问吗，她大学专业就是英语相关的，专八都过了，翻译证都有，怎么会考不过一群初中生。 胡军仁和尚老师简单聊了几句就挂断了。 对时清多少有了一点柔和，“时清，明天成绩就会出来，到时候你就会知道自己退步了多少名，我会和你爸妈打个电话，当然路白我也会找他也聊一聊。” “路白？”她爸妈就算了，怎么还加上了路白，她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这和路白真的没有关系啊，老班这是一句没听进去啊。 这和她那不听别人说话的领导一个样子啊。 “当然，我会和他说不要去打扰你，我多少看得出来一点，我知道你心底多少想要包庇维护他是吗，我看得出来你们这些小孩，年纪小小春心萌动，但你要知道分寸啊，以后的好男孩多了去了，你不要被路白给影响了好吗？” ！！时清内心震惊，老班这脑回路她怎么就看不懂呢，他说了那么多，她说了那么多，他得出的结论竟然是他觉得她和路白搞青春暧昧！！？？ 我了个……去的，真不是啊，她躲着路白都来不及啊，难道她表现地不明显吗，难道她和路白两人都互看不顺眼的氛围被老班看成了故意在隐瞒什么吗？ 这都是什么啊。 “我会和路白好好说，我的话他至少还听得进去一些，你也一样，把心思放在学习上，花香自有蝴蝶来。” “不是，胡老师，我和他真……”没什么啊！ “这个暑假你们也别联系了，你先把自己的学习搞上来，路白我打算和他家长商量一下，初三的时候让他转体育生，会简单一些。” 时清还能说什么，她考砸了的这口大锅已经被老班牢牢钉在了路白的背上，她想扒下来也无能为力。 一想到她和路白之间那本来就没说清楚的误会，又加上这一次，路白怕是要讨厌死她了。 时清愁容满面，“老师，这事和路白真的没有任何关系，我向你保证，我暑假一定好好学习，争取暑假的时候赶回来，我也不会和路白见面的，他是他，我是我。”千万别找路白就行！ 老胡点点头，“你说得对，你是你，他是他，你有这个意识就行，我知道你一直都很看得清楚的，你放心，你不去找他，我也会和他说的，你们的学习小组等下学期再说吧，我看看怎么调整。” 好了，这是一句没听懂，“老师，真不用……” 老胡抬手打断，“你先回去吧，我等会给你爸妈打电话，你专心学习，其他的事情你不用管了，回家路上小心点。” 这就开始赶人了，时清有苦无处说，“那这些试卷我拿回家吗？” 老胡看了眼试卷摇头，“老师还没登分数，不拿走，你要是想看我拍了照发给你爸妈。” “……”还不如不问呢，”好，那我先回去了，老师再见。” 老胡点点头，“嗯，路上小心点。” 时清糯糯地喊了声“好”离开。 心情十分糟糕好吗，她现在很想做点什么事情补救一下，可是完全不知道要做什么啊。 反正去玩是绝对没有心情去玩了，回到家就趴到了桌子上放空。 时澈还没有回来，她进了时澈的房间开电脑，登上自己的QQ，和袁静婷讲了自己不能去了，袁静婷也没有回她消息，大概玩得还不错。 她也不需要太担心袁静婷，需要担心的是她自己。 报应会迟到，但绝对不会缺席。 时清度过了一个漫长且煎熬的夜晚，时澈很忙没空搭理她，她也不知道该和谁说，时澈不在家，也没人保她啊。 第二天清晨，学校的学习系统更新，期末考试的所有成绩更新，连排名也都出来了，时清看着自己掉到了一百七十多名，头皮发麻。 她上一次的成绩还是年级第三，这一次掉出了百名开外，爸妈对她又气又无可奈何，老班也打了电话过来“慰问”，结果就是爸妈命令她哪里都不许去就在家好好学习。 袁静婷一早来找她，问她到底怎么了，时清只能把人送走，去玩是绝对不可能的，离开时袁静婷眼睛里写满了对时清的同情。 同时班级群里的谣言也炸开了锅。 小么小二郎：都看到老班发的成绩单了吗，我竟然都比时清高啊。 我逃亡i：看到了，时清第三十名，年级一百七，时清你到底怎么了？ 飞车我第一：时清不是之前和路白走得很近吗，是不是受路白影响了 大萌比：我之前还看到路白和时清一起去了实验楼…… 小么小二郎：他俩不会真谈恋爱了吧(⊙o⊙) 大萌比：我们班上的白花被路白玷污了(╥﹏╥)，从此女神变路人 时清表情僵硬，满头黑线，这都什么鬼，她的同学这个年纪都在想些什么。 夹心巧克力：肯定是路白影响了时清，不然她怎么可能一下子掉这么多。 白日萌婷：都说什么呢，我家清清肯定是因为身体不舒服才没有发挥好的，闭上你们的嘴！还有路白也是，他什么德性啊，我们清清怎么可能和他有关系，别胡说八道！ 键盘王者：袁静婷，你凭什么说我们路哥啊什么德性啊！我看她就是自己不行，以前不会也是抄袭的吧。 白日萌婷：王宇，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啊你！ 混战开始了，时清不在意大家怎么说她，就是害怕路白，也不知道老班有没有和他聊过，还是她应该主动出击，先去把事情说开。 班级群里变成了好几派，有维护路白的，也有维护时清的，还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就还有吃瓜磕cp的，时清真的很服这群青少年。 不用多久，她真的彻底不需要担心了，因为她找了很久路白的头像网名，想去解释一下，但就是认不出哪一个是他。 倒是路白主动联系了她，看着闪烁的消息提示，她都不用猜就知道这个人绝对是路白。 时清点开私聊的聊天框，路白的网名也很合他的气质，只是时清怎么看这都像一句威胁。 “明明有路你不走”就是路白。 对话框里面只有一句话：“时清，真有你的啊，我最后说一次，我离你远远的，你也离我远点！” 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路白的愤怒，时清头砸在桌子上就想在此长眠，老班果然还是亲手把锅背到了路白身上。 这口怨气满满天飞的锅，路白铁定恨死她了。 时清两行隐形的清泪滑过脸颊，现在挽回还有用吗？ 第18章 见义勇为 暑假过去一小半，时清当真两耳不闻窗外事，恶补知识，学起来倒也快，很多知识被时澈点了一下立刻就开悟了，渐渐想起了知识怎么去运用。 时澈放了一个星期的暑假就回去补课了，家里只有时清一个人，多少闷地慌，乡下爷爷奶奶来玩了几天也都回去了。 时清现在就是用学习麻痹自己，让自己不去想学校乱七八糟的事情。 什么老班什么路白什么学习小组她都抛之脑后，用一句话来说就是，她现在强地可怕！ “老板这个苹果怎么卖？” “四块五一斤。”时清头也不抬，窝在收银台后面刷刷写作业，从前没觉得初中有多简单，现在倒是觉得这可太简单了，再给她一点时间，就可以融会贯通。 “那桃子呢？” “油桃6块，水蜜桃7块。”时清还分的清手上写的和别人问的，答得可快了。 “时清！” 一声吼把正在沉迷作业的时清惊地在本子上划出长长一条线，这写得干干净净的作业本，“哎呀……怎么了妈？” 时清擦了擦本子上的痕迹，擦不掉了，还沾了一手没干的墨。 “时清啊！快来！”她妈还在喊她，站在门口半边身子都出去了，店里的客人也都出去了，不知道是在看什么热闹。 街上也陆陆续续从两边商店探出头来，凑热闹爱八卦人的天性。 时清看了看时间，今天学了满打满算的九个小时，可以休息一下，她也跟着出了店。 “到底怎么了？”时清凑到朱女士身边。 朱兰看见女儿露了个脑袋，立刻把她搂了过来，“你来迟啦，你没看到刚刚那个瘦高的小伙跳起来一脚踹倒了那个小偷，哇，那个精彩啊。” 说着还指了过去，被指的地方围了一圈的人，围得死死的，压根看不到一点。 “小偷？这年头还有小偷？”偷电瓶吗？“偷了什么东西，大家这么抓他？” 朱兰摇头，“我也是听旁边的人说的，谁知道偷的什么。” “呜呜”的警笛声越过街市，警察很快就来了，拨开乌泱泱的一群人，时清拉着妈妈去人群中心瞧瞧，警察扯着嗓子喊都散了都散了，人不减反增。 时清踮着脚伸长了脖子往里面瞧，被警察押住了双手的人即不服气又愤怒，挣扎地厉害，“凭什么抓我，我什么都没干，凭什么抓我！” 追人的人被挡在警察身后，和他对着吼：“你什么都没干你跑什么？” “你不追我我跑什么？” “你不骗人我干嘛要追你？” “我骗人？我骗什么了我骗人？” 这一声还比一声高，谁也不服谁的气势，要不是警察拦着，两边就要当着大家的面打起来了。 时清没看见被挡住的人，但声音十分熟悉她心里有些疑虑，但也没有细想，和她妈凑热闹地起劲。 关于这次当街抓人的原因，时清都听到了五个版本。 有说这人偷东西的，有说这人骗保的，有说这人碰瓷的，反正怎么说的人都有。 “要我说还是这两个小孩子厉害啊，我亲眼看见这两孩子跑得可快了，一个侧方包围一个后方追击，一下跳上去扑倒把人抓着。” 还有一个大哥讲解了一下刚刚的场面，生动地就差要上来给大家表演一下了。 听他说的小孩，大概就是学生，时清脑子里立刻蹦出一个人，寒战一下就上来了。 总不可能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可是打脸来得很快，快地令人头皮发麻。 “我路哥说的对，这个人在桥底下摆摊骗大爷大妈买保健品，这个东西一看就是三无产品，还就说他的东西有用，可是我们前两天还看见他在卖跌打酒和正骨膏，今天就说自己是专门卖保健品的了，别以为你换身衣服戴个帽子就可以骗到我们，要是大家吃出了病你负得了责吗你？”王宇从路白身后站出来维护路白，一连串话说得都不带喘气的。 “嘿，你这小子，你，你别血口喷人啊你，我卖的都是正经牌子，就算我前几天卖跌打酒又怎么了嘛，谁规定我不可以卖保健品了啊，警察同志你们抓人要讲证据的啊，不可以听这两个小孩胡说啊！” 警察有些无奈地把鼻子都要凑到一起的两个人拉开，声音洪亮地反驳他：“张洪，你倒卖虚假药品，涉嫌电信网络诈骗还组织非法传销活动，我们一早就盯上你了，今天要不是这两个孩子抓住了你，我们还正愁上哪找你呢，有什么话和我们回警局再说。” 人群里传来恍然大明白的讨论声，警察开始疏散人群，时清妈妈也看清了话题的英雄主人公，“清清，你看看那两个男孩子是不是很眼熟啊，我怎么看那么像你的同班同学啊。” “妈，世界上像的人多了去了，家里店还开着，你不怕有人顺东西啊。” 时清想拉着妈妈赶紧离开，却被妈妈拉住了手，“再看看，你看那看清楚。” “不看了，走啦。”还没等把她妈拉走，先被熟人喊住了，王宇眼尖地一眼看到了人群里的时清，吼着嗓子朝她挥手，“时清！时清！” “清清啊，他喊你啊，我说了是你同学的啊，你看妈妈眼睛亮不亮。” 亮，可太亮了，要不是她太晚看清了那里两个人，就可以看完热闹在两人发现她之前离开。 毕竟那里有一个看她不顺眼的校霸，两人前不久是彻底闹掰了同学情谊。 时清僵硬地朝王宇挥手，路白眼神不善地瞥了她一眼就立刻移开目光，好像多看她一眼就要他命一样。 她还当路白是洪水猛兽呢，他这反应令时清相当不畅快。 “和你同学聊聊，妈妈先回去了，店里你爸爸看不过来啊。”朱兰看自己在这里反而令女儿不自在就想先回去，小孩子也有小孩子的社交。 时清很想和妈妈一块走，但王宇都朝她走过来了，走是走不了，他这该死的自来熟！ “呵呵，王宇，你们也在啊。” “这是什么话，我们可不是看热闹的，我们是来见义勇为的，这个坏蛋就是我和路哥一起抓住的，可是立了大功呢。” 王宇说得自己格外有面，还拉着她往警车那方向走，“路哥也在那呢，没想到吧，我路哥可是个城市守护者！” 还城市守护者？蝙蝠侠吗？ 第19章 烧烤摊的烟 “大宇，过来！和她说什么呢！”路白语气很硬，并不友好地看了眼时清。 时清也没想过去和他们说话，完全是被王宇硬拉去的。 “路哥，你看时清诶，哇塞，我还担心开学的时候没有人信我们俩的光辉事迹，这就给我们送了个目击证人过来了，时清她说的话没人会不相信。”王宇可兴奋了，像只小狗一样往路白身边蹭。 路白一掌把黏在他身上的王宇推开，一脸嫌弃，“你傻逼啊。” “不，我不是，我是路哥你忠实的追随者！”王宇说得像是宣誓。 路白无语地瞪他，但也放任他在自己身边摇尾巴。 时清看得出神，原来路白还能忍受得了这么粘人的王宇，甚至有些宠溺。 警察把刚刚那个抓住的嫌犯送到了警车上，一个高高壮壮的警察朝他们三个走来，“你们两个真是不错，值得嘉奖，还记得我吧路白，上一次的表扬信就是我写的，也是我亲自送去的，我已经给你们胡老师打了电话，你这头功一件，帮我们大忙了，还有奖金发给你们呢。” “胡警官，这怎么还给胡老师打电话，没必要。”路白说得十分洒脱。 胡警官哈哈笑起来，“你这小子怎么还想做好事不留名啊，诶我就偏不，反正我哥很快就来了，他说让你们等一会，正好省了暑假的家访工作啊。” 路白一阵无语，“又来……” 王宇也哀嚎起来，“就不能不让老胡知道吗，胡警官你不地道啊！” 胡警官笑地合不拢嘴，搂上两人的肩，“不能，能不了一点，小孩子脾气，有什么不能让别人知道的，这是好事又不是坏事，有什么可藏着掖着的。” 眼神一转又看上了旁边的时清，“哟，女同学啊，你这两同学虽然看着不怎么样，但是人还不错啊，给你们班和你们学校宣传宣传，他俩好做个模范榜样啊。” 时清不尴不尬地嘿嘿笑了两声，做足了乖乖女的样子。 王宇不乐意了，“胡警官什么叫看着不太行，我和路哥那个颜值可不是杠杠的嘛。” 胡警官笑得更大声了，“是是是，一表人才，我还有事要回警局，不和你们瞎扯，在这里等一会你们胡老师，他马上就来。” 抓犯人要紧，审犯人更要紧，胡警官和警车很快消失在了原地，就留了三个人大眼瞪小眼。 “那个，要不要去我家水果店拿雪糕吃？”店里一到夏天就会顺道卖起雪糕，生意不多但她可以随时想吃就拿。 王宇：“好啊！” 路白：“不用！” 两人异口同声的回答，把三人都说愣了。 王宇皱起眉毛哀嚎，“路哥，我们追了那么久，好累啊，你看我出一头的汗，走嘛，我想吃雪糕。” “吃吃吃，就知道吃，我带你去买水喝，吃什么雪糕。”路白嫌弃地踹了他小腿一脚。 小打小闹的动作一看就很熟练。 时清就这么让他们走了，实在不像同学，“我，我家也有水的，水果也有，我请你们吃吧。” 王宇兴奋：“好啊！” 路白愤然瞪她：“不用！” 时清再一次被这两人的大嗓门吓到，要就要不要就不要，这么大声说话干什么。 胡军仁几乎是赛跑来的，三人还没决定去哪，老胡就赶到了，看见路白和王宇就教育起来：“你们有事没事啊，这么危险的事情你们爸妈知道吗，还见义勇为，怎么天天就你们两个人事这么多，我暑假都不得安生……时清？你怎么也在这里？” 时清总算是被老胡看见了，“胡老师好，我家水果店就在这边，刚好看见他们两个人，过来打招呼。” 老胡“哦”地点点头，“我还以为你和他们一起……算了，你们没事就好。”说着看向两人一个一脸痞相一个吊郎当的没个正形，就格外头疼，“就你们两最不安生了！” 王宇不乐意了：“老班，不带你这么说的，我们不是不安生，这是为民除害！” “老胡，胡警官都和你说了吧，这次我们可是又给学校争光了。”路白说得一点也不客气。 胡军仁白了两人一眼， “你们能管好自己就好，为民除害那是警察的活，你们年纪小小的瞎掺和什么啊。” “我们年纪才不小，又不是小学生。”路白硬硬顶嘴。 “就是！”王宇附和。 “是，你们是不是小学生，但未成年！”老胡气势比他俩还高一截，看着三人一时语塞。 其实也确实做了好事，不是惹祸，他没表扬还打压，这可不是好的教育方式，胡军仁想了想，“快吃晚饭了吧，老师请你们吃饭去，还好你们没闯祸，还做了一件好事，老师应该表扬，想吃什么老师带你们吃饭去。” 时清想溜，被老胡一眼看穿，“时清也一起去，别说拒绝的话，我还想问问你们暑假在家的学习情况，都不许溜！” 王宇哀嚎，路白也叹气有些沮丧，“老胡，学习我们俩就不用问了吧。” 胡军仁表情严肃，“怎么不用，就你们俩问题大了！” 时清没说话，她问题也挺大的。 夜宵摊的烧烤架上飘来碳火燃烧的滚滚白烟，夹杂着食料被烤炙的香味和木炭的火燎味，油被加热到滋滋冒响，食物在火上消失表层水分，渐渐变得诱人可口。 王宇灌了一大半的可乐，又给拿了几瓶可乐来。 老胡皱着眉，“可乐少喝些，给我拿两瓶雪花啤酒过来。” 王宇嘿嘿笑着答应：“好嘞！” 说完跑去摊位后的冰箱里面拿啤酒。 时清和路白面对面坐着，但谁也不看谁，也不聊天也不说话，很默契两人没有坐到邻座，中间各夹了王宇和胡军仁。 老胡看两人氛围莫名沉闷也没点破，拿了菜单移到两人中间，“看看想吃什么？” 时清和路白同时拿上那份菜单，路白看了她一眼松了手，时清也松了手，把菜单移过去，“你点吧，我随便。” 路白瞥她一眼，也不客气多和她说什么，直接拿了过来，在菜单上勾勾画画，递了回去，时清看了眼打钩的地方，没有她不喜欢的东西，也觉得足够多了，就给了老胡，“老胡点好了。” 老胡“嗯”地接过，看了一眼就皱眉，“这么点？是怕我多花钱啊，吃得饱吗真是的。”说完就在上面又多勾写了很多，“路白，拿去给老板。” 路白接过菜单瞟了眼，拿去给老板。 时清也不知道到底点了多少东西，小口小口喝着可乐。 路白走进那烧烤架飘起的烟雾里，看不清背影，时清眼神晦暗，垂了眸。 第20章 以后在六中我罩你 “时清啊，”老胡一掌拍在时清的背上，“低着头干什么？” 时清只是想弯着背坐舒服一点，一掌把她背给拍直了，看向老胡的笑脸：“没什么。” 王宇拿了啤酒回来，老胡自顾开了酒瓶，往白色的塑料小杯子里倒了一杯，白色的泡沫到瓶口，渐渐消下去没在黄色的啤酒里，“你们呐，年纪小小，心事那么多，藏着掖着的胡思乱想那么多干什么。” 时清笑笑没说话，他说的是她和路白的事情？ 路白对她肯定是讨厌的，她对路白也多少有些愧疚，就是那些话一句都说不出来，想解释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一耽搁就给耽搁忘了，果然学习是最好的麻痹武器。 “老师，我一点都不伤春悲秋的啊！”王宇回来还以为老师说他，一个反驳了出口。 胡军仁瞧他那模样笑着摇头，“你还知道伤春悲秋啊你，就你最没心没肺，跟着路白一天到晚胡闹。” 王宇傻呵呵地笑，看见路白走来了，赶紧拉他来坐，“我和路哥那是过命的交情，什么叫胡闹啊，老师我们今天还给你长脸了呢。” 又说到了今天的事，胡军仁也不说他们了，喝了口啤酒笑起来，“还记得我刚带你们的时候，王宇就爱偷偷摸摸哭鼻子，后面哪天也不知道整天都很神气，跟着路白啊两个人走路大摇大摆的，学校里谁看见你两不都得绕道走啊。” 说到这事，路白抬了下眼看了眼时清，倒也没说话，反是王宇猛灌一口可乐，“胡老师，时清，你们都不知道呢吧，我和路哥是真过命的交情！” 这话说得像是要在国旗下宣誓，眼神里莫名流露一丝感激和哀伤，“我刚上初一的时候，又黑又瘦，大家都喊我是黑猴子，那会才入学军训完怎么可能不黑嘛，而且我还没发育，当然瘦小。” 说着大家都笑了起来，时清恍惚记起来，以前的王宇确实瘦瘦小小的，坐在班级的第一排，到初二才慢慢抽条。 “别笑啊！”王宇耳朵有些红，瞪他们三人。 路白拍拍他得背，“你现在也好不到哪里去。” 说完大家又笑了一场，这氛围极为轻松，时清也被这几句话给弄得没那么紧张。 王宇被路白这么说，也没有不乐意，“比上路哥那我还是差一点的，你们不知道，当初我家住得比较远，我骑车就爱穿小道，谁知道遇上高中部几个抽烟的体育生，看见我就把我拦下来，那里没有监控没有大人的，我喊救命都没用，他们砸我的车还打我，让我给他们钱，说是逗我玩，可那分明就是欺负我。” 这话一说大家又都沉默了，胡军仁脸上的笑也少了，“那你当时怎么不和我说？”要是告诉老师，他怎么也会帮忙，少说一个处分也得给。 王宇摇头，感激地看向路白，“老师，不需要，路哥当时就是从天而降的英雄，一个人单挑他们五个人，拽着我就跑，一路跑都不带喘的，甩掉他们后，路哥就对我说了一句话。”说着比出了一根手指头。 路白拽下他的手，“够了，话多啊你，你又没喝酒怎么话还这么多。” 王宇偏不，讨好地笑着，这可是为路哥正名的好机会啊，所有人都应该知道他英明神武的路哥是什么样的人，“路哥就和我说了一句话，以后在六中我罩你！把你这瘦不拉几的胳膊腿练练，这么几个混蛋有什么好怕的。” 羡慕和崇拜只需要那一刻。 时清微不可察地笑了一下，路白他自己都被人当混蛋，他还骂别人混蛋，确实像他会说的话。 路白抬眼看了时清一眼。 胡军仁喝完一杯的酒，默默拆了筷子，然后猝不及防地往路白王宇头上一人敲了一下，“还我罩你，你们是来学校混社会的还是读书的，少把社会上的东西往学校里带，多和人家时清学学，好好念书知道吗，不念书你们以后真混社会去啊。” 王宇捂着脑袋，“那她好好学习，成绩不也下降了吗。” “啧，你这家伙。”胡军仁一听不乐意了，“她那是一次发挥不好，暑假努力努力就回去了，你呢，次次发挥不好，好意思吗，下学期，所有人都要让我看到进步！”说着一拍桌子就命令上了。 时清点了点头，她不用下学期努力，这个暑假足够了，回到原来的成绩没有任何问题。 路白也不在意，学习什么的，好像他也无所谓。 烤鱼烧烤小炒菜很快上来了，放满了整张折叠小木桌子，时清细嚼慢咽吃着，没一会就吃饱了。 她该庆幸老胡没有说她和路白的那件事，不然是火上浇油，路白怎么也要掀桌子了。 时清慢慢嚼着最后一口米饭，对面的路白吃饭的气质和他本人一样，随意中带着点痞气，看着看着出了神。 老胡酒量不好，两瓶下肚就上脸醉了，和王宇两人聊得火热。 旁边的夜摊上的彩灯闪烁，各个摊位的烟火气杂糅在一起，不难闻也不好闻，就是有一个共性——馋人。 城市的灯光太亮，亮到看不见天空的繁星和明月，一桌子上四个人，两个话痨两个闷葫芦。 路白不经意瞥到时清的视线，呆呆看着自己，眼神却飘忽没有焦距，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时清反应过来的时候，和路白两人眼神交汇，被他那气势吓地缩了一下脖子，心虚地看向别处。 她这是什么反应？路白心烦地把手上的签子扔在桌上，浓眉一皱，很烦！ 看着打着嗝还要教育王宇的老胡，把他从桌上扶正，“老胡，该回去了，晚了。” 老胡早早把单买了，就怕自己喝多了不省人事，结果还真是喝多了。 “大宇你送老胡回去，我还有事。” 王宇吃着嘴里的烧烤，灌下最后一口可乐，“行，那这些剩下没吃的我可以打包吗？” 路白笑了一下，“去找老板拿打包盒，你全拿了去。” “好嘞！”王宇跳起来往店家那里跑去讨要打包盒。 胡军仁就算喝多了，可还是撑着意志吩咐路白，“送，送时清，记得送时清回家，她一个女孩子不安全……嗝……听见没！？” 路白表情凝滞，很不想答应，看了眼时清，她有些胆怯地看着自己，“……行，我送。” “那，那行，我不让你找她，就是，就是怕你打扰她，你小小年纪的，别给我搞早恋啊……” 时清震惊石化，不是，这都要散了，老胡还给她整这出！？她担惊受怕一晚上就怕老胡说这事，还真逃不过。 脸红红到耳朵尖，有些无措地看向路白，路白也正巧在看她，眸中凌厉且不善。 这要是他送她回去，那还不是一个死字，不不不了，她自己能回去的，“老师，不用，我自己也能回去，一路上都是灯……” 路白也没说话，王宇回来了，打包了东西来扶胡军仁，他知道老胡的家在哪，离这里也不远，走走散散酒气。 “不行啊，我，我叫了路白送啊，不送我明天，打打电话骂他！”老胡说得义正辞严。 王宇朝路白抛了抛眼神，“路哥，班主任的话不能不听啊。” 可别说话了，时清想捂住脑袋逃走，这是在点火是吗，不怕半路上路白给她炸了是吗。 路白脸色难看，作势踹他，“去你的！” 王宇嘿嘿笑着，“走了啊，你们自己决定，我先送老班回去。” 老胡也朝他们摆摆手表示再见，很快就只剩下路白和时清。 时清看一眼路白，路白看一眼时清，一时无言，他踹了一下粉色塑料凳子到桌子里面，恶声恶气道：“走吧，愣在这里过夜啊。” 时清一激灵，看了看他，他的背影早走出几步之外了，他没打算送，她也没打算追，就是他为什么走在她回家的方向上啊，不想送可以不送，真的不用麻烦了。 第21章 我道歉！ 路白的步子不紧不慢地往前走，那个方向就是时清回家的方向，她记得路白可不住在那边，那他往这个方向走也就一个原因，那就是 ——送她回家。 时清看不懂了，为什么要送啊，他大可以直接走人的，明明那么讨厌看见她，想离她越远越好，不乐意却还是要做。 他不说话沉默地走在前面，时清也不说话沉默地跟在后面，脑子里计划着怎么和路白说清楚那一件事。 看着地上他的影子，被樟树的影子覆盖，偶尔遇到光，浅浅淡淡的阴影，和他这个人一样捉摸不透。 时清又看着他的背影，高是真的好，瘦也是真的瘦，瘦到后背的肩胛骨都很明显。 她渐渐想起路白家条件好像并不好，他的青春期过得也并不好。 他更像是一头孤独的野狼，被所有动物忌惮。 别人骂他是疯狗，骂他是疯子，他不好接近，除了班上几个男同学以外，别人对他那是能避则避。 时清一直不明白，像他这样的人，社会属性那么强，怎么不也有一帮子人和他称兄道弟的才对，可是路白呢，就王宇一个小跟班，很多时候都是形单影只的，谁都不怎么待见他。 是因为他自己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路白，你其实……不用送我的。”时清率先开了口。 沉默的一路，只有风吹树叶的白噪音能入耳，她的声音太小，小到几乎听不到。 但路白还是捕捉到了这一抹不同于别的声音，皱着眉回她看她，“什么？” 表情很凶，他果然不好惹，“我说，你……可以不用送我，我能自己回家的。” “这可是老胡说的，我不送你，难道等你回头又和他告状吗？” 路白的话里有话，他还是扯到了老胡给他背的那口锅，时清一时头疼起来，都怪老胡，“不是，路白，我没有和胡老师告状。” 真的没有，真的没有，他千万不要误会啊，虽然已经误会了，但她还是想找补一下。 路白哼笑了一声，也没想和她多拌嘴，“是嘛，快走，送到六中那条街我就走。”多一秒都不待，求他都不听。 是真误会大了，时清走出了一身的汗。 要想解释清楚真没有那么容易，可她真不知道要怎么解释了。 时清也不知道要怎么办，可她能做的，大概只有道歉，她快步追上路白的脚步，拉住他的手，路白疑惑地看向她，时清鼓足了勇气看着他，“路白，我……对不起！我知道老师和你说了什么，但真不是我的本意，我也和老师解释了，可是他不听我也没办法。” “我本来在QQ聊天上和你解释，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就一直……到现在……” 路白有些不耐烦地抽出自己的手，和她没什么好表情：“他当然不会听你的解释，因为在他的印象里我就是那个会干扰别人的笨蛋，但是，你做得也很厉害啊，我还以为你们这种好学生不会用这种伎俩，没想到令我大开眼界。” “什……什么伎俩？”时清不懂他在说什么。 路白皱着眉觉得很烦，“你在这里和我装什么傻，你到底是有多讨厌我啊，我不是和你说过了我一定离你远远的，你为什么不相信啊，还是觉得我真的会喜欢你这种人？” 时清觉得这对话的话题怎么有些跑偏，“路白，你到底想说什么？” “这话应该我问你，时清，你到底想做什么？！” 时清被他这一吼愣住了，“我，我什么都没有做，反倒是你这么生气令我觉得莫名其妙。” 路白有些气笑了，看着她的眼睛，“你听好了，莫名其妙的人是你，耍手段的人也是你，老子招你惹你了！” “抽签决定和我做学习小组的人是你，但你不愿意教我这个差生，觉得麻烦所以也不听我一句解释，扭头就走人，后来觉得甩不掉我，又想出让自己的期末考试考得很差，然后好让老胡把我臭骂一顿，说我一个疯疯癫癫的人把你给带坏了，我就想问问你，你这么好的脑子是怎么长的，捉弄我有意思吗？” 时清彻底僵硬在原地，他在说什么啊，他以为这是她做的计谋？ 她要是真有这脑子，也不会工作那么久还一直都只是一个升职预备役。 路白看她被说到哑口无言，这就是默认了呗。 两人沉默了很久，久到路灯都昏暗，树叶也不摇动。 “……我就送到这里，你自己回去吧。”路白脸色很差，两人既然把话说得这么清楚了，她也抵赖不了。 “等一下！”时清大声喊住了他的脚步。 路白皱着眉扭头看她，“又怎么了？” 时清大步走到路白面前，直直地瞪着他，“路白，首先你得听我解释，其次我郑重起誓，现在说的话全部都是实话。” 被她这突然的气势唬住了，路白竟有点想听她到底想说什么。 “第一，我当时在书店等你很久，看见你浑身湿漉漉地匆匆赶来就枉自认为你是去玩水了，还对你态度不好是我的错，我道歉；第二，我这次考试考砸了，是我自己的问题，我的成绩浮动表示我的知识学得不扎实和你没有任何关系，这话我原原本本和老师解释过的，是他自己误会了，他因为这个事骂了你，我道歉！” “路白，你说我讨厌你，我误会你，害怕你，你还真说对了，我是希望离你远远的，因为我不想和一个斤斤计较的人走太近，我就是不爱多管闲事，我就是嫌麻烦。” 路白被她吼得一愣，就差眼睛里闪烁泪花了，可是她没有，和之前那个沉默寡言的小白花完全不一样。 可那又怎么样呢，她还骂他斤斤计较，“是，我就是个斤斤计较的小气鬼，你让我离你远点，嗯，没问题，你不喜欢我，正巧我也不太喜欢你，老胡还以为我暗恋你，真是见了鬼的浑话。” 她说的话，他还真是不相信，人与人之间就是该保持理智，他曾经以为她和别人不一样，至少曾经那么以为，但现在觉得也没什么不一样，一样的肤浅和自以为是。 路白转身走人，时清愣在原地，她的道歉是一点用也没有啊，这人怎么和老班一样不听别人说话，还是说她就这么不值得相信是吗？ 道歉有用的话要警察干什么？时清现在就想变成警察，不是道歉，而是逮捕这个气人的路白。 越想越气，时清也和他背道而走，有什么了不起的啊，他是路白了不起吗！ 第22章 上门找人 时清回家就把自己关进了房间。 时澈刚好打开冰箱来拿雪糕吃，喊了时清也没理他，“喂，小烟花，看见人也不喊人啊。” 时清压根没理他，心情糟糕透顶。 哗哗翻开了一本写地密密麻麻的作业本，硬生生坐着呆板地看着书本，连笔都没有拿起来。 时澈大咧咧地打开时清的房间，拎着一个雪糕进来，“小烟花，吃雪糕吗？” 时清没好气瞪他，“不吃，你出去。” 时澈挑眉，这是生气了啊，“真不吃？你看你一头的汗，这是去哪里了，妈妈不是说你和老师吃饭去了吗？” 不仅是吃饭，还吃气，气饱了一肚子，“你能不能别烦我。”她就想一个人自己待一会，一想到路白，她就气地想骂人。 时澈走过去揉了揉她的脑袋，“还真是小烟花啊，一点就炸，谁惹你了？” 时清把他的手拿开，“你烦不烦啊，时澈你没自己的事做吗，烦我干什么，你那么多红颜知己呢，找她们去！” 时澈抬眉，这火气可真不小啊，拿着自己的雪糕又出去了，还贴心地给她关上了门，一出了门神色就变了，拿出了手机打字回复消息。 时清越想越不行，他凭什么不相信她啊，时清看着书本上密密麻麻的字迹，自己的脑子里也全是密密麻麻乱七八糟的想法，刚刚和路白吵的那一架反反复复在她脑海里重演，路白到底是个什么人啊，她都起誓了他还就是不信，他到底有多不相信别人，还是她就那么不可信吗。 时清觉得他们两人之间的问题大了，这件事她不解决是别想让自己安生。 的确自己最讨厌多管闲事，可却实实在不想别人这么不明不白地冤枉她，所以这件事她还真就要干到底，把这蚊香一样的误会给掰直喽。 时清从座位上站起，气冲冲地开了房门，直接往时澈房间里钻。 时澈人不见了，家里也没有他的身影，大概率找红颜知己去了，她也懒得管，开了电脑登上自己的号，直接找到王宇。 一池清：王宇，路白家住哪？ 没过几秒钟王宇上线，键盘王者：问这个干什么？找路哥有事？ 一池清：对，有很重要的事。 键盘王者：路哥住滨江花园，具体住哪栋哪间的我也不清楚，你要是要找他，自己问他就好了。 滨江花园？这可是城北最老的一个小区，之后会拆了规划的地带。 一池清：好谢谢，开学请你吃雪糕。 键盘王者：行，不过我能问一句你找路哥什么事吗？ 一池清：…… 键盘王者：得，不问了，路哥到时候自然会和我说，哈哈哈哈。 时清退了下线，时澈回来了，手里拎着奶茶和炸鸡，正巧遇上时清从他房间出来，“你去我房间干什么了？” “有点事问同学，借你电脑登了一下QQ。” 时澈点头，把奶茶放到桌上，“来吃点夜宵吗，小烟花，看你生气特意去买的。” 时清看了眼桌上的加了桃子果粒的奶茶，多少委屈上了，“不吃了，才吃了饭，你把奶茶放冰箱，其他的你自己吃吧。” 说完只留一个背影给时澈，这态度冷淡的，果真问题不小。 时清把自己闷在屋子里，一晚上都在想明天该怎么做，与其说是做不如说是对付。 一大早，时清翻箱倒柜地找衣服，时澈这个要补课上学的都没她起得早，穿了一条粉白的裙子，显得人格外嫩，她不得不感叹自己年纪小还长得好这件事，多亏了爸妈遗传的好颜值。 当然她哥时澈也是不一般的长相，不然哪能迷倒那么多小姑娘。 “穿得这么不一样，准备去哪？”时澈看她这穿着打扮地跟朵花似的。 “你别管。”时清抓着手里的资料背书，ko路白前也得读书。 她想过了，要去战斗当然得武装自己，首先外面的气势就不能弱，颜值也是极具杀伤力的武器，看她这么柔弱，这人怎么也得听她说几句话吧。 时澈眉毛耸动了下，表面上也没在意，看她这精神不错，自己该干嘛干嘛去了。 一直背书到八点，时清就出了门去找路白，不就是滨江花园，她分分钟找到！ 一个小时后，时清面对两大栋楼房彻底不知道要往哪里开始找，打脸总是来得那么快。 滨江花园是老住房区了，当年挨着河边修了两大排的房子，里面住了千户人家，上下也有六层楼，这要找也得找到明年去，时清拎着一袋子的水果是真拎不动了，手掌也被勒出两条红痕。 她就该打听清楚他家到底住在哪里，也好过现在只能在树荫底下躲躲太阳。 出门的时候顺带带了时澈的手机出来，好看看时间，或是联系家人，只是现在她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了，万一路白也出门了呢，那她不是白跑一趟。 “你听说了吧，路茗又被她男朋友给打了，我看见她手上好几个乌青，还穿了长袖来遮，你说她怎么就那么想不开，非要和这种人在一起。” “你小声点，不怕别人听见啊。” 两个撑着伞拎了一手的蔬菜水果的中年妇女挨在一块聊天，步调很慢，手里东西很多，明显是才从超市或者菜市场回来。 “……也是，万一被沈泉听到，还真是吃不了兜着走。”另一个开始接话。 时清看着她们从她面前走过，无意识听起他们聊天。 “她那个儿子一看也不是什么好惹的，在学校学习也差，天天和人家打架。” “路茗她儿子叫什么来着，是和她一个姓吧，听说她是读书的时候就生下的他，连爸爸是谁都不知道。” “我一时半会也想不起来，好像也是两个字的，叫路……路什么的……” 时清总觉得这两个阿姨肯定认识路白，就跟了上去，他们谈论的人怎么听也感觉是路白，她就尝试性地回答：“……路白？” “对，就叫路白！”说话的阿姨和旁边和她聊天的阿姨一起顺着声音疑惑地看向跟上来的时清，两人一起打量起她来，“小姑娘，你，你怎么知道的？” 时清不好意思笑笑，她也不是故意要偷听别人说话，“阿姨们好，我是路白同学，今天来找他的。” 听见是他同学，又再一次审视起时清来，毕竟路白风评不好，相处的人怎么也要提防一点，但时清一个看起来就很乖的小姑娘……“同学？你来找他？” 正好问在时清想要问的地方上了，“对啊，老师让我暑假和他好好说一下学习上的事，就是没找到他家，阿姨你们能给我指个路吗？” 两人看小姑娘长得怎么也不像是坏孩子，总之和路白那小子比起来两人的气质就是天差地别，“你找他啊，他家就住一栋二楼第四间屋子，从那就可以走上去。” 时清顺着阿姨手指的方向看去，还真有一楼梯，立即道谢：“谢谢阿姨，谢谢你们。” 两人摆手，这也没什么，看时清拎着水果又忍不住提醒她，“小姑娘啊，你小心一点啊，和路白走太近对你可能不是那么好，毕竟……”下面的话她说不下去，也不太好说。 另一个紧接着把话补上：“反正你多小心，别和什么不三不四人来往，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和谁玩都行，就是路白嘛……你自己想想，他也不像个好学生。” 时清沉默，脸上还是笑容，没回答但点头“嗯”了一下后走向楼梯。 所有人都说路白怎么怎么地不好，她内心也惴惴不安，时清走向二楼，敲了第四家的门。 第23章 奶茶店 “谁啊！”一句不耐烦的男声从屋内传来。 时清缩了一下伸出的手，这么凶的男声，不是说路白是单亲的吗，还是走错了？ 刚想撤退半步路，门“咔哒”一声被打开了，男人乱糟糟的头发，没有打理过胡茬，上半身还裸露着，下半身的牛仔裤也没有穿好，扣子拉链都是敞开的。 时清被眼前这一幕吓到，不自觉毛骨悚然了一下，退后了小半步。 男人皱着眉上下打量门口的小姑娘，还是个清纯的学生妹，“哟，你找谁啊？” “外面是谁啊？”屋内还传来一声娇弱的女声。 时清深感自己来得可能不是时候，咽了咽口水，“那，那个，我找路白，他是住在这里吗？” 一提到路白，男人的眉毛就皱得可以夹死一只苍蝇，“呵，这臭小子啊，是住这，怎么你找他？” 说着还不怀好意眼露淫荡地看着时清，“你是他女朋友？” “找小白的吗？”屋内的女人套了一件又软又皱的粉白条纹的针织吊带裙，随之而来的是不可言喻的怪味。 时清稍屏住了呼吸，警惕地绷直了身体，“是，是的。” 看女人的长相倒是和路白有几分相似，尤其是眼睛和嘴巴，“我是他同学，我来找他有点事。” 说着把水果递了过去给路白妈妈，“这个是我家的水果，我拿了一点来，请不要嫌弃……” 男人很顺手地接过塑料袋，“来就来，找他还带什么水果，果然他也有人倒贴。” “说什么呢你。”路茗拍了他胳膊一巴掌，瞪他一眼。 男人笑着用力掐了一把女人的屁股，迈着不着调的步子往屋里走，顺手还从袋子里拿了个苹果往衣服上擦擦，往嘴里送，“咔嚓”咬了一大口。 路茗脸颊上是羞愤，但又不好当着儿子同学的面说什么，“那个你找小白是吧，他不在家，一早就出门了。” 时清呆呆的也不知道要怎么说，她来的时候还是气势汹汹，现在就变成一脸懵了，“……不在家啊，那他去了哪里？” “呵，这小子，谁知道啊，泡妞去了呗，还能去哪。”男人在屋内的椅子上大爷躺，眼神还盯着门口时清裸露出来的小腿。 路茗脸一阵红的，有些生气回头瞪他，转回对时清又是和蔼的笑容，“别听他瞎说，我记得小白说他找了个暑假工，每天都要去工作，所以平常也不在家。” 暑假工，他才十四岁还是十五岁吧，这么早社会实践了？ “那他在哪里做暑假工？”时清也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感觉，一想到学生去做暑假工，也不好找那种正式的工作，要么服务生，要么流水线的临时工。 路白……她都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和心情来看待路白。 “这个我也不清楚，他也没有和我说，不过他有一个玩得好的朋友叫王宇，他们两总是无话不说，你要不问问他？” 她的儿子越长大和她说话也越来越少，就稍微和她说一下不让她那么担心，其余的什么也不会和她谈。 青春期的孩子就是这么别扭又沉默。 时清知道了，也不打算多待，“好，谢谢你阿姨，我要不就先走了，不打扰了。” 路茗笑着看眼前乖巧的女孩，“不会，有机会来玩啊。” 时清点点头，和她告别。 关上门，并不隔音的墙壁传来男女调笑的声音，时清捂住红了的耳朵，几乎是逃离。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屋子里的男人若有似无地盯着她看，令人脊背发凉。 还有接过水果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不是她误会了，那男人还碰了她的手，可接东西时必不可少会接触，时清摇摇头，还是她自己太过敏感了。 总之这个地方给人的感觉有些压抑，背都是僵硬的，手臂也在大夏天隐隐发凉。 时清回望了一下这栋楼房，这是路白的成长环境，在这个小城市的旮旯一角，苟延残喘着。 这是她有些黑暗的想法，她越是用大人的角度去思考去看待事情，越是令她发现她从前没有看到的东西。 时清开了哥哥也舍不得开的网络，登了自己的号去问王宇，也不知道王宇能不能看到消息。 一池清：王宇，在吗？ 时清以为要等一会，没想到过了几秒钟，对面速回：有事说事，打游戏呢。 一池清：我问你个事，你知道路白在哪里打暑假工吗？ 键盘王者：你怎么知道路哥在做暑假工，你属特工的还是属侦探的？ 一池清：……我去了他家，他妈妈和我说的。 键盘王者：哦，原来如此，我还以为是我说漏嘴了，路哥非揍我不可，他不想让别人知道他在做暑假工的。 一池清：那你能告诉我他在哪里吗？我找他有事。 时清强撑着脑袋，被太阳晒到原地出汗。 对面沉默了三分钟，才犹犹豫豫回时清：也不是不行，就是你不能把这件事告诉别人。 一池清：我保证不告诉别人。 键盘王者：那行，我说了啊，你去见他的时候就假装是自己碰巧见到他的，千万别说是我说的啊。 一池清：行，我保证。 键盘王者飞速打字中：路哥在今缘相约奶茶店工作。 奶茶店？！！！ 时清看着屏幕上显示的三个字震惊久久没有缓过神来，这反差还真是有点大啊，不良少年成为奶茶店小哥，确定不会把客人吓跑吗？ 一池清：他怎么会想到去奶茶店做暑假工啊？ 键盘王者：为了挣钱啊，那个奶茶店的老板是路哥以前小时候玩得好的大哥，新店开业，让路哥去帮帮忙，顺便他自己也可以挣点钱，不用去做别的很累的工作。 时清没怎么看懂王宇这一段话里面的意思，手指犹豫地在键盘上晃了两下，一个一个字打出来：他是很需要钱吗？ 不然他为什么要去找工作挣钱，他自己也还只是一个少年，未成年的孩子。 键盘王者也没有很快回答，聊天框上面显示对方正在输入，王宇犹豫着打字又删掉，最后只发了一句：你们看到的路哥不过只是冰山一角，我认识的路哥他是有自己的苦衷的，不方便和你说，所以你不要总是用偏见的眼光看待路哥，他过得比你比我要辛苦地多，他做很多事情都有他自己的原因。 时清看着这段话，这是第一次被十几岁的少年小小撼动了内心，他在为路白辩护，和十一年后一样。 第24章 最受欢迎的店员 时清一路上都在想着王宇的话，想着其中的含义，他要和她说什么，他的话直白又含蓄，明了又模糊。 不就是告诉她要用平等的目光看待路白吗，不就是要她平等地对待路白吗，这里面还有什么信息是她没有了解到的，时清不清楚，她不了解王宇，也不了解路白，这个少年到底藏了什么样的过往，从来不曾被她这个路人同学知晓过。 “我要一杯草莓奶昔！” “我也要一杯草莓奶昔！一定要林中鹿给我做！” “我也是，我也是！就要林中鹿给我做！” 时清走到排队排到街外边的今缘相约奶茶店，被火爆的客源小小震惊了一下。 这家奶茶店还真是新开的，她都从来没有发现过这里还藏着一家生意这么好的店。 来的客人很多都是学生和可爱的小姑娘，冒着星星眼瞧着奶茶店玻璃橱窗里面那个瘦高的在做奶茶的小哥。 时清一眼就认出来了，那个带着口罩，脑袋上还戴着毛绒鹿角头箍的男孩是路白。 这人的反差还真是大，平常在学校里当爬墙爬树挨罚挨站，不服管教令老师头疼让同学怕得绕道走的六中第一不服不行的路白，在这里真当奶狗奶茶小哥啊。 他还真是端得起架子放得下面子，刚能抓贼救人，柔能摇晃奶茶杯。 时清站在人群后面排队，看着里面忙碌的人，他好像专做一样奶茶，而且手不停歇，不断的订单打出，挂在他面前。 听着排队的顾客谈话，时清听来听去抓到了几个关键词“林中鹿”“草莓奶昔”。 “林中鹿”大概是某个奶茶小哥的花名，“草莓奶昔”大概是这位奶茶小哥做的饮品。 而且她有个大胆的想法，这个“林中鹿”就是路白。 越走近她越发感觉得到这就是路白。 还叫花名，是怕暴露自己吗。 店里已经没有空座了，每个座位都坐满了人。 “要点什么？”点单的是个个子小小的小姑娘，扎了两个麻花辫，化了桃花妆。 时清站在了她面前，看着密密麻麻的单子也不知道自己选什么，看了眼旁边打草莓奶昔的路白，时清发现他可能看到她了，只是当做没看见她罢了。 “……茉莉奶茶，加布丁……两份。”时清纠结了一下点单。 “加冰吗？” “不加。” “几分糖？” “正常糖。” “好，你是第两百六七号，请等一下啊。” 小姑娘给她打了单子递给她，“好。”时清拿着单子站到一旁等待。 目光落在半开式后厨的路白，他做事很专注，后背的工作服被湿透了，袖子卷起露出看着很细但很结实的小臂，肌肉十分紧致。 “诶，你看那个林中鹿那么专注，你也喜欢他？”旁边一个刚刚点好单的小姑娘很自然地和时清聊起天来。 时清看了眼她，脸上是很外向开朗的笑，等待着她的回答。 “我第一次来，也不知道林中鹿是谁。” 这小姑娘抬手就往路白那个方向指去，“就是他啊，戴了鹿角头箍的那个，长得超帅的，寸头痞帅痞帅的，但是一看到他在做草莓奶昔就觉得反差好带感，你看我点的也是草莓奶昔，这里所有的草莓奶昔都是他一个人做的。” 时清看了眼她递过来的单子，上面确实打着草莓奶昔，看她一脸期待的样子，时清问： “好喝吗？他……做的……” 这么犹豫的语气引得小姑娘长“哎”了一声，“当然啦！你可以试试的。” 时清笑笑，她已经点了，晃了晃手里的单子给她看：“……下次吧。” 小姑娘大约年纪和她相仿，这么活泼的人和袁静婷有点像。 “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听老板说他是老板认的弟弟，暑假被抓来帮忙，你说他是不是和我差不多大，也不知道读初中啊还是读高中啊？” 读的初中，看样子她就不是六中的学生，连路白都不认识，这样也好，没有打碎她这梦幻甜美的滤镜。 “你刚刚看他那么久，你是不是认识他啊，他在这里从来都没有透露过名字和学校的，搞得可神秘了。”小姑娘继而又凑过来问她。 时清看了眼路白，正把草莓奶昔倒入杯中，抬头的时候正巧对视上店里时清的眼睛，一瞬就皱了眉，时清移开目光，装作若无其事，“不认识，第一次听说林中鹿……” “二百六七号，两杯茉莉奶茶加布丁！”前台的小姐姐扯着嗓子在乌泱泱的店内吼着。 时清反应过来这是她的单子，“这！来了！”这边喊完又对和她搭话的小姑娘说：“我过去拿一下我的东西。” “去吧去吧，我的还要等很久。” 时清笑着点点头，挤过人群走向吧台，把单子给人家，“二百六十七号。” “这，给你。”小姐姐接过单子把奶茶给她。 时清看了眼收银旁边的便利贴，“能给我一张便利贴和笔用一下吗？” 小姐姐把东西快速给她，又投入忙碌的打单中。 时清看着空白的纸，刷刷写下几个字，“路白，对不起。” 觉得不好又划掉，“路白，我等你下班”……这个也感觉不太好，又一次划掉。 想了想还是写上“路白，我的道歉是真心的，不管你信不信，奶茶请你喝。” 写完就把便利贴贴到自己其中的一杯之上，递给打单的姑娘，“这个给路白。” 店中顾客不知道“林中鹿”是路白，可店员肯定知道，她听到时清说出路白两字有一瞬的惊讶，“……行，我帮你给他。” 时清笑着道谢：“谢谢你。” 姑娘嘴角露出一抹笑意，“没事。” 时清点点头，从人挤人的今缘相约奶茶店离开。 走出店外还是有不少人在排队，有很多已经不是冲林见鹿来的了，而是单纯看着这家店的客人多，也想来尝试一下罢了。 时清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到中午了，又看了看店里忙碌地根本没有要停下休息的样子，决定先回家去。 她想有些事还是得问一问王宇。 第25章 日记 回到家，家里没人，但饭菜已经煮好了，大概是妈妈回来煮过饭菜了，盘子里面的菜少了一半，也肯定是爸妈匀了一半去店里吃。 时澈就快要下课，她现在还有点时间，翻找了一下同学的联系方式，果真找到了王宇的电话。 发信息太慢了，而且总归没有口头上说来得直接了当，悬在手机屏幕上一会时清终于按了拨号键，就等他接通。 “喂！谁啊，不知道老子这把很重要吗，没有事能不能别打电话啊！” 对面声音嘈杂，估计是在网吧，鼠标的咔哒点击声，敲击键盘的声音，还有少年嘶吼的声音。 “……王宇，是我，时清。” 对面沉闷一会，“不是，时清你到底有什么事，一天联系我好几回了……” “我想问你关于路白的事情。”时清也不兜圈子，开门见山和他说。 又是路白，王宇烦躁地摘了耳机往网吧外面走，边走边挠头，“不是大姐，你一天到晚追着我问路哥的事情你到底要干嘛啊？我现在都分不清你到底是讨厌嫌弃他还是喜欢上他了。” “……”要不说连王宇也误会了呢，确实是她问得有点过于多了点。 “就关心一下同学……不行吗？” “……”对面一阵无语，“就关心一下同学，时清，以前怎么没见你关心同学呢，现在热情地有点让我看不出你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你脑子聪明，我也猜不到，你就说吧，是不是最近被我路哥的魅力迷住了，对我路哥有点意思了。” 时清看着天花板，不知道王宇这脑回路是怎么变成盘山公路的。 “喂，别不说话啊，你就一句话，是还是不是，要是，那我就给你俩牵红线啊，做月老，哈哈哈哈哈。” 时清都可以想象一下王宇对面那猥琐的笑容。 “是，可以了吧。”时清白了大大一个白眼，“所以你能告诉我路白的事情吗，你知道的，越详细越好。” 对面“吁呼”的调笑声，伴随着王宇的笑声，“我就知道，没人可以拒绝我们路哥这天下第一大帅逼！” ……中二少年是真的中二。 “王宇，王宇！？”在王宇魔性的笑容里面，时清试图喊回他的理智。 “在呢，在呢，不就是路哥的事吗，你算是问对人了，没有人比我更了解路哥，也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他的情况，你想先听那一部分，他英明神武还是风光事迹？” 这些都不是她想知道的，她只是疑惑只是好奇只是不能明白现在看来还不错的少年路白，为什么以后会变成杀人犯，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很关键的因素。 时清觉得自己此刻像一个追踪嫌犯的警察，“我想知道……他的童年，家庭，和他的为人。” 王宇脸色一滞，她这是来查户口啊，“时清，你确定？” 喜欢别人好像不是这么打听的吧，不应该问他喜欢什么颜色，喜欢什么吃的，喜欢做什么，平常都去哪里，可以偶遇他的地点什么的吗，怎么她问的那么清奇。 “我确定。”没有比此刻更加确定，时清握紧了手机，指骨在微微发力。 王宇清了清嗓子，“这些要说起来就很长了，我知道路哥的事情也没有那么多那么详细，但我敢保证路哥是个绝对的好人，比起那些混混正直有义气多了。” “路哥自己和我说过一些他的事情，他从小是和他妈妈一起生活，她妈妈工作很辛苦，总是上晚班，所以他也会做一些兼职帮他妈妈减轻负担。” “她妈妈是不是再婚了？” 她当时去找路白的时候，她妈妈和那个男人格外亲昵，关系肯定不一般。 “……没有，那是他妈妈的男朋友，还没有结婚……”说到这里王宇叹了口气，发出了几个音节，却没有说出准确的字词来。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不是，没有，就是想到我路哥，我就替他难过，啊啊啊……”说着铺天盖地的哭声从对面传来，时清拿远了一点吵耳朵的手机。 “……你……你慢慢说，别激动啊……别激动……”时清想安慰他，话到嘴边只剩下这么一句话。 “我告诉你啊时清，其实路哥比你我这种同龄人要辛苦得多，他妈妈的男朋友本来就是打流的，不务正业的老男人全靠他妈妈给钱，还爱赌还好色，总之就是个人渣！头两年对路哥还不错，往后越发对他不好，不给钱不给吃不给穿还时不时把他赶出去，他和我说他当年读五年级的时候差点饿死在滨江大桥底下。” 时清静静地听着，耳朵逐渐发麻发凉。 “这个人渣不知道对他妈妈灌了什么迷魂汤，他妈妈不仅不离开这种人，还让路哥忍着，和这种人生活在一起他怎么会好过。” “我路哥为人多正直啊，你知道前一次他跳河救两个小男孩差点死掉吗，那两个小孩子都漂到河道排水口处了，那里多急的水啊，路哥硬生生跳下去两次！两次！……” 时清愣了许久，耳边的电话没了声音也没有反应过来，耳边一直是嗡嗡的轰鸣声，直到家里的门锁“咔哒”一声被打开，她才恍然醒来。 时澈低着头换鞋，“小烟花，吃饭没啊，饿死我了。” 时清被突然闯进耳朵里的声音小小惊了一下下，手机差点没抓稳，抖了两下握紧在手里。 “没，还没吃饭。” 时澈看了眼六神无主的时清，还有她手里东西，“又拿我手机了？和谁联系啊？” 时清把已经没电关机的手机还给时澈，答非所问“没电了，记得充电。”说完就一头扎进自己房间里去。 “诶！你不吃饭啦？”时澈在背后喊她，回应只有嘭的一声关门声。 时清坐在自己的床上发了很久的呆，放空又好像没有放空，就是脑子里放起了一幕幕的影像，有她原本时空发生的事，也有现在发生的事，她不知道自己现在处于什么状况，像漂浮无根的浮萍，像是宇宙间用科学无法解释的灵异生物，她找不到心之归所。 这所有的感觉全部拜路白所赐，她脑袋乱到心也无法安宁。 时清坐到书桌旁打开自己的日记本开始记录，从她穿越来的那天起就已经开始写日记了。 “2015年7月25日，我了解了曾经的那个路白，以不一样的视角，认识了年少时就可称为悲哀的疯子的路白。” 第26章 这个就叫感情 时清背完了初三才会学的物理化学的全部内容，大纲列了一张又一张的A4纸。 初中英语对她来说太过简单就只复习了单词，语文和数学也在赶进度，文言文古诗什么的背起来朗朗上口，数学公式也全部被她练到烂熟于心。 从来没有什么天才，只有努力盖过曾经的灰蒙。 门门科目被她一一拿下，她整个暑假，不是在学习，就是往“今缘相约”奶茶店跑。 “生石灰被称为什么？”时清提问。 梅姝抢答：“嗯——我想想啊，氧化钙！” 时清：“答对了！” 接着提问：“酒精呢？” 梅姝笑得开心：“乙醇啊！这个简单，时清换点难的，嘿你看我连初中的知识都还记得哈。” 时清看了眼面色极差，闷在口罩里的路白，虽然躲在后厨，眼神却时不时瞥向时清这个方向。 时清笑了一下，和梅姝继续提问聊天。 梅姝是这家店老板的女朋友，也是之前帮她把奶茶给路白的姐姐。 她来得太过频繁，以致奶茶店的人都认识她了，相处地还不错。 “白日依山尽下一句是……” “我知道！江河入海流！”后厨的一个小哥脱口而出。 “笨！”老板敲了一下装水果的盆子，抢答：“分明就是黄河入海流嘛！” “对了，确实是黄河入海流，那下面两句呢？”时清充当裁判，这个游戏他们玩得不亦乐乎。 众人沉默，有人偷偷翻看小抄，“诶诶，小源你还偷看啊！” 被抓包的奶茶小哥梗着脖子把小抄藏起来了，“怎么，那你们都会啊，你们答呗。” “昨天就让你们好好看看今天的答题大纲了，今天背不会，别怪自己答不上来嘛。”老板是个瘦高的二十几岁长得还不错的男人，他一本正经地背到：“下面两句是，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 “好！”梅姝很响亮地为她男朋友鼓掌，“真不错啊，你就背了这一首诗嘛，还真被你押中了，哈哈哈哈。” 大家一时哄笑起来，连老板也不别扭隐藏，大大方方承认，“这叫运气！哎，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 说着看向在旁边洗杯子的路白，“诶，小白，你还真是一句答不上来啊，这都是你该知道的啊，你不也念初中吗？” 点到路白，大家十分有默契地沉默了，一同把目光转到路白身上。 路白皱着眉头瞪了眼自己的大哥泰正龙，“闲着没事干？” 说完把手里的东西往池子里一扔，扯下自己身上的围裙，气势汹汹地走出吧台之外，对着时清没一个好表情，“和我出来一趟！” 这语气听起来像约架，时清放下自己手里资料，和他往外走。 梅姝觉得情况不妙，对着路白喊：“小白，和时清好好说话啊，这么大脾气干什么啊。” 泰正龙皱着眉看着路白和失去了两人出去，对梅姝说：“他心里有数，哎，别管他们了。” 一时店里开始忙起来，店里客人少了不少，也不是很忙，每次这个时候，时清就会和大家一起玩这个“提问抢答游戏”，但实际上不过是为了给路白补习。 用趣味的方式，让他能听进去一点是一点。 所有人都知道路白的情况，只是不说也不知道怎么处理，正巧冒出一个时清，事情出现了转机。 “她这个方法有木有用啊？”南方语调的方言从梅姝嘴里说出小调怡情的感觉。 “谁知道啊，小白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泰正龙揽住她的肩膀看向外面的两个小家伙。 “路白，你找我什么事啊？”难道因为刚刚没答出题来不高兴了？这有什么的，下次再学呗。 路白停住脚步后头，“这句话应该我问你吧，时清，你到底有什么事吗？” “我没什么事啊。”她能有什么事，就在奶茶店玩呗。 路白气笑了，看着她说：“你没什么事天天往奶茶店跑？” “就是因为没什么事才往奶茶店跑嘛。” “你……”一句话把路白的气噎了回去。 时清看了看他短袖袖口处勾了线，带着点小破口，眼神在迷离，脑子在跑神。 “喂！时清你有没有点你自己要做的事情啊，你自己学习退步了，怎么还想再怪我一次啊，很有意思吗？” 时清回过神，看着皱眉和她对峙的路白，对他笑笑：“不会啊，我之前也没有怪你不是和你解释过了吗，我和老班也说过了，真的是我自己的原因，而且你相信我，我只会进步不会退步，也怪不了你的。” “那你到底想干什么！”一天到晚坐在奶茶店里，不厌其烦地出现在他面前，就这么喜欢在他这里刷存在感。 “我说了啊，我不想干什么。”她什么也不想干，“就是尽完我最后一点责任嘛。” “哈？”什么东西？ 时清拍拍路白的胳膊说：“路白，我们好好相处啊，做朋友嘛，我其实也没有那么令人讨厌的。” 他们也可以做朋友啊，年少何不快意追逐清风白马，“我感觉时间也好像确实不早了，我回去写两套卷子，等晚上我来找你啊。” 说完就丢下路白一个人先进去了，留一头雾水的路白在原地。 都不知道是他脑子太笨，还是时清太过狡猾，她说的什么意思？ 她之前明明说过讨厌他的来着，现在这么频繁地来见他，虽然是来奶茶店可谁都看得出来她来的目的。 这是要做什么，给自己找不痛快，天天看见自己讨厌的人，心里不膈应地慌吗。 路白烦躁地抓了两把头发，时清“叮当”一声推开奶茶店的门，“路白，再见，等我来的时候给你送一份礼物啊。” 路白皱着眉一脸问号。 看着她走远，才迈着很重的步子走进店里，“有病吧她。” 梅姝“啧”了一声，“小白，背后说人坏话很不绅士的嘛。” “就是，人家好心好意帮你补习，你呢学到多少嘛？”泰正龙帮媳妇说话。 路白一脸不耐烦地穿回围裙，“本来就是，谁要她多管闲事啊！” “这哪里叫多管闲事嘛，分明就是人家有情有意，这种人不多的。”梅姝反驳。 “对啊，她凭什么帮你补习嘛，她看着那个好学，还要抽时间来这里对你潜移默化，你不感激还说人家多管闲事，小白你真是猪吃了你的驴肝肺。” 路白瞪他，有怒气却无处发，还是泰正龙过来揽住他瘦小的肩膀，“你以前不是和我说很想和她做朋友嘛，现在咋个这么别扭，你明明不讨厌人家，做什么赶她走嘛。” 路白沉默又大力地刷着装过茶叶的杯子不回答。 泰正龙瞧了他几眼，重重拍他的后脑勺，被路白一眼怒瞪回去，“痛！” “痛就对喽！我还以为你没有感觉的。”泰正龙哈哈笑起来，拍拍他的肩膀：“这个就叫感情！有情有义的汉子才被人看得起，是男子汉就得有本事，别叫别人看不起你，我也是，要不是当年看你那个单纯的傻样，也不会认你做弟弟。” 路白把他的手拍开，耳朵没红就是后面的耳骨红了，太阳穴的青筋因为憋着窝火而一突一突。 泰正龙看得哈哈直笑，小孩子的心思最好猜了。 第27章 招你惹你了这么烦人 时清写完了一张张的试卷，连时澈都惊讶她的进步速度和她这认真的态度，几乎每一张都是满分，错题很少，而且每一道题在后面都标注了难易，还写了知识点以及运用方法，“可以嘛，最近进步地十分明显啊。” 时清笑笑，把一摞试卷叠好放在旁边，“嘿嘿，还行，这些确实太简单了些。”写起来快。 她把这些简单的挑出来放在一边，比较难的又放在另外一边，一一归类放好。 “你这归纳做得像模像样的，可不太像以前一样粗心，这是准备逆袭了？”时澈翻看她做好的一本试卷册，时清期末的时候考出差强人意的成绩，现在这么努力看样子是很有希望了。 “那是，我觉得自己保证可以拿个第一你信不信？”时清把她哥手上的试卷册拿过来，把刚刚理好的又放了进去。 这些她想拿去给路白，让他当做作业解析看。 “我信，我还能不信你。”时澈揉了揉时清的脑袋，她做得已经足够多了，这附近书店最新的教材都被她买完了。 时清躲开时澈的手，“好了，别烦我了，你现在还不去上课？” 看看时间都要快5点半了，这都快上晚自习的时间了。 时澈不慌不忙地走回客厅自己的书桌旁拿起书包，“正要去呢，你自己在家乖乖写作业，别总是一个人晚上出去。” “我才没有。” “是吗？”时澈路过时清掐了她的脸一把，“你都喝奶茶喝胖了，也不知道哪个奶茶店这么吸引你。” 时清小小震惊，他怎么知道自己去奶茶店的，“我我才没有喝那么多奶茶……你怎么知道我去奶茶店？”就是梅姝经常投喂她一些罢了，也没有很胖吧！ 时澈挑眉，“你身上有很重的奶茶味和小料水果的味道，不是在奶茶店待上几小时也不会这么明显。” 说完就极其潇洒地开门去上学。 时清原地震惊，迅速抬起胳膊来闻自己身上的味道，嗅来嗅去的也没有闻到什么味道啊。 算了不管了，她今天还要去一趟奶茶店，把自己整理好的基础知识全给路白送去。 看着自己塞满了一书包的资料，时清有些走神，或许是愧疚吧，先入为主，但确切的说出这是什么感觉，她不知道也体会不出来。 如果是以前的她，一定是要离路白有多远就躲多远。 她从来不会主动赶走路白，但路白总是有意无意出现在她面前，他试探地给出很多次成为朋友的暗号，只是她装作没看懂。 至于为什么，路白为什么那么做，她为什么那么做，她全都记忆模糊或是故意模糊了这段经历。 唯一有些印象的是她确切记得那种感觉，和那群与路白毫无关系的人站在一起，面无表情地当一个旁观者，听着耳旁的风言风语，继而走自己的路，与路白再无联系。 时清捂了一下自己的心，闷闷的感觉侵蚀，拉好书包拉链，她决定再去一次。 “叮当”时清推开奶茶店的门，店里正逢大客量时候，时清和柜台前的梅姝笑了一下，找了个位置安静坐下来。 这会儿大家都忙，时清的视角刚好可以透过帆布帘子看见奶茶店后厨工作的路白。 露出紧实的小臂很专注，时清撑着胳膊看向那个方向。 路白戴了口罩，瘦到颧骨下颌都很明显，但人英气逼人总带着一些痞气，戴了个鹿角鹿耳的头箍倒是把那让人退避三舍的气质压下去了不少，有说不出的和谐感。 平常就有很多胆大又古灵精怪的迷妹，现在这么一弄更是有女孩子喜欢他。 说他是混混吧也不能算，顶多算半个混混，抽烟喝酒他不做，打架闹事没少干，要说他欺负人也就欺负欺负王宇，还是王宇他自己乐意的。 他也不怎么主动招惹别人，就是他恶名在外，总有人上六中打算来与他一决高下。 为人她不清楚，所有人都说他是“疯子”，她觉得这个也好像没错，别人是风一般的少年，风一般的青春，他是不走寻常路的疯一般的少年，疯一般的青春。 一路火花带闪电，披荆斩棘掠沼带泥过的。 “下班喽！”梅姝一拍在时清的肩膀上，把不知不觉趴在桌上睡着的时清给拍醒了。 时清懵懵懂懂揉了揉眼睛，“下班？”就下班了，她工作了？ 看清眼前的人，意识才缓缓清醒，她现在可没在上班，而是个学生，但她倒是在等路白下班。 路白在换下围裙，正巧瞥了她一眼。 “我……睡了多久啊？”时清问梅姝。 梅姝笑了一下，“也就2小时吧。” “2小时！”那现在几点钟了，时清抬头看墙壁上的挂钟，快到十点了，“糟了，我哥快回来了。” 要是时澈下了晚自习她还没回去，那她真惨了。 “你很怕你哥？” “也还行，就是他告诉爸妈的话，我可能就不能出来玩了。”时清收拾东西，把她要给路白的一沓试卷资料全部拿出来。 路白也刚好走出来，准备回家，时清喊住他，“路白，这些都是给你的，你拿回去看看吧。” 路白瞥了眼她，直接跨步走过，理都没理她。 “……路白？”时清不知道他这情绪是怎么了，无视她还是藐视她？ “小白！”泰正龙和梅姝同时喊了他一声，但他就是当做没听见，步子大走得可快了。 时清也来不及多想些什么，背起书包，“我先去追他，再见了。”和大家打了招呼就也跟着跑了出去，她想得到路白的态度，无非是不理她或者是不理她罢了。 “小白也真是的……”梅姝叹了口气，看着门口叮当响着的门铃，有些担忧地看向门外。 “算了，他俩的事他们自己解决。”泰正龙拿着抹布一个桌子一个桌子地擦。 梅姝点点头，“也是，小孩子能有什么事……” 月色正朦胧，城市灯光已经通明，“路白……路白，你等等我……”时清追得脚都差点崴了才拉住了路白。 路白睁着那双略显愤怒的眼睛回头看她，“时清，我招你惹你了这么烦人！” 第28章 你敢赌吗 “我招你惹你了这么烦人！”路白终于吼出了一直憋在他心里的话。 从看到她送来的水果开始，那种愤怒就在心里滋生开来，她到底想要做什么，明明眼睛里是瞧不起他，却还要上门来看他笑话，是想做什么新的花样出来羞辱他？ 他脑子简单，没她脑子聪明，但不代表他没有脾气不会计较，“时清，让你离我远点就这么难吗，你到底要做什么啊？又想做什么事情来诬陷我是吗？有意思吗，看我受到报应惩罚你高兴是吗？我比不得你，聪明有头脑能把人当猴耍，但现在你主意打错了，我他妈路白没工夫搭理你，你能不能他妈离我远点！” 时清被吼得愣在原地，路白的鼻子喘着气，没什么好脸色对她，时清确实被吓到了一下。 “……我什么都没想做……”时清声音都小了不少，刚睡醒还带着点沙哑。 路白气焰登时看着她就小了几分，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因为她的声音，她怕了对吧，谁会不怕他啊，他可是令人闻风丧胆的路白。 时清拉过他的手，软软的触感没有隔着衣服，惊得他微微抖了一下，看着时清拉过他的手，把厚厚一沓资料放到他手里。 “……这些我都整理好了，适合底子弱的人学习，这些是主课的，老班说你初三学体育，那副科其实也可以先放一下，主课好有优势，而且我记得六中的高中部分班也是靠主课成绩来分的，你好好看看，肯定能看懂……” 时清看着路白有些不在状态的神情，有些落寞，笑了一下，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令人讨厌，“路白，你要是嫌我烦，我就少来……不来也行，我也没想打扰你的生活，你要是觉得困扰，我道歉……” 两个人都沉默了一会，看着对方也说不出来什么对话。 或许是怕说了也不合适，说多了也没意思，时清想了想：“之前的事我确实也有些责任，你别放在心上……至于学习小组，我能帮你，你要是不想，我开学和老班说就是了，就……就这些……” 她这一通软言软语把路白整不会了，这是什么招式，开始变性格了？ 时清见他也不说话，看样子当真是不喜欢她，也是，谁会喜欢不喜欢自己的人，她之前是想躲着路白，态度也有些不好，“路白，我看了你期末的成绩，排在年级中下游，但是你数学很突出，我想你也不是那么不喜欢学习吧……” “关你什么事。”路白手暗自收紧。 时清笑笑，确实不关她的事，但是……“没什么，就是我们打个赌吧。” “嗯？”路白皱起了眉头，都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意思。 时清扬起笑脸，“赌一赌我会不会做年级第一，能不能把老班那误会你的事情给解释清楚了。” 路白还是不明白，赌这个有意思吗，甚至心里更多的是不信任她，又在想些什么主意溜人。 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她，就听见她带着些情绪的声音响起，“要是我做到了，路白你得把我给你的东西全部学完。” 这有意思吗，这种好学生向来高高挂起不关心别人，现在这是事出反常必有妖，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打赌什么的，他凭什么要接受，“你自己退步成那样还年级第一……”她说这话的时候有没有考虑过自己的实际情况。 “是啊，所以这件事还挺难办的，你敢赌吗？”时清看着他，态度坚定。 路白看她那眼神，喉结动了动，切，这有什么的，她越是这么说他还越是来劲了，“好啊，要是你做不到，就离我有多远滚多远，见面都不带正眼看的那种！” “行！一言为定！”时清很爽快地一掌拍在了路白刚伸出来的手上。 时清笑着看他，“路白，说不定我们能做朋友。”像她和袁静婷那样。 “可别，我没有朋友。” “王宇呢，他不是吗？” “……那是兄弟！”路白拱着鼻子，浑身不得劲，烦躁地换着脚上的站姿。 路上都没什么人了，只有路灯和车灯照耀，路白皱着眉瞪她：“要走赶紧走，等又怪我耽误你在外头浪费时间。” 时清笑笑，“嗯，那我走了，再见。” 她也没想多留，再晚一点时澈都要出来找人了。 “……”路白看她一眼，扭头就走，手里一大摞东西，嫌沉。 时清看着他走路的背影，默默笑了一下，还挺高兴的，不良少年的背影，又清瘦又桀骜，看着比那路边的电线杆还硬的脊背，迈着干脆的大步子一点不惧黑夜的样子，走入黑暗里。 时清也转身离开，和路白相反的方向，对于路白，她确实没有义务这么做，也的确不喜欢多管闲事。 但是她就是想看看，路白到底能变成什么样的人，除了空有社会人的虚名以外，扒掉他假装凶狠的外表，时清想看看他到底能成为什么样的人。 至少不是以后她知道的那种人…… 路白看着自己拿回来摊在自己床脚边的那些东西，看见一次就皱眉一次，都是些什么东西。 随手拎起来看一下不是打印整齐的资料就是密密麻麻的笔记，英语尤其多。 “她一天到晚都在做什么东西。”路白说着把手里拎起来的东西扔了回去，乱七八糟倒塌了也不管，看得他心烦意乱。 有毛病吧，给他一个差生做这麻烦事，不嫌麻烦啊。 翻了几个身躺到床上拿出花了屏幕的手机和王宇连线打游戏。 王宇早在线上等了，一看就路白亮起的账号就直奔主题：“路哥，今天这么晚才来，是又给时清绊住了？” 语气欠揍地让路白皱起眉头想揍他，“还不都是你个大嘴巴，不然她能知道我在哪？” “……”王宇躺在床上吐吐舌头，他这毛病是改不了了，“可那天她不是和我说喜欢你嘛……” 再说了，要是路白真对她没意思早就不理她了，还吵什么啊。 “喜欢？”路白的脸都扭曲成麻花了。 “对啊，不然她干什么找你，还天天来看你，跟追星一样，这不是喜欢是什么。” “……你确定？” “确定啊！我亲口听她和我说的。” 路白沉默地看着手机屏幕，游戏界面在动，自己的手指却没动了。 “……她，她怎么说的？”不可能啊，但这大嘴巴也不会骗他。 王宇在那头嘎嘎乐，“诶嘿嘿，路哥，在乎人家直说呗，人家都送上门来了还问那么多干什么。” “……”路白想揍他，隔着屏幕在游戏里揍了。 “我靠！”王宇那头都跳起来了，“路哥我可是你队友！刀队友算怎么回事。” “……谁让你多嘴又胡说八道……”路白扔了个血包给王宇，“快说，你和她是怎么说的，如实交代。” 王宇那头小声嘀咕骂骂咧咧，“……还能怎么说的，她一开始问东问西的，我就问她问什么问这么多，是不是喜欢你，她说是啊，还说了两次，路哥，你就放心吧，无事献殷勤，非恋即痴。” 什么鬼话，路白哼笑着勾起颧骨肌肉，看了眼地上的东西：“……哼，都说哥有魅力吧。” 王宇：“什么？路哥我没听清。” 路白心情不错，甚至有些得意，“没什么，警告你啊，别张了张大嘴巴说我俩的事听见没！” “听见了……”幽怨文宇跟在路白屁股后面打敌人。 第29章 初三开学 时清说到做到，很少来奶茶店坐一坐了，路白盯着那个空位有些发呆。 “嘿，想人家啦。”梅姝凑过去逗他。 路白走开，“才没有。” “人家在的时候嫌弃她赶她走，人家不来了，倒是不习惯了。”泰正龙和梅姝抛了个眼神。 梅姝笑着和他眼神对视，“就是嘛，这个叫什么？嗯……口是心非吧。” 说着他俩相互笑起来，路白眼角抽搐，不理他们。 泰正龙走过去揽住路白，“今天反正要开学了，好好和大家相处，人家是好学生，你怎么也要端正一点吧。” 路白挥动胳膊和泰正龙隔开距离，“谁要和她好好相处……”还有，谁不端正啊。 “呐呐呐，这又是口是心非了啊。”梅姝凑过来。 “……”路白别开眼睛。 泰正龙和梅姝相互又笑了一下，“正常说话一点都不难，像你这个年纪别扭又嘴硬的，小心把人家赶走哇，大大方方的才讨人喜欢。” 别扭又嘴硬？他才不是这样的人好吗，路白收拾台面，把瓶瓶罐罐的糖浆果酱摆好，她爱来不来，关他什么事，他们又没什么关系，他一点都不在意她好吗，胡说八道些什么。 “……我行得端坐得正好吗！” 梅姝泰正龙愣了一秒，哈哈哈大笑起来。 路白脸色极其难看，一把扔了抹布在桌上，“……笑个鬼啊！” 泰正龙笑得肚子疼，搂住路白，“小白，这是我听过最离谱的事情，还是从你嘴巴里说出来的，哈哈哈……” 路白脸继续黑了下去。 梅姝捂着嘴笑着拍路白，“小白，我们知道你人挺好的，但是下次不许这么搞笑喽。” 路白推开两人，解下自己的围裙和头箍。 泰正龙笑得声音破碎，“就下班啦？” 路白黑着脸背着自己的书包推门出去，“上学！开学送学费去！” 门叮当响了几声，都掩盖不了奶茶店里的笑声，刺耳，比路上的车鸣都刺耳路白耳根发热，阴郁着眉心。 六中进校门的一条名叫星光大道的大路直通露天乒乓球场，大道两旁种满了石榴花，这个月份石榴花已经快谢完了，翠绿了一路。 星光大道两旁的空地，左边是露天篮球场，右边是露天足球场，练体育的学生没有多少暑假，现在走过就能看见两旁的体育生光着上半身，不是在练篮球就是练长跑。 快走到乒乓球台左拐就是二号楼，二号楼后面一栋楼是三号楼，也不知道初三分班会不会搬去三号楼。 时清一早和袁静婷约好了在二号楼一楼等对方的，快走到就看见穿着粉色裙子的褐色皮肤的女同学在朝她招手。 再近一点就看清了，是被晒黑的袁静婷，“静婷，你，你……”她都不知道要怎么说了，她怎么黑成这玩意了。 袁静婷原本乐着呲着瓷白的大牙，一看时清这表情就瘪了嘴，“我知道自己黑了嘛，有必要每个人都跟看怪物一样看我吗？” 时清憋着笑，“没有没有，也挺好看的，尤其是牙齿，没发现你牙齿原来这么亮。” 一说袁静婷就更憋不住想哭，捶了时清几拳，“清清，你还是不是我最好的朋友了。” “是，但现在请叫我损友。”说着哈哈笑起来。 袁静婷张牙舞爪要咬人，看着路过的无辜的高磊就冲上去捶了他一拳，把高磊吓了一跳，“……袁，袁静婷？” 黑得他差点没认出来这震惊的表情令袁静婷气愤，“怎么，认不出本大爷啊！” “……是，刚刚……确实没认出来。”高磊扶了扶眼镜，“刚刚还以为是哪个体育生。” 袁静婷瞪大了眼睛，气得冒烟，冲回时清身边，“不带这么欺负人的，我就不信了！” 时清明白了，她冲到高磊面前，就是为了证明什么证明她没那么黑？ 真的可爱到搞笑，袁静婷气冲冲往自己班上走去。 时清跟着袁静婷身后，“等等我……” 袁静婷回头瞪她，“清清，我真的很黑，黑到认不出来吗？” “……也没有吧，至少我和高磊认出来了啊。” 高磊也走在旁边，看了时清一眼，明显憋着笑，但是在时清的暗示下默默点头。 “嚯，袁静婷！？你是去挖煤了吗，把我吓一跳！” 才走到三楼和二楼的中间楼梯，就遇上走下来的路白和王宇。 王宇看见袁静婷好几眼才认出来，要不是后面跟着时清都没敢认。 袁静婷想揍他，“你呢，脸黄得跟腌黄瓜一样，好意思说我。” 王宇瞳孔放大，“嘿，你个挖煤的！” “嘿什么嘿，你个腌黄瓜！” 时清憋不住笑看两人吵架，路白看了时清一眼，她没主动打招呼，他也没打算主动开口。 伸手拎着王宇的后脖衣领，跟拎小鸡仔似的，“走啦，老胡说去三号楼三楼，现在改305是我们教室了。” 顺便还提醒了时清高磊和袁静婷三人走错了地方。 时清拉着就快凑上去和王宇掐一架的袁静婷，“静婷，走吧，说不定老班在等了。” 袁静婷鼻子里哼着气瞪王宇，王宇也瞪她，两人互不相让。 “要不是爸妈不准我离开崇明岛我也不至于晒这么黑，一天到晚都在晒太阳无聊死了。”袁静婷委屈地瘪着嘴。 时清记得她爸妈好像是在崇明岛有房子，怎么说也算是度假了。 袁静婷走在路上拿下书包，“我还给你带了礼物。”袁静婷说着伸手进书包里掏，拿出个叮叮当当的挂件，“这个是我亲手做的，买的贝壳，但洞是我自己钻的，谁让我无聊啊。” 是个链子，上面穿了各色各样的贝壳，还穿了一个钥匙扣，一看就知道是自己做的，因为穿洞的大小不一。 “这个给你，挂书包上或是当钥匙扣都好看。”袁静婷把东西给时清。 时清接过，上面还有淡淡的海腥味，“好，真是辛苦我们小婷婷了。” 袁静婷勾着嘴笑，“我还做了一个风铃，可好看了，要送给我喜欢的那个人。” 时清看她那小姑娘家家的表情就知道自己是附带的，给她喜欢的人做东西才是正经的。 “你喜欢的人到底是谁啊？” “不能说。” “连我也不行？” “……反正你迟早会知道的，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时清看向前面走路的三个男生，路白不可能吧，她很不喜欢路白，王宇？她一天到晚和王宇吵架，也不太可能。 ……那是高磊？ 时清内心沉默了一小会儿……很有可能！ 第30章 是真的吗 上午报了名，晚上就要上晚自习，天大的噩耗在初三整个群体里面流传。 “开学摸底考试！谁说的？” “刁民说的啊，我亲耳听见他和几个班主任在那里聊天，今天上晚自习就说，好像明天一早就考试，主打一个趁其不备出其不意。” “杀了我吧，这是要我老命啊！” “谁想出来的好主意，我今天晚上一定撬他路上的井盖！” 袁静婷匆匆跑回来，坐到高磊的位置上，拿了时清的水壶吨吨吨地喝水。 “干什么去了？”时清给她递了小电风扇过去。 袁静婷大惊失色地握住时清的手，“清清，明天要摸底考试！” 时清挑了下眉，这么快，正合她意，“谁说的？” “我听一路上他们都这么说，完蛋了，这回真要完蛋了。”袁静婷怕得握着时清的手都在用力。 “说不定不是真的呢，你别自己吓自己，再说了要真考试，应该也不会太难吧。”才刚开学怎么也考初一初二的知识，晚上复习一下也能顶用。 “你当然不怕，你一个暑假都在看书，我怎么办，清清今天晚上你得给我复习。”说着就差眼泪流下来了。 时清安慰地摸摸她的头，“行，但是……” “都在干什么呢，我一路走过来就我们班最吵！” 胡军仁来了，瘦小老汉还挺威严，班级一下就肃静下来。 袁静婷缩着脖子和四处乱窜的同学一样，乖乖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 老胡脸色不好，高磊拿了试卷从教室外面回来，厚厚一沓。 高磊喊了老胡一声“班主任好”被老胡好着脸色让进了班，把试卷全放在讲台上面就回了座位。 胡军仁沉默了一会，底下没有一个人敢说话多嘴。 “来，各科学委把期末试卷领回去，都发下去给大家看看，你们期末考得那么差，还好意思玩，暑假有几个同学抓住时间好好学习的，等后天就见分晓哈。”老胡话里有话。 等所有学委把试卷领回去了，才正式讲这个话题，“我们初三的班主任已经商量过了，初三时间紧任务重，分班就不分了，免得你们还要适应新环境，但是开学的摸底考试是一定要考的！让你们自己都清楚清楚自己薄弱的科目是哪些，让老师们知道你们到底哪里不会，好对症下药！” 胡军仁表情严肃，“等会试卷发完了就按考场顺序摆桌子，考场座位号我等会儿贴到黑板上，明天考试，考试时间科目也会贴出来，你们今天晚上要临时抱佛脚的就赶紧抱，这剑啊不锋利但也光啊，都知道我在说什么吧！” “知道了……”同学们拖拖拉拉地回复老班。 老胡脸色不好，面对一群无精打采的学生窝火，稀稀拉拉的声音像什么样子，“都还没玩够是吗，假期不够长是吗，把心给我收回来，你们是学生，就该有学生样！以后毕业了想怎么玩就怎么玩，也没人管你，现在把眼前任务做好才是最要紧的，明白了吗！” “明白了！”这回鸡血打到了点上，声音明显比刚刚要大不少。 老胡也没什么要交代的了，剩下的全交给高磊负责，指挥搬桌子的搬桌子，打扫卫生的打扫卫生，动作很快。 “要我说就是那群老师没事干才想出什么摸底考试，难道要摸到我的底线他们才能彻底死心？”王宇不知道哪里来的笔刁在嘴里。 袁静婷也是一脸哀怨愁容，“谁说不是啊，考试能证明什么吗？证明我确实什么都不会？” 这时候两个人才会有共同话题，不吵嘴显得和谐不少。 时清坐在袁静婷身边没怎么搭话，路白坐在旁边的桌子上也没怎么搭话，手里甩着脖子上挂着的校牌，吊儿郎当的样子演得十足了。 路白看见时清的视线，直直看了回去，高抬着下巴，像是在挑衅。 时清觉得有些好笑，如果他们之间没有那个赌注或许她还不会认为是挑衅，就是青少年的叛逆罢了，但现在看感觉确实是挑衅。 谁知道结果怎么样，可时清心里清楚，她不会输。 “静婷，今天晚上我给你突击补习一下，我暑假做过一份适合底子弱的学生的教材资料，今晚上背一背明天怎么也能拿几分。” “真的！？”袁静婷眼睛里都是崇拜和星星。 “真的？”王宇学着袁静婷的样子阴阳怪气。 惹得袁静婷瞪他，“王宇，不学人说话会死啊。” “不学人说话会死啊……”警告没用，继续惹火。 袁静婷抬手就朝他打去，被王宇朝后躲着跑，说不和就不和，说闹就闹了。 两人打到教室外面去了，就剩路白和时清相互看了一眼，这叫什么相看两生厌，“路白，很快就知道结果了。” 时清笑得游刃有余，十分有把握。 看得路白也不怎么服气，“……你得意什么啊，你考得上第一吗就提前嘚瑟了？” 时清摊手，“确实得意，因为我知道我肯定能做到。” “……”路白很少看见这样的时清，自信一点也不胆怯，没有十足的把握不会这么胸有成竹。 “路白，说不定我们可以做朋友啊，和他们一样。”说着目光转到打来打去的王宇和袁静婷身上。 路白沉着眼睛看着他们闹来闹去，“谁稀罕啊。”这么吵这么折腾有意思吗，他还真……不怎么稀罕。 时清笑笑，也没说话。 “喂……你……和王宇说的是真的吗？”路白踹了一下时清的桌子问她。 “什么？”时清不明地歪了一下头。 路白红了耳根子皱着眉头很烦，看她一脸无知样就更烦了，下了桌就走，“没什么。” 时清眉间全是疑问，什么没什么，他在说什么？她有和王宇说什么吗？ 这反应也很奇怪吧，路白走到王宇身边，勾着他脖子就往外走，样子看着有些生气了，太奇怪了。 时清疑惑地看着路白的背影，摇摇头，说话说一半，不说清她怎么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袁静婷跑回来了，王宇被带走没人和她闹自然回来了，“清清走吧，老班说摆好桌子就可以回家了，不上晚自习。” “行。”时清收拾东西和袁静婷回家。 第31章 不是麻烦是朋友 摸底考试考得大家十分没有信心，不仅考了初三的知识还把初一初二的知识考得很细，就怕变着法考一些定义。 结果当然是哎声一片，袁静婷趴在桌子上回血，“清清，没用，我背了全没记住，我明明进考场前还看了的，你说我怎么就是不记得北京是东八区啊，我都写西八区了，呜呜……” “我看你是真西八了，中国东方大国啊，怎么你还是西方国家啊，这都能错。”王宇挖苦袁静婷。 袁静婷龇牙摔了本书过去，“王宇，你给我闭嘴，最讨厌听见你说话了。” “略略略……”王宇扮鬼脸逗她，“好嘛，知道你笨，本大哥呢以后可以教你地理，我好歹地理也是全班前几吧。”说着还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去你的。”袁静婷翻了个白眼，“不稀罕。” “嘿，你不稀罕我还不乐意教呢……”王宇翘着鼻子。 “清清你怎么样，这次考得怎么样？”袁静婷是不担心时清的实力的，就是怕她自己什么情绪憋在心里，要是她再像上一次一样考砸了，不知道怎么安慰她了。 时清一身轻松，“很不错，基本都会，今天出成绩出排名应该就能看见了。” 说实话，她考试时和考完时都没什么感觉，答案熟练到信手拈来，现在要出成绩了手脚有点发冷了，有些紧张，这好像是条件反射。 左眼皮跳了整整一天，就等这一刻。 “时清，班主任喊你！”一个刚从办公室回来的学生，进了教室就喊时清。 时清刚想起身被袁静婷一把拉住，“清清，这老班怎么喊你啊，是有什么事吗？” 时清也不清楚，“等我去了才知道，等回来和你说。“ “行，你去打探情况。” 王宇有些小心地说：“会不会是成绩啊。” 袁静婷刀眼飞去，他立刻噤了声。 时清没什么在怕的，就是有些担心老师看见那个成绩会不会有什么顾虑。 时清走进办公室，里面很多老师都在工作，她很平静地走到胡军仁办公桌旁边，“胡老师你喊我。” 胡军仁看见他过来，才把眼睛从面前电脑屏幕移开，眼睛还有些泛糊，“对啊，我喊你……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成绩？”时清隐隐猜到了，心在打鼓，她猜左右不过这件事。 “是的没错，就是因为成绩。”胡军仁把眼镜戴上，很严肃认真地看向时清，“你觉得自己这次考得怎么样？” 时清老老实实回答：“感觉还不错。”主要是自己暑假复习得不错，很有把握罢了。 胡军仁沉默地点点头，也没说什么，把目光又转到了电脑屏幕上，“我给你看看你这次的成绩吧。” 说着把电脑屏幕往她面前转了一下，让她好看清上面的内容。 时清点头定睛看了过去，密密麻麻的成绩表，每一个人的分数排名都在上面，她看得眼睛有些花。 胡军仁伸手指了一下最上面的那个名字，“时清，你在第一，你自己看一下吧。” 时清的目光向上瞟，果然看见自己排在第一位，第二名是她不认识的名字，“这是年级排名？” “是的，你考得非常好！”胡军仁现在不知道要用什么词来形容自己的心情，大约是激动到失语，“你知道满分740分吧，你考了722分，第二名才680分，你比第二名高了整整42分。” 这意味着什么，她几乎门门满分，几乎门门满分！ 胡军仁非常欣慰地拍了拍愣在原地的时清，“好样的啊时清，不愧是我看好的孩子，你这个暑假很努力吧，听你爸妈说你没日没夜学习，这就是耕耘的成果。” 时清想到了自己会是第一，但没想到的是拿到第一这种感觉，该用成就感还是感慨来形容，她一时分不清楚了。 她当了社畜太久，经历了太多次没有同等回报的努力，一度接受了这个事实，但现在她还是想先沉浸在这种胜利的喜悦之中一小会儿。 这就是久旱逢甘霖的雀跃，她一时也说不出什么来，只是想着，她赢了，赢了自己也赢了路白，赢了那个赌注。 胡军仁喋喋不休地和她说着东拉西扯的教育话术，她看着屏幕几乎没听见什么。 “你明天被安排升国旗讲话，回去写一个发言稿，这是你的强项，做好同学们的榜样，我们班的凝聚力很有可能在初三逆转，我希望由你这样的领头羊，调动大家的学习热情，带大家一起进步！” 鲶鱼效应，时清默默点头，或许是好的转机吧。 “那……胡老师，我和路白的学习小组……？” 胡军仁笑得合不拢嘴，“哦对，这个事情啊，我不是说了吗，要是他影响你学习，我就把他安排给别人，你不用担心的……” “不是的！”时清否认这件事，这原本就是个误会。 胡军仁脸上笑意僵住看着时清。 时清很认真的表情说道：“我没有觉得他麻烦，之前也是胡老师误会了，期末考砸了全是因为我自己，和他没有一点关系，我也没有不愿意帮他，我私下也在帮袁静婷辅导，多一个人也没关系。” “你确定你忙得过来？” “我暑假的时候做了一份薄弱基础学习计划，对底子弱的学生也不知道有没有用，他和袁静婷都在试着学，我就是想看看能不能帮到他们。” 听她这么一分析胡军仁也在思考，“你要是顾得过学习和他们的话也随你，学习重要，但身体也同样重要……我记得你不是很爱多管闲事的，现在怎么愿意管一管路白这个大麻烦了？” 时清沉默了一小会，沉吟道：“他不是麻烦……是朋友。” 胡军仁眼睛逐渐睁开看着时清沉默了。 门口路过的路白拽着王宇的校服一下收紧了手上的力道。 被卡住脖子的王宇嗷嗷嚎叫，“路哥，谋杀我也不用这么突然吧。” 路白眼中深沉，像是被定住了一般，她刚刚说什么？ 是……是朋友…… 第32章 闪闪发光的她 九月清晨的阳光也没那么温柔，照得人脊背发烫，哪怕是套着校服也阻挡不了炎热。 时清站在操场的班级队伍里，一时感慨她来这个时空已经3个月了，短短3月明明时间不长，却改变了不少东西 “……下面有请我们初三（3）班的时清同学上台发言！” 轰轰烈烈的掌声响起，袁静婷推着她的背送她，低声的议论此起彼伏。 “她就是那个几乎门门考满分的人吧，这才是真正的学霸。” “人家考差了只是随便玩玩，你以为人家不行，谁知道这是她是隐藏大佬。” “这次好难，不仅考得细还考了没学的知识点，你说她怎么那么厉害……” 时清觉得耳中声音嘈杂，走路的脚步都沉了不少，那升旗台，好似很远远到她走了很久才走到。 路白站在队伍的最后面，看着从乌泱泱的人群里直直走出去的人影，目光一直追随着她走到了升旗台。 他们隔了很远的距离，他在人群末端她在人群最前方，隔了半个足球场的距离。 人群里声音嘈杂，对她议论纷纷，王宇在他跟前蹦跶说着时清什么话，他听见了声音却没听见词语，像是被模糊处理掉了一样。 清脆的声音在拍了拍话筒之后响起，“敬爱的老师们，亲爱的同学们大家上午好，我是初三（3）班的时清，我今天演讲的主题是《珍惜时间》……” 时清脑袋嗡嗡作响，是来自心底的慌张，她咽了咽口水，眼前的稿纸在晃眼睛，胡老师说她准备仓促，拿着稿纸自信一些，她也就这么做了。 这种感觉太过失控，她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微微颤抖的声音还是那样令自己破防。 她并不是真的就那么害怕，而是百感交集，不论是站在这里还是即将要念演讲稿都令她内心触动。 时间……她跨越时间而来，到底为了什么，在这里又在做些什么，为了某个人还是为了扭转自己的命运。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有人把时间比作金钱，为言它的珍贵，突出它充满铜臭味的价值；有人把时间比作风间沙砾，你看不见它，它随风穿越你而去，并在你身上留下道道痕迹……” 她这九年之间到底都做了些什么，好像一直忙忙碌碌，为了学业为了事业，马不停蹄地追赶着什么，好似在完成安排在她身上的一项又一项的什么命运任务，却独独忘记了自己。 她自己写到梦想，“人该活得有意义有价值，追求梦想……” 那她自己的梦想呢？她曾经有过照亮自己的梦想，但却在时间长河里被她遗忘了，她是空洞又麻木的大人…… 不像下面站满了眼含希冀的少年们，她终归与他们有差别。 “……有人满腔热血，勇往直前；有人早生华发，疾疾无终……” 她看过太多二十几岁死了，八九十岁埋了的人，她或许早是其中一员，只是自己不敢面对。 “或许有爱，有梦想，有伙伴才该是追求的目标……”这太难了，世界上又有几人最后能得如此良愿。 “……不负时光不负己。谢谢大家，我的演讲到此结束。” 时清下台，操场莫名地安静了好久，她沉默地走下来，一秒两秒，突然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时清愣了一下，所有人看她的目光充满敬佩与骄傲。 时清目光凝滞，一时忘记了走动。 这是为什么？他们……喜欢？ 打鸡血最好的时间是十年前其次是现在，少年最是热血沸腾，生命充满活力。 时清内心五味杂陈，更多是羞愧，要她二十五岁的经历来教育自己，她仍旧看不清楚，更别说别人了。 时清默默归队，袁静婷激动地拉着她，说她真的超级帅气。 她只是笑笑，安抚按捺不住的袁静婷。 ……这是什么感觉，心在胸口处跳得沉重而剧烈，路白早已凝固在原地，时间好像过去了很久，久到他眼里其他事物早已消散，只有时清的影子印在脑海里。 她红白色的校服之后是未完全凋零的石榴花，正迎着阳光的她，浑身散发着淡淡的光芒，她的语调不快不慢，像缓缓流淌的溪水冲刷着他。 她的每一个字都像是敲打在他心间的钢琴键上，一字一回响，他该清醒过来，却被余音缠绕迷失。 路白承认，他之前很想和时清做朋友，因为从前的一饭之恩，可是两人总好像有什么误会在阻隔。 从今天之后，或许更难了，因为她闪闪发光，而他却阴暗狡黠…… 他怎么能和天上的云雀肩并肩呢？ “路哥，这回时清是真的出名了啊，你都不知道我听见有多少人说从前怎么没发现时清那么有魅力，路哥，你可得加把劲，迟了她就被别人抢走了。”王宇为路白费尽心思出谋划策。 “路哥，你不能这么无所谓的，咱们还是很有优势的，毕竟人家喜欢你不是。” 路白趴在桌子上休息，烦躁地捂住脑袋，把耳朵也堵上，“滚，别逼我揍你。” 王宇不放弃，摇了摇路白的胳膊，“路哥，你没看见有好几个开始对时清献殷勤了啊，还有别的班的人也来了，你怎么没点危机意识啊。” “……”他真是无语了，能不能别烦他，这人就是欠揍。 “时清！午饭一起吃吗？” 一个短发戴眼镜皮肤很白的男生出现在时清面前，面生不认识，也数不清这是今天第几个了。 “喂，分明是我先来的，陈宇航你也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主动献殷勤了，你是别有用心吧。”旁边的别班男同学开始对他冷嘲热讽。 ”陈宇航诶，那个常年排第一的学霸，他竟然也来找时清了。”旁边两个女同学低声私语。 时清抬头看了眼这个陈宇航，竟然觉得有些脸熟，但没想起来到底是谁。 “我只是来找时清同学吃午饭，顺便想和她探讨一下学习方法，仅此而已。”陈宇航面不改色，眼镜下的一双眼睛平静无波。 时清心下清楚，至少面前这个男生比其他人想法单纯。 她忽然就明白了，当老师站在讲台上可以看清所有人的那种感觉了，因为大家的目的都写在脸上，很明显。 “不好意思啊，我不想和别人一起吃午饭……”也不想和谁去什么小树林啊，实验楼啊，图书馆的，他们约定的地方她一个都不想去，她还是个初中生，站在成年人的角度，她真觉得这群小屁孩玩什么春心萌动，看着显蠢。 陈宇航很执着：“我也可以等你吃完午饭，在教室等……” “她说了不想和别人吃午饭，你是聋了吗？”路白跨步走到陈宇航和时清之间，直接坐到了时清的桌子上，挡住了她与陈宇航和别人所有的目光，气势凶悍。 路白？ 时清看着他的背影，痞气又霸道地坐在自己课桌上，心被惊了一下。 “路白……他怎么……”班上的同学再一次开始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大家嗅到八卦的气息，窃窃私语。 第33章 你值得相信吗 “她说了不想和别人吃午饭，你是聋了吗？”路白懒得看眼前这些人，不带好意的赶人。 “他是路白……”听见这名字大家都有些忌惮，刚刚说话气焰嚣张现在都不敢说什么了，形态闪躲了起来。 袁静婷坐在高磊座位上吃果冻吃得好好的，本还在看热闹，被路白一下，差点被果冻噎住。 路白什么时候这么上心时清了。 她推推时清，时清竟然脸上带着一丝未散的笑意，“清清……路白这是……” 时清反应过来，收敛了笑意，“我也不知道。” 她就是看小孩子脾气闹着玩，觉得好笑，像演言情剧一样。 “听见没啊，呆在这里讨人嫌吗？”路白凶神恶煞的模样让很多人胆寒离开。 陈宇航看了眼路白这一点也不友善的样子也没想过多纠缠。 “时清同学，打扰了。说完就离开了，比其他人干脆。” 路白皱着眉盯着他的背影。 袁静婷拉了时清很多下，时清才反应过来。 路白起身离开她的座位，多一点犹豫都没有。 时清还想喊他，被跳出来的王宇吓了一跳，“时清，你欠我路哥一次啊！” “……什么？”她懵了，甚至被王宇这么一打断都忘记要和路白说什么了。 王宇啧了一下，“什么什么啊，没看出路哥帮你把他们赶跑来，中午请我们吃饭啊。” “王宇，怎么哪都有你俩啊？”袁静婷嫌弃地瞅他。 “嘿，我还想说怎么哪都有你啊。”王宇也不客气直接回怼了回去。 “嘿你……” “都吵什么吵，没听见上课铃声啊，回到座位上去。”老班沉着脸站在班级门口唬人。 袁静婷的话瞬间噎回嗓子里，瞪着王宇把座位还给站在一旁的高磊。 王宇嘚瑟地朝袁静婷吐舌头。 袁静婷也没好颜色地瞪他回去，活像傲娇斗架的小猫，时清不由地笑着摇了摇头。 高磊沉着脸色坐回自己的座位，扶了扶眼镜，不自觉紧了紧手心。 老胡最近心情好，班上有一个那么争气的学生，他现在也没多大脾气，“都和人家时清学学，打打闹闹像什么样子，看看人家下课不是坐在自己座位上学习就是看书的，你们争分多秒一点，不要让自己的初三留下遗憾……” 上午忙碌又疲惫的课程结束，时清和袁静婷去了食堂吃饭，正好看见坐在不远处的路白王宇两人单独一桌，旁边都没敢坐人的，时清端着午饭和袁静婷走过去。 “清清，你没事吧，那就两个空位啊。”袁静婷下巴都要掉下来了，想要拉住时清已经来不及了，脚步都到跟前了。 时清走到两人面前，“我们可以坐这吗？”时清开口询问。 袁静婷两眼一黑，两个瘟神谁想坐他俩身边啊，有些无奈想劝时清：“清清……” 王宇看见人就十分激动，“有的有的，快坐啊，平常不见有人敢和我们坐一桌，你俩是第一个。” 袁静婷白眼翻到天上去了，可不是第一个吗，要不是拉不住时清，谁乐意坐这啊。 时清笑了一下，坐到路白旁边的位置，很近，手肘可以靠到手肘的这么近，路白看了眼时清，往旁边挪了挪。 袁静婷十分不乐意地坐在王宇旁边，一个劲给时清打眼色，奈何时清当做没看见。 “早上……谢谢你啊，这个给你吃。”时清把自己碗里的大鸡腿夹到路白餐盘里。 王宇震惊兴奋脸，袁静婷震惊不解脸，路白震惊黑脸…… “你们干嘛这么看着我，吃饭啊。”时清一点事没有，说着还对路白笑笑，“这筷子我还没用过的。”所以放心吃吧，她就是想谢谢他，仅此而已。 “不用。”路白给她夹回去了。 袁静婷一脸不解外加生气，时清都还没有给她夹过鸡腿呢，这算什么啊，“谢你就谢你的，还不领情，你不吃我吃。”说着把时清盘里的鸡腿夹自己碗里了。 王宇当即不乐意了，夹过她筷子上的鸡腿放回路白盘子里，“你抢什么啊，都说了是谢我们路哥的，这就得给路哥吃。”说得还一脸得意朝脸黑到不行的路白挑眉使眼色，“路哥多吃点啊，时清的心意别浪费了。” 袁静婷疑惑张着嘴，冲王宇喊：“王宇！” “怎么！” “我真是看见你就吃不下饭！” “看见我没胃口啊，告诉你个方法，把脸转过去，端着盘子去外面吃就行了。” “……王……宇！”袁静婷尖声尖叫，就差和他掐起来了。 时清默默扶额，“……” 路白看王宇和袁静婷就不该凑一块，吵，太吵了，看着盘子里的鸡腿，又夹回给时清，“你自己吃，我不需要。” “你就不能接受别人的好意吗？对你来说这件事这么难吗？”时清想夹回去给他，被他大力夹住鸡腿在她盘里动弹不得。 “……那你是好意吗？” 时清看着他的眼睛，抬着下巴，“当然。” “……”路白沉默地看着他的眼睛，眼下情绪涌动，“不信！” 时清恨不得扑上去咬他一口，“信我这么难吗？” “你值得相信吗？” “……你当我是朋友就值得。” “……” “路白……时清！？”老班从楼上的教师食堂下来，正巧看见两人争抢一个鸡腿，“路白，这我要说你了啊，你怎么能抢女孩子碗里的东西呢。” 时清像是胸口被捶了一拳，老师，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路白脸黑到彻底，耳廓发红，狡辩道：“我没有。” “那你筷子在她盘子里干什么？”老班看着两人争这一个鸡腿，怎么看这个鸡腿都有点可怜，“想吃老师给你们买去，别说我们班学生给饿成这样了……”开始抢饭了。 时清也一时失语，真不是老师想的那样，越描越黑，等路白这别扭的性子又该记她仇了。 时清气馁松了筷子，路白看了她一眼，直接夹走了，塞进自己嘴里，含含糊糊说：“谢了……”转头就端着自己的空盘子走了。 王宇笑得一脸猥琐，但碍于老班在这不敢笑出来，瑟缩着脑袋从老师身边走过，追着路白跑，“路哥，等我啊……” “什么情况？”老班一脸懵，看一眼路白，看一眼时清，这这这是有情况吗？ 袁静婷被王宇气的实在吃不下一口饭，路白也是，和时清两个人好像暗度陈仓似的，有什么她不能知道的，是觉得她瞎了看不出来吗，看时清也是，就当做自己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太来气了。 时清默默咬着筷子，接受老班和袁静婷的审视，好想找个地洞先暂时躲起来，可是她好像也没做什么吧，正正直直的啊。 老班拍了拍装鸵鸟一言不发的时清，此时无声胜有声，什么也没说，背着手走了。 袁静婷看着老班走远，才眯着眼睛看时清，咬着牙，“时……清……我劝你老实交代！” 呜，被发现了，时清默默干饭，争做仓鼠不剩粮。 第34章 你有资格读书吗 时清被袁静婷缠得不行，问她对路白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变成这样了，还主动接近路白，以前都是能避则避，现在还上赶着靠近路白了。 而且就她发现，时清和路白的目光总是不经意在空中交汇，像是传递某种两人才知到底的秘密暗语一样。 这令她惶恐不已，时清不会真喜欢上路白了吧，不要啊！！！ “喜欢是真没有！”时清说得义正辞严，但……有些东西确实变了，她没法否认也没法告诉袁静婷。 “那你和我说你俩到底怎么回事！交代清楚！否则，否则你就是成心不把我当最好的朋友！”袁静婷很生气，后果很严重，没有一个时清好不了了。 时清凑到她面前，左看看她躲，右看看她还躲，“真生气啦？” 气，可不生气，气到饭都没吃几口！“你什么时候和路白暗度陈仓的？” 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的啊，这可不是暗度陈仓能讲的，“我和他……现在算是朋友，静婷，以后你们的学习就包在我身上了。” “朋友？”她怎么不相信呢，“你和路白什么时候成的朋友？” 时清走在她前头，笑而不语，因为打赌，她赢了。 “喂！清清你得和我说啊……”她可太想知道了，“你和他暑假的时候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你不说我问王宇去。” 时清赶紧拉住她，“可别了，你和王宇见面就是炮仗遇到了火星，噼里啪啦的。” “那你和我说我就不折腾了。” “嗯……暂时不行，以后你会知道的。”这个秘密不会只属于她和路白。 或许是因为遗憾吧，从前的那个路白没有，或许现在的这个路白可以有，总要有一个人能够没那么多遗憾。 路白单肩背着书包回家，这个时间点妈妈还没那么快下班，一进门就听见公放的打游戏声音，杂乱无章的房子，弥漫着什么东西腐烂发酵的气味。 “快上啊，上上上，会不会打啊，烂得跟坨屎一样的技术！”从进门正对的房间传来那个男人打游戏的声音。 路白一下皱起了眉头，那是他的房间。 快步走过去，就瞧见沈泉躺在在他床上打游戏，棉质皱巴的衣服挂在身上，房间里开了空调，老式空调隆隆响个不停，有时觉得它和绿皮火车的声音有得一比。 路白踹了一脚房门没好气提醒他：“你干嘛进我房间？” “你房间信号好，我进来打个游戏不行啊。”沈泉眼睛盯着屏幕，手上打游戏的动作没停，压根没看进来的路白一眼。 他家没装无线网络，蹭的是别人家的网，确实是他房间信号最好， 路白眼底是愠怒，走过去一把拉起沈泉，他一个大男人养得结实滚壮，没想到被路白一个瘦弱的少年给拉起来了，一时懵了一下，转而立刻皱眉不快地瞪着他，“你干什么啊，没看见我正打游戏吗？” “这是我的房间！要打游戏你出去打。”路白没好气瞪回去，凭什么他房间要让给这头游手好闲的猪。 “你房间？这里可是我租的房子！”沈泉刚开始还没怎么生气，他路白一起劲他就来气了。 “你租的？你脸皮怎么这么厚，这分明是我妈付的房租！”路白按压着自己胸中的怒火凝视他。 想两只都不想让的猎犬盯着对方，看谁先败落下风，沈泉勾起嘴角满不在意地笑了一下，“你妈？你妈不是我的女人吗，她付的不就是我付的。” “你！……”路白哑口无言，一堆脏话到嘴边看见他那样子一句也骂不出来。 说的一点没错，他一个字也没说错，他妈妈就是他的女人，摇着身姿讨好取悦这头猪。 在外面朝夕颠倒工作也要养这个男人，不知道用什么手段让他妈离不开他，无条件维护他，甚至在她那里他这个儿子也比不上沈泉。 路白拳头攥地死紧，青筋攀爬上露出的小臂上，他隐忍着在胸口嘭发的怒火与他对视，却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说不出。 “……滚出去，我房间别随便进来。” 沈泉踩着拖鞋，驮着懒洋洋的脊背，目光不屑地瞥过路白，嘴角哼笑着他，“谁稀罕待啊，臭小子，别总是一副和我有多大仇的样子，你妈天天被我睡，你现在不还是在给我当儿子嘛，哈哈哈哈。” 路白拳头紧握，连青筋突爆起来了，可还是在忍，他不想和这个人多说一句话，令他恶心。 沈泉知道路白的脾气，也没想和他发生什么冲突，不然那个女人又要哭哭啼啼的烦死了。 踢踏着脚上半穿未穿好的拖鞋走了出去，“哎呀，给我当儿子，路白你可逊毙了，呵……”走也不忘记嘲讽挖苦路白一句。 路白在他走出去的那一刻，嘭地把门关上，多一秒都不想看见他。 坐到床边扔下书包，嫌弃地看了眼自己被坐乱的被子，想了想还是坐下，入眼就是堆积如山的破烂东西。 路白疲惫地看着面前堆满衣服的晾衣支架，家里穷得连衣柜都买不起，就一个钢筋铁架子摆在这里，几个松垮了的衣架挂着几件厚衣服，薄的衣服全部搭在这上面。 房间里一张又旧又小的少年行军床，短小到躺上去连脚都伸不直。 可是家里没钱买，也没人会注意到他的需求。 就这么一个破地方，他就生在这种家里，连喘口气都觉得困难，一种被闷着胸口的窒息感拖累着全部身心，他迟早有一天成为家里的一条溺水的鱼。 就是这么灰暗破败又不堪的人生，他竟然脑子里忽然想起那一抹光，站在石榴花前的时清，浑身都散发着淡淡的光晕，温暖，柔和，美好………… 与他格格不入…… 忽然想起她还给了他很多学习资料，一股脑全塞给了他，他还一个字也没看过，当时翻了两下就丢在一边。 想着起身往另一边床边走去，原本堆放那一摞资料的地方，现在空空如也。 不会啊，他就是放在这里的，怎么会不见，他的脑子一下就慌了，爬到地上看有没有被他踢进床底，可是没有，床底下空空如也，除了灰尘什么也没有。 他心中又不好的念头升起，从地上爬起就往房间外走，“沈泉你看到我放在床边的书了吗？” 沈泉瘫在沙发上打游戏正高兴，没工夫搭理他，就当做没听见。 “你看见我放在床头的书了吗！”路白怒了朝他走去，一把揪住他松垮的衣领，一大力扯破了。 沈泉反应过来，看着他手里扯破一半挂在他胸口一半握在他手里的衣服，瞬间怒皱起眉，一把甩开他的手，“你干什么啊！不就是些破烂吗，我已经卖掉了，你叫什么叫！” 衣服都给他扯破了，这个贱货生的小畜生。 “你凭什么卖我东西，那是我……是我读书要看的！” “读书？路白你清醒一点吧，上面全是灰，你看过一眼吗？”沈泉觉得他还真是好笑，“路白，就你这样的，你有资格读书吗？” 第35章 打架 “路白，就你这样的，你有资格读书吗？” 就你这样的…… 你有资格读书吗…… 路白脑袋空白嗡嗡作响，不断回荡着这两句话。 他这种人，他这种人，他是什么人，贱人还是罪人？他这种人低人一等？他是什么人，社会上的杂碎，连蜉蝣生物都比不上的单细胞生物？ “你算什么东西啊，家里什么东西要扔我说了算，你的那些破烂我迟早扔光。” “你需要读书吗，脑子和你妈一样笨，蠢货一条，还和我较劲，早点打工挣钱养活你妈和我才是正确的。” “路白，别说我没教育你，你懂什么啊，屁大点的事你和我较上劲来了，给你一口饭吃你就该对我感恩戴德，当初怎么没饿死你呢，就该让你死在桥洞底下。” “你还想读书了，你配吗你，就你那什么事都干不成的样子，以后注定是人渣，我们现在养你，你就老老实实的……” 路白赤红了眼，看着眼前这个还在不断辱骂他的沈泉手里的拳头都在发抖。 天旋地转间，“嘭”，他一拳打了上去，撕扯喉咙扑上去，“我什么人啊！我什么人！我什么人！” 杂碎，杂碎，对没错！他就是人渣，疯子，杂碎，早该饿死掉的蠢货！ 一拳一回声，拳拳到肉到骨，把沈泉给打懵了，没见过路白这样发狂。 可是随之而来的就是权威被挑衅的怒火，鼻青脸肿的沈泉反应过来，“路白，你他妈地疯了是不是，我以前就该把你饿死！” 路白一脚踹到沈泉的大腿，沈泉皮糙肉厚，怎么说也比路白一个细胳膊细腿的少年要力气大，拽着路白的衣服往地上砸，力量过于悬殊，路白被重重砸在地上，沈泉一拳一拳朝着路白胸口脸上砸。 路白不甘示弱，不停挣扎，看着他的胳膊，一口咬上去，下了死口，血丝冲进口腔之内，血腥之味弥漫开来，路白被揍没皱一下眉，但尝到他的血之后，直犯恶心，他的血液也是那样令他恶心。 沈泉就像一只住在他家里的蛀虫，把他妈妈一点一点蛀空，变得麻木变得糜烂，是他这个祸害才把他们家搅得一团乱麻。 都是因为他！ 路白眼睛里布满红色血丝，大颗大颗的泪水掉下来，顺着嘴里的鲜血一起滴落在地。 沈泉怕了，路白这不要命也要和他拼了的样子活像个魔鬼，扯着胳膊，疼得他直叫唤，“松口，松口啊你个畜生！” 路白盯着沈泉的脸，越发狠厉，沈泉没法，用肘击路白的太阳穴和脸，边嚎叫边加大了力道。 路白就像一只没有失了理智的疯狗，彻头彻尾变成了没有人性的野兽。 他听不见，看不着，连最后一点理智也丢掉了。 路茗回来的时候，沈泉和路白扭打一团把她吓得差点晕过去，喊了邻居才把两人拉开。 看着路白凶狠的样子，把路茗吓了一跳，抬手给了他一巴掌，手都在抖，眼里尽是难过和失望。 路白倒在地上，心如死灰，一脸一身的血十分恐怖，不知道是谁打了110，把两人带局子里去了。 路白没沈泉伤得重，他一直捂着胳膊，一块肉被路白咬掉了，警察准许先送他去医院。 胡警官沉闷地坐在路白跟前，这小子一声不吭，也不肯让人碰，满脸的血都干在脸上了，他算是第一次看清这小子身上的狠劲了。 路茗没有陪着路白，跟着沈泉走了。 路白被带来警察局的时候，上车前把沈泉的肉吐在地上，所有人看见都心里一寒颤。 “小子，前两次我还表扬你见义勇为呢，现在就因为打架进来了，你下手也真够狠的啊……”谁能想到路白把沈泉打成那样了。 路白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脸肿得像猪头，胸口刺痛，满身血污又脏又臭。 也不知道那个男人死了没有，他是不是也要坐牢…… 那妈妈该怎么办，她那么喜欢那个沈泉，连她的亲儿子都比不过。 “喂，叫你呢。”胡警官有些头疼地踢了踢对面坐着的路白的鞋尖。 路白一个激灵，瞪着警惕又凶狠的目光看向胡警官。 这一看可把胡警官吓了一跳，活像被惊怕了的狼崽，“……要我喊你班主任来吗？还是喊谁来？” 路白眼中情绪稍放下去了点，“……你不抓我？” 胡警官再一次意外了一下，这小子清醒过来第一句话竟然是问他抓不抓他，还真有的意思，“你还知道打架要抓起来啊，那你干嘛打他。” 打的人还是他继父，“他好歹也是你继父，怎么也算半个亲人吧，以后一个屋檐下生……” “他不是我继父！”路白眼中透着狠劲。 胡警官没说话，静静地看着他。 路白垂下了头，声音细微，“……我妈的男朋友……” 胡警官与路白沉默良久，旁边的同事过来询问了点什么，胡警官把人打发走了，走到路白跟前，肉眼可见他的背抖了一下。 他递了手机过去，“给你想打电话的人打，最好是能来接你的，你能去的。” 路白看他的手上的东西，像是在思考，过了几秒才接过来，“……谢谢。” 胡警官笑了一下，“我去抽支烟。” 路白看着手中的手机，亮着的屏幕上是拨号键盘，三排数字让他看得如此恍惚，他该去哪，能去哪，还有谁会收留他。 想了许久，打了泰正龙的电话，电话很快被接通。 “喂，谁啊。”店里正忙碌，已经是晚上了，但还有一波小高峰客流。 “……是我，路白。” “小白？你用谁的手机打电话啊？” “别人的，……警察的，我在警察局，你能来接我吗？” “警察局！你怎么了？”他的声音一下就紧张起来了。 路白心里踌躇，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也会嫌弃他的吧，他犯了很大的错，有害怕可是他并没有多大后悔。 那个像蚂蟥一样吸食他妈妈血的沈泉，瞧不起他也瞧不起他妈，连他……连他最后一点想要挣扎一下的希望也要铲除。 他什么不能扔，可偏偏为什么要扔时清给他的东西。 泰正龙久久没有得到回答，有些急了，就路白嘴硬的性子多半也不会说的，摘了围裙就往梅姝身边走，“我出去一趟，我把小白接回来。” 梅姝看他神色紧张也来不及多问，只点点头，“去吧。” 泰正龙“嗯”了声跑出店外，“小子，我十几分钟后就到，你等着。” 路白还是一言不发，只听“嘟”一声，电话挂断了，心里一阵发紧，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砸在手机屏幕上。 说不出什么滋味，只是万千委屈涌了上来。 第36章 没人会想和我做朋友的1 “小白！”泰正龙气势汹汹跑进警察局，手里还拿着不知道从哪里拿来的粗木棍，看这架势就是来干架的。 事实也正如大家所看见的，他就是来帮路白干架的。 “诶诶诶，你干什么呢你，这里是警察局！”一个警察看见他这样子就知道泰正龙不是什么普通市民角色，给他拦住了。 “我找路白！他是不是给抓这里来了！”他语气凶悍，一点不好惹的样子。 “今天是带了个打架的小伙子过来怎么了？”警官打量着他，没打算让他进来。 “我是来带他回去的！”泰正龙心里已经想过很多种情况了，不管路白遇到了什么事，他这个当大哥的，会负责！ 胡警官听见外面的动静，看见一个拿着木棒的人站在门口气势汹汹的样子，就多少心里有了底，“小刘，你等等……”拉住门口那个年轻一点的警察与泰正龙对视了一下。 “你找路白啊，进来吧，把他带走。” 得到允许就往里头走，但胡警官看他手里的棍棒又把人叫住，“里面就他一个人，把东西扔外面，这样子进来像什么样！” 泰正龙犹豫地看了看手里的东西，问胡警官：“里面真就他一个？对方是谁？没给抓过来？” 胡警官叹了口气，走到他身边，“你是他亲戚？你知不知道路白他妈的男朋友？就是和他打的，现在人给送医院去了，你把他带回去，好好洗个澡，我给他班主任打个电话说明一下情况，最近一个礼拜要不让他请假在家吧，你们能陪他就陪一下，其他的我就不多说了，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说到路白他妈的男朋友，泰正龙心里有数了，手里的东西也给扔出去了，“行，我知道了，警官，你认识小白班主任？” 要是不认识他也可以自己给小白班主任打电话的。 胡警官点点头，“他是我哥，我和他说一声，什么时候有空让他来看看路白。” 所有人都不言而喻，面对路白，他们没有任何好评价的。 泰正龙在进去看见路白之前，想着他顶多就是哪里被打肿了，哪里受了点皮外伤，仅此而已，可是当他看见白色校服上红褐色的血迹，心里“咯噔”了一下。 “……小白？”泰正龙声音都小了，生怕惊扰了坐在那里快要成为化石的人。 路白听见熟悉的声音，缓缓抬头，黑色的眸子里看不着焦距，迷糊地看着眼前来人，眼中没有什么情绪，就好像是个空洞洞的躯壳。 泰正龙走过去，心里一时沉重了，拉起坐着的路白，“走，和我回家。” 路白没有什么自主意识，泰正龙怎么和他说，他就怎么做，没有情绪没有反抗。 城市的灯光亮起，万家灯火通明，没有一盏属于他。 风吹过身体，从中空的心脏而过，发出呼啸的声音，夹杂着血腥的气味灌透他，好像在提醒他是一头野兽，该放归森林原野。 他是疯子，所有人眼里的疯子，从今天撕咬上沈泉的那一刻起，他也这么认为了…… “你们不知道吗，那个视频都流出来了，路白满口是血，他把他继父打进了医院，还被他妈妈打了一巴掌，视频都有呢。” “真的啊，我靠，好疯啊，他是不是有什么病啊，不会是什么嗜血症吧？” “他真的疯了才会对亲人这么狠，我听我爸说他肯定是疯了，你们说他会不会在学校发疯啊，今天看看他会不会来上学。” 时清背着书包进了教室，沉默地一言不发，发生了什么，她从进学校开始就听见了各式各样的传闻。 无一例外都在说路白疯了这件事，可到底发什么去了什么她不知道。 听说还有视频，那个视频是真是假没人清楚，但所有人都说那是路白。 时清坐在座位上就不断有人朝她投来试探犹疑的目光，虽然不清楚是不是恶意的，但始终让时清觉得别扭非凡。 “她和路白走得近，那你说时清是不是也……” “说那么大声干什么，被她听见不好，你不怕她也和路白是一样的人……” “啪！”袁静婷把书重重地砸在桌上，“说什么呢！闲着没事做就想嘴巴着凉啊，净会胡说八道，管好你们自己了吗？那个视频里的人是不是路白还两说呢，怎么现在就开始怀疑起自己的同学啊，平常你们嫉妒时清也就算了，怎么还想用这个来污蔑她啊，我告诉你们这说重了就是诽谤！” 时清第一次看见袁静婷身上那股子二十几岁就当上总裁的气势，不由佩服了一下。 她拉过袁静婷，让她别和同学计较，“别说了，算了。” 他们怎么看她无所谓，怎么看路白她们也管不了。 人的偏见本就很难改变。 时清也是第一次发现原来被人背后这么说是这种感觉。 那路白……她一时间脑子里很乱。 时清拉住替她生气的袁静婷，“静婷，你是不是也知道些什么？” 时清没有手机，他们说视频什么东西的，和路白有关，她完全不知情。 袁静婷皱着眉很为难，欲言又止，“……你最近和路白走那么近，我，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和时清说，她看见视频会怎么想，那里面的人是不是路白，很模糊谁也看不清，但大家都说是。 这件事或许只有王宇知道，可是今天偏偏王宇也没来，班主任也没来。 她心里更慌了，“清清，你要看的话我这也有，就是太血腥了，怕你看了受不了……” 时清皱着眉，能有什么的，还怕她受不了，她可是二十几岁的大人，怎么也比这群孩子要更有接受能力吧。 “你给我看看吧，我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亲眼看见的总好过听别人说的。 袁静婷犹豫着还是偷偷拿出了手机，两人藏在课本下面，“我给你找找，昨天我在班级群里面看到了。” 视频很快被找到，她划拉了几下就出现了，点开是无声的，大概把声音处理掉了，镜头很晃是藏起来偷拍的视角，前面有很多的人影。 隐约看见两人在那里撕咬打架，几个大男人冲上去把人分开，一女子给了那个瘦小的一巴掌。 很短的视频就几秒钟结束了。 完全看不出来什么，可所有人却认定这是路白。 时清脑袋微微发胀，如果她没有去过路白家的话，她或许认不清楚这是不是路白，可她去过…… 第37章 没人会想和我做朋友的2 时清手在发冷，脑子里闪过很多东西，但她在想什么自己也不清楚，那是路白和他妈妈的男朋友，别人不知道，可是她知道。 她见过的，那视频模糊可她一眼就认出来了。 袁静婷看时清脸色发白，“清清，我都说了你还是别看了，现在，现在……”该怎么办…… 时清摇摇头对她笑了一下，“我没事，你回去座位上吧，快上课了……” 铃声已经打过，高磊站在一旁等她出来。 袁静婷皱着眉很担心时清，看了眼旁边站着的高磊，一把把他拉走。 一脸懵的高磊，“干，干什么？上课了。” 袁静婷把他拉到教室的后方，“我总不放心时清，你帮我看着她点，有什么情况你和我说，听见没？” “要注意时清什么？” 袁静婷真的不想理这个呆子了，“你笨啊，要是她情绪不好，或者是怎么样你就和我说啊！” 高磊看着袁静婷气地瞪他，杏子般的眼睛又亮又圆，不自觉转过了眼珠子，“知，知道了，我会和你说的。” 说完高磊就回自己的位置上去了，可高冷简洁了。 袁静婷站在原地喊：“你得记住啊！” 高磊耳朵红了，无人察觉，只有他自己知道。 袁静婷担心了时清整整一天，可是时清没什么反应，就和平常一样念书做作业的。 就是总跑神，精气神好像并不是那么好，这个状态一直维持了三天。 是从路白没了上课之后开始的三天。 袁静婷才意识到肯定是和路白有关。 “清清啊，要不我们去找路白吧，看你这个样子我真的很担心。” 装作没事人一样在这其实心早已空了。 她喜欢路白就喜欢路白吧，要是真的担心他在这光等着也没什么用。 “我真没事，明天星期六我们去哪玩？”时清笑着回她。 这可真把袁静婷吓到了，“清清，你平常可不会和我说出去玩的……”而是叫她先把作业写了去。 所以太不对劲了。 “就，就放松一下也好啊，我想起来我好久没有好好休息一下，好好玩一下了。”确实太久了，久到她从来没有停歇过，上紧了发条，不停旋转着。 突然很想放松一下…… 从来到这个时空开始，她就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四处飞，忙碌着可是也不知道在忙什么，和她原来的时间轨迹上并没有什么不同。 不知道自己要什么，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好像所有事情都可有可无。 老天让她回到这里是为了什么，为了她自己还是为了别人，她自己该做什么才能大喘出一口气来说，这该是我想要的。 可是没有，没人任何事情发生，没有…… 她还是一样麻木着，空缺着，游离着，很想把自己哭出来，可又不知道自己该哭什么。 路白……到底她与路白是为什么…… 避又避不开，心也因为他而悬着晃荡着。 她不喜欢路白，只是……在意他…… 袁静婷看着她这样子就无可奈何，这像是没事样吗，“清清，我问了王宇路白在哪里，我们周六去找他吧，我陪你一起去。” 路白！时清看向袁静婷，眼中含义不明。 “你想去吗？”袁静婷问她。 时清也不知道自己想不想去，只点了点头，“去吧……” 去看看他到底发生了什么。 袁静婷沉默地点头，“好……”时清真的喜欢上路白了，不然她不会这个样子，失魂落魄的，太不像她了。 周六，袁静婷和时清一早就出了门，两人打听好了，和王宇一起碰面，去找路白，王宇知道发生了什么，也是极少知道全部事情的人。 他和袁静婷碰面，难得两人没有吵架，平常的小炮仗王宇也诡异地沉默。 袁静婷几次想活跃气氛，都被两人的反应泼了冷水，歇了那个念头。 “也不用这么严肃吧，路白不是在家休养吗，大家都打起精神来啊。”袁静婷跳到两人面前，就想让他们打起精神来。 王宇难道叹气，“……路哥他谁也不见，你们去看他也可能看不到人……” 袁静婷闭了嘴，太压抑了这氛围，半死不活的和她一点也不搭。 “他现在在家里还是在哪？”时清问他。 “在泰哥家里，他妈妈在医院照顾那个男人，没来看过路哥，路哥已经三天没吃过东西了……”一说到他路哥，他就想哭，说着眼泪还来了。 把袁静婷和时清吓了一跳，袁静婷还真没见过王宇哭，可把她看得哭笑不得，“王宇，你一个大男人哭什么啊？” “怎么，我干嘛不能哭啊，我也是人啊，怎么不能哭啊，我就是心疼我路哥不行啊！” “……”时清和袁静婷两人面面相觑，“王宇，你你别难过……” 还能怎么安慰人，要是女孩子就算了，男孩子她们两人真没办法。 他一路走一路哭，直到给时清都哭烦了，袁静婷对他一声吼“别哭了！” 一声把王宇吼地抽噎了面挂泪水看着两人，“怎，怎么了吗？” “都到了你还哭哭哭！”袁静婷看见他就烦了。 时清被吵得脑子有点嗡嗡响。 王宇憋住了嘴，可还是憋不住想哭出来，被袁静婷一抬手要打他的动作给憋回去了。 时清看着眼前的独栋小房子，是上了年纪的自建房，里面传来很轻微的说话声，也不知道是谁在里面。 “就，就这，路哥最近几天都住在这里。”王宇擦了擦眼泪，带他们进去。 进了门就看见梅姝在家，“王宇你来啦……”看见了后面跟着的人，“时清？……”时清后面还有一个不认识的女生。 王宇带她们进来，“梅姐，她们是我同学，来看路哥的，时清和袁静婷。”简单介绍了她们。 梅姝笑笑，有些疲惫，“难的你们有心来看小白，你们先坐坐吧，王宇你招呼他们，我正打算出去买点菜回来，今天你们在这吃午饭啊。” 说着给他们拿了水果来，“家里别的没有，就水果还有些。”梅姝手脚麻利地给他们把冰箱里的水果给他们放桌上。 “谢谢梅姐。”袁静婷和时清对梅姝说。 梅姝摆摆手，看了眼红着眼睛的王宇，欲言又止，“照顾好你同学，我去去就回来，很快的。” 王宇点头，“路哥还好吗？” “他啊，还是老样子，你们去门口陪他说说话也行……”至于他会不会理人，梅姝是真不清楚了。 王宇看向二楼的方向，心里一阵难过，时清和袁静婷也看向他看去的方向。 时清心跳得很快，明明已经那么近了，可是为什她还是觉得遥远。 第38章 没人会想和我做朋友的3 梅姝出门了，只剩下三个人大眼瞪小眼，谁也不敢先提去找路白的事情。 “……王宇，路白是一直在房间里面不出来吗？”袁静婷很小声地问王宇 气氛太压抑了，她实在没忍住问。 时清也看向王宇，希望他能说出一些什么。 王宇眉中阴郁不散，“是啊，很少出来，不逼他喝水都要死里面了……” “呸呸呸！我路哥才不会死呢，我这张嘴。”说完王宇又后悔这么说。 时清眼神很暗，看向楼上，也不知路白在哪个方位。 “要是有人能让他说话吃饭就好了，这么下去，他真的要扛不住了。”王宇气馁的样子，也只有他这一个朋友最关心路白。 时清不知道路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可她猜测了许多，没有确定的结果，只是想得越来越糟。 “上去看看他行吗？”时清青声询问王宇。 王宇愣了一下，看着时清的样子，抿了抿嘴，像在思考她的提问可不可以，“你们能进去看他，可是他不一定会理，万一他情绪失控……” 真的说不好。 提到情绪失控，袁静婷就心里一哆嗦，她也是看过那个视频的，路白凶起来是真的很恐怖，“那还是别打扰他吧……” 恢复情绪也是需要时间的，尤其是这种情绪激烈又易爆的人，还是要考虑清楚自己的人身安全。 “我去吧。”时清提议，她不想再胡乱思考了。 从前的事情她故意忘记远离，现在就在她面前，她想知道。 她的脑海里总是浮现曾经路白从她面前逃走的情形，是无助是落寞是隐入尘烟，就这么卑微地从她的世界里消失。 这种感觉太难受，以致令她呼吸不畅，“我一个人进去看他，你们在外面等……” “时清！”袁静婷一下就慌了，拉住时清的胳膊，可别做什么冲动的事情，那是谁都行，可那偏偏是路白，不要命了吗？ 王宇也一瞬握紧了拳，“他连我都不见，时清你还是……” “没事啊。”时清打断他的话，“暑假的时候，我们还算熟吧，要是他真的控制不了情绪……你们就去找泰哥和梅姝姐姐。” 两人屏住了呼吸，想劝她，可一时又不知道该劝还是不该劝。 王宇领两人去了楼上路白在的房间，是朝东的，靠近阳台，外面看着视野很好。 紧闭着的门里，住了一只受伤的野兽。 时清是这么想的，路白就是一匹受了伤的野马，算不上凶猛的野兽，顶多是跑累了，受了什么刺激，想要休息，仅此而已。 可这仅仅是她还没见到路白时候的猜想，见到路白的那一刻，她好像走进了黑暗。 王宇打开门，里面没有开灯，白色纱布的窗帘也拉着，床边坐了一个人影，背朝着门口，袁静婷看见的一瞬，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紧紧抓着王宇的衣服。 时清也被惊了一跳，袁静婷想伸手去拉住正要跨进去的时清，没抓住。 “清清……”袁静婷颤抖又小声地喊她。 时清回头笑笑，“没事的……” 他不过是路白而已。 王宇皱着眉看着时清，眼里也是担忧，可时清只是把门关上了。 她此刻入了黑暗，好像忘记了自己还是年少，以二十五岁的样子，出现在了年少的路白身边。 路白一动不动地看着窗户方向，薄薄的纱窗透过光照在他的脚底下，就这么一束光也没能照在他的身上。 时清不敢贸然打扰他，轻轻走到床尾，看见路白的侧脸，他好像没有发现她的存在，也没察觉有人进来。 时清看见路白消瘦的脸颊与高高的颧骨不自觉捂住了嘴，就这么短短几天时间未见，他形容枯槁，像是就快干死的树木。 她不敢说话，只是眼眶一瞬湿润，悄悄走近他，她有很多很多事情想和他说，只是触碰上快成了雕塑的路白的那一刻，突然对上他凌厉的眼睛，闯入他的世界，排斥！ 时清被她扑倒在地，“咚”！地一声很响。 袁静婷和王宇在外面心瞬间提了起来。 “你不是说没事的吗！”袁静婷都快哭出来了。 “我怎么知道！我说了不要进去的，她自己要进去的嘛……”王宇也有过后悔，“也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两人快焦急地打转了，扑到了门上，耳朵贴着门板想听听里面的声音。 “你别挤着我！”袁静婷掐了王宇的腰一把。 王宇呼了一声，瞪着袁静婷，要不是现在喊不了大声，他怎么也会和她吵起来。 路白高高举起的拳头，看见地上头发散乱，紧闭着眼睛的人，凝固了动作。 时清久久没有受到伤害，心咚咚地跳，悄悄睁开眼睛，路白就那么看着她，手还举着拳头的姿势悬在她脑袋上。 路白不敢相信眼前的人是时清，错愕地打量着，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错觉。 直到时清喊他，“路白，是我，时清……” 声音轻柔，语调柔缓，和当时在升旗台下地声音一模一样。 两人压在黑暗里，没人说话，路白没有应声，时清也没有问什么。 房间里寂静极了，只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声。 时清看着路白嘴角的疤痕，眉骨旁边更深颜色的地方，这是他打架时候留下的伤。 她曾一度很好奇，为什么路白会喜欢打架，伤人伤己，有什么好处。 可是她又想或许他不是喜欢，而是不得已，毕竟真的没人喜欢打架。 她手触摸上路白的脸颊嘴角的那一刻，明显察觉到了路白的僵硬，眼中慌乱逃窜地看着她的眼睛，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反应过来起身逃离，转过脸坐在黑暗里，把自己的狼狈样子藏起来。 时清手上的触感没了，慢慢起身坐起，看着背对她的路白沉默，这还是认人的，还认得出她是谁。 “……疼吗？”时清想了很多话，最后只问了这么两个字。 看着路白的背影一动不动，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缓缓摇头。 时清才反应过来，他这是在回应她。 第39章 没人会想和我做朋友的4 时清朝路白的地方挪了挪，他瘦薄的背，原来也不是那么弱不禁风，而是一个男孩的骨骼，总是那么直直的僵硬的，只是现在有点蜷曲了。 “我听王宇说，你好几天没吃饭了，你饿不饿，梅姝姐姐去买菜了，等中午一起下去吃饭吗？” 路白脊背僵硬着，不回头也不看她，心脏本来也不怎么有活力，现在却慌乱地跳动着。 她什么也不问，只是问他吃不吃饭，饿不饿，为什么？ 他从来没有想过时清会来看他，不关她的事情，她都不会关注上心的，和那群人一样冷漠才对。 自己和她没有任何关系，确实也没必要关心他，这没错，也没必要对他浪费同情心才对…… 时清见他不回答，自顾笑了一下，“老实说这几天没在学校见到你，还怪不习惯的，你那么闹腾，班上少了你总感觉少了什么，连老班也没什么活力。” 平常老胡吼路白和王宇的声音最响了，隔着几个班都能听见，没了路白和王宇，也不见老胡脸上有多少笑容，反倒是愁容增加了。 “路白……你是我见过胆子最大的人……”就从来没有见过谁像路白这样的，敢爬到露台上去只为了救猫，敢跳河里去救溺水的孩子，敢当街抓嫌犯，还敢……和他妈妈的男朋友打架…… 虽然不都是好的，但也不都是坏的。 她承认了，从心底里承认了路白这个人就是比她这种按部就班的人要多很多的色彩，哪怕是带着锋芒的也好。 “路白，王宇很担心你，泰哥梅姝姐姐也是……”所有关心路白的人都担心他，“我也是……” 路白心尖一颤，眼睛闪动。 “我们希望你振作起来，不管遇到什么事情，总要照顾好你自己……”不论是冲动是颓废，都要考虑好。 被石头压住的种子，还是会从石头缝边缘发芽。 时清久久未得回应，起身打算离开。 “你为什么来？”路白哑着嗓音问她。 时清顿住脚步，那声音太过嘶哑。 “因为……我们是朋友。”她该来看他的。 “没人会想和我做朋友的……” 确实，没人会想和路白有关系，时清笑了一下，“那你运气真好，从今以后，你的朋友不仅有王宇还有我，而且……我的朋友也会是你的朋友。”而且未来还会有很多很多人。 路白的背微颤，时清朝他走过去，蹲在他面前，路白被突然出现的人吓了一跳，身体向后微仰。 看见她在打量着他，面颊发烫地转过脸。 “路白……”时清看着他头发渐渐长了，比前几个月要长了很多，肯定是没时间去剪。 他的眉骨鼻根长得很好，如果他不是太顽劣，估计有很多女孩子给他送礼物写情书，像她那不着调的哥哥一样。 “你长得还不错，就这么毁了容多可惜啊。” 路白耳朵一瞬发烫，牙根都咬紧了，“你，你找我就说这个？” “不然说什么？” “你不问我为什么打架？”不问他和谁打架，不问他为什么犯了混，不问他是不是疯子，等等那些该狠狠批判他的话。 时清想了想，“那好吧，我问你为什么打架？” 路白眼睛悄悄看她，阳光都格外偏爱她，照在她的侧脸上，是那样柔和，“……他把你给我的东西扔了……”还骂他早该死了，也骂他妈妈…… “什么东西？”时清一时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等等，是不是那个赌约，那个她给的资料？ “你给的学习资料……” 时清笑了一下，“就这个？没了就没了呗，我可以再给你打印一份。” 路白看着眼前的人，和当时闪闪发光的人一样，引人注目，只是自己太过卑劣狭隘。 “为了这个就打架，太不值当了，还把自己关在小房间里？你怎么想的啊。”时清知道肯定不止这些，路白本来就对学习无所谓，资料没了就没了呗，怎么会因为这个和那个男人打架。 他可以忍受那个男人那么久，一定是忍无可忍了才会动手，为了什么，她不清楚，她也不会细问。 那是路白的伤疤，是自己小心翼翼藏起来的秘密，是一个少年的自尊和自卑。 路白看着时清灵动的脸颊，那一双像玻璃球一般透明耀眼的眼珠，轻轻滑动着，看着里面自己的影子，心扑通扑通地跳动着，要坠入那眼里。 窗子没有关紧，被风朝内推开，吹起了棉纱的窗帘划过波浪的弧度。 阳光照了进来，刺眼地令路白抬手挡了挡。 时清笑着看着路白，他不再是身处黑暗，而是被阳光普照，哪有什么疯子啊，分明是野马，拼命挣脱命运束缚的少年。 顽劣不顽劣的他自己知道，时清牵起路白的手，“好久没晒过太阳了吧，出去走走？” 路白没反应过来，只是看着时清，就被她带着往外走，没有一点意识。 可还是太久没有进食，从坐着到站起，一下眩晕，低血糖倒了下去。 “路白！”时清惊呼。 就在门口的袁静婷和王宇听见呼喊，一瞬闯了进来。 “清清！”袁静婷冲过来保护她。 王宇也飞奔过来打算护住路白，就看见倒在床上的两人。 情形略显尴尬，“……不是，那什么我们有点事先出去了啊。”王宇拉着袁静婷往外走。 袁静婷捂了捂额头，就当她什么也没看见。 “不是，路白他昏倒了！”时清还能说什么，路白一站起来就朝她扑倒，两人摔在床上，她还被压在下面。 就有这么巧合，她被压着了。 自己也很迷茫啊，这是现在该遇到的巧合吗？ “哦哦，原来是这样啊……”王宇尴尬笑笑，他还以为少儿不宜呢，他们自己还未成年呢。 “我就说吧！”袁静婷反手拍在王宇胳膊上瞪他。 王宇也瞪回去，两人手忙脚乱帮时清把路白抬开，太沉了，这么瘦了还这么沉。 又急急忙忙打电话让最近一个诊所的医生来一趟，等梅姝回来的时候，路白已经挂上葡萄糖了。 时清王宇和袁静婷，三个人坐在房间里陪护，东拉西扯地聊着天，路白缓缓睁开眼睛，就看见三人像是最平凡普通的日子的一天一样，聊着学习和八卦，有说有笑…… ……朋友？ 时清发现路白在看他们，对他回笑了一下，路白一瞬红了耳朵把眼睛闭上了。 第40章 小怪兽 白日萌婷：“王宇，你那里是不是有多余的QQ号，给我一个呗。” “滴滴滴”键盘王者：“上回不是给了你一个吗，怎么又要。” 白日萌婷：“上一个是给时清要的，这次我有用。” 键盘王者：“行，我等会发给你。” 白日萌婷：“谢啦，你上回说要给熊琳琳的东西我给你送啊。” 键盘王者：“我靠！谢了啊！真不愧是大小姐，大气！” 白日萌婷：“那是，把东西发我就是了，少不了给你好处。” 袁静婷等了王宇好一会，连QQ号带密码的都发了过来，“你自己改密码，改你手机号就行。” 白日萌婷：“好，我知道了。” 拿到新的QQ号，袁静婷立马拿出本子把这个记录下来，又改了自己的手机号和密码，看着头像和名字想了一会，换上了她自己做的贝壳风铃的照片，名字就叫……“小怪兽”。 “滴滴滴”新朋友申请发来，时澈看了眼有点眼熟的头像，名字……“小怪兽”？ 想了想，修长的手握上鼠标，点击了“同意” 袁静婷激张地握紧了手盯着电脑屏幕，看着“你们已添加为好友，现在可以开始聊天了！” 耶！袁静婷激动地无声咆哮，手指绕成了麻花，她该和他说些什么呢？ 小怪兽：“你好，在吗？” 时澈听见声音停顿了写作业的手，看着新发来的信息疑惑了几秒，笑着微摇了下头，“在，有什么事吗？” 袁静婷手在键盘上有些颤抖，“时澈哥哥，你还记得我吗？” 时澈看着屏幕的字，有些意外，“她”知道他的名字？ “你是？” 袁静婷还希望他能记得呢，小小的失落过后，她打起精神，“你上一次当选校草的时候我送了你我亲手做的贝壳风铃……” 风铃？好像是有这么一个东西。 他记得拿回来的礼物全部拿给时清了，自己什么也没看。 人家不会是要来拿回去的吧？ “……时清！”时澈在自己房间喊时清。 时清在自己房间换衣服，听见时澈喊她，回了句：“干嘛？” “你来一下。” “等一下，换衣服呢……”时清把身上的蓝色裙子脱了下来，有些犯愁地看着面前选择的白色还是黄色碎花连衣裙，想了再三还是穿了白色裙子。 手脚快速整理好，出了房门，走到时澈的房间，“怎么了？” 时澈转过身体，正打算问时清礼物的事情，看见她穿着的衣服抬了下眉毛，“要出去玩？” 时清点头，“今天星期天，和同学约好了。” 时澈看时清不自觉看向左边不看他就知道肯定是藏了什么事，“我问你，男的女的？” 时清看向右边的墙壁，回答迅速：“女的。” ……撒谎。 她一撒谎他就看得出来。 算了，懒得和她计较，“我之前是不是给了你一堆礼物啊，你给我找找是不是有一个贝壳风铃。” “就小姑娘送给你的那些礼物？” “对。” 时清撇撇嘴，“在我房间的柜子旁边，我给你找找。”她拿了时澈的东西，但是她自己也没打开看过，不感兴趣。 时澈“嗯”了一声，跟着她去了她的房间，独属于小姑娘房间的香味很好闻，房间采光也好，阳光正照在书桌的左半边上。 床上扔了几套刚刚试过的衣服，柜子旁边堆了很多的礼物了，都是别人送给时澈的。 时清翻找了好一会，一个袋子一个袋子地拆，直到听见叮叮咚咚的声音，才找出了那个贝壳风铃，刚拿出来拎着还好好的，两人没看两秒，“啪嗒”一声，挂着贝壳的线断了，断的还是主线，现在掉在地上的就是一堆乱线和乱七八糟的贝壳…… 时清手僵硬在空中，和时澈尴尬对视，“……不是我啊……”这东西不牢！ 时澈敲了一下她的额头，“你手上没罗的。” 吼！时清幽怨地瞪着时澈，“……那你别收人家东西啊，现在东西坏了。” 时清是个手残党，要让她修是不可能了。 时澈把装贝壳风铃的袋子拿了过来，袋子内侧贴了便利贴，他撕了下来看，“祝时澈顺顺利利，学业有成，小怪兽（爱心）” 时清凑过来看，“……小怪兽，哥这女孩子还取了个花名，看样子是不想让你知道她是谁啊。” “谁知道呢。”刚刚还加了他的QQ，他一时想不起来自己身边有谁会叫“小怪兽”。 时清看着散落一地的东西有点可惜，“看着还不错，就是略显粗糙了，一定是人家自己做的，哥，你这么来者不拒，就不怕以后遭报应啊。” 时澈没好气瞥她，”是有报应，我的报应不就是你这个拖油瓶。” 说着把掉在地上的东西收了起来装在袋子里。 怎么能这么说她啊，时清瞪他，“你还是不是我亲哥？”才不是拖油瓶呢！ 时澈捡完东西身离开，怎么不是拖油瓶，从小到大都是他照顾的时清，“我要不是你亲哥，今天你不说清楚要和谁出去，我都懒得管你。” 时清没了声音，有点心虚，唯唯诺诺着声音顶嘴，“……才不要你管。” 时澈回了房间就关上了门，时清看看时间也不早了，拿上自己的包，轻手轻脚离开家。 就怕被时澈发现，其实发现了不过就是说她几句也没什么，但她就是不想时澈正眼看见。 时澈靠在窗台，没过一分钟就看见楼下一个熟悉的身影离开。 要说最懂时清的也只有他了，什么心思逃得过他的眼睛。 电脑上接连发来消息，小怪兽：“我可以约你今天晚上去华众广场吗？” 华众广场？……小怪兽，好像也不是不行，“好啊，几点？” 小怪兽激动颤抖着手，一个字一个字慢慢打上去，“八点行吗？” 时澈回复地很快，“行。” 袁静婷捧着脸颊又笑又激动，就差给电脑也磕一个了。 得到了自己满意的答案，立马飞离座位，打开自己的衣柜翻找衣服。 第41章 越来越没出息了 时清看了看自己的手表，快五点了，也不知道人到了没有。 才走到黄金书店门口，就看见熟悉的人站在那里发呆。 时清不自觉握紧了胸口背包的背带，朝那人走去，“路白……我来了。” 路白看见时清的一瞬间，嘴角想笑却又压了下去，等着她走过来，想了想还是朝她走过去，“嗯，走吧……” 时清走在路白身边，他好好休息了整整一个礼拜，老班喊他下个礼拜一可以回去上课了。 这整整一个礼拜他不仅有王宇陪着，还有时清，就连袁静婷和高磊也有时候放学了也会来他这里写作业陪陪他。 这全都是因为时清…… 他的伤已经开始结痂，有些乌青也渐渐散了。 “你想去哪里玩吗？”路白问她。 时清还在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她为什么总觉得自己好心虚好心虚的。 她一个二十好几的成年人，为什么有这种心情，像有一只小鸟，在她的心窝子里钻来钻去的雀跃一样。 “嗯……我之前听静婷说，华众广场那里开了一家冰淇淋店，要不要去尝尝？” “我都行……”他没什么关系，只要时清定好了他都可以。 本来还不止他们两个人出来玩的，喊了袁静婷王宇，袁静婷自己有安排就说不来了，王宇一看只有他一个电灯泡，立马心领神会也不来了。 现在就只有路白和时清，为了庆祝路白好起来，只能放在最后一个空闲的周末。 熟悉的路，路旁的樟树茂盛极了，空气中都是樟树的清冽气息，净化了不少城市的乌烟瘴气。 时清还记得当时两人走在这路上吵架，她怪路白来得太晚，误会他去玩水了，而路白解释不清，她也不肯听他的解释，结果两人不欢而散。 现在，两人气氛意外平和地走在一起，樟树的影子被拉得很长，留下了很大一片阴凉。 “医生怎么说？你是不是没什么要紧的伤？”时清觉得空气太过安静，问起了路白的身体情况。 “都还不错，没什么问题，就是他倒霉了。”被他打的沈泉就那么好过了。 不仅手上掉了一块肉，腿上也轻微骨裂，都是因为他踢路白的太过用力，也是他活该。 时清默默点头，这个敏感话题，她不敢在路白面前多提。 路白见她不说话，笑了一下，“这没什么，是事实没什么不好说的，我妈来看过我了，她还让我去给沈泉道歉呢。”说着笑起来觉得十分好笑。 时清拧着眉，他可不是高兴，而是用笑来掩盖，她伸手抓住路白的胳膊，每隔着衣服，柔软的触感相碰，路白一下愣住了，僵硬了胳膊。 时清也没说什么，路白没了笑声，也没了声音，表情都有些木木的，她只是过了两秒就移开了手。 她不想路白这个样子，明明不开心，还想用自己的事情来当做笑话供别人取乐。 他还年少，完全不懂要怎么处理这些事情。 “路白，没事的……”时清笑着看着路白。 路白低头看向对着他笑的时清，明明她没说什么，可就是心里咯噔了一下，乱了跳动的节奏。 时清有些红了脸颊，或许是因为天气热的，被路白看得太过直白，移开了眼睛。 种在路旁的桂花，飘来沁人芬芳，时清转移话题，指着那树正茂盛的桂花问路白，“你知道桂花代表了什么含义吗？” 两人很快走到了树下，路白摇头，“不知道。”不明时清的意思。 “桂花，它的花语是良人相伴……”时清给路白解释。 话音未落，一阵风吹来，垂落了已经成熟的桂花掉在两人身上头发上。 路白一瞬收紧了瞳孔，看着垂眸而笑的时清，呆愣住了。 时清看他呆呆的样子笑他，“诶，路白你不会信了吧，我瞎说的。” 路白看着掉落在她肩头的金桂出神，听见她说话才回过神来，“啊，嗯……” 他不知道什么东西，他不是时清喜欢文学喜欢了解很多很多的事物，就算时清是骗他的，他还是会下意识会相信。 不管她说什么，都总是能说得令人不由自主地信服。 是假的也可以说成真的…… 袁静婷打扮了好久，换了她妈的衣服也还是觉得不行，化了个妆怎么看都像是吃了好几个小孩的妖怪。 嗯，果然得让妈妈给她报个化妆学习班了。 保姆阿姨喊了她好几次吃晚饭，她都没答应，见男神怎么可以吃很多呢，万一放屁打嗝岂不是很没形象。 她其实还挺犹豫的，要是时澈知道小怪兽是她会有什么反应，是不是会吃惊，还是会……惊喜。 想想她就很坐立不安，背着时清偷偷喜欢上了她的哥哥，时清会不会怪她？ 想想还是很苦恼，虽然时清总抱怨她哥哥是个浪荡子，招蜂引蝶的花心萝卜，可她还是喜欢。 有很多人喜欢时澈说明他就是受欢迎，她也喜欢，高高帅帅成绩拔尖又温柔的男孩子，这是每一个少女的梦中情人吧。 只有时清这个笨蛋才会喜欢路白那种家伙。 时清“阿嚏！” 路白刚端来冰淇淋就顿住了脚步，“你感冒了？” 时清连连摆手，“没有没有。”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打喷嚏，有人想她了，还是有人在骂她？ 路白把香草味的冰淇淋推到时清面前，“你的。” 只有一杯，“你不要吗？” 路白摇摇头，“我不喜欢甜的。” 可是冰淇淋并不甜，冰冰凉凉很解腻。 时清看着面前的冰淇淋苦恼，难道要两个人分一个冰淇淋吗？ 嗯……感觉好色色哦。 时清默默舀了一勺塞进嘴里，甜滋滋的味道入口即化，直接化到心坎里了。 她看了眼路白，路白就看着她吃，更诡异了，“要不……”时清实在说不出口让他用自己的勺子，“你再拿一个勺子给我吧。” 路白很爽快地去前台拿勺子，很快就回来了。 时清想给自己一拳头，为什么一句话就那么难说出口啊。 “给你。”路白把勺子递给时清。 时清木着手拿过，拆开包装，舀了一大勺塞到路白嘴边，路白还没反应过来，甜味从嘴唇舌尖传来，那一勺子被时清塞进了他嘴里。 ”你就吃吧，和我一起分享食物有这么难吗……”说完时清整个头就几乎塞进桌子里了。 路白愣愣地看着时清红透了的耳朵，一瞬嘭地红了自己的耳朵。 甜到化了的冰淇淋一下就在口腔消失地无影无踪，但他整个人就像浸在了香草味里。 好像也没那么抗拒和不喜欢…… 时清懊恼地无能躲避，从前没体验过少女害羞，现在倒是给她体验了个遍。 时清啊时清，你现在真是越来越没出息了。 第42章 躲起来的小怪兽 时澈很早来了在约定好的地方等人，他其实还挺好奇“小怪兽”是谁的，用的化名。 还没见到来人，就看见时清和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从商场里出来。 时澈眯了下眼睛，想看清楚他的长相，时清走在他身边有说有笑的，还有点小女生的扭捏，一点也不像家里那个半死不活的样子。 他哼笑了一下，也没想走过去打扰她，从来没见过时清喜欢什么，这次倒是让他开了眼了。 “时澈？”不远处几个才下了舞蹈课的女孩子，脸上的妆还没有卸，细溜高挑的漂亮女孩看见时澈有些还不确定，看清了人，热情地走过来和他打招呼。 时澈看见她们四个人，一时有点认不出她们谁是谁，走近了才看清其中有两个是自己的同班同学，剩余两个大概是她们学舞蹈的同学吧，“段佳奈，安萱你们……刚下课？” 一看就猜了个大概。 安萱点头，“是啊，刚刚下课出来吃饭，一起去吗？” 她们两个同学看时澈眼睛都直了，没见过这么气质好的男生，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段佳奈很安静地瞧着时澈，她不像安萱那么大大方方的，可以和别人这么自如地聊天。 安萱看段佳奈那沉闷的样子，看她不争气地撞了一下，让她踉跄了一下撞到了时澈的胳膊。 时澈眼疾手快拉住了段佳奈，“小心。” 段佳奈一下红透了脸摇摇头，“没事。” 安萱和其他两人小声起哄，烘托着他们两人的气氛。 好朋友助攻一点都不过分吧，段佳奈喜欢时澈，可是从来不敢主动。 段佳奈心跳地很快，抬头看了眼时澈，他一如既往地温柔，会关心别人。 “时澈，和我一起去吃饭吧，你一个人的不无聊吗？”安萱再一次开口询问。 “……可是”时澈看了看四周，他还在等人。 安萱眼尖，“你该不会是不乐意和我们一起吃饭吧？”说着再一次碰了碰安静害羞的段佳奈。 段佳奈长得很出众，是那种走在路上都会被别人搭讪的长相，但就是人太过害羞了，期待地看着时澈，“时，时澈，一起吧……” 她喜欢时澈，身边的人都知道，可她就是不敢迈出一步，安萱在她耳朵边讲过很多次了，让她胆子大点，时澈有很多人喜欢的。 时澈看了看时间，已经八点半了，人还是没有来，或许对方压根就没想来见他吧。 “嗯，走吧，我没什么事，和你们一起吃饭也可以。” 他正好也饿了，本来只是打算见个人，回家和时清一起吃饭的。 但正好看见时清和同学在一起，或许她也会在外面吃饭。 “袁静婷！”高磊一拍她的肩膀，袁静婷藏在一堆的娃娃后面被她吓了一跳。 她一回头给高磊吓了一跳，眼睛瞪大了看面前涂的乱七八糟五颜六色的脸。 “高磊？你怎么在这？” “这，这话该我问你吧，你躲在这里看什么？”顺着她原本的目光看出去，外面也没有人。 袁静婷尴尬地抓着自己的斜挎包，“我，我来买礼物啊。” 她眼神闪躲，本来是在等时澈的，可是看见他和那群女生一起走了…… 一想到那个画面，她手就抓紧了斜挎包的背带。 她和他她们差距太大了。 高磊都不知道该怎么和袁静婷聊天，她化的妆就差一身衣服就可以登台唱戏了，“那个，你……这么是在玩扮鬼游戏吗？” ？？袁静婷看他。 高磊手犹豫地搭在她肩上，把她转过身体看向店里的镜子。 “啊！”袁静婷看见镜子的一瞬间捂住脸尖叫一声。 引来店里很多人都目光，高磊也十分不好意思地看看别人，帮袁静婷挡住了别人的视线。 袁静婷耳朵通红着，脸要丢尽了，怎么这个妆花地那么快，她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特意化了很重的眼影和腮红，嘴唇上的口红也是拿的妈妈的擦的。 她真是丢死人了。 高磊看了看四周，脱下了自己的衬衫外套搭在袁静婷脑袋上，小心翼翼问她：“你要不要去洗手间整理一下？” 袁静婷闷着头，捂紧了脸，还好她刚刚没有出去找时澈，不然真要这辈子抬不起头来了，极速点着头从店里跑了出去。 高磊握拳捂嘴笑了一下，跟着她跑。 商场的卫生间很多，袁静婷钻进去就开始洗脸，把衣服扔在洗手台，闷着头洗脸，刚刚匆匆一瞥镜子，把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其实还是挺难过和丢脸的，她打扮了那么久，可是完全比不过站在时澈身边的任何一个女孩子。 完全就是云泥之别。 她们是白云，而她是淤泥。 袁静婷撑在洗手台上看着掉了一池子的颜色就差点哭出来了，为什么化妆会那么难啊…… 她只是想让自己好看一点有错吗！ 看向镜子已经完全洗干净很普通的脸，忍不住失落，散落脸颊两旁的碎发被水打湿，黏在脸颊上，一缕一缕的。 袁静婷从包里拿出纸巾擦脸，现在完全变回了原样。 约会彻底泡汤了…… 袁静婷拿起刚刚的衣服，滴滴答答在滴水，糟了！ 她忘记了这洗手台是湿的，这是高磊的衣服…… 挫败叹气，试图拧了拧衣服，就拧出一点水来，这该怎么换给他啊，他会不会很生气啊…… 高磊站在门口等袁静婷，过了好一会才看见她素着一张脸从里面出来，手放在背后。 “高磊……对不起……” “怎么了？” 袁静婷从背后把他的衣服拿出来给他，“我刚刚把你的衣服放在洗手台上，上面有水湿了，然后我去烘干机那里想弄干，但好像现在变得好……臭……”而且还脏脏的，上面沾了一些彩妆糊糊地晕在衣服上。 高磊不甚介意地看着她手里的衣服，其实也没什么，拿回去洗洗就好了。 反而是有点想笑，尤其是看见袁静婷这做错事卑微认错的样子，“没事，我拿回家洗洗就好了。” 袁静婷还是很过意不去，“我给你洗吧，要是洗不干净我赔你一件！” 高磊嘴角带着笑，“真没事……” “你别拒绝我！不然我这个人很容易有负罪感的，会觉得欠了别人……” 高磊收起了笑，眼中思索，“……好吧，那你帮我洗吧。” 袁静婷抬起头对他笑笑，“好，就是还有……刚刚谢谢你啊，你怎么会在那家店里？”还凑巧碰见了她，还一眼认了出来。 “我妹妹过生日，想要一只粉色的小猪抱枕，我来给她买。”高磊解释。 第43章 贝壳挂坠 “我妹妹过生日，想要一只粉色的小猪抱枕，我来给她买。”高磊解释。 “没听你说过你还有妹妹啊。” “是啊。”他说着，表情温柔了起来，“我一般不和别人说家里的事，而且她还小，才读幼儿园。” “哦哦。”确实没必要逮着一个人就和他说自己家里的事。 “那你呢，你为什么在那家店里？”高磊问她。 那是个礼品店，一般里面女孩子很多，虽然挺正常的，但他看见袁静婷的时候，她不像是来买东西的，更像是躲起来。 “我，我啊……”袁静婷结结巴巴的，真正的原因当然不能和高磊说，这不是平白惹人笑话嘛，而且这么尴尬的事情，她也不想让任何人知道。 “我在试彩妆！”真是太机智了，她可真聪明，这个理由完全成立啊。 高磊笑了一下，“所以……”他比了比自己的脸，“你化成那样，就是为了试着化妆？” “对啊，不试怎么知道合不合适自己。” “那你试到合适的了吗？” “没有啊，合不合适的，要相处之后才能知道吧，万一合适呢。”袁静婷不自觉想到时澈和那几个女孩子。 她们漂亮归漂亮，可是她们真的合适时澈这都不一定的，漂亮又不能当饭吃。 “啊？”高磊都理解不了她在说什么。 袁静婷摆摆手，“哎呀，说了你也不知道，我饿了，去买东西吃吧。” “可是我东西还没买……” “等会再来买吧，这个店很晚才关门的。”袁静婷拉着高磊去找能吃饭的店。 商场最下面一楼就是各色小店，“鸡公煲吃不吃？” 高磊摇摇头。 “那猪脚饭？” 高磊摇摇头。 “螺蛳粉？” 高磊还是摇摇头，“你不用问我，其实我吃了饭出来的，你自己想吃什么就去吃吧。” “好吧……那你能不能等等我啊，我不喜欢一个人吃饭，很无聊……”袁静婷拉着高磊压根就没打算让他走，本来自己心情已经很不好了，她不想自己一个人待着。 “行啊，我现在也没什么事，要不等会我给你讲讲数学吧，你的函数好像学得很不好。” “啊……”袁静婷哀怨地看着高磊。 果然喊高磊陪她就是下策中的下策，失策中的失策，她怎么就忘记了这人的唐僧属性呢。 “吃饭就吃饭吧，你这样我可能就吃不下饭了。”袁静婷不大高兴，她好不想吃饭还要听一些令她头疼的东西。 挎着小包转头走人，“高磊，以前就和你说让你把和我的学习组换一下，你不觉得给我讲题很累吗？” 高磊摇头，“还行吧，不是你也会是别人，对我来说好像没什么差别。” 袁静婷：“……” 可是她很累啊，摊上这么一个唐僧属性的帮助对象她也不知道是庆幸还是难受。 “你和时清还真像，她帮路白的时候可心甘情愿了，我总是问她是不是喜欢路白，她说不是，但我就觉得吧，她对路白不一样。” 高磊回想了一下，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 “那你呢，你看别的学习小组也没你们这么上纲上线的，你不会是喜欢我吧？”袁静婷笑着打趣。 高磊眼睛凝固了一瞬看着袁静婷的背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嘴唇张了又合，“我，我不，不是……” 袁静婷笑着回头看他被自己逗得结结巴巴的模样，“逗你玩呢，我啊有喜欢的人了，喜欢了他很久的……” 而且今天也是为了他才会化了那么一个鬼一样的妆容，比那些女孩子难看一万倍。 包上的贝壳挂坠随着步伐叮叮当当地响。 “你……有喜欢的人了？”高磊低声问她。 袁静婷点点头，“是啊，这没什么不好承认的，你要是有喜欢的人也可以和我说，我们是朋友嘛。” “我，我可能没有喜欢的人。”高磊看着她包上的挂坠出神。 高磊看得太过入神，以致撞上了突然停下的袁静婷，心跳一下就乱了，“怎么了吗？” 袁静婷眺望过去，眼前走过的一男一女不是时清和路白吗！ “等等，快！快往那边走。” 高磊都没来得及看清前面有什么就被拉走了，躲在一家店门后面，袁静婷露出一个脑袋探出去看。 高磊比她高些，也伸出脑袋想看看她到底看见了什么。 “我靠！我就说时清和路白有点什么吧，这回被我抓到正经了吧。”袁静婷说的话中带着一点点的兴奋。 她拿出手机对着两人一顿拍。 高磊也不明白她在做什么，“他们怎么了吗？” 袁静婷看着自己手机里的东西暗自窃喜，等下次时清要是再敢反驳她，她一定拿出实锤证据来把她驳倒。 喜欢就喜欢吗，还偷摸的，真太不把她当姐们了。 “袁静婷？” “干嘛！”袁静婷回头瞪高磊。 高磊无辜摇头，“不是我喊你。” 那谁？ 两人回过头去寻人，时澈和一个长得又漂亮又文静的女孩子站在一起，宛如一对璧人。 袁静婷脑袋嗡地一下就空白了，不知道该怎么打招呼，表情也忘记了。 高磊看了看对面的男生，又看了看袁静婷失常的反应，“他……谁啊？” “时，时澈，哦，就是时清的哥哥。”袁静婷干干地笑了两声，“好巧啊，在这能碰上你们。” 表情并不好看。 “嗯，是挺巧的，时清说要出来玩，我还以为是和你一起，没想到是和你同学？”还是男同学。 袁静婷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一边是时清，一边是她自己，要是时澈知道时清和路白在一起保不准要和她生气，和她自己又，又…… 看了看在时澈旁边的女孩子，好像一下子她就被比矮了，她那么好看，皮肤白气质好体态好，哪哪看都和时澈很配，而她……只是丑小鸭。 “我，我和我同学正要去找时清汇合的，她在那边等我，是不是时间有点晚了，我们很快就会回家的，你放心时清绝对很早就会回家的。”袁静婷的眼睛乱瞟着，一秒都不敢看对面两人。 一通乱说抓着高磊就走，“拜拜啦，玩得开心啊。” 高磊莫名其妙被拉走，她像是惊慌失措地逃跑，看袁静婷的背影，莫名觉得她好像有心事，从他碰见她的那一刻开始她眼睛里就藏不住事。 时澈皱了皱眉地看向两人仓惶离开。 段佳奈看了看时澈，不知道他为什么皱眉，“时澈，怎么了？” 时澈看着有什么东西反光，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回头对她一笑，“没什么，回去吧，我送你。段佳奈一瞬羞红了脸，“谢……谢谢。” 第44章 我们搬家吧 时清被一把抓住了胳膊吓了一跳往路白身边躲，两人不明是谁靠近，都被吓了一跳，下意识护住了时清的肩膀。 “清清，是我。”袁静婷气喘吁吁地拉住了时清的胳膊。 后面跟着高磊，紧追着袁静婷赶到。 路白看清来人，松开了手，保持距离。 “怎么了，静婷你这这么着急是干什么？”看她一头的汗，急急忙忙的，像是有什么要紧事。 “你哥来了，就在那后面，你要不赶快回家去吧，不然看见你和路白在一块……不好……”那误会可大了。 虽然时澈恋爱谈得飞起，可他却完全不允许时清有任何早恋的念头，一想到她干什么她哥都要过问一遍的德性就不由自主心里颤了颤，“那……我现在回去？” 时清看了看旁边的路白，他正看着她，“时间不早了，要不你回去吧。”免得家里人担心。 时清点点头，看了看路白，他们一晚上也没玩什么，吃了个饭，就四处走走，挂包上多了一个钥匙扣，是路白给买的，一朵向日葵的挂坠。 袁静婷一把拉过时清，“还看呐！”大脸挡在两人中间，挡住时清的视线。 她就知道时清是个嘴很硬的人，表面上看着冷静，实际上内心走过了万里路了。 时清笑笑地看着袁静婷“没……” “没什么？你没看他，还是他没看你？你俩那个眼神都拉丝了你懂吗，那种拔丝地瓜的丝……”袁静婷真是服了，她为时清着急，这人看着怎么一点不着急呢。 路白的耳骨渐渐红了，面色如常，空气中弥漫着混杂了饭馆与饮品店食物的气味，貌似还有鲜花的香味，以前觉得很刺鼻难闻的味道，现在意外地不是那么令人讨厌。 挂在背包上的挂坠轻轻碰撞出声，时清对路白说：“明天见。” 路白点头，“……明天见。” 袁静婷焦急地拉着时清，“还不走呢？”说着瞪了眼路白，“你也赶紧回去吧，大晚上的也不怕一个人走路撞树上。” 说完就拉着时清离开，高磊和路白留在原地面面相觑。 “……最近还行吗？”高磊觉着有些尴尬，开口问路白。 路白看了眼高磊，“嗯，还不错。” 高磊拍了拍路白的背，“走吧，回去吧。” 路白看了眼走远了的两人的身影点了点头。 时清到家的时候，时澈还没有回来，她以最快的速度洗完澡回到房间里去，躺在床上脑子里全是今晚的一幕一幕。 忽然想起里自己那一个钥匙扣，下了床去拿，握在手里看，这很普通，普通到满大街都是。 可这是路白给她的，就好像不一样了，她和路白现在算什么，朋友？还是……好朋友？ 回到书桌旁，打开那本日记，记录了她来到这里的每一天，“2015年9月20日，我和路白玩得很开心，他送了我向日葵的钥匙扣，我很喜欢。他与我没什么不同，我想再过不久我可以找到答案。” 星期一路白就可以回去上学，至少今晚是期待的，和时清明天见面，对于其他人他好像没什么感觉，可是时清……在他这里不一样。 新拿来的资料试卷和笔记，全部是她一页一页整理好的，他不断怀疑和质问她为什么要做这些，她说是为了朋友。 只是朋友吗…… “小白！”泰正龙忽然打开房间门，面色凝重地看着路白。 “怎么了？”路白回过头，看着泰正龙有些慌乱的神情皱了皱眉。 他不说，但他自己也感受到了，朝泰正龙走过去，“是怎么了吗？” 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泰正龙严肃着表情，“去医院一趟吧，梅姝已经去了。” 路白不明白，“谁在医院？沈泉？” 泰正龙带着他快步离开，“不是……是，是你妈。” 路白心里咯噔一下，呆在了原地，手脚开始发麻，他妈？ 他妈照顾沈泉连他都不要了！ 泰正龙奇怪回头，“你站着干什么，和我走啊。” “我不想去，她也不会想看见我的。”路白眼神幽暗，看着前方眼里却什么也没有。 泰正龙皱紧了眉，“路白，你给我听好了，她是你妈！现在不是耍性子的时候，沈泉因为你打了她，已经进手术室了，要不要去，你自己想想！” 路白瞳孔颤了颤，手也在不自觉地发抖，完全忘记了自己要干什么，脑子里在想什么也乱七八糟。 “小白，沈泉他不是东西，你妈其实也没比你过得好……”泰正龙深深地看着路白。 路白像被石化了立在原地，看着人在，魂已经丢了，泰正龙一把拉过路白，“走吧，小白。” 路白呆呆地跟着泰正龙走，直到医院，他才缓缓回神，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的时间，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到的这里。 梅姝坐在他旁边多久了他什么也不知道，和他说了什么他也没听见，只是呆呆坐着。 脑子里想了很多很多，有他打沈泉的花画面，有他被沈泉打的画面，有沈泉当着他的面侵犯他妈的画面，出现了很多很多，他冷漠着疯狂着厌恶着。 他还想到了时清，她的笑，她的冷脸，她会怎么看自己，是冷漠还是嘲讽还是……关心怜悯。 他不需要任何人的可怜，可是他又那么他妈地可怜。 梅姝看路白阴郁沉默着，也不知道怎么开口安慰他，手搭在路白的肩膀上拍了拍，“去看看她？” 路白的眼眶似乎深深凹陷，因为上面晕了难以抹去的灰蒙，沉默许久，哑着嗓音开口：“……好。” 泰正龙站在门口等着两人过来，很想抽支烟，粗糙的手指在大腿上摩擦了一下，让开路让他们进病房。 里面躺了三个病人，头两人已经睡下了，路茗是刚进来的，在最里面。 路白看着蓝色的帘子在黄色的灯光下有些映了橙色，脸上还挂着氧气罩，纤细柔弱的手上包满了绷带，胸口轻微的起伏让人看得出她还活着。 路白被梅姝按在床边的椅子旁坐下，泰正龙和梅姝先暂时出去了，留他们独处。 麻药还没过，路茗一时半会醒不过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路白睁着眼睛，直到干涩刺激地流出了眼泪，路茗醒了过来。 她静静地看着路白，谁都没有说话，视线描过他的眼睛鼻子嘴巴，这是她的儿子。 路白轻轻凑过去，把脑袋靠在她的手上，轻轻蹭了一下包裹起来的手掌，酸涩的眼睛，干噎的喉咙令他难受，良久：“……妈，我们搬家吧。” 第45章 收拾东西 星期一，时清穿着校服去学校，时澈就没见她这么爱上学的时候，出门前站在镜子前理了很久的马尾辫，提醒她：“把早饭带上。” 时清看了眼桌上的包子，盲着抓了一袋包子出门，路白今天会来上课，她早一点去说不定能在路上碰见他。 “走啦！”时清穿好鞋，一会就在家门口消失地没影了。 出了门，一路上都是去上学的学生，挤挤攘攘的，时清侧着身子穿过人群，久违的上学的感觉。 心情还不错，从来到这里之后，很少有这么轻松的时候。 “清清！”袁静婷今天来得也早，快走进校门的时候碰上了。 “静婷？你今天也好早啊。”时清意外地看着她。 “嗨，我这不是作业没写完，来早点把作业抄了去。”袁静婷大咧咧地挥手，她对时清一向很坦白。 “你又不写？高磊和你说了作业就算错得多也得自己写吧，你这样……你这样等着被他骂吧。”时清是救不了她了。 摇着头和她拉开距离，“我不给你抄啊，等高磊连我一块骂了。” “清清……”袁静婷拉着时清的胳膊耍赖，又是耍无辜又是装可怜的，“我写了作业的，就是作业太多了嘛，我昨天写到十点钟诶！然后睡着了……” 等她醒来的时候都凌晨四点了，还在书桌上趴着，这可亏大了，她还没去床上睡多久就起床了，现在跟她要作业真是要她命了。 “清清，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时清装死，也不答应她，眼神飘来飘去，就在路上找某个人的身影。 以前想躲着他的时候，哪里都有他的身影，现在想碰见他了，一路上都碰不着。 星光大道入口的车棚内挤满了自行车，每个学生都有自己的车位，时清不经意往里面延伸了视线，略过每一个陌生的面孔，可还是没有看见路白。 “清清！你要这么绝情吗？”袁静婷不开心了，不就是几本破作业吗，有什么不能抄的。 至少她考试考不出来的时候，不会难过自己好好写了作业啊。 时清回过神，心思没在这上面，很好说话，“……啊，哦，行，给你抄，你拿回你自己座位上去抄，别给高磊看见，我可不想他骂你的时候连我一起骂了。” “耶！清清我就知道你最好了。”袁静婷一个劲往时清身上凑。 时清现在也没那么劲逼袁静婷学习，主要是她开窍了之后，没人督促她，她也会好好学习，这需要时间，她初中半吊子，可高中的时候也是别人羡慕的学霸，想到这里也由她去了。 一直走到班级内，直到打了上课铃，开始早自习了也没有见到路白。 时清看着后面空空的座位，心里不由地担忧起来。 出什么事了吗？ 还是在家再休息一天？ 明明说好了今天见的，今天要回来上课的，今天人都没有出现。 她不想有更坏的消息出现，可事情总是那么不如人意。 老班早上也没有出现，还和别的任课老师换了课。 时清去办公室找老师的时候，听见他们在谈胡军仁去家访的事情。 有什么人需要他去家访的，除了没来上课的路白，老班完全不需要对别人那么上心。 综合在一起，时清这心里忽上忽下地定不下来。 “高磊，这个给你。”袁静婷趁午休的时候把一个小礼盒放到高磊桌上。 时清本来在想着路白的事情，看见袁静婷来了，看了眼她拿来的东西。 高磊从趴着的姿势起来，戴上眼镜，眼睛都是迷离状态，才醒，“什么东西？” 袁静婷跨坐在前桌没人的位置，有些小兴奋，“你打开看看。” 时清看了眼卡地亚的礼盒。 是不便宜的东西。 高磊没见过这些，一打开是一条手镯，一看就是女孩子才会戴的，“给我这个干什么？” “你昨天送我回去，那么晚了，害你没买到给你妹妹的礼物，这个送给你妹妹吧。”袁静婷说得很随意，但带着她的歉意，她道歉一般都是用送礼物这种直接的方法解决的。 “可是……我爸妈已经给她买了。”他没买着，但那天他爸回家的时候给顺带从另外的店里买回来了。 高磊把东西还给袁静婷，“谢谢你，但我不能收，无功不受禄。” 说得一脸正气，袁静婷急了，“你怎么无功不受禄了，你免费给我当家教，昨天那么晚还在那里等我……” 说着看了眼旁边的时清，声音小了。 时清转开视线，她的事情就当做不知道，以前没看出来他俩有什么，现在上帝视角倒是看得明白了些。 高磊耳朵红地像熟虾，想解释：“不……不是……” “你就拿着吧！我送出去的东西不会拿回来的，要不你自己留着也行，卖了也行，反正我家里很多东西都没有用过的，觉得这个好看才拿给你的。”不是她有多大方，就是如果还给她，拿回去也是放在那里吃灰。 高磊找不到拒绝的理由，看她给得那么直接，好像确实不那么乐意见他还回去，只能勉强收下，“……那谢谢啊，我，我替我妹妹谢谢你。” 袁静婷摆摆手，这些都是小意思，她最不缺的就是礼物了，“不用啦，诶，你给我讲题的时候从来不会这么结结巴巴的，你这一和别人聊天就吞吞吐吐地，为什么啊？” 高磊红透了脸，欲言又止地把东西放回桌子里，“……坏习惯吧。” 戴着眼镜的他，向来没有袁静婷那么开朗。 时清瞧着两人这模样，只觉得袁静婷好像喜欢高磊也没那么明显，缺了点什么…… 午休即将结束，路白还是没有出现，王宇意志低迷地从教室外面进来。 时清眼睛跟随着他，基本从王宇的状态就可以知道路白的情况。 这个忠实粉丝的情绪都跟着路白在变。 他走向路白的位置，把他抽屉里的书搬出来，连带桌面的书本一起被收拾了。 路白的同桌不解地看着王宇，“他这是退学了？还是休学了？” 王宇没好脸色看他，“我怎么知道！” 他就是来帮路白收拾东西，冷不丁被告知让他把路白的东西给收拾了。 他也不知道路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明明前两天还好好的，说着回来了跟他一起去打球的，现在说收拾东西就收拾东西了。 第46章 找人 时清觉得情况不对，往王宇的方向去。 袁静婷看着时清走，也觉得气氛不太对，心里不由一紧，“清清……” 高磊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向教室里那处视线的焦点。 几乎所有人都看向了教室后面那一个空位。 “听说路白被退学了好像。” “不是说他要转学吗，班主任今天都没来，也不知道又给路白处理什么事情去了。” “他退学了也好，省的老师们整天提心吊胆的。” “谁说不是啊，哪个老师不盼着他赶紧走。” “你们都从哪里听来的？”时清面色不佳，语气也不太好，迎面问上两个正在讨论事情的两个同学。 袁静婷看她情绪不对，一把拉住了她，给那两个人一个眼神，好让他们闭嘴。 两人看时清这不大好惹的模样，讪讪闭嘴。 谁都看出来了一点，那就是路白和时清两个人有点不清不楚的关系，只是没有明着说破，都这个时候了，当着人家的面落井下石，免不了一场唇枪舌战。 时清知道自己急了，态度不是很好，可她就是想问问，到底路白出什么事了。 昨天还说得好好的，今天人就玩消失了。 她走到王宇身边，看着他闷着头，也不怎么高兴，收拾东西的速度很快，本来路白除了几本书就没什么东西，连支笔都难看见，又连着快两个礼拜没有来，就更没有什么要收的东西了。 时清拉住王宇的胳膊，她有太多疑问，问出口却是简单的问题，“谁让你收他东西的？” 王宇看了眼是时清，态度稍微好了些，没那么冲，“是刁主任，他在楼道上碰见我，就让我把路白的东西先收拾了，给他送回家去。” 时清皱着眉，“他……其他的什么都没说吗？没说……没说他为什么不来？” 王宇摇摇头，神情蓦然，“我什么都不知道，刁主任没功夫搭理我，路哥没和我说任何事，老胡今天也不在，刁主任看着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真他么地恶心。” 说着表情里的戾气重了不少。 他把东西搬自己位置上去了，塞进自己那装样子不怎么背的书包里，塞不下了还在塞。 他周围同学都当个鹌鹑，不敢惹王宇，也不和他说话，也不敢问关于路白的事。 时清手里暗自握紧了一下，袁静婷在旁边看着她，就怕她出现什么情绪，“清清，这一时半会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干着急也没用，说不定他就是想再玩两天，休息一下不也挺好的吗？” “要你不放心，再不然放学了我陪你去找他？” 找他？ 时清眼睛回了回神，好主意，“我去，但你别去。” 袁静婷发懵。 时清走到王宇的位置，把他完全塞不下的书一半给搬走了。 王宇也愣了愣，“你干什么？” “我和你一起把这个给他送回去吧，反正今天和他说好了要见面的。”时清淡淡道。 周围听见的人，略显惊讶地看着时清。 发出低鸣的呜呜声。 再熟悉不过的起哄，不过谁也没敢大声说出来。 现在闹起来就是在本就紧张的氛围里添了一把火，非把教室点炸不可。 “行，那我和你一起去找他。” 对于时清，王宇比对别人更有耐心和信任感些，她是为数不多不讨厌路白的人。 时清点点头，抱着一沓书离开。 袁静婷摸不着头脑地站在原地，那她呢？她还去吗？ 一回头看见高磊，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在她旁边了。 “你要不放学还是别去了，跟我去图书馆吧。”高磊看出袁静婷的迷茫，给了她新的选择。 他这话一说，袁静婷更迷茫了，“为什么啊？” 她还得跟着时清呢，万一她做傻事。 虽然他们和路白最近的关系有那么些些的改变，但那始终是路白啊，那是连成年人都敢打的人。 他现在在她这里还属于危险份子，要想彻底对他放下警惕，是没那么容易的。 “我有事和你说……很重要！”高磊说完看见任课老师走了进来，给了袁静婷一个眼神，就离开了。 袁静婷满脑子的问号，这些人都怎么回事啊。 一个个的都怎么了？ 到放学的时候很快，时清和袁静婷讲了一声，和王宇两个人走了。 袁静婷看了眼站在她旁边的高磊，“我们也走吧，不是说去图书馆吗。” “嗯。”高磊回答她。 “你到底什么事啊？”袁静婷就不明白了，他们有什么事非得去图书馆说的，除了对她学习方式学习态度指指点点外，还能有什么正经事。 “先去吧。”高磊不急着说，只看了看她，不慌不忙。 袁静婷眯着眼睛看他，“你什么时候也这么龟毛了？” 高磊看了看她的表情，轻轻笑了一下。 滨江花园二楼，没有人，房东站在二楼楼梯口，看着两个学生留神瞧了瞧，“你们找谁啊？” 王宇背了一书包的书，满头的汗，一路走过来可给他累死了，“叔叔，你知道这家人什么时候回来吗，我来给我同学送东西。” 房东瞧着两人年纪不大，左右不过初中高中生，“你们是谁的同学？” “路白，就这家姓路的。”王宇指了指路白他家门口给他看。 说到这他可明白了，眼神变了，有些怪异地看着他们，“姓路啊……他们退租了，搬得很急，谁知道他们搬去哪里了，还找我要了押金，要不是看他……” 那一脸不好惹的样子，一脸的半新的伤疤，眼神也忒吓人，他才不会把这种中途退租的人的押金给退了。 “算了，你们找他啊，打电话找吧。”说完甩着钥匙，往楼上走，嘴里哼着老调走音的歌，完全没把这些事放在心上，就想着肉疼那几百块钱的押金了。 王宇和时清面面相觑，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们两人放了学就给路白打过电话了，没人接。 打过给老胡，他好像很忙的样子，没空理他们，问到路白的时候，也含含糊糊让他俩别管，把书搬回王宇那去。 “现在怎么办？”王宇抬起胳膊擦了擦额头的汗，神情茫然又无助。 时清也觉得干等着这也不是个办法，“要不你先回家去吧，我也先回去了。” 王宇有些惊讶地看着时清，“这就不找了？”他不太敢相信时清就这么冷淡的态度。 时清看着紧闭的门，语气低沉：“你有方法找到路白？还是继续干等在这里一无所获然后灰溜溜地回家？我们能问的人都问了，泰哥也不肯告诉我们……说明路白就不想我们知道。” 王宇张了张嘴，脑子清醒了一下，时清说的不无道理，她看着冷静，脑子也好使，也越来越比他更了解路白。 第47章 别让我后悔做这些事 时清和王宇从滨江花园分开，两人各自回家。 一路上的灯都打开了，商店的白炽灯很亮，吸引着路过的人进去瞧一瞧。 时清看着现在的街道，和十一年后没什么不同，所有人都忙忙碌碌，人人都看着很充实，实则眼里没了年少的光芒，她十几年后也会变成这样的人。 突然感慨地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不早了，要是时澈回来的话，不见她又该唠叨了。 她背着很沉的书包往家的方向走。 走进开放式小区的入口，闷着头看着自己的鞋尖走路，脑子里乱七八糟地想来想去，想了学校的事，想了路白王宇袁静婷，还有以前的一些事，混杂在一起让她分不清哪些是哪些。 “嘿！走开点啊，没看见这里要开车的吗？”一个大哥开下车窗挥出一只手赶人。 时清寻着声音往路旁停车的地方看了看，不过是一个大叔在赶挡他路的人。 这地方小路也窄，两旁不时有电瓶车和行人路过，倒车时很考验技术，那个大叔烦躁很平常。 时清没当回事，继续挨着路边往前走。 那一辆堵着的小车，像是有什么急事，调转好车的方向就疾驰了出去，掀起一阵疾风。 细细的灰尘被卷起，时清眯了眯眼睛，抬手挡了一下脸，皱着眉停了脚步。 放下手那一刻，猝不及防闯入她视线的人，在同一时间和她一起愣在了原地。 路白一身白净宽松的白衬衫和休闲裤，前襟解开了最上面的两颗纽扣，看得见他弧度清晰的锁骨与胸骨。 好不容易长长了点的头发，现在看着柔软了许多，不再那么刺戾，他的怀里抱了只毛发有些灰扑扑的橘猫。 年少，俊朗，少了她初见他时候的嚣张与阴鸷，收敛了很多锋芒与尖刺。 两人四目相对，一个眼中杂乱仓惶，一个失神盯瞩。 小猫不太舒服地“喵呜”一声，从路白怀里跳出来，迈着小碎步消失在停车场的车底里。 这一动静打破了两人的沉静。 时清脑子里空空的，她忽然很想骂他为什么不接电话，为什么不回信息，为什么不给个确定的消息告诉他们他没事。 可是想骂的太多，她又发现自己好像没资格骂他什么。 她不得不承认，她的眼睛无法不注视路白，也无法对他做到视而不见，很矛盾，她不喜欢路白的种种，可是内心就是无法不去想关于他的任何事情。 时清收回了目光，当做没看见他，径直往前走，也没打算搭理他。 路白心里腾地慌张了一下，犹豫地迈出脚步跟着时清，“喂，看见我都不打招呼了吗？” 打个屁的招呼，她现在没心情理他。 路白吃了瘪，有些烦躁地挠了挠头，大步追到时清身边拉住她，“时清，你怎么了？” 见了人也不打招呼的，他们关系好像没有一下子变得这么僵硬吧，也不至于看见他就好像很来火的样子。 实际上时清就是很上火，人的情绪就是很莫名其妙的，“我现在没心情和你说话，离我远点。” 路白被她一瞪一吼愣了愣，这么大脾气，看样子有人惹她了啊。 “谁惹你不高兴啊，我替你教训他？”路白厚着脸皮追着她不停的脚步。 你啊！就是你，有种把你自己打一顿？时清翻了个白眼给他。 路白觉得挺莫名其妙的，他惹她了？和他生什么气？ “诶，我……搬到这里来了，和你家还挺近的。”路白想了想和她坦白。 时清猛地顿住脚步，诧异地看着他，他刚刚说他搬到这里来了？ “之前王宇打你电话为什么不接？”时清猝然问他。 路白一脸茫然，“你们打了我电话？” 时清眯着眼睛危险地看着他，很显然她不是在询问而是在质问。 看她这么上火的样子还真是少见，心情怪好的，“我手机不知道塞哪里去了，忙着搬东西，可能早没电了，你们找我什么事？” 时清心里窝着火，没好气道：“没什么！” 这语气……绝对是反话，看她生气的样子，没有犯怵，而是越来越有点心潮雀跃，“真没事？那你怎么这么生气？” “是，你也看出来我生气了，那你能不能先别和我说话，这不是你希望的吗？没有人知道你在想什么，没有人知道你要干什么，你只会让别人为你瞎担心！” 路白被吼地一愣，看着时清眼睛里全是愠怒。 时清拿下自己的背包放到地上，把几乎塞满了书包的书本拿出来，一股脑塞到他怀里。 “这是你的书，给我拿走，我懒得给你保管，还不用想着给你送哪里去处理掉，卖废品也值不了几个钱！” 路白这是看出来了，她和王宇大概率是去找过他了，“你……和王宇去找我了？” 时清收拾了书包，拍了拍灰尘背到背上，语气坚硬道：“是！” 不是躲着他们吗，不是什么都不想告诉他们吗，他是真能耐，这现在好好的站在这里，光让她和王宇两个人瞎转。 “……我不知道你们会去找我。”他是只想把书放到王宇那里去，没想到他是和时清一起来找他的。 时清气地脑子有些糊涂了，忽然想到了什么，她刚刚想问的，一直在脑子里思考的那些问题。 “我们问了可能知道你在哪的所有人，他们都不肯说，是因为你不想告诉我们，所以他们才不会说的对吧？” 时清眼神犀利，她猜得很准，路白一点不知道该怎么辩解。 时清看他不说话，那就是默认了，冷哼了一声，“也是，你连我们都戒备，怎么可能和我们说，把你的书都拿走了，你这是打算退学了。” 不是猜测的语气，而是肯定，路白心里想有什么在消失，抓也抓不住。 她很聪明，他甚至有些意外她能知道。 可她为什么会知道，是因为她太聪明，还是因为……她在关心他…… 时清心里的气更大了，因为真被她猜中了，气地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想到自己为什么非得把精力花在和他纠缠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上。 非得和一个公认的疯子做朋友，和她一直想避开的危险因子待在一起。 种种都令她有种无力感，她何必费这心思，就因为她那无聊廉价的同情心？ “路白，别让我后悔做这些事。” 第48章 你还回去吗 “路白，别让我后悔做这些事。” 话音一落，两人沉寂，相对无言。 路白瞳孔闪烁了一下，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看着时清的眼睛问道：“……哪些事？” 时清不明他眼中的含义，只觉里面情绪变了，具体是什么，她自己也分不清。 他那逐渐炽热的目光令她心头一烫。 时清轻轻呼吸，移开了和他对视的眼睛，换了个话题问：“你现在住哪？” 路白眼中闪过失落，嘴角是无奈的笑，指了指前面那栋小居民楼，“我带你去吧。” “嗯。”时清点了点头，跟在他的身后。 她不敢去想那些个含义，她怕是自己想的那样。 她宁愿逃避，也不想直面这些麻烦。 或许是很大的麻烦吧。 不然为什么她下意识避开，内心不安。 路白的脊背也不知道是不是衣服的原因，能看见背脊的蝴蝶骨的凸起弧度。 瘦薄的背，总是挺得直直的，他没有那么好，也没有那么坏。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在窄小的路上，谁也没有主动说话，各自怀着心事。 路白领着她走进一栋单元楼，上了三楼，每层两家住户，他家是靠右的那一户。 开了锁打开门，路白先进去了，“直接进来吧，家里都没收拾好。” 时清看了眼里面，空间不大，东西很多都堆放着，看着有些杂乱，客厅就摆了一张桌子，上面除了水壶和水杯其他什么都没有。确实还没有整理好，就是卫生打扫过了，看着挺干净的。 卫生间里传来水声，“咔哒”一声门响，里面的人出来了。 路白神情紧张地放下自己的书，朝卫生间走，门慢悠悠地被打开。 时清侧了侧头去看，想着这大概是路白母亲。 果不其然，就是她。 只是…… 路白皱着眉去扶路茗，“不是让你在床上躺着吗，起来干什么？” “小白？我上厕所嘛。” “嗯……等我在家你再起来……” “好嘛。” 两人轻声对答。 路茗脸上红紫一片，看着可怖，两只手都裹了绷带纱布。 穿着宽松的衣服，走路出来的时候也迈着小心翼翼的步子，腿脚很僵硬。 路白挡住了时清一大半的视线，转到正视的方向，时清才看清，路白他妈妈……时清下意识捂住了嘴。 她伤得很重。 路白垂着脑袋，路茗没看见时清，他扶着路茗回房间，时清站在门口，忘记了走动。 路白关了门出来的时候，看见时清脸色很差，关切地问：“怎么了？” 时清看着路白，他没有一点想和她多说的感觉，可她却忍不住地问：“你不回去，是因为你妈妈？” 路白走到桌边先给她倒了一杯水，心境很坦然，“对。” “……那你还回去吗？” “去哪？” “回学校。” “……再说吧。” …… 时清走到他身边，心也不知道怎么闷地那么沉重了。 站在他的身后，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什么都不肯说，如果她是他的话，还能撑下去吗？ 路白握着那杯水，手指蜷了蜷，呼出一口气，笑着转头把水递过来，“喝水吧，家里什么都没有。” 时清看着他的眼睛，心里闷闷地难受。 好像又回到了那时候，他躲在广玉兰树的阴影之下，不敢出现。 她明明站在他面前，却怎么也走不过去。 眼睛难受，也不知道怎么就酸成了这样。 “你打算怎么办？”时清问他。 她不接过那杯水，路白把水又放回了桌上，“没想好。” “你现在是打算在家里照顾阿姨是吗？” 很显然，他妈妈需要人照顾。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可是猜来猜去，能想到的原因都只有沈泉那一个人。 她不想多问，也不敢问。 “当然，她离不开我。”他妈妈需要人照顾，至少短则三两月长则半年。 家里收入很少，他必须考虑家里的收支问题。 时清点点头，这确实。 两人站的距离不远，两个淡淡的影子交叠在一起。 “好，我先回去了。”时清看着他说。 路白有一瞬愣了下，“哦，好。” 时清点头，从他家离开。 路白看着她就那么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面，手里收紧了，却显得那么无力。 本来就是该这样的。 他们没有任何关系，终究是两个完全不一样的人生。 路白低头看了身上脏了的白衬衫，没解开扣子，从下往上剥了下来，瘦到可以看见骨节分明的脊柱凸起，身上大大小小的疤痕未消，像是一条条一只只的蜈蚣虫蚁，无情地在将他啃噬。 他习惯了，身上就没白净过，就这样的人，怎么有可能得到他想要的。 他这么疯癫卑贱的人，有什么资格拥有喜欢的东西。 可是他有时也想问问老天，他也不过才十五岁而已。 路白笑着摸了一把湿掉的脸颊，听见房间里的动静，把衣服丢在桌上，没有一刻犹豫走了进去。 时清握着笔，发呆了很久，作业无意识全部写完了，一对答案，不意外错了很多，她在心不在焉，根本不会错的题目，她就是一个字也看不下去。 看了眼时间，快到凌晨了，她也不知道自己发呆了多久。 出来上厕所的时澈看见时清房间的灯还亮着，敲了敲，“还不睡啊。” 时清撑着脑袋回了回神，“嗯，睡了。” 时清关了电灯，走回床上，可是睁着眼睛就是睡不着，手往枕头底下摸了摸，摸到硬硬的亚克力材质的钥匙扣。 还未完全适应黑暗的时清看不清上面的色彩图案，可是她知道自己拿的是那朵向日葵。 圆圆小小的东西，不值钱，可是对于路白来说，这也会是一顿饭。 时清心口莫名地疼，她早就和原本的意愿背道而驰。 紧闭上眼睛不去乱想，绕在手指上的钥匙环也没有拿下来，把挂坠攥在手心里。 会有办法的，不会一直这么糟糕的。 时澈站在门口，过了一会才打算离开，时爸也出来上厕所，碰见站门口的时澈吓了一跳，“还不睡觉啊？” 他看了眼爸爸，“嗯，正要回去。” 时爸走进卫生间，时澈看了眼时清的房门，皱了下眉头，回了自己的房间。 第49章 零花钱 时澈每天早上五点左右起床，难的在这个时间点碰见时清，她拿了本教材在看最新的解题思路，“早啊，哥哥。” 时澈是真的意外，“今天这么精神？你昨晚不是很晚才睡吗。” “我突然想做学习狂魔了不行啊。” 时澈笑笑，“行，行。” 时爸时妈很早就起来了，收拾一下就准备出门去，水果贩子从外地而来，很早就开始进行交易，时清看见他们准备出门，把书塞进放在旁边的书包里，跟着他们走。 “清清啊，你想清楚啊，这很累的。”朱兰有些犹豫该不该让时清去做。 时爸拍了拍时清的背，“我们清清这是想体验生活了。” 时清笑笑，“没有，就是想赚点零花钱。” 时爸时妈对视一笑，“这是零花钱给少了，还是你想买什么东西了啊，爸妈都会给你买的，没必要来给我们打工。” 时清想了一下答：“确实有想买的东西，啊，我想起来了，上次去爷爷奶奶家，他们给我的零花钱妈你还给我呗。” 朱兰笑笑，“不就五十块吗，我连带你今天的工资一起给你行吗。” 时清笑起来，“行，说好了日结的，一小时二十块，不准耍赖。” 时令侯被时清逗笑了，“爸妈还能少了你的钱，现在变成小财迷了，以前给你零花钱你也都给你哥了，现在……” 时清眼睛瞪大了，“对！时澈那里还有我的钱吧。” 她心里默默记下了，边往前走边碎碎念，“得让时澈把我的钱还给我。” 时爸时妈两两相看，他们姑娘这是怎么了，突然嘴上钱啊钱啊的。 时令水果店不过是镇江街道上最普通的一家水果店，红白条纹的遮阳伞撑在门口。 早上五六点，天还没有完全亮起来，世界是灰蓝色的，看着很宁静。 时清搬了水果贩子放在地上的一箱一箱的新鲜水果，刚开始往屋里搬的时候，也没觉得多累，她的力气其实挺大的。 可是她还是高看了自己，弯下再直起，这个动作看似简单，做多了腰背会酸疼，更何况她还得负重。 一个十几岁手脚纤细的小姑娘能做得了什么辛苦的工作。 时爸时妈也没惯着她，既然她自己说要干的，就让她干。 他们也就只是以为她是一时兴起，干累了就会知难而退。 “这个桃子要十斤，这个龙眼两箱一起二十斤，还有什么要的吗？”时清帮买东西的顾客算账。 “嗯，没有了。”年轻的女人摇了摇头，开始准备结账。 “清清啊，你是不是上课快迟到的，还不去吗？” 时爸撸着袖子从店外走进来。 时清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还真快上课了，就差五分钟就该打早自习的铃声了。 “啊，我，我得走了，爸爸她要的东西都在这，你算一下钱，我等放学了回来帮你们。” 时清很抱歉地看了眼顾客，去背自己的书包，跑了出去。 年轻的女人看了眼时清的背影问时爸，“你们家女儿也来店里帮忙啊，读初中还是高中啊。” 时爸笑得一脸欣慰，“初中，今年初三了。” “初三了？”女人皱了皱眉，“这个时间很关键吧，你们让她来这里帮忙不会影响学习吗？” “还行，是她自己要来的，学习我们都不怎么管的，但成绩还行，最近一次拿了个年级第一。” 这一句好不谦虚的炫耀，令年轻的女人刮目相看了一下，“那还真是不错啊。” 她像是思索了一下，“这都快上课了她才去，赶得及吗？” 时爸快速地给女人算好钱，“一起一百二……来得及，就在六中读书。” “六中啊……我家小孩也在六中，前段时间听她说有个初三的小姑娘考了将近满分的成绩，该不会……就是你家小孩吧？” 时爸本来还想谦虚一下，这一问，把作为一个父亲的虚荣心挑了起来，“恐怕你说的就是我家小孩了。” 说着哈哈笑起来，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喜悦。 年轻女人脸上露出羡慕之色，“我家那孩子就不太行，学习上也不怎么开窍，整天都想着看小说漫画，我还想着给她找个家教呢。” 说着就看向时令侯，“欸，大哥，你家女儿给你在这帮忙又累又辛苦又耽误时间的，为什么不让她找个家教的兼职，也耽误不了学习，还能赚点零花钱你说是不是。” “做家教啊，我是不知道她有没有那个本事，但她最近好像挺想多赚点零花钱的。” “那正好啊，你要不让你女儿试试吧，我家一个读初中的女儿，就星期六星期天抽个几小时给她讲讲学习方法也好，我会给很丰厚的报酬，要是她能做得了，我还可以把我几个朋友的小孩子都介绍来，让她多赚几份零花钱，你觉得怎么样？” 年轻女人说了一个时爸自己决定不了的提议，“我也不知道我女儿会怎么想，要不等她回来了我再问问她。” “行啊，我们留个联系方式吧，你们要是想好了，可以联系我。” “行。”时爸也不知道时清会不会答应，全部要看她自己，但留个联系方式也没有什么不好，万一时清觉得她能够胜任，也想尝试一下呢。 时清帮老爸老妈干了一清晨的工作，课间跑操的时候胳膊腿十分难受，这份工作对她来说还是太辛苦了，性价比好像也没那么高。 她需要想过一个更有性价比的工作，能赚到钱，能有时间。 袁静婷难的没怎么来打扰她，全天课余时间都在赶作业，有些时候上课也在写别的科目的作业。 不是她不愿意听，只是一心二用效率更高一点。 放学的时候王宇等在门口，就是为了等时清，看见时清和袁静婷出来就挡在两人面前。 袁静婷：“你有什么事啊，这都放学了。” 王宇眼睛下有两个很明显的黑眼圈，一看就是昨晚没有休息好，他看了眼袁静婷，转头问时清：“你知道路哥现在住在哪里吗？” 袁静婷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一下也看向了时清，她今天一整天都没有提起陆白，这会子又被王宇这家伙提起了，咬牙小声斥他：“你到底什么事啊。” 时清看了眼王宇，问他：“他没给你打电话？” 王宇摇摇头，很显然没有。“那你也别问我了，我只能告诉你他现在还不错，等过段时间他肯定会联系你的，别担心他了。” 时清拍了拍王宇的胳膊。 王宇的眼圈瞬间就红了。 袁静婷烦躁地看了眼要哭不哭的王宇，一个男孩子动不动就要哭的，真的好烦，但模样看着又挺可怜的。 时清安慰式地拍了拍他，“我们先走了。” 袁静婷难得不轻不重地拍了王宇一下，“哭什么哭啊，不是说了没什么事吗。” 说完就跟着时清走了。 路上时清很沉默，袁静婷也忍不住好奇，“路白真不来上学了？” 时清给她一个眼神，她立刻不说话了，“得，不问就对了。” 第50章 好久不见 时清没回家，而是直接去了水果店，下午不怎么忙，朱兰女士坐在收银台边算账，没看见时爸，大概是去别的店和朋友聊天去了。 朱兰看了眼女儿，“来了，没想到你是来真的啊。” 时清拿出作业本，笑笑道：“我没说只是玩一下，你们算账得把我的工资结给我啊。” 朱兰被她逗笑，“好，怎么也不会忘了你的那份。” “对了，你爸爸给你找了个家教的工作，想等你回来的时候让你自己考虑一下的，你知道我憋不住事，提前和你讲了，你觉得这怎么样？” 家教？时清对着作业本愣了一下，她想找的新的工作，这么快就自己找上门来了，抬头看向朱兰，“我想我可以试一下。” “会不会很累啊，你都初三了，中考很重要的，你在我们这里随便做做倒没什么，你妈我和你爸都不会说你什么，但是教别人的小孩，那是需要真帮助他们的小孩的，你能做得到吗？” 时清想了一下道：“首先，我的成绩你不相信我可以顾好我自己吗？其次，我都没试过怎么知道我做不了家教的工作，我想……要是做不到的话就先不收钱，这样总可以吧。” 朱兰笑了一下，“清清，你最近很缺钱吗？” 时清眼中闪烁了一下，“也没有吧，就是想要是和同学一起出去玩的话，总不能一点零花钱没有吧。” “你要和同学出去玩，爸爸妈妈怎么会不给你钱呢？” “我就是想早一点体验自食其力，妈，你们不能拦着我，也拦不住我的。” 时清笑得眯起了眼睛。 朱兰无奈地笑了一下，“你啊，现在比你哥还主意多，随便你吧。” 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去，孩子大了，心思多了管不了的。 时清脸上的笑容维持了不到几秒钟，转到作业本上的时候，清冷的脸上又瞬间没有了笑容。 她需要更多的机会。 现在不是成年人，不能通过工作来获得更多的钱，一定还有别的方法。 从她离开路白家的那天之后，她再没有遇见路白，就好像两人本就不该碰见，没有相交的机会。 时清每次路过小区那条相同的一段路，就会走得很慢，四处看看，能不能见到路白，可是她见到过好多次流浪的橘猫，就是没有见到路白。 路白暂时也没有回到学校的迹象，王宇像是知道了路白的事情，有几次还在小区口子上碰见过他，可是两人只是打个招呼，很默契地都没有聊起关于路白的任何事情。 时清找了很多可以赚到零花钱的兼职，比如给时澈清理女孩子送的礼物或者给他跑跑腿买买东西的，每次收他十块的，当家教也赚了不少，跟她一起学习的孩子多了几个。 每次有空的时候就带着袁静婷一起学习。 有时候袁静婷会不情不愿地和高磊去图书馆，时清也不清楚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让袁静婷每次听见高磊的时候都下意识想逃避。 “清清，这个星期六还去啊？”袁静婷买了两杯热奶茶，把一杯送到时清的手里。 奶茶的温柔从掌心指尖传来，一下缓解了时清已经冷的发红的手。 一个月的时间已过，到了十一月就开始变得很冷，可况现在已经十一月底了，马路两边的樟树也没有那么的茂盛了，很多树叶都开始掉了。 “去，得去，他们快要月考了，我要看看他们巩固的怎么样，争取这次月考大家都能有进步。” 时清把散开的外套拉紧了一点。 干燥冷冽的风吹起时清的头发，头发长了不少，也没有时间去剪头发。 星光大道上的石榴树变得光秃秃起来，掉叶子掉得有些厉害，杂乱的枝桠相互穿插着，完全看不出它春夏的时候那么漂亮，还开过那么鲜艳漂亮的花。 美好的东西也都是有时效性的。 “你也知道快要月考了啊，我们自己也要月考了。”袁静婷诺诺嘀咕。 时清笑着看她，“我又不慌，你要是怕月考考不好，要不我再给你多开开小灶？” 袁静婷别扭地看她，她才不是那个意思，“你看我像是在乎成绩的人吗，我就是担心你的身体。” 时清反常地有点过头了，从路白没有出现之后，再也没有在任何人面前提起过路白也就算了，还迷上了赚钱。 想各种方法赚零钱，不仅有空了就去水果店帮忙，竟然还给班上的同学带起早饭，低价卖给同学学习资料，她都怀疑时清是不是着魔了，这一点都不像她。 现在六中初三没人不知道时清的，可不仅是因为她霸占着年级第一的宝座，更是因为她这些出乎意料的事迹都传遍了。 一些肤浅的有心者，还学会了投其所好来讨好时清，送礼物什么的也越来越多，就是时清不接受。 其中有一个逐渐和时清走得很近的家伙，就是曾经被路白赶走的陈宇航，袁静婷觉得他长得一脸禁欲的，不怎么说话，但是每次他来找，时清都愿意和他多说几句话。 “你没必要担心我，我好得很。”时清把吸管插入奶茶杯，奶味甜香瞬间飘了出来。 小口喝了一口，没有那么烫口，甜甜的味道席卷口腔。 “清清，你总说你没事，可是谁都看得出来，你根本就不像没事的人，你有什么事别憋着啊，你可以和我说的。” 袁静婷说的算是苦口婆心了，她是时清最好的朋友，从小到大都是，怎么会看不出来。 时清沉默地一口一口喝着热奶茶，一时想不到该怎么回答袁静婷。 她有心不在焉吗，好像没有，就是事情有点多，让她忙忙碌碌。 她不想让自己停下来，停下来会胡思乱想，她要做的事情很多，直到…… “路哥，你都和老师说了什么啊，出来就一脸不高兴的，今天还上课吗？你现在就回去了？”王宇跟在路白身旁碎碎叨叨的。 路白冷着脸往前走，直到他与时清的视线交汇，顿住了脚步。 时清一口奶茶喝下去，忘记了停下呼吸，呛住了，看着路白依旧阴郁冷漠的脸，咳嗽不止。 路白愣在了原地，王宇差点撞上他，“路哥怎么了？” 袁静婷也看见了面前的两人，没甚在意地瞥了眼，给时清拍背，“清清，还好吗？” 路白没想过他们见面会这么突然，又这么冷淡，看了眼时清，重新迈开步子往学校外面走。 “等等我啊，路哥！”王宇追着他的步子走，路过袁静婷和时清，一个招呼也没打。 时清呛到眼睛都咳红了，好久才缓过来。 她也没想到这突如其来的刺激后劲也会这么大。 路白薄薄的外套因为快步而兜满了风，呼啦呼啦地响着。 响声压不住心跳声，暴露自己的慌乱。 袁静婷才反应过来，“刚刚是路白吧，他怎么又回来了？打算回来上课了？” 时清清了清嗓子，刚刚咳嗽太剧烈，红了的眼眶糊地眼睛有些看不清，“不知道，走吧，等下要上课。” 袁静婷心里全是疑问，还有就是对时清的态度的好奇。 她和路白之间绝对发生了什么，只是她不会说出来。 时清看着前方发呆，失了焦距。 好久不见…… 第51章 体育生 回到班级没过多久高磊也到了，坐在时清旁边，不咸不淡来了一句：“路白转体育生了。” 时清数着交过来的语文作业，手瞬间顿住了，不知道他说的话的真假。 眼中也是不明他为什么要这么突然地告诉自己这个消息。 可是想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她脑子里又想到今早上碰见的路白，下意识想着原来他回来是转体育生了，是个不错的决定。 接二连三的问题又继续在她的脑子里蹦出，那路白会不会转班级，他什么时候回来学校上课，每天是不是需要集训，以后在校园里能碰面了吧。 想了这么多，到了嘴边，也只有冷冷淡淡的一句：“哦，好的，我知道了。” 公式化的回答，高磊也料到了，就是看着时清数了一遍又一遍的作业本，还是察觉到了她的异样。 高磊犹豫着说：“你要是想知道他的事情，我可以帮你去问。” 时清回过神，对他笑笑道：“不用啦，你什么时候也爱多管闲事了？” 高磊推了推眼镜，想掩饰什么，“没什么，我这是关心同学，不算多管闲事。” 时清笑笑，“你这和袁静婷呆一起久了，也变得能言善辩了起来。” 高磊刷地烧起了耳朵，“彼此彼此……她总是比较我和你的讲题方式，说你对别人很有耐心，就连路白也不例外。” “你也挺有耐心的啊，连静婷那种坐不住的学习性子都能教得下来。” “……那这个周末让她跟我去图书馆吧。” 时清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这是下了套等她跳进去，“你自己约她就好了，和我说没用的。” 最近袁静婷在躲着高磊，说他逼自己太紧了，学习压力好大，能绕着他走就绕着他走。 高磊继续说：“她听你的话，你去说她一定会来的。” “你想做什么？”他这反常的态度她也有点不清楚他想做什么。 “没什么，就是最近看她各科成绩有所进步，想看看她进步的地方和需要加强的地方在哪，我好调整一下她的学习计划。” 这……理由还真是直白啊，恐怕也不止这一个理由，但时清也不打算继续问那么多，“你对她这么上心，自己不会觉得压力很大吗？” “那你呢，要兼顾自己的学习，还给别人做家教，你压力大吗？” 问题抛来抛去的，和聪明的人谈话就是很累，兜圈子一点意思也没有。 时清收拾好要交给老胡的作业，不奉陪了，“让我去和静婷说也可以……” 说完停顿看着他，等待他的回应，高磊很快反应过来，“你想知道路白的情况，我会留意的。” 时清笑笑，没说什么离开了座位往办公室去。 放学了袁静婷一直在时清身边抱怨，“你说最近高磊是有什么毛病吗，天天逼我写作业，我每天不仅要写老师布置的作业，还要写他的学习计划里布置的作业，我就没这么勤奋过，天天熬夜不说，还要被他威胁。” 她要是撂挑子不干了，老胡准把她骂一顿，她成绩提升带来的荣誉感和成就感确实令人痴迷，连爸妈也夸她越来越努力了，给的零花钱只多不少，就是太累了，铁人也扛不住啊。 “清清，我这个周末真的只想好好休息一下，你就和他说我跟你一起学习，图书馆什么的就不去了，我在家好好休息两天回回血。”袁静婷累得仰天长啸，叫苦不迭。 时清看她眼底黑眼圈都有点深了，有些于心不忍，“你上个礼拜也躲着他，我给你说过一次了，他把我说了一顿。你要不再忍忍，快放寒假了，到时候你期末考个好成绩，过年在亲戚面前多有面啊。” 袁静婷哀嚎着：“我就不是成绩好的乖小孩，我再怎么也考得好他们也看不上的，家里多了去比我成绩好又乖巧的小孩，我在他们那里都没有什么存在感。” 时清挽着袁静婷的手安慰了一下她，“是金子总会发光，说不定你什么时候突然发力，让所有人对你刮目相看呢。” 袁静婷只当这是句安慰她的笑话，“开什么玩笑，要我发光，那得是受了很大的刺激才会的吧，这种事可轮不到我头上。” 她现在心思单纯，压根没想过要好好努力惊艳所有人，可是时清知道，她就是受过一次很大的刺激，才突然开始努力的，至于是什么，袁静婷没有和她提起过。 或许是她不愿意提起的难过事情，说出来只会令她更难受，所以她选择了自我消化，自我疗愈，连时清也不肯告诉。 “这周末你先和高磊去图书馆，要是觉得压力实在太大了，就和他说说减减负，考前放松也是很重要的。” 袁静婷满脸的不乐意，可是觉得时清说的在理，要是放任不管，高磊还以为她可以扛得住，是该好好和他说一下了。 周末，时清穿了件针织开衫内里搭配一条浅黄色的连衣裙，披散着头发出门。 一路上风很大，时清把发丝挂在耳后，模样文静地不像话。 她和比她年纪小一些的孩子约好了一个自习室，离大家的距离都不算那么远。 这家自习室是新开的，几个小孩觉得旁边有小吃街就一致决定要来这里，时清也随他们。 到了地方才发现，旁边不仅有小吃街，距离居民区不远，还有配套的篮球场，里面有很多年轻人在这里打篮球。 时清随便看了眼走进了一家便利店买了点零食糖果，往自习室去。 “来了，时清姐姐，你来得太迟了。” 几个小孩七嘴八舌地聊着天，看见时清来了才停下。 “抱歉，出来得晚了一点，给你们买了零食，想吃了自己拿。”时清把零食袋子放到桌面上。 才放下，几个孩子就上来翻找自己想吃得东西，时清就拿了两个橙子味的棒棒糖，其他的都分给他们了。 “把你们的作业都拿出来给我看看，有哪里不会的，我给你们讲讲。”时清把她做好的笔记本拿了出来，上面记录了每一个人的情况，写得密密麻麻，很仔细。 他们也知道时清做得有多认真，自从跟着时清开始学习，也被她那认真劲给感染了，多多少少有了些学习态度上的转变。 学习态度端正了，效率自然高了起来，这已经解决了一大半的问题，不理解的知识点总归是少数，时清通俗易懂的讲解，没人会不明白。 时清一开始认真做事，就会忘记时间。 直到有一个孩子突然看向自习室窗外，小声惊呼了一下，“那是六中的体育生吧，长得都帅啊，尤其是那个，后面那个个子很高的。”说着拉着旁边的女孩子犯起花痴。 一时间大家都转移了注意力，窃窃私语起来。 时清还在给一个男孩子讲错题，被他们这么一打断，也分了神往玻璃窗外看去。 六中体育生很好认，因为就他们的体育服背上有个很大的六中校徽，一眼就认出来了。 时清的目光扫过，一下子被里面一个很高个的人吸引了目光。 天气很冷，他们只穿了一件长袖运动服，有些人把袖子都撸了起来，把胳膊露在寒风之中。 路白稍长长的头发被汗打湿，发梢还在滴着水，喘着气调整呼吸，混在一群体育生中仍旧很显眼。 第52章 摔了 时清看着外面的人群路过，就快消失在视线范围，突然反应过来了，“今天，今天先到这里吧，明天我们早一点来，我把你们的复习要点回去整理一下。” 说完就开始整理自己的东西。 “时清姐姐，你有什么急事吗？” 一个女孩子歪着头问她，看她收的那么快，好像很着急走的样子。 “嗯，有点事，抱歉，时间应该也满了，明天我们延长一点时间吧，行吗？” “好。”他们也学累了，都各自收拾东西准备回家或者出去玩一下。 时清先他们一步出了自习室，朝着刚刚那群体育生离开的方向跑。 没有追几步，就看见他们进了一个露天篮球场，他们排着队跑进去，在里面做训练。 时清慢下脚步，在绿色的隔离网外面慢慢地走，目光落在里面的人身上，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她感觉路白好像看见她了。 做着拉伸运动，看似动作随意，实则也确实走了神，他不知道时清要做什么。 明明自己应该专注一点，可是余光就是会往她那里飘。 “路白！认真一点！”严肃的教练绷着脸瞪了一眼他，路白才收回神。 时清沿着外围走，上去打招呼好像也不太行，会不会影响他训练，要不还是在外面走走看看算了。 没走几步，碰上了熟人陈宇航。 陈宇航看见时清，径直朝她走来，时清一开始还没有发现他，目光一直在那篮球场上，是他走到面前喊了她，时清才发现的人。 “陈宇航？你，你怎么在这？”时清有些惊讶地看着他。 又看了看路白的方向，他好像没往她这边看。 陈宇航还是一副干什么都认真的脸，好不容易笑了一下，“其实我也挺好奇为什么能在这里碰见你，我家住在这附近经常来这里的自习室学习，没想到会遇到你。” “那还真巧，我和一些学生刚刚也在最近的那个自习室学习。”挺意外的，原来陈宇航住在这边，那碰上确实巧合。 时清把手缩进袖口，有些冷，冷风一吹脸颊都发凉地有些难受，其实她没有什么耐心和陈宇航在这寒冷的大马路上聊天，目光不时转到旁边的体育场上。 陈宇航看出她有点冷，“要不要找家店坐一下？” 好不容易碰见，就这么站在大马路上聊天，好像他俩很不熟似的。 实际上也确实没有那么熟。 “还是不了，我还有点事，要不下次再说？” 时清很明显心不在焉，眼睛的视线是飘的，和他说话没这么上心，胡乱搪塞，连他要说什么好像也很不在乎，“时清……我，我就是想和你说一下上回我和你提的学校要派两名学生去数学竞赛，这件事你考虑地怎么样？” 听他说了正经事，时清才稍微回了点神，这件事他要是不提醒，她还真就忘记了，竞赛什么的，她以前好像确实参加了不少，但想这次省里组织的数学竞赛，她从来没有资格参加。 今时不同往日，要是以前的她肯定会跃跃欲试，只是现在她没什么兴致，“我，我还没有想好，这个报名最晚什么时候提交啊？” “就下个礼拜二之前，周一周二我们要月考，你……来得及提交报名表吗？” 时清想了一下，如果来不及的话就算了，“我再想想吧，我想和家里人商量一下，最晚明天吧，明天我给你回信息。” “行。” 陈宇航看时清左脚换右脚有些站不住地面的样子，就差把她有急事写在脸上了，“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时清看了眼陈宇航，点点头，她刚刚好像和他说了自己有事的，还非和她说话聊天的，“是啊，你不是要去自习室吗，你去吧，我，我也先走了。” 时清看那教练带着六中的体育生跑出来了，也不知道要干什么，那路白肯定也是跟着教练走的，再不过去，人都要跑没影了。 “那好，再……”见…… 他话还没说完，时清就转身离开了，有些失落，眼睛下暗藏着不一般的情绪。 时清走到体育场门口的时候，就发现这里面四个篮球场是连着的，要走到最里面的篮球场，要跨过外面三个。 她走近了，才松了一口气，他们没跑，就是绕着篮球场热身跑步罢了。 路白的头发长了不少，她在学校撞见他的时候就发现了，现在看得更明显。 时清不敢走进去，里面都是乱飞的篮球羽毛球，挥洒汗水的运动人士，她一个还算是挺弱不禁风的小姑娘进去，肯定躲着那些并没有长眼睛的球类。 想想还是算了。 她就站在外围，看着路白训练，他们要做摸地做来回跑，高抬腿快速跑，开合跳，拉伸等等。 没歇一会，就喘了两口气，教练就会让他们进行下一项，围着篮球场蛙跳。 时清看着路白做得很卖力，只是前面一个同学累到停在原地休息，路白一个没注意差点撞上去，为了避开他，在跳起动作的时候侧身摔向旁边的地面，“咚！”一声，摔得很重。 “路白！”时清没忍住惊呼，瞳孔一瞬惊慌放大。 原本注意到路白摔倒的人，被时清这一喊，目光都转到了站在围栏外面的时清。 一个小姑娘站在外面为路白担忧惊呼，料谁看了都会想到什么。 路白皱着眉，手掌根擦破了皮，脊背和手肘撞得有些严重，一会就开始发疼了，其他倒还好，没有什么事。 教练看了眼在外面要进不进的时清一眼，从队伍旁边走到路白身边，“怎么样，摔得严重吗？” 路白自己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还行，就是手上破了点皮。” 教练看了眼，小擦伤而已，用不着那个小姑娘那样担心，“其他人继续练！路白，你今天先回去，擦点药，记得先消毒。” 路白蹙着眉，“教练，我可以继续练，不需要休息。” 这话令教练没了耐心，皱着眉道：“受伤了也要先处理，我们这里没带伤药，你要练也先把你手处理一下再练，晚上的篮球训练你要想来就包好了再来。” 教练也不和他多废话，去盯着那群体育生，看他们有没有在偷懒。 他平常就说一不二，是个铁面无私一本正经的体育老师，路白知道他这么说就是没有商量的余地。 干站着也是无用，他索性走向篮球场门口的物品堆放区，拿了那个其中最不显眼的黑色书包，挎起就往外走。 时清看着路白走出来，脸色阴沉，刚刚看他和教练说了什么，也不知道是不是教练说了他什么。 路白走出来，明明看见时清站在那门口，很明显就是在等他的，但是他全当没看见，直接越过她走了。 时清抓着衣角的手收紧，跟在路白身后，“路白，你要不要紧？” 看他摔的那一下好像还挺重的，肯定受伤了，“路白……” 第53章 伪装强大的在强撑 很烦，很燥热的烦。 明明天气很冷，冷风从干焦了的树叶上刮来，无情地扫过他的身体，可还是热，从心底燥热起来的那种热。 或许是运动完出了一身汗的缘故，又或许和某人有关。 一直跟在他身后，个子小步子窄，他个高腿长跨步大，她需要时不时跑几步来赶上他的步子。 一直走到某处他停下回头看着时清，“你连这里也要跟我进去？” 时清还好奇，路白指了指卫生间的标志，男厕所。 好吧，这里她确实不能不进去。 看着路白的表情，就是想关心一下他，“我就是想问问你，你还好吗？” “我很好，你别再跟着我了。”路白走进卫生间。 直接打断了时清想要和他说话的机会。 他一走进去，打开水龙头开始冲洗自己的手掌和手腕，冰凉的水冲刷擦破皮的地方，丝丝的痛感传来。 他没有感觉到那么痛，比自己以前受的伤比起来这就是毛毛雨。 心思也是飘的，没看着水池，就胡乱地洗着手，直到旁边的人侧头问他，“洗好了吗，这旁边的水龙头是坏的。” 路白看了他一眼，关了水让开位置给别人洗手。 手上滴滴掉着水珠，用凉水洗过手后仍旧发热，很快就热了起来。 他在思考自己该怎么出去，又或是在想着他该怎么面对时清。 没什么好担心的，他什么时候也这么畏首畏尾了。 路白烦躁地理了下额前的头发，重重呼了口气走了出去。 时清就站在门口等他，眼睛里是掩饰不住的关心。 他避无可避，只能硬着头皮走过去。 “你不回家？” 时清有些担心地看着他，“时间还早，你什么时候回去？” “现在就走，你走吗？” “走。” 时清跟上路白的脚步，他这次没有走那么快了，让时清跟在他身侧。 两人的家在同一个方向，两人步调很慢，和散步差不多，只是氛围很沉。 时清想着路白当时送她回家的时候，内心还怀着一股气，明明不想送她回家，可还是送了，送到一半吵了架，不欢而散。 “阿姨最近还好吗？” “还行，能自己下床走走，伤口都结痂了，就是伤口会发痒，她有时候忍不住想去挠。” 路白没想说这么细的，就是脱口而出，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那你呢？” “……”路白沉默了，他都不知道时清在问的是他的伤口，还是其他。 有什么好问的，他不就是过着普通地不能再普通的生活嘛，有什么好在意的。 时清见他不答，垂了眸。 她问得不合时宜还是就不该问。 他俩的关系轮得到她来问吗，那她又为什么要多管闲事。 太矛盾了，时清想敲一下自己的脑袋，再怎么说他们也算得上是朋友吧。 “还不错。” 路白迟了很久才说的，听不出情绪。 简短的三个字，他想了好久才说出来。 还不错，其实一点也没得好，很累，他不仅要兼职还要照顾妈妈，要不是老胡催了几次，他才决定在快临近期末的时候回来转成体育生。 只是这些他又怎么好意思和别人说。 这个人还是时清…… 还不错就行，还好听见的是还不错，时清紧着的心稍稍松了不少。 “好，那下周要月考了，你需不需要我帮你画画重点？” 她能和路白说的话题，只能到这里了吗，她没法前进说别的，比如他刚刚摔到了哪里，疼不疼之类的，好像太过暧昧又或是她不该多问。 哎，什么时候她也变得这么畏畏缩缩了。 时清揪着衣角，暗自愤愤。 “我一个体育生就不需要了，你不是在做家教吗，时间很紧张吧。” 听王宇说起过她的近况，所有人都知道她这个天才少女在帮别人补习还卖资料，比老师写的教材还要好。 原来他知道她在做什么，时清心里多了一些小雀跃，“还行吧，一点也不累，我发现我还挺有教书的潜质的，而且教别人也是在给自己巩固知识，我还能多赚一份零花钱，何乐而不为。” 确实也挺充实的，自从路白离开之后，她没敢让自己闲下来，说不清自己的情感，就是觉得停下来自己会多想。 作为一个共情能力很强的人，她不由得让自己陷入路白的那些事，竟也对他生出同情。 她想自己不该同情他的，可又想明明都是朋友了，又为什么消不掉对他的警惕。 没敢忘记危险分子存在的不确定性，可又可怜他遭受无妄之灾，是一件又一件的打击摧残让他成为了刺猬。 自己也明明知道不能让自己深陷其中，做到表面的关心就好了，可是看见路白还是让她忍不住靠近。 那一次的发烧或许是把脑子也烧坏了，让她如此失控。 “路白，你饿了吗？”时清问得没头脑。 这是她可以想到比较简单的方法了…… “还好，不饿。”其实有点饿了，训练强度大，很容易饿。 时清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棒棒糖，她吃了一个，还剩一个，一直塞在口袋里，都捂热了，她拿出来递到路白面前，“棒棒糖，吃吗？” 路白看着她白皙的手，握着那颗糖，虽然有些奇怪，还是接了，“谢了。” 下意识用了惯用的右手，正好是受了伤的那只，时清看见那上面还渗着血，在他收回的时候一把抓住他的袖口。 路白看她再看自己的手，愣了一下，把手抽离背着垂下手，“没什么好看的，就是破了点皮。” 对于身上经常大小伤的他来说，这真算不了什么。 时清摇摇头，“才不是没什么对吧，路白你还要忍到什么时候去？” 路白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时清酸了鼻子，“说一句你很痛很累，这很难吗？路白，你能不能别总是好像什么事都大不了的样子好不好，你装作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别人没办法担心你啊！” 冷风吹过脸颊，入了眼就容易受刺激，她那酸涩的眼睛看着路白，到底要怎么做才是正确的。 质疑他怀疑他惧怕他？时清来到这里的每分每秒都在这么做。 可是其中夹杂着磨灭不了的别的情愫，是她一点也不想要的感情。 她到底害怕的是什么，她不敢想，因为她明明知道又不想面对。 那是……她在担心路白。 第54章 刀光剑影 风一点也不轻柔，秋冬的风就是那么锋利又无情。 路白僵在原地，什么话也说不出，或许是因为他知道自己无所遁形。 如果时间停止在这一刻，路白会选择逃跑，他要藏起来，把自己所有的情绪藏起来。 他忽地笑起来，“这么严肃干什么，我摔得严不严重我自己知道，回去贴个创口贴就好了。” 他不想谈论任何其他的话题。 不想别人可怜他，更不想时清可怜他。 她没必要，完全没必要可是看着她湿了眼眶，自己一点也装不起来。 他以前还可以调笑着愤怒着说些不着调的话，现在完全说不出口。 因为看着时清那双眼睛，他总觉得时清在把他看透。 这种感觉让他不处躲藏和隐蔽。 她见过自己的狼狈，也蹲下与他平视。 从她走进那个黑暗的房间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自己在时清面前无法躲避了。 时清看着路白，瞧着他的表情，想知道他为什么还是如此轻松地说着这些话。 街道上人少，两个人都在克制着情绪。 也对，他除了这么说还能怎么说，告诉他，他过得一点也不好然后呢，她可怜他安慰他，这不是他需要的，也不是她能做到的。 “陆白……好……” 时清笑了一下，“你没事就好。” 路白点点头，没回应。 时清憋着挺难受的，每一次她不能和路白说什么，除了不尴不尬地聊天，她什么也做不了，无力感太强了。 “……你下个星期回来考试吗？” “来。” “回来上课吗？” “上课。” “我们班？” “嗯，我们班。” …… 周一周二连着两天赶着时间把9门课都考了，直接把所有学生累到虚脱。 陈宇航站在三班教室门口，袁静婷蹦跳着从外面回来，“陈宇航？你找时清啊？” 陈宇航见袁静婷脸熟，点点头，“她好像不在教室，我没看见她。” “时清出去了，在操场上呢。” 操场？陈宇航往那个方向看过去，“她去操场干什么？” “练八百啊，她太差了，路白在那教她呢。” 袁静婷自己也刚刚从操场回来，热了一身汗，就想进去喝口水，顺便把时清的水壶给她拿过去。 路白？路白回来了？陈宇航眼里闪过疑虑，“你们班路白不是退学了吗？” “没有啊。”袁静婷回答得特别直接，“我们昨天晚上还一起写作业呢，他就是在家休息了几天而已，不和你说了，我都要渴死了。” 扔下这句话，袁静婷就往教室里跑，去拿自己的水杯灌水喝。 拿上了时清的水杯，出来的时候陈宇航还站在门口，“吓我一跳，你还有什么事啊，找时清？那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操场，我们下节课是体育课，但你……去一趟操场回来上课来不及了吧。” 陈宇航就是有去找时清的打算，“没事，我和老师说一声就是了，我有事找时清。” 这都要去？ 袁静婷有点低估这人的牛皮糖程度了，路白不在的这段时间，这人就时不时来找时清，东拉西扯的。 她可太知道他在想什么了，时清优秀有很多人喜欢这太正常不过了，可是她知道时清压根就不喜欢这一款的。 有些可怜他地拍了拍他的胳膊，“哥们，奉劝你一句，不要白费功夫，清清这人吧，喜欢什么都不自知，更别说她眼里没有的人了。” 她做了时清这么多年的好朋友，时清那点性格她可太知道的，嘴上一口否认，但是行为却十分诚实。 问她那么多遍是不是喜欢路白，嘴比死鸭子嘴还硬，就说两人是朋友他们年纪小，不要胡思乱想啊什么的。 可是她从来就没有见过时清对别的男生有她对路白的那个待遇。 陈宇航还是和袁静婷一起来了操场，他就是想和时清商量一下竞赛的事，她拒绝了数学竞赛的机会，现在还有一个英语和物理的，他就是想来问一下她的想法。 多参加这种竞赛，对她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不论是升学也好还是拿奖也好，他就是不明白为什么她不乐意参加。 走到操场的时候，他一眼就找到了宽阔操场上的时清和路白，两人坐在足球场地的边缘，有说有笑的，很显眼。 她从来没有对他有这样的态度。 袁静婷走得很快，陈宇航跟在她后面走到时清跟前，把水壶递给她，“清清，陈宇航来找你，有事。” 时清刚还在和路白聊她跑了四分半钟的八百到底该怎么练，看见两人过来，话题就停止了。 “陈宇航？你找我什么事？”时清站起来，她也有点奇怪，陈宇航他们班这节课好像不是体育课吧。 路白看见陈宇航走近的时候，就站了起来，脸上没带表情看了他一眼，陈宇航也看了他一眼，一眼即是刀光剑影。 陈宇航转过视线看着时清，目光顺便变回冷静沉稳，也带着温和，“我就是想和你说说，刁主任那里有一个英语竞赛，你英语不是很好吗，我想你可以报名参加，听说这个竞赛的奖品很丰厚，有三千元的奖金还有荣誉奖状，我就是想问你有没有兴趣参加。” 竞赛，又是竞赛，陈宇航真是不厌其烦的竞赛达人，袁静婷心里默默吐槽，坐到了地上。 “你说这个啊。”时清没想到陈宇航特意过来就是和她说这个的，“我听班主任说了，而且我也已经报名了。” “真的！我也报名了，听说这个还有一个赛前辅导班，到时候我们一起去吧。”陈宇航也没想到时清竟然报了名，那既然这样，剩余的竞赛就先放一下，暂时不提了。 “可以啊，我等老师通知我。” “不用，我也可以通知你的，我爸也是老师，他的消息很灵通，到时候我发你。” 两人互加了好友，聊天很方便。 “行啊，谢谢你。” “没事，都是同学应该的。”陈宇航笑着，这一趟不白来。 上课铃打响，他才匆匆赶回去。 路白盯着陈宇航的背影，微眯着眼睛，莫名对他很不爽。 “你俩很熟？”路白问时清。 “也没有吧，就有时候一起讨论学习问题。” 讨论学习问题，这可不是路白会做的事情，他只能沉默。 袁静婷撑着塑料的草地，表情猥琐地看两人，看戏。 “和我们几个一起学习时候的那种？” 他们几个，无非就是老熟人包括他们三人在内还外加一个王宇和高磊，他们都成筒子团了，凑一起写作业别提多欢乐了。 时清想了想，那还是很有分别的，她和陈宇航讨论学习比他们几个一起要严肃认真多了，“那倒没有，就是更烧脑一点。” 第55章 你不喜欢他？ 体育课上路白的目光时不时落在时清的身上，眼中深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王宇凑过头来看，果然看见路白的目光总是落在时清那个方向，一边嘴角勾起带笑，“路哥，看什么呢，时清？” 路白略带无语地移开眼睛，“关你什么事。” “路哥，就你那点心思，现在谁还不知道啊，大大方方承认有什么不好的。” 承认？承认什么？承认他路白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时清一个老师家长眼中的三好学生，能让他这种人肖想？ 再说了他也没那意思。 “我问你，那个陈宇航是不是经常来找时清？” 急了他急了，王宇脸上一脸兴奋，“是啊，他可是有事没事就来找她，这叫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你不在的这段时间，两人相处可好了。” 路白沉了脸色，这心里总觉得怪不舒服的，“……哦，关我什么事。” 说着就转到了一旁压腿，等会老师课上还要训练男子一千五，没那个心情了。 王宇瞧着路白的脸色是不高兴了，凑到他面前，“路哥，你是不是不高兴了啊，要不我们去教训一下那个陈宇航？” 路白一脸无语，看傻逼一样看着他，“你是不是脑子有病。” 说着还踹了王宇的屁股一下，“动不动就教训别人的，我看你是欠收拾。” 沉着不爽的一张脸，看着就不好惹，王宇委屈着瘪着嘴，他明明是好心的，怎么自己还被骂了呢。 “路哥，不带你这样的，那你问我是什么意思嘛？” 好端端地问一个和他们没有关系的人，分明就是关心时清的事情，他说了好像还是他的错了。 路白烦躁着，眉头皱得厉害，“……没什么。” 没什么意思，就是没什么意思。 路白的目光落在跑道上正在跑八百米的时清，女生陆陆续续跑到了终点，时清的体力很差，跑在队伍最后，连及格都跑不到。 体育老师皱着眉记录着每一个学生的时间，看着最后的时清也是愁烦不已。 这个女孩子是老师最看好的好学生，但这体育不好的，他都不知道要怎么教，毕竟中考也是需要考体育的。 袁静婷身体很好，第二个到达终点，拿了水瓶灌水，一点事没有，就站在旁边吼着嗓子给时清加油，时清真想给她嘴封上，就是分心跑步也太累了，她简直就是拖着身体到达的终点。 体育老师看着时清跑到，看着她告诉她成绩，“四分五十秒，时清你得加油了。” 及格也要四分半，她还是差了二十秒。 时清垂头丧气的，她就是太缺乏锻炼了，点点头回老师，“好的，我知道了老师。” 体育老师点点头，招呼女生去旁边休息，现在到了男生一千五测试了。 袁静婷扶着时清，“清清啊，没事的，就算体育不及格可是你成绩好啊。” ……还真是安慰人，不过也确实，初升高可不看体育成绩，就是这这也不好看。 “我想以后还是跑跑步吧……”时清认了，这就是需要练的，和那些习题一样，练多了才能加强巩固。 发令枪响，男生撒开了腿在操场上跑步，一点没有减速和保留体力的跑法很快就因为这刚开始耍帅而败下阵来。 而这一切的带头人却没有一点累了的迹象，依旧跑得很快，步子迈得特别大，所有人都赶不上他。 这片跑道就是他掌控的，风也抓不住他。 路白第一个跑到终点，甩开最后一个人大半圈，到了也没有剧烈喘息，体育老师很是欣慰地看着路白，“你这成绩很不错的，路白。” 老师一点也不吝啬对他的欣赏与夸奖。 路白笑了笑，“还行。“这一点也不难，对他来说就是小意思，不然老班也不会把他调成体育生去。 第二个到的是体育委员，扶着路白喘气，“路白，你这体格子是要别人怎么活啊。” 路白拍了拍他，“多练吧。” 可不是路白骄傲，各种体育的项目对他来说就是简单模式。 也就这一点能让他还保持最后一点的光亮。 时清还坐在草坪上喘气，嘴唇煞白脸颊却通红着，路白朝她走过去，“真不行啊你。” 时清没空理他，自己都自顾不暇了，“这是你的强项却不是我的。” 路白点点头，很欠揍地在她旁边坐下，“嗯，我看出来了。” 时清看了看他那得意的表情，白了眼他靠在袁静婷身上休息。 闭着眼睛嘴角却不自觉勾了起来。 就这么简单的几句话，却令时清心情不错。 “你和陈宇航相处不错。”路白问时清。 问得太突然，让时清没反应过来为什么要问，“谁说的？” “王宇和我说的，他自己和我说的，不是……我问的。” 时清睁开眼睛看他，眨了眨眼睛，路白神情不变。 “那你为什么问我？”时清看着他的侧脸问他。 真奇怪，他听见了王宇怎么说的，却还要再来问她一遍。 他想知道什么，时清心咚咚地跳着。 “你不乐意说就算了，你和谁关系好也和我没关系。” “是没关系……那你刚刚为什么还问我。” 路白皱着眉理了理头发，怪烦的，她怎么不回答还反问去起他来了，她脑子聪明，他玩不过她。 不想说就算了，真的好烦，路白腾地从地上起来，“没什么，就随便问问而已。” 时清歪了下头看着路白，看他要走喊住了他：“路白，你到底想问什么啊？” 嘴角带着笑意，就看他这反应就觉得十分别扭可爱，是朋友都会吃醋吧，像袁静婷一样。 路白站住又坐下，看着时清，“我刚刚问了啊，你不说。” 时清也看着他，“那我刚刚也问了啊，你也不说。” 路白第一次被噎得这么厉害，“……我说不过你，陈宇航……他心思不单纯，你小心点。” 嗯？？时清不理解了，眼见着路白的耳朵好像红了。 时清觉得好笑，“他心思怎么不单纯了？” 他人还不错的，除了有些出现在她面前太多次混了个很熟的脸以外，他和路白好像没什么交集吧，那路白这是什么意思。 时清想了一下，试探地问他，“你不喜欢他？” 路白蹙着眉，从余光里看着旁边的时清，她脸上是淡淡的笑，像是看穿他一般。 第56章 圣诞节1 “我傻了吗？我都不认识他，干嘛讨厌他。”路白牙齿都要咬碎了，从地上站起愤然离开。 时清靠在袁静婷的背上笑得捂肚子，袁静婷咬着水壶口子，一脸看穿一切地看着时清，“清清，你要再说你和路白什么都没有，我是一点都不信。” 时清的笑容僵在脸上，慢慢放下了嘴角，“静婷啊，我们还真什么都没有。” 袁静婷斜起眼睛，不信两个字就差写在他脸上了，“你觉得我信吗？” “你爱信不信。” “嘿，我就是不信。” “信什么呢，你们和我说说，看看我信不信。”王宇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 袁静婷闻到他一身的汗臭推他离开，“关你什么事啊，这么事多。” “问问不行啊，都是同学的，有什么不能说的。” “和谁说都行，就是不想和你说。” “真小气啊你，全班就你最小气。” “王宇！有种你别跑！你说谁小气呢！” 时清坐在地上摇头笑笑，拿了水来喝，看着两人跑闹起来。 和他们说完话，她跑完八百后胸口的透支感消散了不少。 班主任下班，路过操场还进来和体育老师了解了一下班级的情况，班上体育最好的非路白莫属，当然最差的就是时清。 胡军仁多少知道了一点，看了眼在操场上相谈甚欢的几个学生，突然有些觉得怪欣慰的。 从那次意外的学习互助小组开始，大家的关系渐渐黏合在了一起，从松散的不关己事的慢慢地就变成了伙伴。 他的主意还真是不错，既增加了凝聚力也少了很多麻烦。 比如路白这个“麻烦”也在逐渐变得不那么麻烦。 还有王宇和袁静婷，也不需要她那么地操心。 “你们班是不太一样啊，你像一班二班的学生，好学生和好学生玩，差生也只和差生玩，但你们班不一样，大家都打成一片，这成绩好学生教成绩差生读书，这体育好的又教体育差的跑步。”体育老师对胡军仁感慨。 现在是间歇时间，体育老师让他们休息一下，正好和胡军仁聊天。 胡军仁满面红光，“谁说不是呢，这个就叫互帮互助！” 两大男人相视一笑，又哈哈哈大笑起来。 正聊得起劲，王宇和袁静婷跑过来撞到了胡军仁。 王宇连人都没看清就开始喊：“对不起，对不起啊。” 袁静婷面目狰狞地举着手在半空中僵住，笑不出也闹不起来了，一脸胆战心惊地推了把王宇，“老师好。” 王宇还当是谁呢，一转头眼睛都大了，一声“我靠”没刹住车脱口而出。 胡军仁不悦地扯了下嘴角，还是太惬意松散了，“你们两个下课来我办公室一趟。” 袁静婷和王宇丧着脸，拖着没力气的声音回：“知道了……” 胡军仁摆了摆手，让两人回去，还没等两人跑远，这下课铃就打响了。 王宇看着袁静婷瞬间萎了，“你去？我去？” 袁静婷看见王宇就晦气，“当然是我们俩一起去。” 王宇丧气点头，“我知道，我就是想问你先去还是我先去……要不还是一起去吧。” 袁静婷抿着嘴点头，“我可不敢自己一个人去。” 王宇同意，“我也是。” 难得两人统一战线一次。 胡军仁看了两人背影一眼，喊人：“走吧，愣着干什么呢。” 两人脊背一激灵，愁眉苦脸互看一眼。 进了办公室，胡军仁让两人站着，沉默地拿出一张成绩单，已经打印出来了，是这次月考的成绩。 袁静婷伸长了脖子去瞄那张纸，王宇倒是毫不在意，这有什么好看的。 “你们两个就是我的心腹大患，我真是搞不懂，怎么给你们组了学习小组成绩还越来越差了。” 胡军仁皱着眉，看着两人等待他们给出一个解释。 王宇目光飘来飘去的，就是不敢放在胡军仁身上。 胡军仁看他就气不打一处来，等会收拾他。 看向旁边的袁静婷，脸色也很不好看，“你先说吧，又是时清又是高磊的，天天围着你补习，怎么一点进步都没有？” 袁静婷看老胡这样子，是糊弄不过去了，但她也不想解释什么，学不会有什么办法，“老师，这次太难了，考得都是我不会的。” “不会是借口吗，大家都一样学的，别人怎么会你就不会，你看看时清依旧第一高磊第二，第一第二给你补习，就没有一点你学到的方法吗，我看你就是学习态度不行。” 袁静婷垂着脑袋，说得也没错，她就是一上课就犯困一讲题就想睡，“老师，真不是我不学，这课也太多了，九门诶，而且作业也很多，我每次没写完就睡书桌上了，真不能怪我……” 说完可怜巴巴地看向胡军仁，她真不是不想学，最近她也有学的，就是课业太重了。 胡军仁撇撇嘴，说的不是没道理，可是升学压力在这里，大家都拼了命学的，像初一初二那么随便应付真不能，“作业太多这是常态，你要克服，抓住你的长项好好学，其他的要是实在学不过来就减轻压力，那个中等水平吧。” 袁静婷点点头，算是应下了。 说完袁静婷，胡军仁又转头看向王宇，揣着裤子口袋二流子站得软绵绵的，看着就不当回事，“还有你！你知不知道你成倒数第一了？路白考得都比你好。” 王宇先是震惊，转而变成兴奋，那眼睛亮地让胡军仁没眼看，“真的吗？路哥这么牛了？” 胡军仁一时头疼，“是说他的时候吗，现在是说你，你知不知道……” “胡老师。”一道声音打断了胡军仁的话。 三人转头去看，是路白站在那里。 胡军仁有些意外道：“你怎么来了？有事？” 他可没喊路白来批判教育，最近他表现还挺好的。 路白气质随意，长手一伸，把手里拿着东西很快地放在胡军仁的办公桌上，“看你老是眨眼睛，我妈也有这个毛病，就是用眼过度，这个眼药水很好用的，我买了一瓶，试试吧。” 胡军仁看着桌上的东西，有惊喜也有欣慰，“行，倒是你还挺细心，发现我眼睛干，和时清相处久了吧。”多少学了些好品行。 路白笑笑，“关她什么事，我走了。” 路白和胡军仁的相处，都已经跨过了单纯的老师和学生的关系了，相处地像朋友。 “走吧，对了，体育教练说你篮球打得不错，加油练。” “好。” 路白迈着轻松的步子离开。 胡军仁脸上多了些笑意，但是一扭头看向面前两人，又沉回了脸，“刚刚说到那里来着……” “我，说到我了。”王宇指了指自己，一脸积极讨骂的样子。 胡军仁哼气，有些哭笑不得，“你啊，多少和路白学学吧，至少他体育很强，你自己该怎么办，学习不行，体育也一般，不会要留级继续跟我学一年吧。” “那不能，高中还是考得起的。” “是吗，那就好好学，还有大半年加把劲。” 胡军仁教育了两人好一会等上课了才放人。 放两人走了，出了办公室透口气，站门口看见时清路白两人的身影从楼梯上来。 时清问路白：“圣诞节你打算怎么过？” 路白人高腿长的，那人平常一脸凶相不好接近，但站时清身边莫明乖顺了很多。 “你想怎么过？” 第57章 圣诞节2 每到节日，总是那么令人期待，圣诞节过后就是春节，这两个节日对于还是学生的他们来说，异常期待。 临近圣诞节一两个礼拜就已经开始有了预备过节的氛围，更别说明天就是圣诞节了，大家都在打算怎么过节。 “清清，你说我是戴这个好看还是这个好看？” 袁静婷拿出两顶帽子，一个红白款一个白红款。 时清写作业的手停下，抬头看她，又看了看她手里的东西，这有什么分别吗？ “我想你还是别戴帽子好了。”时清给出她真心的建议。 因为这帽子不好看还有点像圣诞老人还不好看，也不知道要戴这个干什么。 “为什么啊？我选了好久的，我打算扮一个圣诞老人去见我喜欢的人，给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说着袁静婷就开始扭捏起来了，小女孩的娇羞流露地透彻。 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举着帽子蹲在桌上的镜子前一个劲看。 时清继续试戴帽子，继而又从书包里拿出一堆化妆品，扔到桌上，直接盖住了时清要下笔的地方。 “这都是我妈买给我的，她知道我在自学化妆，特意给我买全了，清清，你和我一起琢磨一下怎么用，等圣诞节我也给你化个，保准惊艳路白。” 时清看着摊在桌上一堆的迪奥阿玛尼，属实小小羡慕了一下，她工作了都舍不得买这些东西，袁静婷初中的时候她妈就买了给她画着玩了。 时清来了兴趣，把自己的笔丢在一边，开始和袁静婷捣鼓这些东西。 袁静婷自己戴了顶红白款毛茸茸的帽子，把另外那顶白红的帽子戴到了时清头上。 “这个是什么？”袁静婷拿着一个圆圆的东西问时清。 时清抬眼一看，“修容。” “这个呢？” “定妆散粉。”时清脱口而出。 “……”袁静婷拿着手里的东西疑惑地看向时清，“不对啊，清清这些东西你都没碰过你怎么比我还清楚？” 着实可疑，时清面对袁静婷审视的眼光有一瞬慌了神。 忘了自己是个穿越回来的大人，像她这个素面朝天的青少年不该知道这些东西。 “呃……这上面不是写了吗，英文翻译一下就知道了。” 袁静婷看着这些东西包装壳上密密麻麻的英文，好的，她看不懂，但时清英语很好，看懂也是应该的。 “也是哦，你看得懂，你英语好。” 这个解释太合理了，完全怀疑不了，时清真觉得自己可太机智了。 家里的门锁在被打开，两人听着声音看向门口，是时澈从外面回来了。 袁静婷隐藏不了地瞬间紧张了起来，握紧了手里拿着的口红。 时澈进来就看见两人在书桌上捣鼓东西，“玩什么呢，不写作业啊。” “哥，你怎么现在回来了？”时清觉得很奇怪，他要上晚自习的才对。 “时澈哥哥，一定是有事才……才先回来的吧。”袁静婷有些矫情地勾了下自己的头发。 时澈哥哥？时清十分不理解地看向袁静婷，叫得这么恶心有问题吧。 时澈看了看她们两人，笑了一下，“明天后天联考，摆了考场就先放我们回家了。” “明天都圣诞节了你们还要考试，真惨。”时清可怜了一下时澈。 “我倒觉得还行，这节日也不是我们的传统节日，没必要非过这个节，而且就算要过节这考试也比平常上课要好，我们下午考完就放了，第二天还要考试所以不会留我们上课。” “所以……明天圣诞节是有时间可以出去玩的？”袁静婷得出结论。 时澈点了点头，“没错。” 袁静婷笑了一下，握紧手里的东西，眼睛在睫毛下熠熠闪动。 时澈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客厅的位置被她们占了，他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袁静婷看着满堆的东西越发来了劲，“清清，我们学个圣诞妆吧，我都找好了教学视频下载在手机里。” 时清觉得挺有意思的，而且作业也做完了，没那么想浇袁静婷冷水，“行啊，我们试试看。” 她很喜欢这些东西，时清都是看在眼里的，而且她总是拼命想要做好一件事去搏得别人的喜欢。 时清觉得她大胆勇敢，面对喜欢的事物都有一种勇劲，这是所她没有的，也十分佩服向往的。 如果她也能勇敢一次，或许当年的事情会不一样。 所以现在，她虽然也不知道有没有在改变，可是她想从心一次，很多外部因素不能抗拒，可她自己却能改变自己。 圣诞节前的平安夜大家互道晚安，街上的苹果都卖涨价到五块钱一个了，套上一个小礼盒就说这是圣诞果。 可让时清家的水果店小赚了一笔。 时清一大早也在吃苹果，袁静婷和她一样，一书包的苹果昨天换来换去的，吃都吃不完。 和时清两人一起去上学一路上碰见脸熟的同学互相打招呼。 说的不是“圣诞节快乐”就是“Merry Christmas”，好像以前大家都喜欢过这种洋节。 哪怕是学校里也有很浓的过节气氛。 “再过一个月可要放假了，到时候寒假你们都想去哪里玩？”王宇一想到要放假就兴奋，一只脚踩在凳子上，看得出他的不安分。 “这圣诞节都还没过呢，你就想着放假了，先想想圣诞节怎么过吧，说好了啊，我今天有约，不和你们一起玩。”袁静婷率先提出了自己的行程安排。 “呵，你不就是想和高磊两个人单独出去玩嘛。”王宇一脸不屑，大家都看得出来高磊对袁静婷不一样。 袁静婷瞪他一眼，“你……”一拍桌子想反驳来着，但一想和他说什么啊，没必要。 高磊写作业的手顿了顿看了眼袁静婷，没说话但嘴角压不住勾了一下，垂下眼睛继续写作业。 时清和路白两个人在玩数独游戏，拿铅笔写了又涂，虽然表面上看着是在玩游戏，但两人心思都没在这上面。 王宇也就对路白最和颜悦色地上赶着讨好，“路哥，你想去哪玩？我……今天也有事啊，可能不能陪你了。” 他也有自己想陪的人…… 路白无所谓地抬头看他一眼，“随便，你想去哪都行。” 反正……这节他过不过都无所谓，要是奶茶店忙的话，他还得去帮忙。 “我还挺想去看圣诞树的，听说广场上摆了一棵十米高的圣诞树，你们不会都没有空吧……”时清看了看几个率先说了自己安排的人，虽然有点小失落，但这话显然不是说给除了路白以外的人听的。 袁静婷看了看时清，立刻明白过来，“啊，是啊，真是太可惜了，大家都没空，路白！路白是不是没说你要去干什么吧，你要是没事你陪清清去呗，反正今天过节，开心最重要吧……” 说着踹了一脚坐对面的王宇，他刚想发火来着，被袁静婷眼神一暗示脑子转过弯来了，“是啊，路哥，十米高的圣诞树少见啊，不去看拆了的话就看不到了，可惜了这个好机会。” 路白眼神怪异地看了看几人，你一言我一句的，他也没说不行吧，“可以啊，我都行。” 时清看着写完了的数独填空，嘴角抿着笑意，耳边吵吵闹闹的，路白桌子底下给她递了颗糖。 第58章 赌一百块是时清 放学大家都匆匆忙忙，有约的赴约，没约的回家。 袁静婷和时清说了要和喜欢的人见面就没和她走，拿了一大包的化妆品回家，也给时清留了一份。 时清再一次觉得有个富二代闺蜜是真幸福。 虽然她现在没什么机会用，可是今天用一下也不是不可以，让自己看起来有气色一点多好啊。 时清比了比几只口红的颜色，选了一只不那么艳丽突兀的豆沙色。 为了融入节日的氛围，她可不打算穿冬季校服出门，而是特意穿了一件红色的针织连衣裙外面套了件白色的呢子大衣。 还没到约定的时间，可是她已经在心里隐隐期待和路白的见面。 “要出门啊？”时澈从房间出来，下午考完了试就一直在房间里待着，一出来就看见时清在镜子前臭美。 时清有一丝丝的小尴尬，捋了捋自己额前的头发，“对啊，我和同学约好了，一起过圣诞节。” 时澈靠在门口看时清，她没说静婷说的是同学，那肯定就不是和袁静婷两个人出去玩，而是和别人。 “谁啊，男同学女同学？” “……”时清回过头不甚理解地看着自己的哥哥，“不告诉你，不管男同学还是女同学那都是我同学，怎么能性别歧视呢。” 时澈笑笑，转移话题就说明是男同学，又忽然想到之前他看见过的男生，“我不管你，但你最好在9点半之前回来，否则我就告诉爸妈，扣你零花钱。” 时清惊地张开嘴，不敢相信地看着时澈，告状可以，但扣钱不能忍，“时澈！你那么多追求者约你你怎么还有功夫来管我啊，说不定你比我回来的还晚，要扣零花钱也是扣你的，还有我之前存你那的钱早点还给我。” 说着气哄哄地瞪他，“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一个叫‘小怪兽’的姑娘天天聊天，你就不怕我和爸妈说吗，说了你就惨了，天天祸害别人也不怕亏心事做多了掉井盖里。” 时澈咧着嘴笑，把她凑上来的脑袋按远，“我和别人是正常交往，普通朋友纯洁友谊关系，但你是不是早恋你心里清楚，最好别让我抓住。” 早恋？！！ 可笑，她今年二十五，还真算不了早恋！ 而且她也没有对路白是那个意思。 说又说不过他，时清气地瞪他两眼自己回了屋，和路白约好了八点见面的，现在还早，而且广场离她家也不远，现在路白也住这一块，两人可以在楼下碰面一起走过去。 时清拿手机给路白发信息，问他有没有好。 路白一时没回她，她就放下手机等。 没错，时清也有手机了，是爸妈淘汰下来的，见她成绩一直稳定排在第一，于是准许了她可以使用手机。 这样也挺好的，方便她和大家联系，有什么事也可以和爸妈通电话。 手机震动一下，路白来了短信，”我在奶茶店帮忙，等一会过去，不和你一起走，八点碰面。” 时清不自觉勾着嘴角，趴在床上晃脚脚，给路白发了个“好的，我等你。” 另一边的路白嘴角弯可以跷跷板，把手机塞口袋里。 “啧啧，我们小白真不太对劲。”梅姝发表意见。 “嗯，谈恋爱了嘛。”泰正龙附议。 路白看见他俩一唱一和的，嘴角瞬间放了下来，“我，我今天早一点走，和同学约好了。” 梅姝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用胳膊碰了碰泰正龙，“是时清，绝对的，赌一百块。” 泰正龙附议驳回，“不赌，我也觉得是时清。” 路白：“……”这两人真的好无聊。 虽然脸上不笑，但是他眼睛还是柔和了不少，“315号，你的芋泥布丁奶茶好了，315号……” 时澈看着时清紧闭的房门暂时没有离开门口的位置，直到房间里的电脑传来消息提醒的声音，他才回了房间。 小怪兽：时澈哥哥，我们游乐场不见不散。 时澈看着消息列表里满满的红色小圈，一一点开了拒绝。 在到小怪兽的时候明显犹豫了一下，还是发送了一个“好，这次别爽约。” 小怪兽：不会的，我们一定会见面的。 时清在房间里待到快要到约定时间的时候就匆匆出门，正巧碰上也要出门的时澈。 不是冤家不聚头，时清瞪了他一眼，“你想干嘛？” 时澈看了眼防贼一样防他的亲妹妹，觉得有一瞬那么的失败，没好气道：“你有约就不准我有约啊，别挡路。” 时澈先时清一步出了家门。 时清张着嘴一脸不可置信，有这样的哥哥吗。 家里彻底没人了，时清关上门，脚步匆匆地往楼下走，下了楼看见时澈和她是反方向就放心了。 广场她走过去不过七八分钟，一路上有很多人都是朝广方向走的，大概大家都想去看看那棵十米高的圣诞树长什么样。 这广场是个老广场了，但凡有什么比较热闹的节日，这里都会有稀奇玩意展出。 时清记得有一年春节这广场就做了一只巨大的兔子，因为那一年兔年，一只白兔展出了整整三个月，当时好多人都在拍照打卡，十分热闹。 还没走到广场，时清就看到圣诞树上那颗亮晶晶闪闪发光的五角星，一下就兴奋了起来。 广场上放着很响的音乐，仔细去听努力忽略鼎沸的人声和嘈杂的车声，依稀能分辨出来放的是《Last Christmas》。 时清带着些小跑到了广场的边缘，路边出租车私家车堵满了四通八达的十字路口，广场上也是人满为患。 看着四围都是红色白色的穿搭，时清觉得自己有些失策了，不该穿这么不好分辨的衣服，如果路白来了找不到她怎么办。 时清环顾四周，看上了花坛的高地势优势，挤过人群走了上去，上面都是翘首以盼等人的。 她一个个子不高的小姑娘一下就淹没在了人群里。 “买贺卡买贺卡吗？挂圣诞树啊，写愿望包灵验的！” “漂亮的小姑娘帅气的小伙子，买贺卡表白吗？贺卡表白啊！”一大叔的吆喝声在人群里格外嘹亮。 很多人听见吆喝围着他买贺卡，都想买了贺卡挂圣诞树上去。 第59章 下雪了 时清等了一会觉得有些急躁了，明明天很冷，在风从四面八方刮来的广场上，竟然一点不觉得冷。 她不需要拿出手机看时间也能知道时间，因为广场正对的老商场的广告牌上有时间可以看。 上面的广告放着TF三小只的芬达广告，时清有一瞬间的愣神，这一年是他们开始逐渐爆火的一年，班里很多女孩子都在追他们MV，争先去买街边的盗版明信片和海报。 她有些记不清当时自己有没有这样的追星经历，十一年对她来说太远太远了。 很多事情的细节都忘记了。 以至于她连自己当时是讨厌路白还是喜欢路白都记不清，或许有过喜欢吧，却碍于面子当众和别人一起羞辱他。 恶劣的她，比这个称为疯子的少年更加不堪。 时清不想去想这些事，好像忘记了罪恶感就会少很多。 喊着卖贺卡的大叔在人群里四处叫卖，有很多像他一样卖贺卡的也学着叫卖。 时清看着时间早已经过了约定的时间，失落是免不了的，可一想路白要在这么多的人群里快速找到她那可还真是奇迹了。 所以也没什么好失落的，她再等等就是了。 看到好多人成双成对地在圣诞树上挂贺卡，时清突然也很想要买两张。 看着拥挤的人群，有些犯难，可还是走下了花坛边缘，朝那个叫卖的大叔走去，“大叔大叔，我要买贺卡。” 大叔不仅嗓子亮，耳朵也灵，就是没什么人在他这里买贺卡，这点也是很奇怪。 时清没多想，或许太多人卖贺卡礼物的，分走了他的客流。 “好啊，小姑娘你要买几张？” “两张，给我两张就好。”时清比出了个二的手势，“能挑吗，我看那个铃铛和雪花的好看，给我这两个吧。” “行，你喜欢哪个拿哪个，一起十块。” “十块！？”时清手一顿，不太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 在这个一碗早餐汤粉也才三块钱，包子也还是一块五两个的时候，和她说这两张破纸片要十块，这不是明着抢钱吗，干嘛还送她两张贺卡啊。 “嫌贵了？我这个和别人的不一样，写什么愿望都包灵验的。” 大叔说得神里神气的，时清是一个字也不信，知道节日商品溢价的，可也没有往抢钱方向溢的吧，她顿时不是很想买了，把塞进口袋拿钱的手彻底放口袋里了。 ”算了，我不要了……” 时清觉得这十块钱她可以买一大袋子桃子吃了，为了两张贺卡不值得。 大叔好不容易有个顾客，拉着时清不让她走了，“等等，小姑娘你先听我说完嘛，你就算去别人那里问也是五块一张的，你要想买便宜的，现在商店最便宜也要三块一张，这样我再送你一支笔写愿望还不行吗，你信我，写在我这贺卡上的愿望都能实现的。” 时清最听不得的就是别人和她瞎叨叨，睁着眼睛说瞎话，买贺卡写祝愿本就是一种美好寄托罢了，和愿望实现本身没有任何关系。 世界上很多愿望的实现除去小部分的运气成分，大多都是人们自己通过各种手段努力实现的。 所以她一点也不想头脑一热听别人瞎忽悠，“不了，我不买……” “别啊，这样我便宜卖你还不行吗，五块钱你买一张送你两支笔，这贺卡正反都能写，这笔还有我成本呢，你不亏了小妹。” 时清真招不住一大叔这么向她推销商品，好多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她，小姑娘架不住脸皮薄，哪怕芯子是个二十几都成年人也一样社恐了。 “好，我，我买还不行吗……”说话声音太大了，时清真捱不住别人这么热情的推销。 大叔离开逐笑言开，“好好，这个雪花的给你，希望给你带来幸运。” 时清接过贺卡和笔，付了钱，还是觉得肉疼。 买完了东西，这大叔叫喊着贺卡写愿望包灵验的声音消失在人群里。 时清一转头人就不见了。 还觉得奇怪呢，不知道是谁家放的烟花，在空中炸开，一时间人声如浪翻滚。 时清挤着人群朝圣诞树走去，上面挂满了贺卡和装饰品，铃铛雪花圣诞老人小麋鹿。 真好看，好像这么多年也就见过一次这么大的圣诞树。 时清觉得有些等到手脚发冷，搓了搓手，看了眼时间，过去了四十分钟，路白没打电话也没有赴约。 心里有不小的失落，今天好不容易穿得这么好看，想好好玩一晚上的，如果他不来…… 时清也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么在意路白的了。 从她见到路白在黑暗的屋子里的时候开始还是什么时候…… 这种感情就好像是润物细无声的春雨，等种子发芽了再想纠结是哪天浇了水已经不可能了。 广场上也有玩游戏的，跳广场舞的，弹琴唱歌的，什么样惬意庆祝的都有。 时清被人撞了好几次，挤到圣诞树的一个角落，失落感逐渐增强，手里握着贺卡发呆。 看着上面的雪花出了神，有些不知道上面的雪花是不是在转，还是天气太冷令她出现了幻觉。 “下雪了！” 也不知道是人群里的谁率先发出第一声惊呼。 人们不约而同抬头，天空有还在接连不停的烟花，也有翩翩飘落的雪花。 这是冬天里的第一场雪，下在这个圣诞节的夜晚。 时清伸手去接，落到掌心没一会就化了。 难怪天气冷，原来是下雪了，时清眼眶因为冷风而变得红红的。 她等不到路白了，他或许有什么事耽误了，还是在人群里迷了路，找不到她。 不管是哪个原因，都令时清觉得失落难过。 路白看着时间，还是晚了，到广场的时候被乌泱泱的人小小惊了一下，这要找时清可不好找。 她说了想看圣诞树，或许会在圣诞树下等他，路白侧身挤过来来往往的人，围着圣诞树找人。 看见熟悉的人，站在角落里，他一眼就看到了时清，时清正好抬头看见了路白。 不高兴的脸一下就笑了起来，朝他挥手，“路白！” 路白双脚定在原地，嘴角僵住，脸颊瞬时煞白，眼露惊恐诧异。 时清也没想到路白会是这个表情，觉得奇怪地回头去看。 是不是路白看见什么东西了。 再一转头，面前的路白也消失在人群里。 时清往路白出现过的地方挤，喊着人：“路白，路白……等等啊……” 可是路白早消失在了人群里，就好像他没来过一样。 时清站在原地红着眼睛四处张望，人来了又走了，不知道什么原因。 第60章 被爽约 时澈从游乐场出来的时候已经快十点了，也不知道时清有没有回家，打了家里的电话没人接，他就知道时清一定还没回家。 紧皱着眉往广场赶，打车打不了，公交车也很慢，只有用跑的会快些。 他找到时清的时候，那么小小一个人蹲坐在地上，雪白的衣服也脏了，不知道在蹲那干什么。 “笨蛋，被别人爽约了？”时澈走到她跟前，有些嘲笑她道。 时清诧异抬头看他，又匆忙转头，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的发红的眼眶。 “要你管。” 时澈走过去把她拉起来，拍了拍她脏了的衣服，“你说你啊，我的本事是一点没学着，因为哪个臭小子，我替你教训他？” 时清“切”了声，“谁要你多管啊，你那本事迟早遭人打……我想回家……” “那走吧。” 时清扶着膝盖，面露难色，眼眶也是红红的，“腿蹲麻了……” 走不了。 时澈看着时清，想也没想就把她背到背上，“时清，你记住，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年纪这么小可别胡思乱想着早恋啊。” 时清趴在时澈的背上一句话也不想说，闭目养神。 她就是想知道为什么路白会突然离开，是因为不想看到自己还是看到了别的什么。 她就是想再等等，看看路白还会不会回来，可是路白没有。 “……哥，我看着有那么恐怖吗？” 恐怖到路白看见她就跑了。 “忽然这么有自知之明了，难得啊。” 时清“……”有时候真想揍她哥。 不理他了，越和他说话越气。 时澈见她不说话，颠了颠背上的时清，“你什么时候这么重了，我跟背头猪一样背你。” 时清还想着路白的事，被他一句话气到忘记自己在想些什么了，狠掐着时澈肩膀上的那根筋，引得时澈一阵吱哇乱叫。 两兄妹没少拌嘴，到了家才消停，时清把脏了的外套扔凳子上，贺卡从衣服口袋掉了出来，时澈在她身后进门，正好看见那张写了字的贺卡。 时清进了房间，没注意到贺卡掉了没拿。 时澈捡了起来，很普通的贺卡，上面一朵雪花，清秀的字体，上面只有一句话：“我不想路白变成别人眼中的疯子，也不想他在我的世界里消失。” 路白…… 时澈脑子里想起一个人，回忆了一下皱起了眉。 时清脑子里想了很多的事情，很累很累，打了很多电话给路白，他没接，发的消息也没回，也不知道是不是手机关机了。 看着袁静婷突然发的动态，是一张游乐场的雪景照，很漂亮，看样子她今天应该过得挺开心的。 时清把手机一扔，闭上有些干涩的眼睛，脑子里一直在想路白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不然这么突然跑走也太反常了。 怎么想怎么不对劲。 本想着给梅姝姐姐打一个电话过去的，可一看时间已经十一点了，要问也只能第二天再问。 第二天一早时澈就出门了，买了早饭回来给时清，又出门去考试了。 时清做了一晚上的噩梦，起来的时候浑身都累，梦到了十一年后她得知路白是个杀人犯又恰好得到了他和自己相亲的照片，梦到了她刚来这里时候的事情还有很多以前事情，混在梦里一锅乱炖。 心情复杂又焦灼，顶着双疲惫的眼睛翻看消息，还是没有路白给她回的电话和消息。 时清觉得自己不能再等了，想去他家看看，爸妈和哥哥都出门了，就她还在家。 时清走到客厅看见还放在凳子上的衣服，才想起来还有一张贺卡在衣服里。 幸好衣服还没有被洗掉，时清匆忙翻看两只口袋，可是贺卡却不在里面。 不应该啊，她明明记得贺卡是放在这件衣服里的，昨天穿的一身只有这两个口袋。 时清有个不好的念头，掉了，肯定是昨天时澈背她回来的时候掉路上了。 一时觉得可惜，可又没有办法，掉了肯定找不回来了。 她现在不能因为这件小事分心，她还得去找路白，这才是正经事。 时清匆匆忙忙出门，路白家离她家也不过两分钟的距离，到他家门口敲了敲，是路茗开的门，“啊，时清你这么早……” 明显是才起来的模样，有些慌乱地看着出现在她家门口的时清。 时清对她笑笑，“阿姨早，我来找路白，他在家吗？” 路茗理了理凌乱的头发，又长又厚的头发被她捋到左肩挡住了一半的脸，“路白，路白啊，他他很早出门了，我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你找他什么事吗？” 出门了？ 现在才刚到7点。 时清大拇指掐着食指，“……那他昨天晚上几点回家的？” 路茗回头看看客厅，听见时清的问题又仓惶转头，“……还挺早的，九点多就回来了……” “是吗……”九点多，他们碰面的时候也九点多。 所以他昨天直接回家了，今天又很早出门了，电话不回消息不回。 如果是这样的话，时清只有一个结论，那就是他在躲她…… 时清脸上表情有些难看，看了看路茗，她好像也有什么急事，一直往屋里看，她想自己也该走了，“抱歉打扰阿姨了，我先回去了。” “啊，好，你慢走啊。”路茗说完很快就关上了门，也很一反常态。 时清有些失落地往家走。 她到底做了什么让路白要这么躲她。 她没做什么让路白生气的事吧。 时清回了家，不敢相信袁静婷竟然在她家门口蹲着，看见时清回来了，立刻站了起来，“清清，你怎么从外面回来，我还以为你没起来呢。” “有点事出去了，倒是你，你怎么这么早来找我？”时清拿钥匙开门，让袁静婷快些进屋，外面冷。 看袁静婷那样子，有些不高兴，也不知道遇到什么事了。 “吃早饭了吗，我哥早上买的，你和我一起吃点东西？” 袁静婷没精打采地点点头，“好啊，不过我没什么胃口。” “你怎么了，看着不太高兴。” 昨天不是去见喜欢的人了吗，今天怎么一副失恋的样子。 “我喜欢的人说……他不喜欢我……”袁静婷说着就扯了哭腔，哭了出来。 还真是！把时清吓地一愣。 第61章 监控录像 “你，你和我说，到底发生了什么。”时清看着袁静婷哭，一下慌了神，手忙脚乱地去给她拿纸巾。 被喜欢的人拒绝心里当然不好受，可时清没经验啊，只能拍拍她的背安慰她。 袁静婷就光哭，难受地说不出话来。 抽抽噎噎道：“……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是不是因为他嫌弃我太笨了，我是没那么聪明，可我也不至于那么笨到听不出来……” 呃……这，难道她喜欢的人不是高磊？ 高磊好像从来没有嫌弃过她笨吧，那静婷喜欢的人到底是谁？ 时清回想她和袁静婷极少次数提到过的她喜欢的人的记忆，多少有个印象的雏形。 可能是长相不错，成绩不错的男生。 如果不是高磊还会有谁…… “静婷你不笨，你只是没开窍……” 袁静婷听着时清安慰她，哇地一声爆哭，“那不就是笨嘛，你们都这么说我……” “……”时清慌了神，“不是的，真不是，你以后一定会比我还会读书，比我要厉害很多，会有很多很多追求者，你其实没必要只单恋这一枝花，不喜欢就不喜欢嘛，说不定他和我哥一样，就是个不靠谱的花心大萝卜，这种人有什么好喜欢的。” 她哥对待追求他的女孩子向来都是不接受也不拒绝，典型的大渣男，谈过很多次恋爱，没过多久就和别人分手，一点也不靠谱。 说不定袁静婷喜欢的人也是这样的，那就这德行还有什么好值得喜欢的。 袁静婷听着时清巴拉巴拉怼他哥，一下听走了神，她从来没想过，在时清眼里时澈会是这样的人，突然发现她还有好多好多不理解他的地方。 有很多人追求，说明他优秀，好的东西大家才会争先追逐。 是不是她只要和时清一样优秀，他才会多看自己几眼。 明明是那么温柔的人，他每次对时清是又温柔又关心，虽然时清嘴上嫌弃，可真正需要别人依靠的时候，时澈总是那个第一个站出来的人。 她从来没有过兄弟姐妹，很羡慕时清有时澈这么一个哥哥，但她清楚知道自己对时澈不是简单的对哥哥的渴望，还有更多的是爱慕。 眼睛总是追逐什么，就会不知不觉深陷下去，她也可以做到令他对她刮目相看吧。 “……清清，你教我读书吧，我一定好好学，只要我变得更好了，说不定他也会回心转意。” 还回心转意呢……时清心里思量着，这是有多喜欢啊…… “行，你要好好学，要花很大的精力，你能坚持吗？” 如果能让时澈多看到她一点，再多困难她也要克服，“能！” 周末大家都还沉浸在圣诞节的余韵里，星期一来到教室的时候，时清一整个无精打采的样子，趴在书桌上。 高磊来得也特别沉默，就是看见时清这样还是关心地问了一句，“你怎么了？” 时清睁开眼睛看了看同桌的高磊，又闭上了眼睛，“没怎么，就是很累……”很累很累很累…… 高磊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开始写便利贴，记录今天的任务，写到一半停了手，和时清说：“袁静婷……和我说她准备好好念书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时清闭着眼睛点点头，“为了她喜欢的人啊。” “你……知道她喜欢的那个人是谁吗？” “不知道。” 高磊沉默地收拾桌上的书，也没再搭话。 时清倒是奇怪起来，从桌面上离开，看向高磊，“有没有一种可能她喜欢的人是你？” “……”压根没这个可能性，高磊用一双冷静到极点的眼睛看着时清，“不是我，圣诞节她也没有约我。” 啧，这语气……有些委屈啊。 可这就怪了，“她除了我们，还有更亲近的朋友吗？连我和你都不知道，这人的身份她是多不想让我们知道啊……” 袁静婷这人看着大大咧咧的，实际上心思细腻着呢，认定什么就不会轻易松手。 高磊有些那么好的脸色，拿着水杯离开桌位，去教室前的饮水机灌水喝。 时清撑着脑袋发呆，自己的事都乱得一塌糊涂，还有心情管袁静婷。 教室门口几个打闹的人在撞到某个进来的人的时候，彻底安静了下来，是路白，气场压迫感太强，黑着一张脸从外面走进来。 单肩背着的书包甩在自己课桌上，十分不好惹。 同桌的两个男同学吓了一跳，“路白，谁惹你了？” 路白没说话，目光下意识看向教室前方时清的位置，都成习惯了时清看见他看过来，立刻转回了头。 有什么了不起的，他会生气甩脸子，她也可以！ 时清还没有从被爽约还被不回信息的气里走出来。 还没安静一会，王宇大惊失色地从自己座位上跳起来，用一种怪异地眼神看向教室后面的路白。 手忙脚乱地把自己的手机塞进口袋里，朝路白的方向直走过去。 路白脸色很差，眉间有散不开的阴郁，看着王宇走过来也没搭理他。 王宇一副要完了的表情看着路白，“路哥，你和我出去一下，我和你说个事。” 路白抬着下巴看着他，没好气道：“有什么话直说。” “能不能出去说？” 王宇紧皱着焦虑不安的眉毛，拉着路白的衣服。 路白甩了下手，“就在这说，我懒得走。” 他浑身都很疲惫，跟灌了铅一样，身体闭塞又难受，体内有一只浑身冒着火的野兽在四处乱吼。 王宇没办法，看了看四周没人看他，就手犹豫着掏出裤袋里的手机放到路白的桌上，拿了一本书挡着，点开了屏幕。 是一段按摩店门口的很清楚的监控录像，放了很多的倍速，从12月25日晚上9点半到12月27号早上8点。 里面进进出出的人都被倍速放了，唯独一抹黑色的人影出现的时候被特意放慢了，可以看清这人的人脸。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路白。 路白脸色煞白，抓着王宇的手腕，一把盖上了书本挡住了王宇的手机，惊恐失色地赤红了双眼，压抑着怒火看向王宇，“这个视频你哪里来的？” 第62章 不正之风 王宇一脸难色，“路哥，你得解释解释吧，你去这里干什么了？这是能去的地方吗？” 他有些看不懂路白了，甚至语气中有些责怪。 他不敢相信路白会到这种地方去，还是整整一天两晚，谁知道他在里面做什么。 谁都知道按摩店里面提供的服务可不止按摩洗脚疗浴，还有可以进局子的黄色交易。 路白觉得一阵头疼，“你先回去，我没工夫和你解释这事。” 他现在觉得自己脑袋和屁股都是颠倒的，浑身不自在不舒服。 “不是路哥，这有什么不能解释的，你只要说一声这个人他不是你不就行了吗，我会不相信你吗？” 路白凝重着眼神看着王宇，眉关紧锁着，他能怎么否认，他否认不了。 这个就是他，要他怎么解释。 王宇只要等路白一个解释，可是路白迟迟不说话，他懂了，这个人不是路白还能是谁，不然路白早发火了。 他哼笑了一下，内心复杂又混乱，“路哥，我是值得相信的吗，你和我说你是有原因的，只要你是说我就相信。” 路白拍了拍王宇的胳膊，把自己还没打开的书包背到背上，“我还有事先回去了。” 他不能继续在这里待着，心里有很强烈的不好的预感在滋生。 刚站起来，时清收作业收到他这里。 “数学卷子两张，报纸一张，写了吗？”她手上抱了一把叠的卷子，冷冷地问路白。 路白看见她，顿了一下，“我……” “支支吾吾，没写就直说。”时清冷眼瞥他，直接在最上面的便利贴上记上了路白的名字，头也不回地走了。 路白神晦暗看着时清走开。 王宇拉着要走路白，关心道：“路哥这要上课了，你还要去哪里？” 路白抽出自己的手，“我有我自己的事，老师问起，你就说我去训练了。” “路哥，你真的什么也不和我说吗？你知不知道这个视频是我在校园贴吧里看到的！”王宇苦涩道。 路白脚步顿住，手中紧握。 回头看向探寻真相的王宇，无所谓道：“贴吧就贴吧，看到就看到，反正我这么劣迹斑斑，也不差这一条。” 说完路白大步走出教室。 王宇就这么看路白走了出去，烦躁地挠了下头。 旁边听见路白和王宇聊天的同学窃窃私语，不少人猜测着到底发生了什么，就连和路白玩得最好的王宇也和他翻脸吵架了。 听到关键词校园贴吧的同学，有手机的就开始翻手机，没过一会儿，教室就沸腾起来。 没人敢大声声张，但是调笑的吃瓜的讽刺的一个不少。 “难怪他火急火燎地走了，就是怕我们知道没脸在学校待下去了吧。” “你们说他怎么就还没有被开除啊，打架斗殴，有严重的暴力倾向，现在都pc了，什么按摩店啊，分明就是去干见不得的事了。” 王宇坐在自己的桌位上一声不吭。 熊琳琳拍了拍他，提醒道：“上课了。” 老师在铃声响完的那一刻走进了教室，不是任课老师而是班主任胡军仁。 脸色难看严肃地扫视着整个班级，“吵什么吵！走过来就你们最吵。” 一瞬间教室安静了下来，没人敢喧哗。 胡军仁站在门口几秒钟，看了眼班级里的所有人，唯独少了路白，皱下眉头，“路白人呢，又跑哪去了？” 王宇一下伸长了脖子，视线在空中与胡军仁交汇，咽了咽口水道：“……老师，路，路哥他去训练了。” 胡军仁眼神一沉，“我才和他们教练走上来，今天没有训练，撒谎也不打草稿，到底去哪了？一点纪律性都没有。” 王宇缩回了脖子，盯着自己的课桌，不敢看老师的脸。 胡军仁从教室门口走了进来，任课老师刚从门口探了个头，看情况不对，又缩了回去。 “王宇，你要是知道，就不要替他遮掩，就你们那点心思也别想骗过我，说他到底去哪里了？” 语气很不好也很强硬。 王宇压根不知道怎么回答。 胡军仁看着他那打死不从的样子看向礼了时清，时清一直在默默写题，“有谁知道他去哪里了就赶紧说，到时候出了什么事，你们所有人都有责任！” 一个班级就是一个整体，虽然路白不是那么讨大家喜欢，可胡军仁还是希望大家能和睦相处。 “他去哪里我们还真管不着，毕竟谁能去按摩店啊……” 不知道哪个角落里传来的一声嘲讽，瞬间让安静的学生小声低笑了起来。 胡军仁皱着眉盯向角落的那个男同学，“你说什么呢，黄智要说话就大声点！” 那个叫黄智的男同学伸了伸脖子，看着胡军仁极严肃地看着自己，又看了看旁边等着看好戏的同学，鼓起胆子说了出来： “老师你消息是真不灵通啊，路白进按摩店整整一天的视频都传出来了，他这是害臊了逃走了，哪里还有人管得着他做什么啊。” 胡军仁眼中是不可置信的愤怒，一拍讲台喝到：“你到底在说什么你知道吗，这种玩笑是可以开的吗！” 要说他们看不惯路白也就算了，但是这么污蔑同学就真是过分了，他还想开口骂出来。 黄智旁边的同学替他说话，“是真的老师，我们大家都看到了，不信问问王宇啊，他是第一个看到的人，而且他还是和路白玩得最好的，是不是真的问问王宇啊。” “你瞎说什么呢，我路哥去没去那里关你们什么事，说不定是有原因的，凭什么现在下定论！”说路白不好，他王宇第一个不答应。 虽然他不能狡辩这不是事实，可是他总相信路白一定有他自己的原因。 而且谁说路白去里面就一定是做什么不好的事情的。 胡军仁由原来的恼怒到逐渐有了疑惑，王宇都这个反应了，那他们说的又有几分真假。 “都闭嘴！吵什么吵！”胡军仁的太阳穴突突的疼。 门外的任课老师朝胡军仁招招手，正心烦着，瞪了眼班级里的学生，走了出去。 “怎么了？”胡军仁问他。 地理老师拉过胡军仁到教室外面，不站在门口，“老胡你还不知道吗，你们班路白的事情。” 又是路白，胡军仁看着他一脸带着难办的愁容，“他到底怎么了？” 本来就年纪大了，消息也不怎么灵通了，他还想着是不是路白又闯什么祸了，就见地理老师点开了工作群，里面刁敏主任发群里的东西。 “这是什么不正之风带到了我们六中，胡老师到底有没有好好管教你的学生！！” 第63章 别让我讨厌你 时清看着自己填错了地方的答案，用水笔一笔一笔划掉又写过正确的，手都在抖。 高磊看她一反常态，用手肘碰了碰她，“你还好吗？” 时清回过神，点了点头，“……我很好啊。” 可是高磊看她脸色煞白的，一点也没不像很好的样子。 是因为听见路白的事情才这样了是吗，高磊也不太敢相信听见的那些传言，只是他们空口说出来的话罢了，做不得数。 时清浑身冰冷，套在针织手套里的手冻得发僵。 她耳朵听见了什么，一直没从他们的聊天声中出来。 老师出去了，任课老师也没有进来，不明事情的同学都在四处问，路白发生了什么。 时清左右听来听去不过路白圣诞节那他进了按摩店，过了整整一天两晚上再出来。 也就是说，她星期六去找他的时候，他根本没在家，而且他妈妈还在为他遮掩…… 那她还担心了整整一个周末，这都算什么。 她开始到底动摇，她对路白的态度到底怎么样才是对的。 他到底是无心的的还是故意的。 他是不是真的去了他们说的地方，是不是这么的待了那么久。 如果她没有找路白找了两天也不会这么心有疑虑。 她现在自己都不敢去坚定自己的内心，可又忍不住为路白找各种各样的借口。 心里交杂了很多的感情，她的疑虑与动摇在一点一点扩大领地，把她那点本就摇摇欲坠的信任挤到尘埃沙砾般的大小。 “时清，你要是对路白的事情有什么疑虑，你就去问清楚，总好过你自己在这里胡思乱想。” 时清什么也没说，就沉默地点点头。 她确实需要弄清楚所有的事情，路白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到底要怎么样面对路白。 这次的事情真相是什么，她需要问个清楚。 时清心不在焉一整天，袁静婷也不敢和时清说什么话，放了学和高磊去学习了，没陪着时清。 时清也不需要别人陪着，沉默地回家。 在六中疯传的视频，她也看了，并不能证明什么，可传言说得有多难听，时清盖上手机趴在桌子上，或许她该去找路白问问清楚。 时清一直记得他们在圣诞树下的对视，路白一副见鬼了的惊慌失措的表情，为什么…… 他肯定是看到了什么，不然他不会逃跑的。 夜不归宿，路阿姨也帮他遮掩，到底遮掩的是什么。 时清还是觉得不对劲，揣上手机出门了，往路白家里跑。 到了他家门口气喘吁吁地敲门，冷风把她的脸吹僵，手也在失温。 很快有人开了门，是一脸阴郁的路白，看见时清有些意外：“怎么是你？” “我，我就是想问你今天怎么回家了，没来上课……” 路白沉默地看着时清，“……我自己有事。” “是因为那个视频？” “……你既然看到了，为什么还要来问。” “老师找过你了吗，你怎么说的？”时清问得着急，路白话才落就迫不及待问他。 路白看不懂时清，不明白她为什么要来，为什么要问这么清楚，不耐烦地看着她，“时清这是我自己的事，和你没关系，我没必要和你说这么多吧。” 时清也没想到他是这个反应，她好心关心他，竟然会听见他说出这么冷硬的话，“和我没关系？路白，我担心了你整整两天，你和我说和我没关系！我拿你当朋友，你觉得我多管闲事！？” 时清心里窝了一团火，看着眼前的路白，忽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该用怎么样的情绪和态度来看他，“我以为我们是朋友，这些事我该和你问清楚，你有什么需要我的我可以帮忙，而不是听见你用这样的语气和我说……你没必要和我说这些……” 路白烦躁地捏紧了门槛，骨节分明的手在此刻蜷曲，“……本来就和你没有关系……” 时清定定地看着路白，眼神晃动，“路白，我不知道该说你胆子小还是你真的没有感情，还是你就是这么一个令别人讨厌的疯子，我以为你有理由，以为你有苦衷……是我看错你了，你现在能去那种地方以后也会做别的事，永远都可以刷新下限，人是一点一点烂掉的，我想我后悔了……” 后悔认为他就是一个很好的人，后悔认为他破碎的一生也需要救赎。 后悔她来到这个时空，做得这么些令自己都迷失了的事。 时清眼睛酸涩地看着眼前的路白，好像突然回到了那天，坐在沙发上看到群里他成了杀人犯的消息，那种掉入冰河的感觉，让她寒凉刺骨胸闷窒息。 “路白……别让我讨厌你……” 时清眼中复杂，话音落地她转身就走。 路白指尖泛白，看着她消失在眼前，“嘭”一声关上了门。 时清听见响声，离开的脚步一顿，还是没有停下回头。 路茗从屋里走出来，看着客厅里沉默站在门口的路白，阴郁冷漠地看着路茗走出来走到他面前。 路白不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她，她身后跟着一个陌生又熟悉的男人——沈泉。 沈泉嘴角嗤笑眉眼猥琐地看着路白，感受到路白的狠厉的目光却一点也不害怕。 路茗来拉路白的手，被路白狠狠甩开，低声呵斥：“别碰我！” 路茗怯懦地收回手，“小白……别这样……” 路白冷笑地看着她，“我怎样？是我该问你你到底想怎么样吧，是想把我们俩都弄死你才甘心是吗？” 沈泉，他从没想过这个人还会再出现在自己的世界里，可是他还是出现了，如此光明正大地回来了。 他是回来整死自己的。 路茗一下眼中噙泪，抿着唇摇摇头，“小白，妈妈怀孕了，你要有弟弟妹妹了，以后有人会陪你的，你以后有伴了，你难道不高兴吗？” 路白冷冷地看着她，一言不发。 沈泉柔情地走到路茗身边扶着她，“他还小，一时接受不了也是正常的，我们得好好保护这个孩子，等时间久了，他也会保护弟弟妹妹的。” 路茗听他哄着点了点头。 路白只觉恶心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他眼神里明明是在嘲笑他，却对他妈妈说着那么温柔的话，真的令他觉得无比恶心。 第64章 连星光也没有 如果这个世界上一定要有人死，路白希望这个人不是自己就是沈泉。 这只赶不走的蚂蟥，吸干了他妈妈的灵魂和身体，让他妈妈变成了他的一只木偶玩具。 他从没有这么无力又想去死，这个孩子不该来到这个世界，来了也会很快死掉的，还不如不要来。 “把小孩打掉，趁月份小，我查过了不会要紧的，妈妈你好好调养一下身体会恢复的。”路白说得冷静，一点没在开玩笑，他就是想让这个小孩死掉。 路茗脸色煞白躲进沈泉的怀里，沈泉装作长辈的模样，不敢置信地看着路白指责他：“小白，再怎么说这也是你的弟弟妹妹和你的妈妈吧，就算你再讨厌我，你也不能迁怒他们，把你那叛逆的性情改一改，再怎么说我也快也是你爸爸了……” “闭嘴！我爸他么一个人渣早死了，你要想当他那你就去死！”路白眼神狠厉已经失去了原有的理智，眼神怪异冷漠地一步一步朝沈泉走近。 这一看把沈泉看得吓了一跳，这小子是有反抗能力的，当时被他打得那么惨他还没报复回来，心有余悸地掐紧了路茗的手。 路茗痛地皱眉低喘，路白眼神更加阴鸷。 沈泉带着路茗小步退后，他还没整死路白，怎么能被这小子威胁，他现在可一点都不怕，“路白！你妈妈和我有交往的权利，你再怎么样也未成年，我们对你有监护权，你想怎样吧，还是想我们把你送到少管所，你要知道到时候你妈妈就没人照顾了，你要是不放心我，你就在这里看着我，我会变好的，以后我也会养家照顾你妈妈和你，你有什么不满意的！” 路白听他胡说八道，一个字都不相信，就他这么一个烂人怎么可能说改就改，也就他妈妈那么傻的人会相信。 “你以为我会信吗？”路白看向胆怯缩在他怀里的路茗，“妈，我现在还喊你一声妈妈，就请你清醒清醒，和这个人扯上关系我们有好下场吗，你被他打到断了肋骨和腿，现在才好了一点你现在都忘记了是吗。” “他拿你赚的钱去赌，去嫖，对你什么时候有过好脸色，就这么一个烂人，人渣，你还要糊涂到什么时候去！” “这个小孩留不了，和他一切相关的东西我他么都恶心死了！” 路茗眼神麻木又空洞，抿着嘴颤抖不已，她没办法，就是没办法，看着路白眼中满泪夺眶而出，“够了！小白，我只是想给你一个家，想给我们两个依靠，就算沈泉你并不满意，可是他是唯一可以安慰我让我依靠的人，是我心甘情愿跟着他，就算他并不完美，可是这世上又有多少很好的人，你妈妈没本事，找不到比他更好的人。” “你还小你不会知道我为了养你长大有多么辛苦，你看在妈妈好不容易有个家的份上，别对他那么苛责好吗，他说了会变好的，我愿意相信他……” “小白……”路茗走到路白面前，把他的手放到自己肚子上，“你知道妈妈的难处对不对，你知不知道我当时怀你的时候有多么幸福，就和现在我怀着这个小宝宝一样，我都是那么期待着你们来到我身边，小白，算妈妈求你了，我们一家人好好相处吧。” 路白的手僵硬，内心的防线在此刻彻底击溃，他多么想一把推开路茗，让妈妈摔倒，让这个小孩就此死掉。 可是他做不到，如果这人生这世界这么操蛋，就让这个世界趁早毁灭。 沈泉看着两人的神情把路茗拉回自己的身边，心中暗喜，路白的软肋很明显是路茗。 只要她还活着拿捏路白可太简单了，看着凶狠，不过是个容易心软的小孩子罢了。 怎么拿捏他都是自己说了算，“小白，我保证自己会好好照顾你们的，你妈妈不能没有我，我可以把我们这个家照顾地越来越好，以后我给你们买大房子，再也不用住在这个小地方，你要是想养猫我们就养猫，我看你对楼下的流浪小猫都那么好，你肯定也会好好照顾弟弟妹妹的对不对。” 路白仰头叹息，清亮的泪珠滑出眼角埋入发间，如果这个世界上有神明，趁早审判这黑不见底的深渊吧。 他什么也没说，看着面前假惺惺的两人，只觉得陌生和恐怖。 挪着后退的步子，离开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 “小白！”路茗在身后喊他，被沈泉抓着手没有让她追上来，声音消失在耳朵里。 寒冷的风钻入薄薄的外套，往四肢百骸侵袭。 路白一点也不觉得冷，这风还没有他的心和身体冷。 头顶没有月光连星光也没有，路灯明明灭灭。 12月25日，那个大姐把他关在房间里，喂他喝了什么让他神智不清醒的东西，坐在他身边抽烟，浓郁又苦涩的烟味钻入鼻腔，让他一阵呛咳。 肥美妖艳的大姐穿得清凉，慢条斯理地喝着杯里的酒，时不时调戏地放他嘴边问他喝不喝。 “你想干什么，放我走。” 大姐觉得好笑，“小弟弟，你惹到什么人了你不知道啊，他给了我很多钱的，我要是放你走了，我会被打死的，你体谅体谅我嘛。” “……是沈泉？” “是啊，他可不是什么好惹的，地头蛇啊，你是怎么惹到他的，吓死人了啊。” “他想干什么，让你对我做什么？” 那大姐来了兴趣，掐着路白的下巴左右打量他，“长得真俊，我还没有过这么好看的男人嘞，你有没有和小姑娘做过啊，很舒服哒，要不要和姐姐试试啊？” 路白狠狠甩过脸，从她手上挣脱，强撑着意志瞪着她，大有一种你敢靠近我就咬死你的疯感。 那大姐被他的眼神吓到了，讪讪收回手，“我也不是没眼色的人，看你也算正直，但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现在刚毅地不行，谁知道你以后会不会又赌又嫖的，现在哪个男人不是这样，人前看着是是好丈夫好爸爸，背后什么都来，我之前还遇到过带儿子一起来的。” 路白梗着脖子，一脸不想理她，她也就坐在他身边吃水果，时不时和他搭搭话，“小子，我都和你说的掏心窝子的话，离沈泉远一点，他可不是好惹的，你惹了他一分，他会要你百倍赔回去的。” 第65章 从来都胆小怯懦 冬夜里冷风从脸侧呼啸而过，在耳蜗里鸣叫，眼前一片昏暗，脚下踩过的石板砖“咯哒咯哒”地作响，有些松动了，一踩还能溅出藏在石缝里的污水。 路白双目滞然，脑中想起才不久的事情，那个大姐说得对，他惹不起沈泉，这个人渣混蛋是来找他报复的。 他也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重新联系上妈妈，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迷惑了她，让她怀上了孩子，就算有孕也可能不过几周大。 真恨不得把他妈的脑子拿出来洗洗再装回去，把沈泉这么大一垃圾放脑子里存着，是真把自己当垃圾桶了。 路白觉得心里苍凉，比冬天万物枯萎还要苍凉，他多想多想活下来，多想多想重新开始，就是不给他这个机会。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他走到了那个广场，十米高的圣诞树立在中央，顶上的那颗星星格外亮眼。 现在还有人在广场散步跳舞，有小孩追着玩闹，有老人唠嗑聊天。 路白也不知怎么的就在路边站住了脚步，看着那棵圣诞树，很漂亮，时清说想看圣诞树，想和他一起来看。 一个人在这树下等了他那么久，下了雪也还在等他。 可是偏偏在看见她的那一刻，他看见了人群里用嘲笑和威胁的眼神看着他的沈泉。 那么讽刺，他把沈泉赶出去了没多久他又回来了。 沈泉像他染上的瘟疫，一次一次病发，不遗余力地折磨着他。 如果他也可以在平凡的日子里和时清看圣诞树就好了，可是对他来说平凡的日子都是奢侈的。 路白离开广场，眼神里逐渐消失了那抹最后的亮光，走到广场下面那条穿过城市的大河，在岸边没有犹豫多久，爬上了护栏，直接跳了下去。 冰冷刺骨的水锥刺着裸露的皮肤，挤压着他身体上的衣服。 他忽然想到这衣服湿了，他就没几件可以更换的冬衣了。 想来也是可笑，都要死了，还在乎什么冬衣不冬衣，现在这一身已经是他的寿衣了。 这样死了也好，不清不白的就这么消失在人海里，没人想他活着，也没有人会记住他，留下一个并不好的名声，让谁都说一声这人渣死了活该也好。 多疼多累他都很少哭，现在这一刻是那么孤独又无助，记忆里少有的温暖的值得回忆的事情在脑海里回想起来。 “小白啊，我的乖崽，来帮外婆把东西拿回屋，给你做松花肉吃好不好。” “你别难过，我这个给你吃好不好，都给你，全部都给你，我和你做朋友，我叫时清，我以后一定会来找你玩的。” 明明没有多少可以让他值得留下的，却偏偏让他想起藏在心底的记忆，好像在挣扎让他活下去。 可活下去有什么好的，倒不如死了干净，活着确实比死了一了百了要难。 路白没有挣扎，让自己沉入水底，顺着水流飘荡，或许撞在河底哪块大石头上没了意识就彻底死了…… 时清跑回家，闷在被子里哭，也不知道自己难过什么，就想着，明明他们说好了是朋友的，却一点不肯坦诚。 时澈在门口敲了很久的房门，把时清烦死了。 越是不想做一个矫情敏感的青春期女孩，却越是摆脱不了这一层身份。 或许在她年龄长大身体长大的时候，在路白一点一点淡出自己的世界的时候，她也逐渐封闭了内心。 也不知道自己和路白的缘分到底有多深，让他可以影响她至此。 让她跨越了十一年的时间回来，弥补过去的遗憾。 可惜的是，没有改变什么。 一大早时清起来，时澈还没有走，坐在客厅等时清，时清看了看他自己去洗漱收拾书包，早饭也不想吃就准备去上学。 时澈看着阴郁沉默的时清，她在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不敢看他，皱眉喊她：“你就没什么想和我说的？你知不知道爸妈担心了你一晚上。” 时清话也不想说，沉默地穿鞋子。 时澈觉得她的问题很大，青春期的孩子总是那么难理解，需要谈话，需要开导。 “时清！你这样怎么去学校！”时澈生气了，直接拉住了时清的胳膊。 时清淡淡地看着时澈，笑得了无生气，“我没事啊，我很好，你们担心过头了吧。” 时澈看着时清并不正常的脸颊，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温度热地烫手，眉头皱得更紧了，“你生病了，我带你去医院，今天先请假。” 时清还想说什么，被时澈一个眼神瞪了回去，“你确实很麻烦，有什么事你不能和哥哥和爸爸妈妈说吗，你就是这副死样子，什么都憋在心里，果然，生病是迟早的事。” 他猜也不用猜她是为什么这样，脑子里自动跳出一个名字，看着时清只觉得头疼。 时清想着，不去上学就不去上学吧，也挺好，她也不想看见别人，最不想看见的人就是路白。 现在完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也不知道要用什么样的心情面对他。 时澈给两人都请了假，带时清去了医院打针。 时清闭着眼睛坐在椅子里打瞌睡，时澈真是觉得不知道拿她怎么办好，帮她看着吊瓶，打完了又拿药带她回家。 时清站在医院门口不肯走，时澈又没办法只好背她，“你真是要折磨死我，就这么使唤你哥吧。” 时清甩甩手一点力气也没有，昏昏沉沉的十分想睡觉，手上的胶布还没有撕掉，搭在时澈肩膀上一晃一晃的。 “……哥，如果我不一样了，你会发现吗？” “变傻了是吗，我一早发现了。” ……才不是变傻了，而是十四岁的身体里住着二十五岁的她。 “如果我说我会穿越时空你相信吗？” “……”时澈翻了翻白眼，人烧糊涂了，都开始说胡话了，十分不相信地说：“信，你说什么我都信。” 就知道他不相信，时清拔高了音量道：“是真的！我从未来而来，我知道未来发生的事。” “哦，是吗，那你从未来回来还这么窝囊，哥真看不起你。” 时清瘪了瘪嘴，看不起就看不起，她自己也看不起自己，被别人看不起有什么的，“我一直都这么窝囊不是吗，从来都这么胆小怯懦，如果我勇敢一点，都不会是那个结果……” 时澈一点也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但又好像知道，“……因为你傻啊，傻乎乎地对别人好……” 第66章 苍蝇不叮无缝蛋 袁静婷担心了时清一整天，放了学就来找她，扑倒坐在床上的时清掉眼泪，“清清，你知不知道我担心死你了，我还以为你怎么了，你说你身体那么好，怎么会生病……” “是人都会生病吧……”时清说得有气无力。 “就是太突然了啊，大家都以为你和路白……” 袁静婷说到敏感话题突然戛然而止，小心翼翼看着时清的表情。 时清坐在被子里，脑袋晕晕乎乎的，看着袁静婷突然停下了说话，觉得自己奇怪，轻松一笑，“干嘛，大家以为什么？以为我和路白私奔啊……” “才不是！”袁静婷打断她的话，说话直起的背又垮了下去，神色并不好，总有些气势萎靡了，“他们说的话不好听，我还是不说了，我听了都生气，也不想让你听见……” 时清笑笑，她一个成年人还怕什么恶评不成，无非是不明真相随口瞎想的罢了，然后把大家的乱炖猜想在脑海里胡乱添几笔色彩就变灰变脏。 不过她还挺想知道大家在聊些什么的，但是看袁静婷那愤愤不平的样子，想想还是不问了，换了个话题问：“……路白不会也没去上学吧……” 问出口才反应过来，这个话题还是没有离开路白，她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是个话题都绕不开他。 袁静婷看着时清，停了几秒像是在肯定她问的到底是什么，最终还是妥协了，时清不就是那么关心路白吗，谁都看得出来。 “没有，他没来学校，连人都消失了。”袁静婷又顿了顿，眉间纠结，“就……就不是他的事情影响太大了嘛，谁遇到这种事还有脸来学校上课啊，老胡被拎出来骂了，说他管不好学生，那个刁主任当着我们的面阴阳老胡，老胡一整天心情都很差，我们看见他都绕道走，生怕撞上去挨一顿骂。” 袁静婷想到这其实也挺奇怪的，“但是清清，你说那个视频也看不出来什么吧，为什么大家就非要肯定地说路白一定干了什么不好的事呢。” 要有确凿证据早传出来了，可是也就这么一个监控录像，能看出什么啊，只能说明路白进去了出来了，但干了什么谁能知道。 但一个个的就那么肯定说路白就是干了。 他本来在大家心目中就是个离经叛道桀骜不驯的坏学生，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的，就好像这一阵微风也能变成龙卷风。 时清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两人都不知道在想什么，“或许他没做或许他做了，看到什么看不到什么对别人来说都不重要，他们关心的是……他们可以借此正大光明地批判他。” 时清现在也不知道路白到底有没有做过什么不好的事，可是一想到他那总是直立着的瘦薄的背就觉得他不屑做这些事。 如果他只是为了去那里又为什么要来匆匆见她一眼，到底为什么，他却一个字也不肯和她说。 袁静婷觉得自己脑子也疼了，扑倒时清怀里，“哎，我也好想生病啊，就不用上学了……” 时清笑了一下，从思绪里抽离出来。 “哪个正常人会想生病啊。” “有啊！我，嗯……王宇！他肯定和我一个德性。” 两人对视哈哈笑了起来。 “不过王宇也挺好笑的，路白以前有什么事他都为路白冲锋陷阵的，这次跟拔了毛的鸡一样，连个声响都不发，谁知道他是不是真和路白好。” 袁静婷想到王宇，也觉得这也挺奇怪的。 “你们没聊这事吧？” 关于路白的那段录像。 袁静婷不用时清多解释，一个眼神就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摆摆手道：“没有，他脸臭得要死，我和他一凑一块就吵架，最近事多，我也懒得和他吵。” “那你是怎么看的，路白的事你觉得有蹊跷没有？”时清眼神紧追着袁静婷，或许是迫切地想要知道别人对他的看法，以确定自己的想法。 袁静婷也没多想，就是回忆起路白这个人，总是觉得挺复杂的，“以前吧我觉得路白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坏小子，要我以前对他这看法，包确定路白肯定干了什么坏事没跑，但现在……清清你知道吗，我想我可能是被你影响了，觉得这人好像也不错，就外面看着的和里面夹心的他不一样。” “我也不敢肯定地说什么，就觉得他对你很好，因为你也很好，所以他也不会坏到哪里去。我当时挨老胡骂的时候，路白拿了眼药水来给老胡，班上那么多学生也就路白一个人发现老胡眼睛不好，他当时还跳窗台上救猫，我还说他疯疯癫癫的呢，但想想那猫要是不爬上去救的话，恐怕就死了。” “你要说他坏吧，现在我还真一时半会想不出来他哪里坏，就可能是他一身生人勿近的刺猬感让别人觉得他是个混小子，总是一脸凶样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好像只有别人怕他不敢接近他亲近他才好一样。” 和路白当朋友也是挺累的，这人麻烦事多，也不知道怎么惹得麻烦来，一不小心自己也跟着被讨厌了。 袁静婷说了这么多，又忽然意识到自己是什么时候把路白当朋友了，这也都还有多亏了时清。 “所以这事蹊跷吧也挺蹊跷的，但我还是想到了一句话，叫苍蝇不叮无缝蛋，你说为什么被爆视频的人会是路白，肯定是他自己在外面惹了麻烦吧，不然谁整他啊。” 越想越说袁静婷越是被自己的逻辑征服了，她可真聪明，“清清，我想还是别管了，虽然路白人可能没有那么坏，但他总是麻烦缠身的，我们掺和瞎想的也准没好事。” 就算是朋友可也没这么会惹麻烦的朋友，趁早离路白远一点以免被波及才是正确做法。 如果不是时清，大概路白也就王宇一个同伴，想想又觉得路白可怜，好歹也是同班同学的，连几个好朋友也没有。 总之，对路白的态度太复杂矛盾了，袁静婷想得脑子都疼了。 时清呆呆地看着眼前的袁静婷瞳孔没了焦距，忽然眼睛一定想到了什么，苍蝇不叮无缝蛋…… 第67章 爸死了妈没了 没死……活下来了…… 路白脑子里就这两句话，看着天花板……不是天花板，是顶头上的石砖。 他在桥洞底下，空旷的地方风从两端穿流，桥顶上声音嘈杂，旁边忽而有车开过，短暂照亮了这段并不长的桥洞。 “醒啦，我还你以为你还要睡一会。”旁边一大叔正在收摊，把小桌板上的杂志报纸盗版书都塞进小推车里。 路白从地上起来，湿掉的衣服粘着贴在他身上的湿报纸。 原来自己不是直接躺在地上，还被垫了不薄的报纸，身上也被盖了报纸，难怪只是湿湿的难受而不是那么冷。 但也有那么冷，路白冷不丁打了个喷嚏，好歹也是冬天，温度很低。 头发湿湿的搭在脑袋上，清醒过来也感受到了温度，冷地瑟瑟发抖。 “喂，小子你爸妈电话多少啊，要不要打电话。”大叔喊路白。 路白看了眼这个大叔，裹着一件到膝下的老旧军大衣，穿得暖和，胡子潦草没有修理，眼神凌厉有神。 “……爸死了，妈……没了。”路白坐在地上也没打算起来，一脸平静，没什么情绪。 大叔看着路白这样子，也没管他，把东西都收完了，就准备离开，“你这样还是趁早回家吧，别让你家里人担心。” 说完就拉着小推车往自己回家的方向走。 路白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从地上站起来，把盖在自己身上的报纸拿开，朝着大叔的反方向走。 他不该还活着的。 想着往河边走，不带一点犹豫。 那大叔慢慢悠悠往家走，也不见有人跟上来，下意识回头去看，就见路白这小子往河边走。 “我操，你大爷的……诶！小子你干什么呢！” 小推车也不管了，丢下小车，往路白的方向狂奔。 真是要把他吓死不可，这小子被他在河边捡到，这才救回来就又要寻死觅活的。 年纪不大，寻死的决心倒是不小。 得亏他现在身体好，这几步跑到他身边，大手抓着他的手把他从护栏上拽下来，反手一扣，锁得死死的，“你说你啊，有什么想不开的，就这么想死啊！要死以后有的是时间让你死，等过六七十年，你迟早得死，就这么等不及是吗！” 路白被他的手钳制住，跟上了拷锁一样，力气贼大，挣都挣不脱，眼眶赤红，布满了红血丝朝他嘶吼，“我就是想死，关你什么事！我现在连死都不能自己做主了是吗，和你有什么关系，凭什么管我！” 大叔也是个急脾气的人，抬手就在路白脑袋上拍了两巴掌，就想把他给拍清醒了，“就凭你今天遇见的人是我，我就不能对你不管，你这条命是我救的，你这么不稀罕我还稀罕呢。” 哪怕是捡到一只猫一条狗的，也不会见死不救，何况是个人。 大叔拽着路白往他小推车的方向走，力气之大，任凭路白怎么动，他那大手都纹丝不动。 “放手！放开我！你当你是谁啊，操！”路白就没见过这么霸道的人。 大叔走得步履稳健，看路白这小子个子有那么高和他差不多，可就是太瘦了，连点力气也没有。 “呵，小子你想挣脱是不可能的，我在新疆当了二十几年的兵，就你想从我手上逃出去是完全不可能的。”大叔说得一脸自豪，哈哈嘲笑了他几声，一手抓着路白的手腕还能腾出一手拉起他的小推车。 路白是真看不懂他了，也不管自己怎么挣扎他就是不肯松手，“你放开我，我要回家。” 大叔瞅他一眼，看他那不服输任性的眼睛就不相信他，他看过那么多人，他们眼睛里写着什么他都知道地一清二楚，“你确定你不会再跳河？” ……不确定，要是死不了就多死几次。 大叔看他那没有求生欲望的眼睛就手又抓紧了，“你啊，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救了你两次，你可得记好了我对你的恩情。” “谁要你救啊！”他从来都没有让任何人来救他。 在这个桥洞底下他求过两次死了，第一次几乎饿死时清来了，第二次是这个大叔，把他从河里救起来，为什么就是死不了，明明没什么值得留恋的，可就是不让他解脱。 大叔大步流星地往前走，“你说你们啊，现在的这个抗压能力太弱了，动不动就寻死觅活的，没见过什么大风大浪就连点毛毛雨也觉得是天上下钢针了。” “……你什么都不知道就别乱说！” 对别人来说是毛毛雨，可对他来说就是锥心刺骨。 是沈泉一锤一锤朝他钉来的。 “哟，还这么硬气呢，那你和我说说为什么，我也想听听你这不想活的理由。” 路白愤愤地瞪着他，凭什么和他说，凭什么要把自己的事情告诉这个陌生的男人。 大叔看看路白，梗着脖子倔强不肯吐一个字的样子，就勾起嘴角笑笑，有什么的，不过一个小孩子闹脾气。 “不说啊，我送你去警察局，等你爸妈来接。” 路白听见“爸妈”两字，就狠皱起眉，又开始挣扎起来，剧烈挣扎。 连大叔都大意了差点没抓住他，“你别乱动啊，你就算和家里人有矛盾，但这也要解决吧，说你几句就这么不想活了，你算什么男子汉。” “我说了我爸死了，妈没了听不懂啊！” 他亲爸是真死了，遭报应死了，他妈就算还活着也和死了也没差。 大叔皱起眉思索，这小子好像是说过，就是他这年纪大了记性不太好，“好好，我不说了，要不你跟我回去吧，这大晚上的，你得找地方住不是。” 路白没再挣扎，或许是不敢相信还有人愿意收留他。 大叔看这主意他或许是接受了，也笑了出来，抓着路白一路都没松手，嘴巴不停地和他讲自己的日常。 路白就没见过这么能说的人，什么都说，说他当兵时候的事，说他现在的生活，总之都绕不开一个话题，世界这么大，老天爷没工夫搭理你，没让你死你就得赖活着，他不愿意收了你我收了你。 路白被他扔进卫生间，让他洗澡。 还强制把路白关在房间里，自己看着他，就怕他逃走了还把门反锁了。 第68章 我不想怀疑他 黑夜里一张床上两床被子两个人，路白浑身别扭缩成一团。 大叔也觉得好笑，就这么把一小子带回了家，“我叫胡为义，小子你叫什么啊。” 路白不想理他，被胡为义踹了一脚老实了。 “……路白……” 真的很烦，就没见过这种大叔的，好像看凡犯人一样看着他。 “路白……”胡为义细品这个名字，“谁给你起的名字？” “我妈。” “那你妈应该很喜欢你啊，清清白白的……你妈怎么没的，生病？” 路白黑暗里翻了个白眼，“……我妈还没死。” “那你怎么说你妈没了？”这不是咒自己妈妈嘛，这倒霉孩子这么不懂事。 “要你管！”她天天和沈泉在一起，有也和没有一样。 胡为义又踹了他一脚，“端正和我说话！就是这么个态度对你的恩人吗，我问你什么就说什么。” “说话就说话！那你踹我干什么！” ……“不踹你还不行啊，说！” 路白真是敢怒不敢发，“……她和她男朋友在一起了，还怀了孩子。” 胡为义摸着胡子，脑中思索，“所以你觉得你妈有了别的孩子就不要你了，你担心了嫉妒了才会想着跳河？” “才不是……那个小孩就不该被怀上，有了迟早也会死，迟早和我一个下场。” 这么说就令胡为义不理解了，听不出来他讨厌那个小孩，他好像也没那么嫉妒那个孩子，是一种很复杂的感情。 但听得出他的确不希望那个小孩降生。 如果不是小孩的原因，那肯定就是大人的原因。 “因为他们对你不好，所以你也不想这个小孩出生？还是你妈那个男朋友对你和你妈都不好，所以你接受不了他们有了小孩，一受刺激选择了跳河自尽？” 胡为义这推理能力还是很不错的，以前当班长的时候，什么事能逃过他的眼睛啊，底下个个兵家里五花八门的情况他都摸得一清二楚。 路白沉默了，没说什么。 胡为义看他这个反应，猜自己肯定是猜对了。 夜已深人也困了，胡为义翻了个身，动作很大，木板床不堪重负“吱呀”地叫唤一声。 “小子，先睡吧啊，别想着其他事情了，睡一觉什么事都过去了，没什么大不了的，谁的生活没个坎啊，你得跨过去，哪怕是摔也得摔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胡为义生物闹钟把他喊醒了，一看旁边，这小子被子叠得整齐，人没了，把他吓了一跳，出来了看见他坐在外面的凳子上看书。 路白看见他出来，抬头看了眼他，又继续看书，“我煮了粥，你家米快没了，要买。” 胡为义挠了挠头，还没走，这正常地看不出一点昨天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难不成昨天的心灵教育起作用了？ “你还不走啊？赖我这赖上我了？等着给我做上门女婿不成，我女儿可看不上年纪比她小的啊。” 路白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他，不过他确实没打算走，“我给你打工，你留我几天。” 才走进卫生间挤上牙膏的胡为义又走出来了，不敢相信这小子是怎么理所当然说出这种话的。 但看他那么消瘦的一人，弯着背看书，又觉得这小子可怜，“我可付不起你工资，顶多给你口饭吃。” 路白头也不抬，“行，不白吃你的。” 就这么简短的几句话，他找到了落脚的地方，想来可笑，要死没死成，死皮赖脸找到一个一个收留他的地方。 胡为义觉得好笑晃了下脑袋，就这么捡了个孩子回来，要是家里有老婆得骂死他，得亏他单身汉一个。 一周过去了，班级并不意外地死气沉沉，还主要是胡军仁脸色很臭，大家看着他都不敢走近喊人，闷着头做鹌鹑。 只要和路白扯上什么，老胡准要大发脾气。 时清搬着作业进办公室，被他喊住了，“时清，来，过来一下。” 时清把东西放他旁边，走到他跟前，“胡老师，有什么事吗？” 胡军仁坐端正了椅子，看了看周围的老师，有些面色不佳，“我就是想问问你，最近有路白的消息吗？” 路白……时清摇摇头，“没有，他不是在家吗？” 胡军仁皱着眉撑着脑袋，“我问王宇，他也不知道，联系不上路白，我打了路白妈妈的电话，他妈妈含含糊糊的，什么也说不清楚，没说他在家也不说他在哪，我感觉出了什么事。” 时清想到了路茗，她上一次见到了路茗也是这样，含含糊糊的，心头不安起来…… “这样，你今天放学和我一起去一趟路白家，就说做家访，看看路白的情况。” 时清点头答应下来，“好。” 时清送完了作业，也准备走，又被胡军仁喊住了，“时清，你觉得路白他是不是……算了。” 他想说些路白的事情，但又觉得和时清说不太好。 时清也不明白他想说什么，可和路白有关，她就大概能猜到，“老师，路白他是我朋友，在一切事情都没有确定的情况下，我不想怀疑他。” 信任是一切感情的基础，她不想把这一段好不容易捡回来的感情给打破。 路白是没那么值得别人相信，可再怎么样也不该再多她一个了。 胡军仁眼睛动了动，让时清回去。 放学了袁静婷兴致冲冲凑到时清身边，时清把作业收进书包，对她说：“静婷，你今天和王宇再去一趟，我要和老班去路白家里一趟。” 袁静婷有点惊讶，“那你不和我们一起去了？” 时清点点头，“如果我回来早，就来找你们，如果我不来了会给你们打电话。” 袁静婷神情沉重了些，但还是有些别扭，“我和王宇两个人……” “要是你觉得不放心，你再叫高磊一起去，他肯定会答应的。” 提到高磊，袁静婷眼睛亮了亮，真是好主意啊，就她和王宇两个人也抵不过一个高磊聪明啊，“行，就这么办！” 时清笑笑，看着袁静婷冲出教室，把还没有走远的高磊拦了下来。 第69章 家访 “这能看的得出什么，我们真的不进去吗，不进去都看不见人，这怎么找啊？”袁静婷推搡着王宇躲在他的背后。 高磊看了眼他们两个跟做贼的样子，把两人撅着的身体拎了起来了，“要不我们还是正常一点吧，这样别人还以为你们要偷东西呢。” 蹲在这个街拐角的，人来人往都看着他们三个人。 袁静婷把帽子压地很低，伸出袖子里的小手朝高磊招招手，高磊凑近了点听她要说什么。 袁静婷拉着高磊的衣领不满道：“我们会不知道这样偷偷摸摸的不好吗，还不是因为从来没有来过！再说了你有什么办法直说呗，我们两个榆木脑袋能想出什么好办法！” 高磊缩着脑袋，在袁静婷松了手后揉了揉被吵到的耳朵，“我，我们可以先找地方蹲点，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人物出现，这个主意……怎么样？” 王宇看着高磊，很不屑地“切”了声，“当我们没试过啊，这方法行不通，我们哪知道谁是谁不是可疑人物啊。” “那你们这几天来做什么，根本没找到什么线索吧，就算想为路白找到什么可以证明他清白的证据，这在门口瞎混也弄不到证据吧。” 王宇虽然瞧不上一本正经的高磊，但好歹也是在帮他们和路白的忙，耐心和他解释，“我们这不是在想办法混进去嘛，你想想，既然他们可以把监控录像传出来，那说不定里面也有监控录像吧，可能是他们绑架路哥在这里的呢，我们总有办法拿到原始录像的吧。” 高磊皱着眉看着顶头不远处的那个录像，“我想……这外面有摄像头，但里面可能不一定会有……第一这种店里装摄像头会侵犯顾客的隐私，第二就算监控录像有也没义务给你看，第三你怎么知道这段能证明路白清白的录像还在不在，最后，你怎么敢确定这段录像是不是能证明路白清白而不是实锤了……” “闭嘴！”王宇瞪着清澈又愚蠢的眼睛看着高磊，“我第一不爱听的就是袁静婷的话，你是第二个，你要是不乐意来，你就走吧，哪这么一二三四的。” 真不乐意听，本来就烦，还找这么一个人来，时清是怎么想的。 袁静婷当即一巴掌拍王宇脑袋上了，“你闭嘴吧，他不是在分析情况吗，就我们这都几回了不也是无功而返，你还想拖到什么时候去，我还不想来干这事呢，要不是路白自己惹麻烦我们需要这么浪费时间吗。” “你要是觉得浪费时间你就走，你要是不相信路哥你离他远点啊，没人要你相信他，怎么了，都看他不顺眼，那你们都走，我还不需要你们了。” 王宇气地鼻子不是鼻子的眼睛不是眼睛的，一时气恼了也不知道要干什么了，就和袁静婷大眼瞪小眼。 “是，现在就怪我们多管闲事，搞得好像谁乐意和路白扯上关系一样，要不是时清，你看我乐意搭理你们吗。” “我不是说了吗，不乐意你走啊！”王宇很不客气地请出了手。 “好了！”高磊把两个吵起来的人拉开，“我想到办法了。” 气成斗鸡的两个人瞬间偃旗息鼓，同时看向高磊，“真的！？” ……这情绪是真容易转变啊，高磊讪讪点头，“真的，不过……需要做点改变，我们才好进去。” 两人看着高磊一脸不解，等他解释。 高磊看了看袁静婷和王宇，“我们年纪太小了，这种地方进不去，有两个解决方案，要不找人帮忙进去打探消息，要不我们自己进去，就是需要花点功夫，回家找件像样的大人的衣服，我去校门口小卖部办几张假证，到时候混进去，你们……看怎么样？” 王宇想了硬拼硬闯也想过这个混进去，但没有说出来过，只这方法觉得不太现实，没想到被高磊说出了。 抬手搂住高磊的肩膀，“兄弟，我们怎么进去都是麻烦事，这要是被发现了可就不只是叫家长的事情了，你想好了？” 袁静婷也不太放心这个方法。 高磊眼镜下是一双冷静的眼睛，淡淡说出不符合他一贯作为的话，“我还挺想冒险一次的，想想还挺刺激的，怎么，你不敢？” 开玩笑，他王宇是谁，是能说不敢的人嘛，当即这胜负欲就上来了，“谁说老子不敢，就是丢了脸被我爸打残屁股我也要给我路哥洗刷冤屈！” 袁静婷和高磊被他逗笑，王宇也跟着笑起来，他们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立时决定了一小时后再在这里碰面。 时清和胡军仁约好了一起去路白家的，放了学也没回家就和胡军仁直奔目的地。 到了他家，敲了门，很快有人来开门。 穿着拖鞋走路很响的拖沓声从屋里传来，“谁啊！” 时清耳朵一下立了起来，这不是沈泉的声音吗，她记性还不错，记得这个声音，心里一下慌了，站在胡军仁身后，脊背都僵直了。 他在这，那路白也在家吗，他不该出现了啊，他当时把路白和他妈妈弄那么惨，为什么还会回来。 门被缓缓打开，胡军仁迎上的笑容在看见沈泉的那一刻愣在了脸上，“路，路……”路了半天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 沈泉看了看门口的两人，眼角闪过一丝不屑，原来不是路白，他还以为路白那胆小鬼回来了，这面前的男人和小姑娘他都认识，一个路白班主任一个路白同学。 “老师啊，有什么事吗？”沈泉问愣在门口的胡军仁。 胡军仁晃了晃神，笑起来：“啊，我，我来家访，路白在家吗？” 听到路白两字，沈泉露了个怪异的笑，又斜着眼看了看站在后侧方的时清，这学生还背着书包呢，“这是才放学吧，你问我路白在不在家我怎么可能会知道他在哪，反正还没回来。” 胡军仁一时被说的噎了下，“可，可是路白也没有来上学啊，他已经好几天没来了，他是停课回家啊。” “停课，我怎么不知道？”沈泉想了想，大概是因为那件事吧，自顾大笑起来了，这小子是一点都不经斗啊，这就受不了了，连学校也不去，也不知道躲到哪个角落掉眼泪去了吧。 第70章 无所谓 路茗听着声音从房间里走出来，就看见路白的班主任站在门口，立刻迎上来，“老师来了，进来坐嘛……时清也来了啊，进来先进来吧。” 沈泉看着路茗来了，自顾走了进去，也没招呼他们，坐到旧沙发上开始打起游戏来。 胡军仁看了屋里，对路茗笑笑，和时清一起进来了。 路茗招呼他们坐，时清看了看周围，沙发上堆满了衣服和和一些新衣服的盒子袋子，也没有可以坐的路茗也觉得不太好意思，随便收拾了两个可以坐的地方，让两人先坐下。 时清看着面前搭在扶手上的衣服，是很小的婴儿服，蓝色粉色的都有，吊牌还没有摘。 视线转了回来，落在打游戏的沈泉身上，心头有个很不好的预感，恐怕路白要有个弟弟妹妹了。 胡军仁看着路茗忙忙碌碌地给他们倒水喝，朝她招手过来，“小妹，别忙了吧我们就来问问路白的情况。” 路茗神色飘移不定的，坐在沈泉身边，手掌不停地摸着自己的膝盖，“可以啊，小白，小白挺好的。” 胡军仁听见路白挺好的也点点头，心里稍微放下了一点，“就是，就是他之前那个事吧，闹得很不好看，我就是想来看看他的情况，他要是现在状态要是还不错，我回去给他求求情，让他回去上课，别耽误了学习进度。” 虽然沈泉是在打游戏，可是听见让路白回去上学什么的，还是忍不住噗嗤嘲笑出声。 路茗被他的动作瑟缩了一下肩膀，脸色很不好，沈泉抬头看看路茗，路茗对他笑笑，沈泉直接上手搂住了她，“路白我们管不了，他现在去了哪里我们也不知道，你说他状态行不行吧。” 说完就哈哈笑起来，一点也不在意在场所有人的看法，翘起二郎腿，关于路白的任何事他也都毫不在意。 胡军仁脸色越来越差，看着对面的两人，“路白不在家？那他去了哪里？” 路茗有些尴尬地看着胡军仁，这么被别人问自己儿子去哪了，可她这个当妈的却一点都不知道，脸热起来，“小白这几天都没有回家，我，我想他可能是住到同学家里去了……” 声音越来越小，不太敢对视胡军仁。 “他还能去哪，要么住到他的社会大哥家里去了呗，以前也有十天半个月不回来的，要我说就是这小子太叛逆了，该让他在外面饿个几顿就好，反正也死不了，过几天总会滚回来的。” 路茗不好意思他这么说路白，低声喝止：“沈泉！” 沈泉不爽地看她一眼，看她这么认真了，要不是她这张脸好看早一巴掌上去了，想想还是不当着大家的面这么做，“我说的实话，爱信不信。” 胡军仁抓着自己的衣服，看他们两人如此无所谓地说出路白他们不知道去哪了，一时间气到无话可说，眼中有难掩的失望，“我真的没想到作为路白的监护人，你们却告诉我你们不知道路白去了哪里，还好像在开玩笑一样说他经常不回家，可是你们是不是忘记了，路白他也还是一个未成年的孩子！” 胡军仁气地站了起来，他现在气愤又后悔，后悔自己没有在一点来，如果路白在外面出现了意外，那么他一定会懊悔至极。 他现在对面前这两人又气愤又无力，路茗心虚地缩在沈泉旁边，抓着沈泉的胳膊有些害怕看见胡军仁这样子。 时清看着胡军仁这暴怒未发的样子，也跟着默默站起，心中不由开始担心起路白，他会去哪里。 一想到沈泉在这里，他不想回来是正常的，可是他又能去哪里，去泰哥家？ 王宇那里是不可的，可是泰哥最近对路白的事情一无所知，所以路白肯定没去泰哥那里，那也只有一种可能，就是路白离家出走了。 这种空洞无力的感觉又回来了，路白是不是要再一次消失，时清抓紧了袖口的衣服，指尖发白微微颤抖着。 “关我们什么事啊，你是老师没错，可是这也是我们的家事，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管我们怎么教育小孩，就路白这么难管的人，我们还巴不得能有一个乖巧的小孩，比如我自己的儿子……”说着一脸得意地摸上路茗的肚子。 胡军仁脸色极其难看，手气得发抖，可是无可奈何，又觉得无比滑稽苍凉地看着两人，“祝，祝贺啊……时清，我们走。” 时清点头，沉默地跟着胡军仁走出去路茗起身来送，犹豫着焦急又半天说不出口，怎么说都不像个好母亲，可是她也没有办法，“老师……我……” 胡军仁抬手打断她的话，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她家的情况，“我会去找路白，找到会告诉你……” 他没此刻觉得这么荒谬的家，走到外面脚步虚浮，冒了一身的冷汗差点没站住，时清看着他身形不稳立刻扶住了他，“老师……” 胡军仁缓了好一会，才自己站直了，拍了拍时清的手，“我没事，赶紧去，去找路白……” 时清点点头，“我会的，老师先回家吧，我看你身体好像很不好，要不要去休息一下？” 胡军仁头昏，恐怕是高血压犯了，和路白有关他就容易气上脑子，路白可让他折寿好几年了，对时清摆摆手，“我休息一下就好了，我会打电话给我弟弟，一定要找到路白。” 时清把胡军仁带到自己家休息，放下书包就开始给泰哥和梅姝打电话，告诉他们路白不见了，如果路白是在事发那天不见的，恐怕已经不见一周了。 他能去哪里…… 遥想起那个炎热的夏天，所有人本该在操场拍毕业照，穿着夏季短袖的校服和所有老师同学留下一张纪念的照片，独独缺了路白。 时清在实验楼追上穿得严严实实路白。 夏季蝉鸣不断，哄闹于耳。 “路白！你就那么想我们瞧不起你吗，是，所有人都说你调皮，可是你多大了，你觉得调皮这两个字用在你身上合适吗，你懂不懂事啊，这是我们最后的同学关系了，你连这个也觉得无所谓吗？” “是你们觉得我无所谓！”他拉下戴在头上的帽子，露出从脸直延伸至脖子深处的伤疤，吓走了时清，一个人隐匿在校园的角落，偷窥着他们的青春，把自己埋进人海直至消失。 如今也是一样，他一个人躲了起来，和那时一样，在所有人无所谓他的时候，彻底不见了。 第71章 冒充大人 王宇趴在床上哀嚎，还能抽出空来和袁静婷胡扯，“这样真的有用吗，怎么感觉很猥琐，我的人生履历上不会留下重重的一个污点吧！”说着又喊后面的姐姐，“姐姐，右边肩膀酸，按地用力点啊……啊啊啊……” 不得不感叹可真舒服，“老袁，多谢请客啊。” 袁静婷躺着按摩侧了个脸看着旁边软成一滩烂泥的王宇，“客气，别忘了我们来干什么的就行。” 王宇抬起软绵绵的胳膊比了个ok，“放心吧。” 对给他按肩膀的姐姐和屋里的其他两个摆摆手，忽然严肃地从床上起来，“你们也不行，叫你们经理来，都什么服务，我们都vvip了，怎么还见不到经理啊，我们是来放松的还是来添堵的？！那，那什么，不想被投诉就赶紧给我去把你们领导喊来！” 学得有模有样，被王宇凶神恶煞一吼，几个姐姐神情怪异地出去了。 三人一脸严肃地看着她们出去了，没绷住三秒就开始闹腾。 “你小子学得还真像啊。”袁静婷一个毛巾扔了过去。 王宇鼻子翘得老高了，“那是，我以后可是要当演员的人。” “演员行，那种特型演员，你演小品喜剧我绝对看。” “怎么还瞧不起人呢，说不定我演文艺片。” 高磊坐着笑看两人，听见外面的脚步声，“咳咳”了两声提醒他们，袁静婷立刻手忙脚乱地趴回去，王宇也正了正色盯着门口。 那门外的人没有立刻进来，而是听了几秒钟才推门进来，面带微笑地端着水果盘，“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啊，刚刚太忙了，员工都和我反应了，我来看看你们有什么不满意的，我好让她们……” “你先别说话！”王宇和高磊对了个眼神，“你知不知道你们这的服务真的很差！” 胖胖的经理大姐被这大声一吼也摸不清情况，把手上的果盘轻放在桌子台面上，“有什么好好说嘛，是我们员工的服务态度不好，还是我们这的环境没有令你们满意，有什么问题我们可以好好商量吗。” 边说话也边打量他们，年纪不大，这架子倒是不小，要不是充了vvip的卡，还真没人能把她请来。 他们三个摆明了就是来闹事的，得想个方法把他们赶出去才是。 “没什么好说的，我刚才还在这里放了块手表，出去上了趟厕所，手表就没了，你知不知道那手表可是名牌！很贵的！” 王宇瞪着眼睛，气地都叉腰站起来了，可惜年纪还小，个子没发育完全，比面前的大姐瘦弱矮小不少，显得没气势又坐了回去。 “手表不见了？我们的员工都是很有素质的，不会乱拿客人东西的，会不会是忘记放在哪里了……” “我放哪里我会不知道吗！就放你旁边的那桌子上！怎么，你觉得我在胡说八道诬陷你们？” “是啊，那手表也不贵，就小几万，东西就是你们这丢的，难不成是我们自己藏起来了，我们也没那个心眼和功夫和你绕圈子，看你这态度要不我们报警，让警察来找找？超过一千、三千好像就能立案了吧……”袁静婷看向高磊。 高磊肯定地“嗯”了声，“所以别敷衍我们，我们也只是想解决问题，找到东西而已。” 可不敢，大姐讨好着笑，就赚这么点钱，还伺候这么一群主子，敛了下神色，“你们都先别生气，我们把话好好说开还不行吗，我们的员工都是受过严格训练的，肯定不会拿客人东西，那手表不见了，肯定还是在店里，要不我叫大家进来帮忙找怎么样？” 王宇立时不干了，“找能找着？先让他们搜身！然后查监控！真是你们拿的就老老实实和我们道歉！” 态度强硬，经理是没办法了，搜身……员工肯定不干，监控……要是让别人知道这里有监控他们这店也别想开了，只能堆满笑容，“搜身这不太好吧，而且查监控也不行，我们这店里没有装监控。” “那你什么意思，让我手表白白丢你这了呗？” “不不不，我们一定展开地毯式搜索，哪怕是灰尘都给你找到，找不到我们原价赔偿怎么样？” 王宇看向袁静婷，这不行啊…… 袁静婷皱着眉也没办法，“就查监控，你们这走廊里的监控大厅里的监控我们的全都要，我们就是想看看这东西是不是不小心落哪了，还是你们员工偷了，反正就这么两种可能，你看着办吧。” 看监控是一定要看的，不管什么手段他们都要拿到手。 经理看他们态度这么硬，想来说好话已经是没有用了。 看着三人哪怕是故意装作成熟，可是身上的稚嫩感是掩盖不了的，拿了三张假的身份证就想冒充大人，本来看在他们花了这么多钱不想拆穿，看样子这是不行了。 经理也是个人精，不然也当不了经理，不说话走到门口把门反锁上了，“我们都先别急，你们要找手表这事先等等，你们来这店里消费你们家长知道吗，如果真要查的话，要不我们帮你们找，要不我找你们家长。” 才觉占了上风的三人顿时有些慌了，面面相觑。 但这让经理更加坚定了内心，松了下来，“我一开始没打算拆穿你们，如果真是丢了很贵的手表，我们也不会不赔，可你们……一点也不配合，很显然你们不是来店里放松的，更像是来找茬的，四拨员工每一次来喊我的原因都不一样，你们说吧，到底想怎么样？真丢了手表啊，还是有别的目的？” 这地就不是小孩该来的，就算来也得家长陪着，看他们也不像是家里特别有钱的孩子。 袁静婷看着高磊，神色紧张，抓着衣服，示意他说点什么反正自己是没办法了。 高磊想了想，看着着急的两人，强迫自己冷静，但好像自己也没那么紧张，“姐姐，说老实话，我们也不需要你们的赔偿，东西其实也没丢。” 说着走到桌子边把塞在角落的手表拿了出来。 经理一看，笑了，“这找到了就好，我们就当什么都没发生，你们要是想继续休息也行，走也行。” “不行。”高磊没打算让她就这么走，“我们事情没有解决，姐姐你进来的时候锁上门就是不想让别人知道你们放了三个未成年进来吧，要是我们闹起来，恐怕你们也不好收场。” “对，对啊！”王宇附和道。 第72章 凭什么不重要！ 经理看着令她头疼的麻烦，耐下性子问：“那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高磊也不兜圈子，给王宇比了个眼神，他拉起袁静婷就往门口跑，把路堵住了。 经理被他们俩吓了一跳，捂着胸口有些摸不准他们的想法，“你，你们想干什么？” 高磊开门见山，“我们想要监控录像，来证明我们同学的清白，他在你们这里待了一个白天两个晚上，你是经理就应该不可能不知道他这个人，他也是未成年，你们这里来的未成年应该很少吧。” 经理皱着眉听他这么直白地说出这些话，没第一时间回答，垂着眸思考。 “你不可能不知道的对吧，他长得很瘦高，人长得很显眼，是那种别人看一眼不会那么容易忘记的长相，如果你们知道却还是打算敷衍不告诉我们，那么我们有理由怀疑你们是诱骗未成年，到时候报警了你们也要去警察局交代清楚。” 高磊说得字字不让，真令经理有些小看了他们几个，那堵在门口的两个孩子也是一副不交代不会放他们走的样子。 “监控我们这给不了，但是我可以给你们找个人过来，她那里有证据证明你们同学的清白。” 说完就开始拿出手机找电话簿里的联系方式，没一会就接通了。 三人有些意外之喜的庆幸，被经理叫来的也是个胖胖的长得有些妖艳的阿姨，进了门就开始打量三个人，“王姐，三个人要加钱啊，这小姑娘可不太行啊。” 经理轻咳了声，眼神警告她不要乱说话，“正经点，他们问什么你说什么，他们是上回那个小伙子的同学。” 眼神警告了她，但要应付他们比应付那个社会上的混混要简单，具体怎么做，才能两边都不得罪。 这来的也是个人精，混迹社会怎么可能没点看人眼色的本事，“弟弟妹妹们，你们想问什么啊？” 三个人也不想继续浪费时间，既然都说开了，就直白地把事情解决。 王宇率先问她：“我问你，我路哥来这到底干了什么，为什么待了那么久才出去？” 一想到上回那个长得不错的小伙子，她就掩面噗呲笑了一下，“没干什么，不吃不喝不睡觉，意志力挺强的，没见过这种人。” “那他在这里到底干了什么？”高磊接着问她。 那姐姐笑了，“是真没干什么，就是有人让我看着他，陪他好好玩玩仅此而已，但他什么也没做，就和我聊天，聊天他也不乐意搭理我，我就和他一起看了个电视连续剧，就最近很火的那个《琅琊榜》。” 听见什么也没干的时候三人不约而同松了口气，高磊接着问她，“谁让你看着他的，你们这不让他走就是非法囚禁。” 非法囚禁这词重了，那姐姐也没想他会这么说，但好像也没错，“不是弟弟，你要知道人在社会混都是不容易的，你应该去问问你们同学招惹谁了，和我可没关系啊，我也不想受别人威胁。” “所以是有人威胁了你困住路白？” “……也不能这么说吧，我怎么会知道这么麻烦，诶王姐，你要不就把那监控给他们得了，这话说不清楚我怕自己要进局子了。” 经理瞥了眼她，那胖姐姐瞬间不敢说话了，监控有也要说没有，又看向面前三人，“时间到了吧，你们该走了，监控我们这里没有，证据……她说的话也算证据吧，其实事实是什么对别人来说根本不重要，你们想要还你们同学清白，你们已经做到了，至少你们能相信你们的同学这就够了吧，至于其他……别人的看法其实也没那么重要……” “重要！”王宇再也憋不住了，“凭什么不重要！等你们被人污蔑到百口莫辩的时候你们就知道自己的清白重不重要了！让我们一个未成年头上顶这么大一污点，以后怎么发展？以后怎么做人？凭什么不重要啊，你们同流合污往别人身上倒污水怎么也不怕腥臭了自己的手！” “喂小子，这事可不是我们做的，你别……” “是不是你们做的，可是是你们包庇的！”袁静婷看着眼前不愿承认的两人，冷言道：“你们心里清楚他是无辜的，却看着事情发展只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你们知不知道那个流出来的监控视频足以要了一个学生所有的尊严，你们自己也有小辈兄弟姐妹的吧，或者把你们自己代入进来，感同身受一下，当你们没有证据，没人愿意给你们证明，没人把你的清白当回事的时候得多绝望，雪崩的时候就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还是说你们坏事做多了，内心麻木了，觉得毁掉一个人也没什么？！” 两个大人被三个小孩教育地吃瘪，却一时哑口无言，高磊冷静地看着面前两个人对王宇和袁静婷道：“收拾东西吧，证据我已经录好了。” 他走到桌角把藏起的手机收了回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那经理脸色一白想上来抢夺，被王宇拦住了，“姐姐，不好意思了，我们来的时候已经报警了，如果我们没有安全走出去，你们就等着被调查吧，哦，对了，你们整个店大概也要停业整顿了。” “你们……”那经理话噎在喉咙里，只能看着他们却无法辩驳。 想要快速想出解决办法，却浑身发麻，那胖姐姐拉着她的衣服，俨然一副已经慌了神失了分寸的样子。 袁静婷拿了三人的外套，也没有看呆愣地连话也都不会说了慌了神的两人，对自己两个好兄弟道：“走吧，还留在这等着过年啊，回去和时清报喜吧。” 都说三个臭皮匠还顶个诸葛亮，他们这三人可算头脑高光了一次，袁静婷高兴，难得和高磊王宇这么默契。 三人走路都带风，大摇大摆从这里走出来，就是打了胜仗的将军，威风凛凛。 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但三人眼睛都无比清亮，袁静婷看了看旁边两人，“怎么说，我们打配合地挺好的啊。” 王宇一时心里有莫名的安心，“不错。” 高磊也越发觉得这种和朋友联手为朋友奋战的感觉真不错，这是种下了革命的友谊，也说道：“不错。” 三人互看一眼，发自内心地笑了出来。 第73章 就差一点点 “路白不见了，清清，你慢点说，不见了是什么意思，他不在家？” 袁静婷一出来就看见自己手机上好多个时清的未接电话，一接通就听见路白不见了。 王宇听见路白两个字耳朵都竖起来了，“谁不见了？路哥？” 袁静婷皱着眉摆手，让王宇安静点，时清那边带着哭腔声音也听不清，等挂了电话才算明白，路白走丢了，这么大一人没了。 王宇迫不及待地问她：“路哥怎么了？” 高磊看她脸色不好，她就只是看着他们两个人不说话，好像有什么很不好的预感在蔓延。 袁静婷也不知道怎么说，看着他们急切的的神情结结巴巴地说：“路，路白，好像……不见了，不知道是不是失踪……已经一个礼拜了……” 王宇焦急的神情凝固在脸上，高磊也是一惊诧，没想到是这个事。 王宇已经乱了分寸，他们才刚刚给路白证明了清白，现在就告诉他路白不见了，这打击真是来得猝不及防。 看着袁静婷不知所措地拽着手的模样，高磊拍了拍她的肩膀，和他们两人商量：“要怎么找他时清有没有说？” 袁静婷看着他轻轻摇了摇头，“……没有，时清和我说太晚了让我回家，他们已经找警察帮忙去找了。” 王宇站在原地天旋地转的，听见路白不见了，这还要他怎么冷静，只有他和路白玩得最好，他才是那个最该去找路白的人，三人长久不知该怎么办，他哆嗦了下唇白着脸道：“我，我去找人……” “王宇！”高磊看着王宇神情冲动一把抓住了他，“你等等，我们现在应该商量一下，而不是贸然行动！” 时清说得对，现在确实很晚了，他们三个人出来已经九点半了，这么晚不回去爸妈都该担心了。 王宇也不知道要做什么，就是心慌地很，路白是他最好的朋友，是他这辈子愿意当亲兄弟的好朋友。 他深刻知道路白的性格，倔强敏感又逞强，在那种压抑的环境下长大，别说他不会抑郁了，谁都会抑郁的。 有时候他看着路白一个人静静地一呆就是好久，那种阴郁感就无法不替他难受，谁知道他会不会因为这件事而怎么样，走丢了是什么意思，是没了吗？ 他眼角都湿了，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看着高磊，现在唯一能信赖的人只有还比较冷静的高磊，“那，那我该怎么办？” 高磊看着他这么大的情绪，不知道该说什么样安慰的话，“王宇，我们现在都很急，但现在也是必须冷静下来的时候，我们先回家……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回去好好让自己冷静下来，仔细回想一下你和路白最常去过的地方，把你们每一次有比较深刻印象的地方都想出来，越详细越好，因为现在可能也就只有你最了解路白，所以你不能也不见了，胡乱去找是找不到他的，给警察提供越详细的信息越好，等明天一早你就联系时清。” 王宇听得模糊，可是强迫自己记住高磊的每一句话，他是他们这里最聪明最冷静的人，去给路白找证据的点子也是他想出来的，他不是不可信靠的人，是他们的搭档，同学，朋友。 “……我，我可以相信你吗？” 袁静婷抓着王宇的胳膊，替高磊回答：“王宇，你好好的啊，高磊逻辑性好，他比我俩聪明太多了，他说的都是有用的，不管是刚刚还是现在。” 高磊看着王宇犹豫不决的神情，肯定地点了点头，“你可以相信我，我们既然能成功一次就会成功第二次。” 王宇不相信也得相信，抬起胳膊挡住眼睛，死抿着唇不让哭声漏出来，眼眶湿热浸湿了一片袖子。 袁静婷一时之间也觉得难受，看着王宇这样怎么能不难受，越是不想共情越是做不到，明明是和自己不对盘的王宇，明明是和自己没什么关系的路白，可是一想到他们已经作为了自己的朋友，就不能不对他们关心。 “王宇，我们会一起把路白找回来的，他哪一次不是被我们找到了……” 高磊点点头，再一次安慰王宇：“我们不会丢下他不管的，王宇，路白不仅是你的朋友，也是我们的……” 王宇闷着眼睛，越发忍不住地哭了出来，重重地点了点头。 ……幸运的开始，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幸运它就悄悄降临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时清一晚上没敢睡觉，坐在书桌前看着写满了的一本日记本，翻了一遍又一遍。 这上面记着她从警惕路白，到动摇对他的态度，到一点一点接纳他，到想和他做好朋友，想弥补过去的遗憾，想把他走丢了的十一年给补上。 时清忽然想起来了，她喜欢过路白的，很隐晦但又很明显的喜欢，只是自己不敢承认罢了，怕招惹麻烦，怕别人异样的眼光。 自己一边后悔又一边远离，把这种复杂的感情深埋起来。 如果穿越时空就是为了弥补遗憾，那为什么她不能看清自己。 明明有更好的工作机会却留在这个小地方，为什么？就是为了有一天能够遇到路白。 也确实遇到了，阴差阳错那一天收到了路白给自己相亲照片，也同时在那一天听见他的噩耗。 总是有那么那么多的遗憾，可她总是学不会抓住机会，总是一次又一次让出现在她面前的路白走丢。 她明明心里无比清楚，一切欲加之罪与他无关，可就是不能和他好好说，不能坚定地站在他那一边。 未来具有不确定性，现在所有事情也不明真假，她也无法绝对的信任，怀疑是魔鬼，折磨着她诱惑着她。 时清看着模糊掉的字，伸手去擦，没来得及，日记本上立刻晕出了向日葵。 向日葵……路白送的向日葵，沉默未能说出口的…… 遗落的心愿卡片，没能挂到圣诞树上的心愿，每一次都那么的恰好就差一点点。 时清合上日记本，把它锁进抽屉，关了灯。 天快亮了，她躺回床上休息，或许今天，今天可以找到路白。 她抓紧了手，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第74章 没有不敢 等了两三天，才找到了路白，是王宇找到的，听到消息，时清直接从学校请假去找他。 时清下了公交车，就往王宇给的地址跑，在桥下路边看见王宇，蹲在路边上，一脸愁眉苦脸的，老胡和一些警官也在，大人在和一个大叔聊天，王宇蹲在路边发呆。 时清往里面看，路白的身影在阴暗里，摆弄着一个小桌板上的什么东西，绿色的军大衣敞开着，瘦高个，很显眼。 “王宇。”时清跑过来气喘吁吁的，王宇听见声音看见时清立刻站起来来了。 “时清，你来的得挺快啊。”王宇朝她走过去。 “你怎么找到他的？” “我想来他以前住的地方碰碰运气，路过这里就看见路哥在这路边帮这个大叔卖书……” 要说了解路白，大概也就王宇最了解他了，时清看着路白坐回凳子上，手里拿了本杂志看，一点要走的迹象都没有，时清有些担心，问王宇：“那他还回去吗？” 王宇摇摇头，“不知道，我们和他搭话他也和没事人一样，就是让他回去他不肯，也没说什么时候走。” 时清和王宇一时沉默了，看着那边的路白，也没有再说什么，就是几个大人聊了些时候，时清有些站不住了，“我……过去和他聊聊。” “好。”王宇本想和她一起过去的，想了想又没跟过去，让时清一个人过去了。 时清走近的时候，路白头也没抬，“小杂志三块大本杂志五块，书十二块任选。” 时清看了看很多都是小孩子会买的文艺杂志或言情杂志，很老旧的版本，有些十年后都绝版了的那种，还有些童话书，大概都是盗版的。 时清扫了眼摆出来的书，问路白：“你手上那本好看吗？” 路白手里翻页的动作明显一顿，声音熟悉，怎么可能会认不出站在摊子前面的人是谁。 路白很平静地抬头，看见时清站在他面前，穿着冬季的校服，和平常一样，就用那么一双看什么都很温柔的眼睛看着他。 “还行，你要买吗？” “不买。” “不买那你来干什么，不上课啊？” “你不也没去上课……” 星期三怎么可能不上课，因为路白才从学校请假的。 “我上不上课都不重要，怎么你也想和我一样当坏学生啊？”路白说得轻松，自嘲中带着些玩笑。 时清笑笑，没有下任何定义或是否定他什么，而是想到了别的一件事，“我听隔壁班的体育生说，最近有个去市里打篮球赛的机会，拿了名次对升学有好处，本来还想让你们教练来找你的，可是你一连好多天都缺席训练，报名都快截止了，你要是还不回去这个机会就要让给别人了。” 路白也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说这些，但无非就那一个目的，劝他回去。 “哦，我没兴趣。” “没兴趣吗……可是我已经替你报名了。” 路白愣了一下，抬头看时清，她就是淡淡地笑着看他，看似没什么威胁人的本事，却总是那么令人猝不及防，他皱起眉看向时清，“你凭什么替我做主，替我报名啊？” 就是多管闲事，她怎么知道自己要不要去的，就擅自做主。 “机会错过了就没有了，我知道你一定会在比赛上拿到好成绩，好像明天就出发吧，要先训练两个多礼拜，到时候比赛完回来就直接放假了，期末考试也不用考，你也可以出去散散心啊，多好的机会。” 路白手握着的书本都咯咯作响了，完全被她打乱了分寸，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不想去，你替我去取消。” “取消不了，你是主力，没有人可以代替你，你不会想让我们六中灰溜溜的回来吧，这是为校争光的好机会……” “那我也不想去！”路白强硬了语气，时清被他吓地缩了下脑袋，他瞥了眼，语气又软了下来，“你们走吧，我不想见到你们……” 时清咬了咬下唇，从书包里拿出手机，点开了视频就放到路白面前，里面是王宇和袁静婷高磊三个人给路白偷录的证据，字字句句清晰传入路白耳朵里。 他的眼睛没看，看着手里许久未翻页的书，注意力早没在上面，落到了那个视频上，手越发紧张地攥紧了，心中错乱却绕不开“为什么”三个字。 视频结束，时清把手机收回，“在你不见的时候，我们给你证明了清白，别人不相信你，我们相信你，不管有什么困难，我们都是你朋友，会一直站在你那一边。” 路白明显神情动摇了，可还是隐忍着，看向时清，语调冰冷，“朋友？这个借口你已经说过太多遍了，说多了连你自己都信了？” 他就算想相信，可就是相信不了，也坚定不了，没有人会坚定站在自己身边的，从来没有，连那个生他的人都不会，更别说别人了。 时清没想到他是这种反应，“……如果，如果不是朋友我就不会来找你，路白，相信也好不相信也好，我都问心无愧，那你呢？因为害怕我说的不是真的，就不敢了，对什么都不敢了，连反抗也不敢了？” 路白知道她在说什么，再一次戳到他的痛处，令他有些愤恨了眼神，恨自己无用，恨自己是个除了寻死连反抗都不敢的胆小鬼。 路白挣扎着，他敢肯定自己绝对不是胆小鬼，也不想做胆小鬼，他只想做普通人，可是没人给过他机会。 被胡大叔收留，他说的最多的几句话就是：“报复最好的方法是自己强大到令别让不论做什么都对你无可奈何，你这么软弱正中别人的下怀，你是想让他看见你的尸体心中大快，然后猫哭耗子地为你假惺惺流几滴眼泪，让他继续欺负你妈？” “你得强大起来，你这身板要强壮地让他打不倒你，你还能有能力反击回去，去保护你想保护的人。” 路白想，不管时清是不是激将法，是不是真心的都无所谓了，这世上哪有那么分得清楚的事情，他会回去，会亲自把沈泉赶走。 “好，我会去，篮球赛我也会去。” 时清抑制不住浅笑了一下，“好。” 第75章 纸老虎 “六中队伍很强劲，有个三号叫路白的能力很强。” “怎么的，你是没信心啊，怕输给一个混混，谁知道他的成绩是用什么手段弄来的。” 另一个男生也凑过来，满脸不屑，“是啊，谁不知道他啊，六中横着走的校霸，谁知道球场上他会用什么手段，避着他点。” 篮球比赛的场馆内座无虚席，观众很少，但是球员很多，几乎一半的座位席上都坐着来自不同地区的队伍。 “闵月，你看什么呢，教练喊你过去。”一男孩子对着一个坐在前排走了神的短发女生喊。 那短发小姑娘一回头，露出一张明媚阳光的脸，“来了。” 场馆内闹哄哄的，闵月从一个个的座位前较窄的空位侧着身子穿梭，一群年轻气盛的小伙子看着眼前稀少可怜见到的姑娘眼睛都亮了，有不少人朝她投去目光，还有对着她吹起口哨的。 但闵月早就见怪不怪了，也没有不好意思，大大方方地走过去，从小就是在体育生堆里长大的假小子，怎么会因为这点就羞怯。 走到面色严肃的高壮教练那里，他还在训斥调皮的队员，闵月走了过去，“教练你喊我。” 男人回过头低头看这个小姑娘，对刚刚教训过的队员摆摆手赶他们回去休息，又转过来对着闵月语气凌厉，“跑到哪里去了，这里人员混杂的，和你说了别乱跑。” 闵月撇撇嘴，这话听多了耳朵都起茧子了，“知道了爸，我就四处转转，你怎么一脸不高兴的，知道我们抽签抽到哪个队了吗。” 平常她四处转转也不见老爸这么不高兴，肯定是抽签的事让他烦心了。 闵行沉着脸，“是啊，不太理想，抽到信州区的六中了，他们训练的时候实力很强，第一轮抽到他们我们很可能就要被淘汰了。” “有这么严重吗……”闵月想到在观众席上听来的谈话，自动把这两件事联想到了一起，“是有很厉害的队友在里面吗？” ”嗯，是啊，有个三号叫路白的做小前锋，很厉害……”他皱着眉看向场馆的边缘一支不太起眼的球队位置，那就是大家都很忌惮的六中球队。 红白色的球队服，在场馆内并不起眼，可是大家都不敢轻易放低戒心。 “这次比赛很特殊，因为球队很多选了淘汰赛制，二十支球队，每两支球队比赛就会淘汰一支，直到最后剩下五支球队，一支队伍轮空四支队伍淘汰两支队伍，最后三支队伍轮流比赛，比出一二三名。” “所以……每一轮的抽签运气都很重要。” 闵行点了点头。 闵月看向自己爸爸带领的球队，大家都有些紧张，也难怪，他们抽到了大家认为的较为强劲的队伍。 “没事啦！”闵月安慰闵行，“爸，你想啊这还没有上场比赛呢，谁知道他们是不是纸老虎。” “希望吧。”闵行笑笑。 比赛很快开始，没那么快轮到他们，他们在上午的最后一场，很多队伍没有比赛要么在观看比赛分析战术要么有的很早退场了，回去训练。 但大多数都在赛场观看比赛，分析战术和打探敌情，或许是有他们特别想看的比赛队伍会上场，比如信州区的六中。 早上前两场比赛时间拉得有些长，看得人从亢奋到疲惫。 等要轮到六中上场的时候都快中午了正是大家疲倦和饥饿的时候。 路白灌下了瓶子里最后一口水，旁边的队员凑到他旁边，“路白，你紧张吗？” 路白看了眼他，顺手把瓶子拧起捏扁盖上了盖子，“还行吧，我们抽到的队伍实力不是不怎么样嘛。” 和他搭话的队友笑起来，也十分轻松，“是啊，听说他们听到要和我们比的时候，紧张死了，教练正愁着和他们商量对策呢。” “是啊，有什么好怕的，我看他们就是实力不行才会慌张。”另外一个队员也加入谈话，言语间也是轻松嘲笑。 “聊什么呢，别掉以轻心，他们既然知道我们厉害，肯定也会使出全力，所以这第一场给我重视起来，别第一场比赛就输了滚回去。”教练在旁边泼了正沾沾自喜的队员们，大家都闭了嘴，不敢再多说什么。 “……接下来将要比赛的队伍是信州区第六中学与信州区育才中学，请队伍上场球员做好准备。” 场内广播声响起，一时场馆内十分哄闹，教练拍起手来，把分散注意的队员的目光集中起来，“都看我都看我啊，我简单说两句，好好发挥，按我们自己的节奏和方法来，17号你是队长在场上不要自乱阵脚，团队合作大家听他指挥，随机应变还有26号记住守好自己后方打好配合抢篮板的时候别犹豫，最后3号路白，听好了，他们肯定知道你的长处肯定会主要拦你，所以还是按照之前我们定好的，你上场的主要任务不是进攻，是防守和配合，听明白了吗？” 眼下时间紧迫，教练简练地提了些重点，各个要上场和预备候补的队员目光炯炯有神，充满了干劲，还没有开始上场比赛，身体里的血好像也正在滚烫起来。 “听明白了！”大家异口同声地回应。 他们本就代表的是整个六中，既然来了就不会灰溜溜地回去。 球员上场，广播员简单介绍了一下，各球员就位，哨声响起，裁判把球抛向空中那一刻，所有人都目光都落在了这一个小小的球上。 站在中心的育才队成员率先拍到球，把球打入对方球场，所有人紧急追回后方进行防守，六中拦守失败，被育才队球员抢到了球的主导权，在三分线内上篮板灌球，率先拿下两分。 闵月撑着膝盖看见自己球队得分瞬间眼睛睁大，跳着站了起来，“他们也没有那么厉害嘛。” 闵行脸上也稍上喜色，“再看看。”现在才刚刚开始，还没有到得意庆祝的时候。 换六中队进攻，拿到球的队员运球从后方上前方，对方球员进行拦阻，球在空中飞转，拿到球的六中队员被几人拦阻形成死局，不得转出后场，被逼投球，再一次被育才队拦截成功，球即将进框被拦截掉落，主动权再次落到育才队手上，六中队紧急回防，育才队小前锋稳定发挥，球到手立刻转运球为投掷，远距离投进一个三分球，六中队回防失败，还没到篮筐附近，再次让他们拿下三分。 场馆内呼喊叫好声不断，从一开始看好六中队不看好育才队的，现在大家的看法都开始逆转，少量人还在犹豫着要不要坚持赌六中会更强一些。 闵月嘴角勾着笑，对闵行得意道：“这六中也不过是个纸老虎，训练时候厉害有什么用。” 她双手叉腰打量着场上的三号那个被看好的路白，人长得很高看着很厉害，其实他压根也没起到任何作用嘛，根本也没有大家说的那么厉害。 第76章 东西烫手 第一节比赛，六中队打得吃力，明显被对方压着打了，还是策略上有问题，和刚开始的保守策略相反，他们错判了对方的比赛战略，我方队员的各方面实力被压制着，教练看着和对方相差了十多分的比分面色极其难看，再有三分钟球员又要上场。 各人面色低沉，擦汗喝水的就是没什么人说话了，和一开始比赛前轻松的氛围相比更为凝重了些。 教练喊了大家围过来，“我还是那句话，别自乱阵脚，上场的时候大家都打得束手束脚，真给自己都上锁了是吗，手脚是放不开是吗，不管策略出了什么，我们都有两套方案备选不是吗，不知道灵活变通的吗！” 被骂了大家心里都堵着气，知道自己发挥不好，上了场的队员心里都有气，没有配合地那么好，发挥都有些失常了。 没有上场的替补队员心里多少有些心不在焉，反正不是自己的失误，教练再怎么骂也和自己无关。 队员即将预备上场的信号发出，教练脸色超级差，“不要失误，记住规则少违例违规，不要慌，拿出训练时候的冷静专业出来，听到了吗！” “听到了！”不管怎么样这比赛还是要接着打下去，哪怕心态有些崩了，也要调整好继续上场。 临近中午大家内心似乎都格外烦躁，路白随着队员小跑入场地，裁判简易地提醒了上场比赛的各位队员一下规则，比赛开始，篮球飞向空中，在下坠到手能够的那一刹那，就差那么零点几秒，球还是率先被某个先起跳的成员接触到，拍向对方场地。 还是育才队占了优势，路白和队员跑回场地进行防守，双方队员在场地混战，被路白和队员在对方试图进球时成功拦截，并立刻运往对方篮筐，对方队员防守拦截路白的去路，路白转手将球投给队友，队友依旧在限制区内被拦，反手投回给路白，路白正站在三分线外，转手起跳将球投进篮筐。 球进！漂亮的三分球！ “哇啊！” “厉害！” 场内一时为这一段绝佳的连贯配合而欢呼。 教练的脸色明显好了不少。 闵月现在才感受到了他们的实力，这才第二节刚开始就已经开始猛攻了。 “你看，我说了不能高兴太早。”闵行脸色凝重了起来。 “那就改变策略啊，我们不是商量好了吗，他们怎么变我们也怎么变。”闵月站在闵行身边替自己的队员捏把汗。 是这样没错，可是……“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他们队员也都不是吃素的。 已经被六中连进五个三分球了，场馆内的气氛一时被拉到了很高，都在为六中的战略欢呼，大家墙头草般改变了看法，重新对六中刮目相看起来。 很明显，六中队伍里的每一个人都有绝对强的实力，每一个人都敢投掷三分球，且次次命中，为了拉平比分，他们都不惜冒险。 场馆门口探头探脑出现的三人，跟做贼似的溜了进来。 “不是说普通观众不能进场吗，这不好吧。”袁静婷拉着时清的衣服躲在她身后。 王宇也不时伸伸缩缩着脑袋，贼眉鼠眼的，格外不自然。 “你看看这里面也没有多少人，肯定都去吃饭了，我们这么悄摸进来肯定不会有人发现。”王宇挥了挥手，让她们快点跟上。 还没走两步就被人拦住了，那保安大叔看着偷偷摸摸的三人严肃发问：“你们干什么的？” 王宇吓了一跳，转头就走，时清和袁静婷也很有眼色地立马掉头。 “回来回来，怎么问你们两句就走呢，这都快过饭点了，这是上午最后一次比赛，到第四节了，决赛了你们不看？反正大家都走差不多了。”大叔拿下帽子扇着风，这场馆内也是有够热的。 三人面面相觑，不太敢相信地又回来找保安大叔确认，看着大叔随意坐在边缘的观众席位上，不是那么想搭理他们。 “叔叔，我们真能进去？”时清又再一次问他。 大叔手一伸，“进呐，我这都这么说了，难道还赶你们，说起来这决赛还挺好看的，双方队伍都打累了，但是最后越打越猛了。” 哨声响起，裁判进场地，“育才队11号违体犯规！” 六中队的17号队长被撞倒在地，扭伤了脚，要换人下场，一时场馆内唏嘘起来，开始喊倒油的话。 王宇和两人对视一眼，瞬间心领神会，往场地下面跑，到近一些的座位坐下。 “怎么了怎么了？”袁静婷看着场上也不像在比赛更像是在争吵。 “11号技术犯规！罚下场！”裁判冷声宣判。 王宇眼睛都瞪大了，“这人和裁判吵起来了，不服裁判决定，现在看样子要下场换人了。” 时清和袁静婷两人都不了解篮球规则，听得半懂不懂的。 王宇看着场上的比分屏幕，六中队遥遥领先的分数，属实有些骄傲了起来，“快看那里，我们六中队稳赢啊，这好像还剩下两分钟了，他们怎么打也打不赢了，除非我们倒扣分还差不多。” 时清和袁静婷一样也就看得懂数字，确实遥遥领先，相差了四十多分。 哨声响起，比赛继续，两边都换了球员上场，场上的路白也不知道因为什么，目光扫过观众席，一眼看到了坐在上面的时清，像是有磁铁的吸引力一般，两人目光交接。 明明这里有这么多人，可还是一眼看到了人群里的她。 时清为路白捏一把汗，竞技类的体育运动，本就充满了碰撞与风险。 互相撞来撞去难免会有跌撞磕碰的，路白在人群里穿梭，游刃有余且胸有成竹的冷静模样倒是第一次让时清看见了他十分不一样的一面。 闪闪发光，是挡不住光芒的那种，她一直知道路白很厉害，只是从来不表现罢了。 又是一次三分球，在最后一刻球进，全场开始欢呼起来。 闵月毫不意外地看着自己的球队输了比赛，闵行认了，他们实力确实很强，也怪自己运气不好，第一轮就抽到六中队。 闵月收拾了下东西，下了场地，比赛结束，裁判宣判结果，没有任何悬念，六中凭实力拿下第一局初赛的胜利获得晋级资格。 闵月趁六中队员准备离场的空档，跑到路白面前，“认识一下吧路白，我叫闵月，育才队的领队助理，你很厉害。” 大家看到这小姑娘冲到路白面前，本就轻松的笑脸上立刻表现出暧昧的调笑。 一时令并不害怕的闵月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路白都不认识这人，莫名其妙就冲到自己面前，脑子里想的是他们怎么来了，想着要走，随意敷衍她：“嗯，你好。” 闵月把自己的电话号码写在自己的工作牌上塞到路白手上，路白都不知道她要干什么，时清和王宇和袁静婷就走到跟前了。 时清微皱了下眉看着路白和这个姑娘，配合着大家都起哄，傻子也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她一个成年人再怎么木讷也不可能看不出来这是小年轻相互认识的方式。 “路白，恭喜获胜。”时清什么也没说，就只是笑着淡淡对他道喜。 路白一时有些慌了，也不知道为什么慌，就是觉得手上这东西它有点烫手。 第77章 再说吧…… 路白想也没想把手上的工作牌还了回去，看着三人轻松笑了一下，“你们怎么来了，吃午饭了没？” 时清瞥了眼他递回去的东西还有站在原地略显尴尬的小姑娘，“还没呢，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吃饭？” 才说完这句话，旁边的队员就开始嚷嚷，“路白，教练说一起去庆祝一下，快来啊！” “啊，等会。”路白转头大声回应，转头看着时清，“要不一起去吃饭吧，这里食堂的还挺好吃的，吃的种类也多。” “行啊，我早想去看看了，这个点吃饭的人肯定少了很多。”王宇可兴奋了，尤其是看了刚刚最后那几分钟的球赛，简直让他热血沸腾。 男孩子天生就对竞技类的游戏有好感，更何况路白赢了和自己赢了有什么区别。 袁静婷拉着时清，小手在鼻子前扇了扇味道，打了球一身的汗味，整个场馆都闷闷的，混杂着快要融化的塑胶味与酸汗味，走进来就不适地憋着气，“那赶紧走吧，我觉得这里太难闻了，先出去吧。” 路白跑回自己的座位，拿上自己的东西，和自己的队友讲了几句话，就又跑了回来。 时清看他没穿衣服，指了指他的外套，“你不把衣服穿起来吗，外面很冷，风有点大。” 虽然场馆内开了空调，不是那么明显能感觉到冷，但外面的温度绝对不低，一出去就能感受得到。 “我等会穿，有点热……” 时清看着他满头的汗直冒，脖子上也是细密的汗珠，连身上的衣服也都是湿透的，看样子确实不太要穿衣服，可外面的确冷。 路白被她看得有点不好意思，穿上了薄的长袖外套，拉链一直拉到顶。 袁静婷抿着嘴笑，这两人要这么明显吗，路白对时清的在意是显而易见的。 一旁的闵月无比融入不了，和他们四人格格不入。 还在纠结着，闵行喊她：“小月，走了！” 闵月一时慌了，把东西塞进路白手里，“以后联系，”回头对她爸爸应道：“来了！” 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闵月就已经跑走了。 袁静婷眼疾手快地从路白手里把东西抽出来，“谁啊，出来一趟还有小迷妹了？” 时清也凑过去看，上面有照片，小姑娘长得很清秀，笑起来很明媚阳光，在一看下面的名字，“闵月”，明月，名字挺好的，就是她好像对这个人没有印象。 以前有这个人出现在路白身边吗，还是因为自己的贸然决定改变了些什么。 心里怪有些慌的。 袁静婷也不拿着，丢给了王宇，王宇稀奇地看着照片上的人感叹，“长挺好看的啊，路哥。”撞了一下路白的胳膊。 路白一个冰冷的眼神飞了过去，王宇立刻闭上了龇着大牙的嘴。 一路走出场馆，风就刮地厉害，时清侧缩了下脑袋，路白走到了他的上风口，帮他把风给挡住了。 时清笑而不语，看着他有些旧了的背包发呆。 袁静婷用胳膊撞了一下时清，“清清，过年表白吗？” “表什么白？” 袁静婷眼神示意走前面的那家伙，不信时清不懂，不懂也是装的，“路白啊，初三了，谁知道路白能不能考起高中啊，你要真喜欢他就直接一点，单刀直入！”说着她还比了个刀手直插前方。 时清摆摆手，“我们才十五岁，我不想想那么多。” 大道理又快来了，袁静婷点点头，“你别等到二十五才知道后悔两个字怎么写就行。” 时清眼珠一颤。 二十五，她现在就是二十五，只是套了个十几岁的壳子。 总觉得还有时间，总觉得还有见面的机会，可就那么一直都没再见过。 “再说吧……”时清声音都变小了。 食堂很大，里面来往的人很多，很多都是来打比赛的运动员，一大群人一桌一桌的围着吃饭聊天，欢快地声音起哄调侃着热闹了气氛，还有不同学校的队伍联席庆祝鼓气。 时清袁静婷和王宇三个人坐一桌，离路白校队一桌不远，王宇特别想过去坐，听他们聊战术和赛场上的精彩片段，可是被袁静婷压着坐在她们旁边。 “两个女孩子坐着里你知道有多少人看我们吗，你当然不能走，我最讨厌被体育生搭讪了。”袁静婷皱着眉已经看见好几个不怀好意看她们的体育生了。 尤其是这个年纪的体育生最是胆子大，荷尔蒙爆棚，有一身无处发泄的力气精神，总想着当回痞子调戏玩弄一下势单力薄的小姑娘们。 像时清和袁静婷这样看着斯文安静的是他们最好的午间玩闹对象。 要不是这里坐了一个王宇，她俩恐怕早被围了。 王宇翻了个白眼，“不是我说啊，这里人多眼杂的你怕什么啊，再说了人家看的是时清不会看你吧。” 袁静婷戳着餐盘里的米饭，也戳到了餐盘底上，发出来抗议的两声，“嘿嘿，注意点你的言辞好吗，怎么还带捧一踩一的。” 她可不是自恋，她想的就是事实。 因为从王宇身后走来了三个体育生，目光直直地落在时清和袁静婷身上，把袁静婷吓了一跳，推了推王宇的胳膊，示意他回头看。 王宇还烦着呢，一回头看见三个个子高大的男生，穿着运动服，头发犀利，眉间是无比的自信和优越感，至少对比起王宇这颗小黑土豆来说，他们还是帅得很成功的。 “你们好，你们来看比赛的吗？晚上比赛没白天的好看，这边不远倒是有个商场，我们请你们看电影怎么样？”站在首位的男人，目光落在时清身上，一点不避讳。 时清抬头看了眼他，有些反感，袁静婷说的一点没错，真的很讨厌被搭讪。 “就算要去玩，我们也会自己去，不用和别人一道。”王宇从座位上站起，想找回些气势。 可是一站起发现矮他们好多，压根就没什么气势，还被他们低声嘲笑了。 王宇尴尬地瞥了眼身后两好朋友，本来以为袁静婷在自恋的说这些话，没想被她说中了，要是他真的离开，怕是她俩更势单力薄了，虽然加上自己好像也没什么用。 第78章 路哥你怎么打算的 “我们可没有邀请你，我们请的是你身后的两个女生，你着急回答什么啊，我们又不喜欢男生。”旁边一个体育生笑着调侃道。 王宇脸上一阵泛红，“说什么呢你，我和她们一起的！我不去她们也不会去！” 他们三人明显被这王宇的一大声给愣了一下，可是那又怎么样，没有吓退，反而走到了时清和袁静婷的身边，“我们可没有问他，你们自己怎么想的，这饭有什么好吃的，请你们吃好吃的吧，走吗？” “不用了。”时清有些不舒服，很冷的回，希望他们识趣可以快点离开。 “是啊，我们不会去的，你们赶紧走！”袁静婷也不喜欢他们，又烦又令人讨厌。 “嘿，真不啊，小姑娘，我还挺喜欢你的，你长得这么好看，和丑八怪在一起玩干什么，不会是男朋友吧？”说着嘲讽轻蔑的看向王宇。 王宇当即怒了，“你说谁丑八怪呢！”他不就是矮了点吗，怎么能说他丑呢。 “我们王宇比你们帅多了，别一脸瞧不起人好吗！”袁静婷维护王宇，仰着脑袋看着他们。 三人哈哈笑起来，“看样子你们才是一对，那你和我们去玩吧，反正当电灯泡也无聊不是？” 说话的人上手来拉时清的胳膊，时清本来想着忍忍他们就走了，谁知道这人这么胆大，她一把甩开他碰上自己胳膊的手，站起来和他对视，目光一点也不闪躲害怕，她一个成年人还怕这群小屁孩？那她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说了不去就不去，你们这样骚扰我们合适吗？还有我朋友虽然没你们高没你们自认的好看，但他绝对不比你们差，单凭他不会随便强迫别人这一点就已经高过你们不少，骂别人丑八怪之前先照照镜子吧，我看你们还没他半分顺眼。” “你！……”那被时清盯着骂的人，被激起了怒气眼看着手都举起来了。 “你什么你！”一道略有压迫性的男声传来，高高的身影挡在了时清面前，直接断开了她和面前这男生的视线，路白一脸嫌恶地看着他们，“她让你们照照镜子，还不赶紧走！” 有路白这么痞气的人出面，他们想继续都要掂量掂量。 “你谁啊！这不关你的事吧。” 还是不依不饶，惹了他们难道还想让他们轻易走，他们也不是吃素的。 “他们是我朋友，当然关我的事。” 三人互看了眼，似乎在示意着什么，食堂周围也有很多人看了过来。 “嘿！路白怎么了？”有队友发现路白走开，竟然和别人对峙上了，这要是打架了，恐怕不能打比赛了。 路白扭头去看，摆了下手，“没什么。” 虽然说着没什么，但是那队友还是带了人过来。 上来搭讪的三人明显气势弱了不少，为首的那人眯着眼睛打量眼前的人，问道：“你就是路白？” 路白看了三人一眼，语气坦然，“我是。” 那后面跟着的男生低声道：“路白可不是好惹的，他在六中横着走也没人敢管……” 别人靠权势，路白是孤狼，不服什么干什么，他的那些事就是说出来别人就已经要倒吸口凉气。 眼看路白的队友已经快要走近，三人瞪了眼他们，悻悻离开。 “怎么了路白？”队友走到跟前，眼看着挑事的人已经走了，其中一人问路白。 路白还盯着走开的三人，把目光收回，没有那么的凌厉，“没事，就三个无聊的人而已。” 队友看了看路白旁边的三个人，大概没人会不知道时清，是他们学校那个特别出名近满分的学霸，都说路白和她关系不一般，现在看来八九不离十。 队友见路白没什么事也就回去了，路白留下坐到了王宇旁边。 “还吃饭吗，盘子里好多都没吃完。”路白看着时清几乎没吃几口的饭问她。 时清摇摇头，“没胃口了，不想吃。” “诶，路白你怎么不问问我和王宇啊？”袁静婷抛了个眼神给对面的王宇。 “就是，路哥，你不知道我们也被吓了一跳吗？”王宇故意造作地朝路白眨眼睛。 时清看着勾着嘴角笑，路白恶心地不想看王宇，“他们骂你丑八怪是应该的。” “啊！”王宇不干了，“路哥你怎么能骂这么脏！” “哈哈哈哈，还是中肯的。”袁静婷大笑起来。 气氛感染了时清，也笑了起来。 路白本来晚上是有训练的，但是他请假了，打算和时清他们一起出去转转。 “我听说这个地方有个祠堂很灵验的，许什么愿望都会实现，这边的学生每次大考都会去许愿还愿。”袁静婷看着手机上别人的推荐游玩地点。 “如果是祠堂，那晚上肯定已经关门了，得白天去才行。”王宇把章鱼小丸子塞进嘴里，虽然吃了饭，但还是想吃点小吃。 ”去那边逛逛呗，那边还有广场和公园的，好像每天晚上都有喷泉看。”袁静婷想去玩。 “喷泉有什么好看的，你又不是小孩子……啊！”王宇巴拉巴拉，被袁静婷一把掐住了胳膊，痛呼尖叫。 “就去吧，反正我们时间也够，到处转转也好。”时清提议。 路白走在他们身边，很沉默一直都没怎么说话。 时清的手机总是收到信息，袁静婷上去看了眼，”谁啊，陈宇航？” 时清把手机放回口袋里，“是啊，他约我放假回去一起参加竞赛补习班。” “他可真殷勤。”袁静婷感慨。 “不是殷勤，是有个竞争对手就更有动力。” “我看他可没有拿你当竞争对手，反而是追求你。”袁静婷虽然自己出师未捷，但是看时清还是很清楚的，“自从你一战成名之后，你看你周围有多少盯着你的人啊。” “……有你这么形容的吗？”时清不觉得，至少陈宇航和别人不同，她看得出他还是很想要个劲敌的。 路白和王宇走在后头，虽然周围声音很吵，但是时清和袁静婷的话他们还是听得见，王宇拍了拍路白，“路哥，那个陈宇航可真不是轻易可以甩掉的，他和时清两人共同话题多，在一起学习的时间也多，这小子的心思可太明显了，路哥你打算怎么办啊？” 第79章 我喜欢你 打算怎么办，他看着时清的背影，他们之间的距离，是他怎么也跨不过去的，时清背对着他只会越走越远，路白收紧了放在口袋里的手，听不出什么情绪，“没打算怎么。” “没打算怎么？”路白不急王宇急了，“路哥你知道时清成绩有多好吧，她可以考到市里的重点高中，而我们只能留在六中，现在不抓紧机会，以后还能见到了吗，路哥你真不会不甘心？你明明喜欢人家。” 王宇看路白的神情，明明眼睛深望着时清，却嘴硬地很，他都替路白心急，上手拉了拉路白的胳膊，“路哥？” 路白晃了神，侧头看向王宇，“你别管了，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 王宇看着路白那眼神，就无奈松手，“路哥，其实时清……我感觉她对你还挺有意思的，怕是在等你先开口，你说你也不能老是让女孩子等吧。” 有眼睛都看得出来，就他们两个当事人一直拖着。 “我们才初中，未来还很长……”他不能让时清为他背过身反向而行。 他可以去追她的脚步…… 在他想着的那一刻，时清忽然转过身来看着路白，朝他招招手，“你们怎么走那么慢？” 路白定住了脚步，眼睛动了动，不远处的广场的水池突然喷出喷泉，五颜六色的灯光也在那一刻闪烁着，让喧闹的广场渲染烂漫惬意的氛围。 袁静婷拉着时清往那地方跑，王宇也拍了拍路白的背，朝她们跑去。 路白看着远处的时清，也一步一步走过去。 王宇和袁静婷吵闹着往水池的周围跑着，时清笑着看他们跑远，路白走到时清身边问她：“笑什么呢？” “王宇和静婷两人一对欢喜冤家，就平常说的那些好笑的事，他俩什么都能吵起来。”时清笑着拉着路白，“走走，我们躲起来，看看他俩什么时候发现我们不见了来找我们。” 路白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时清抓住了手往袁静婷他们的反方向跑去。 往广场后面的建筑物跑，也不知道是什么房子，飞檐朱红门，时清还以为门是关着的，结果一推那门就开了，两人跨过石阶门槛，走了进去。 “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们能进来吗？”路白看了看周围的装饰，总觉得不是那么心安，这里看着不像是对游客路人开放的，白墙黑瓦，朱漆大门和石柱，院子里种了一棵开满红色梅花的梅树，现在开得正盛，右边有偏殿叫祈梦殿。 “这里……不会是静婷说的什么祠堂吧？”时清也有些觉得走错了地方，“要不我们走吧。” 擅自闯入祠堂确实不太好，尤其还是晚上了，这里也没有开灯，两人打算折返却有人从主殿走了出来，“你们什么人？怎么进来的？” 两个人脚步顿住，回头看那个人打着手电筒照着他们，时清一手挡着眼睛，回答他：“不好意思，我们现在就走，进来的时候门没锁，一推门就进来了。” 那人看着这两年纪也小，手还牵着，怕不是躲起来打算干点什么的小情侣，“这是尚梅祠，明代就建在这的，你们最好是来许愿还愿而不是干别的事的，不然小心倒霉。” 他说着拿电筒晃了晃他俩牵着的手，两人才反应过来，立刻松了手，对方看他们仓惶松手哼笑了一声。 路白看他的电筒是在晃眼睛，侧身给时清挡了挡，“我，我们就是来许愿的，没打算干什么。” 那人不信，走近打量着一高一矮两人，“你们俩还在读书吧？” 时清看着这个年纪有些大了的男人，有些害怕地凑近了路白，“是，还在读书。” 听她说完，那人皱了下眉，“看你们也才十几岁，怕不是走错了地方？” “嗯？”路白没听懂。 那人摆摆手，“算了算了，你们能走进来肯定是我门忘了关了，是天意，要许愿和我走吧。” 时清和路白对视了一下，看着那他转身走向祈梦殿，两人也跟上了他的脚步。 “他说我们走错了是什么意思？”路白小时清。 时清摇头，“我也没听懂，可能是我们不该走进来的意思吧。” 跟着这大叔进了屋子其实气氛挺诡异的像是玩了一次密室逃脱，要完成任务才能离开。 要现在跑走，肯定就让这大叔知道他们只是进来玩玩的，怕不是真会倒霉。 祠堂没点灯，大叔点了蜡烛，昏暗的光亮只照亮一小片的地方，四周挂满了红绸与木牌，和普通许愿的方法一样，许愿的木牌需要买。 两人心里疑虑着，但还是买了，时清用案台上的毛笔轻轻勾勒几个字，挂上了墙，双手交握微垂着脑袋。 路白没想许愿，也不会写毛笔字，奇怪地握笔姿势写了时清两个字，挂上了墙。 看着时清需要，只呆呆地看着她，他不相信许愿，可却希望时清的愿望成真。 两人走出尚梅祠，有种做梦的不真实感，回去找袁静婷和王宇。 “你许了什么愿望？”路白忍不住好奇问时清。 时清看向路白笑着眯了眯眼睛，“不告诉你。” 路白看见她笑，也会跟着勾起嘴角，“让你学业顺利？” 时清摇摇头，“不是，你许了什么愿望？” “我没许愿。” “不会吧？” “真的，我不信这些东西。” 时清沉默了一下，“我也不是那么相信，但是万一有用呢？” “所以你许了什么愿？”又绕回了这个问题。 他忍不住想要知道时清的想法，不该多问却脱口而出，他看着时清的眼睛意识到自己过了，移开眼睛，“我，我其实不想知道，就乱问的。” 时清看着他这欲盖弥彰的样子，笑了起来，“你以后会知道。” 以后？路白看向时清，时清还在注视着他，他忽然意识到了她的意思，他们还会有以后，那是不是说明这个愿望和自己有关。 他害怕时清给自己的希望，可是她却给得坦荡直白。 路白：“时清。” 时清：“嗯？” 路白看着时清清亮的眼睛，柔和漂亮的脸，喉结滚动了一下，拉过她的胳膊，轻轻一用力就把她拉到了跟前。 时清忽然就心跳加速了，看着路白的眼睛，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可又心里有隐隐的期待。 路白看着时清闪动映光的眼睛，时间在一点一点流逝，周围的行人与景色都在眼中消失退后，明明那么不安，却郑重坚定道：“我喜欢你。” 第80章 穿越？做梦？ 时清倒在被子里装死，脑子里一遍遍回放路白的表白，路白说那句话的好纯情啊，眼珠都在颤，她真的好喜欢。 可是她当时是什么反应，傻了眼，什么都忘记说了，大脑一片空白，被王宇和袁静婷找到，两人尴尬分开。 一直回到酒店的路上两人都没有交流过，王宇和袁静婷还以为两人吵架了。 路白要回去住宿舍，把他们送到酒店，他就自己回去了。 不一样，和原本的十四五岁一点也不一样，至少不是像之前她和路白那么的疏远又小心的相处。 她和路白重来一次，原来只要有一个人大胆走近就会完全不一样。 时清闷在被子路，不想这是一个梦，只要重新开始，一切都会不一样。 “清清，你要洗澡吗？”袁静婷从浴室出来，用干毛巾搓着头发，问时清。 时清从被子里抬头，翻了个身，闷地时间太长了些，有些头晕，“好，一会去。” 袁静婷走近了才发现时清脸红地不太正常，“清清，你生病了？脸很红啊。”她伸手摸了一下，很烫。 她缩回手，看着时清晕晕乎乎的眼睛肯定了，“清清，你发烧了，你的脸特别烫，要不要去医院？” 时清从床上起来，撑着身体坐起，果然有些头晕，但她还是觉得自己应该是高兴过头了，闷被子里的时间太长了，没想往生病那边想。 “我想可能是出去一趟冷到了，不用去医院，我想我可以洗个热水澡就好了。”时清笑笑没太在意。 “你确定？” “确定。”时清笑着从床上起来，好像确实有些头重脚轻，但她真的很高兴，高兴是路白亲口告诉她，他喜欢自己。 袁静婷看着时清拿了衣服晃晃悠悠走进浴室，跟着时清走了两步，看她走了进去还是不放心，“清清，要不我去给你买点退烧药吧？” 时清在浴室开了冷水洗了个脸，湿了一脸的水，“好。” 她可能真的要吃颗药，这病来势汹汹，浑身开始发冷了，时清决定还是速战速决，随便冲了个热水澡就穿着睡衣躲到了被子里。 她还是想着路白，和她二十五岁时接到的消息不一样，肯定会不一样了。 时清还以为她这辈子都不会都不听见这么一句话，她从来没有谈过恋爱，一次也没有。 可她清楚知道，自己对路白的感情，如果路白没有出现过，她可以选择任何一个人在一起，可是她先遇见了路白。 袁静婷很快回来了，买了退烧药，“清清，你吃药。” 时清迷糊缓慢地从被子里钻出来，“静婷你回来了……” 袁静婷一摸还是烫手，“药买回来了，你吃一颗。” “好。” 时清接过袁静婷拆下来的药又喝了水吞服，做完这一切没了力气倒回床上。 “你这一晚上也没去哪里吧，你和路白干什么去了？”袁静婷不放心地坐在他身边。 时清想到晚上发生的事情就忍不住笑起来，“秘密。” 就算天旋地转但是她还是兴奋着，其实还有一点后悔，她什么都没来得及和路白说，如果她是清醒的会和路白说什么。 我也喜欢你？ 太普通了。 嗯，行吧。 会不会太傲娇了？ 她想应该可以和路白好好说，他们还有很长的时间可以相处，慢慢来。 最后这一个不错，是她会说的话。 脑袋越来越沉，袁静婷看着时清脸上诡异的笑摇了摇头，但凡和路白扯上关系，时清总是和平常的冷静聪慧反向而行。 时清陷入深梦里，她和路白在初雪夜的圣诞树下见面，一起闯入许愿祠堂许愿，在满是人群的喷泉广场表白…… 天气太冷了，屋外下了雪，袁静婷看着窗外的雪，想喊时清起来看雪，可是时清睡得很沉，大雪纷飞，一场很大的雪，铺天盖地而来…… 时清睡了一觉烧退了，眯着迷糊的眼睛神清气爽从床上起来，“静婷……” “嘿，小烟花，你说什么呢？病还没好？”时澈走过来摸摸她的脑袋。 时清眼中逐渐清醒过来，发现面前站的人不是袁静婷是她的哥哥时澈，时清眼睛都眨了又眨，“时澈？” 时澈拍了下她的脑袋，“喊我哥，或者哥哥。” 时清：“不对吧，你怎么来了，我不是应该在酒店吗，和袁静婷一起。” 时澈给她倒了杯水，递到她手边，“糊涂了？说梦话吧你，你上晚自习你生病晕倒了，老师把你送回来了。” “晚自习？” 不对，她应该在酒店，她已经放寒假了，她要和王宇和袁静婷一起去看路白的比赛，路白打球很厉害，一定可以拿到不错的名次，这对他升学有好处。 时清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她只是生了场病而已，怎么会这样。 时清仓惶地从床上起来，跑到床边，看着窗外的景色，路上行人的穿着，感受外面的温度，反应过来现在不是冬天，更像是初夏。 心里猝然恐慌起来。 穿越？做梦？ 时澈见时清这反常，跟着她，“你怎么了？” 时清慌张回头，长发随着她的动作而在空中划出弧度，时清红着眼眶看着时澈问他：“现在几几年？几月？” 时澈顿了顿，思量着时清这反常的样子是为什么，慢慢告诉她：“19年，5月16，你高三了，在上课。” 高三，补课，她高三，时澈大二了。 初三到高三，一个夜晚的时间，她消失了三年。 时清不敢相信地摇着脑袋，雪白没血色的脸，眼睛红得像兔子眼睛，氤氲着泪水，跑了出去。 她走了三年，这怎么也不能让她接受，她和路白的关系才刚有一点点的改进，他们本来可以跨进那么一步的，怎么就可以这么戛然而止。 时澈不知道时清要干什么，一个没留意，时清跑了出去，时澈低声惊呼了一声，跟了出去，“时清！” 时清也不知道要去哪里找路白，但她脑子里第一个想起来的地方就是今缘相约奶茶店。 路白在放假的时候不会在家的，会去打工挣钱，要么就是去练体育。 时清一路跌跌撞撞地跑着，好像还不太适应这具身体一样，可是双腿再不听使唤，她还是一路跑。 第81章 重新开始 时清不敢停下，脚上一双居家的卡通海狸拖鞋，一直不停地跑，到熟悉的街道，又不是那么熟悉，有很多店铺都改头换面了。 到了本该看见的奶茶店门口，那个生意不错，所有店员都戴着毛绒头箍，里面有个最受欢迎的小哥的奶茶店也搬走了。 时清用双手捂着眼睛，一颤一颤地哭了出来，“怎么会不在……” “时清！你跑这里来干什么！”时澈喘着气跑到时清面前，本来想教育她几句的，一看她哭了，到嘴边的话又咽回去了。 “回家？”时澈和她商量，时清拿开双手，哭得一抽一抽。 “哥，路白呢？” “路白？”时澈脑子里立刻浮现出了某个人，“……你找他干什么？他现在已经不是你同学了。” 时清很害怕，一切的事情都不受她掌控，一切都变得那么陌生令她没有安全感，“那我和路白还有联系的对吧，你知道我们平常会去哪里玩在哪里见面的对吧？” 时澈默默地看着时清，情绪不稳定，胡言乱语，不知道她生病做了什么梦，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这没头没脑的问题，“时清，你和那个叫路白的早就不联系了，初三毕业以后，我再也没有听见过看到过他。” 时清愣了几秒，不敢相信时澈说的话，想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他在撒谎，可是没有，“……你骗我？” 时澈很遗憾地摇摇头，“我没有骗你，不然你打电话问袁静婷。” 袁静婷，对她还可以问静婷，她会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时清退后地看着时澈，转头就走，目的性很强，她需要去找袁静婷问清楚。 “时清！你慢点！”时澈无奈地追着她，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有力气又跑又竞走的，明明生病才好。 时清不想理后面的时澈，她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去验证，黄白色的睡裙因快步走动而扬动着，像朵柔软的水仙花般轻盈。 越是想着什么越是什么凑巧，一群体育生背着或拎着篮球转角而来，中间长相最显眼，走路时沉默低调，但明显不好惹的人正是路白。 时清眼睛很好，或许磁场相吸，她一眼看见了人群里的路白，顿住了脚，呆呆地站在路中间，看着正迎面走过来的人。 “嘀嘀！”身后有电瓶车飞速骑过，时澈在后面追着时清，还在远些距离就看着时清站在路中间，那辆从他身旁飞驰的车直直地就要往时清身上撞去。 时澈低骂了句，朝时清跑去，这家伙永远不让人省心。 好在时清突然回神，听见了喇叭声，踉跄地躲了两步，那车几乎是挨着她过去的，还怒声骂了几句时清挡路。 这一动静让本塞着耳机的路白摘下了耳机，看见了站在眼前披散着柔软秀发，穿着黄白色裙子的时清。 除了他的眼睛其他没有任何破绽，在看见时清的那一刻还是晃了神，和时清目光交缠。 他不管看见时清几次，都会一再地心颤。 像黄水仙一样的人，温柔漂亮。 时清看着路白快要走近，想也没想冲他跑过去，鞋子踉跄了一下，朝路白扑去，别人都在躲开，只有路白下意识上前伸手托住了她。 纤细的腰肢一只手就可以圈住，她好像瘦了很多，又或许是随着年龄抽条了，皮肤还是一样，和他比起来简直就是白皙。 时清有些激动地看着路白，熟悉的脸但不那么熟悉的神情，“路白……” 她喊这么一声，听起来好像有些眷恋的意味，令周围的人发出“呜呜”的打趣声音。 路白抱起她站好，就松了手，目光冷漠地“嗯”了声，没想正眼看她，但余光又全在她身上。 眼睛红的，她哭过了。 看着走过来的时澈，和他对视了一下，侧身略过时清，没多说一句话，和那群体育生一起走了。 “你说你走路不看路，和我回家。”时澈拉着时清的手腕，他这次不会松手了，不然真要让时清出意外了。 时清被时澈禁锢了手腕的活动，不断地回头看着路白远去的背影，想喊他，想问他很多很多的问题，可是不被允许。 路白走在人群最后，停了步子，回头看了眼被时澈带走的时清。 “路白，走了。”队伍里一个熟悉的女孩子喊了声路白，是闵月。 路白回过身应道：“来了。” 时清坐在家的窗户口，吹着风扇，吃着雪糕。 时澈坐在客厅盯着时清，她这样已经一天了，就这么坐着也不干什么，要么自言自语要么看着窗外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时不时拿点东西给时清吃，时清会理时澈两句，然后她就又一个人陷入自己的世界了。 “我去买饭，你想吃什么？”时澈打算出门，已经走到门口换鞋了。 时清扭头来看时澈，“青椒肉丝盖饭。” 时澈看了她几秒，“你要吃青椒肉丝盖饭我自己也可以给你做。” 时清：“那你给我做也行，我无所谓。” 时澈拿上钥匙的手，搭在柜子上敲了敲，笑着把钥匙放回原位，“好吧，我给你做。” 时澈叹气走去厨房，他不是养了个妹妹，倒像是养了个女儿，任人差遣。 时清在脑中捋了很多事情，明确了几个自己特别想知道的问题，她需要一一向袁静婷问清楚。 袁静婷现在应该在上课，她可以等袁靖婷放学的时候去找她一趟。 时清吃了饭回了房间，发现自己的手机也变了，换了新的，大概是家人给换的。 翻开自己的聊天记录，不管是微信还是QQ，都没有多少和路白的记录，可能是被她给删掉了，她和路白以前的聊天全部没有了，就是翻看自己和袁静婷的聊天记录时，找到那么零星几句。 “路白还在六中，你要不要去看看他。” 看了看时间，这一条是16年9月1日，恐怕是刚高一开学的时候。 自己给袁静婷的回复是：“我为什么要去看他。” 这条之后袁静婷只发了个：“嗯嗯，随你”。 时清有个强烈的猜想就是，她和路白的关系断了，想要要恢复，得重新开始。 第82章 特别的事 时清再见到袁静婷的时候，袁静婷一身沉稳的气质，和三年前大不一样，走到跟前了时清才敢认，“静婷？”和二十几岁的样子有些重合了，但是还是稚嫩的。 袁静婷笑着朝她跑来：“清清，你生病好了？” “好得差不多了。” 时清给袁静婷拿东西吃，时澈也从房间走出来，打算出门。 袁静婷看见时澈，不由自主顿住了神情，时澈也看见了她，对她淡淡笑了一下。 袁静婷立刻脸颊泛了点红晕。 时清看时澈走到门口，问他：“你要出门？” 时澈换好了鞋子拿上了钥匙，“是啊，我要去买东西，要我给你们带什么东西回来吃吗？” “你看着买吧，我无所谓。” “好。”时澈出了门。 袁静婷看着他走出去，立刻坐到时清身边问她，“你哥什么时候回来的？” 时清想了一下，“不记得了。”她是真不知道什么时澈什么时候回来的，“他说他回来拿点东西，好像要准备申请交换生。” “他，他要出国留学？”袁静婷眼中震惊。 “是啊，好像已经申请到了奖学金。”时清是凭借自己二十几岁的记忆说的，这些时澈也只和她提了一嘴。 袁静婷眼中暗了下去，“他真厉害。” “你现在也很厉害啊，年级前五十，可以考很不错的学校。” 袁静婷苦笑了一下，“清清，我学得很吃力，高磊一直在帮我补习。” “高磊！”时清倒是没想到还能听见高磊的名字，“你和高磊还有联系？” “有啊，他还是我同桌啊，天哪高中三年初中一年，整整四年了，你都不知道他还是老样子神神叨叨的催我念书。”说着笑着摇了下头。 时清觉得奇怪，可想想又觉得可以理解，“你们能做这么久的同桌真有缘分。”她一直觉得高磊是喜欢静婷的，高磊是个很沉默的人，但是他对袁静婷不一样，有求必应有问必答。 “是挺有缘的，我已经拿他做最好的朋友了。”说着袁静婷哈哈笑起来了，“当然排在你后面啦，清清。” 时清也笑起来，高磊是个不错的人，笑着笑着她想到了路白，如果没有消失的三年，他们会不会也是最好的朋友，“……静婷我想问问你路白的事，我是不是和他不联系了？” “路白？”袁静婷很意外时清会问到这个人，“早不联系了啊，初中毕业以后你就没和他见过面。” 袁静婷回想了一下，路白当时还找过时清问了点什么，但不知道什么原因，自那以后就没找过时清了。 说来路白那时候也可怜的，时清突然就对他特别冷淡，连看都不看他一眼的那种。 “是什么时候开始就不联系的，你有没有记得什么特别事情发生？” 袁静婷蹙了下眉，“特别的事？” “对，你好好想想，我和路白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不然他们怎么可能会忽然就不联系了。 袁静婷看时清焦急的样子，虽然疑惑但还是照她说的去回忆，“我还真记得一件特别奇怪的事，我们初三的时候去看路白的比赛，你生病好了之后就变了很多，像变了个人，对路白特别冷淡，比赛也没看完，就先回家了。” 那天下了场特别大的雪，她看着路白来追时清，问她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时清说了些话她到现在还记得，“我只是觉得我不该和你在一起玩。” 挺伤人的，她也没想到时清会这么说。 时清听着袁静婷讲了些她记得的事情，脑子一直在嗡嗡地发热，那是十四岁的她会做的事，别扭又沉默，不会好好说话，只会用简单直白的话把人赶走。 “所以我和路白的关系是我自己弄坏的？”时清问袁静婷。 袁静婷点了点头，“是的，我还以为你挺喜欢路白的呢，看样子是他挺喜欢你的，你对他并没有什么好感。” 她都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该感慨，之前她不想时清和路白有联系，时清却一直想插手去管路白的事，后面好不容易接受了路白这人还行吧，要是时清喜欢那她也没有异议，但是没想到时清突然变卦了，对路白说不上讨厌，更像是无感的陌生人。 “我当时，算了……静婷，他现在还在六中读书对吗？” “对啊，你问这个干什么？” 时清垂了下眉，“我想去找他，和他说清楚。” 袁静婷怔了一下，拉着时清劝道：“你和他都三年没有联系了，还有什么话可说的，清清你可别犯糊涂，路白本来就不是和我们一路的人。” 时清看着袁静婷摇了摇头，“我想和他道歉，静婷，三年前我不是故意，但肯定伤害了他。” 袁静婷没懂，“你在说什么啊，清清……” 时清淡淡笑了一下，“我说我会时空穿越你信不信？” “啊？” 时清笑起来，把刚刚的话当做玩笑，“逗你的，不过我一定要去见路白，我不想再错过三年十年的。” 如果不知道哪一天又要穿越，又或许这只是一个梦，她不想再犹豫了。 她想知道很多的真相，想了解路白，不想错过十一年的时间去怀疑他否定他。 就像他她自己曾经说过的，路白是她的朋友。 三年前她可以做到，现在也可以做到。 袁静婷还要上晚自习，时清今天请假就没和她一起去上学了。 时清翻了很多衣服，穿了好活动的衣服裤子，自己的衣服很多都偏向休闲的，她这个年纪也不怎么买衣服，本来还想穿好看一点的，不过想到是去找路白道歉的也就算了。 凭借记忆，六中高中部也是要上晚自习的。 所以她在放晚自习的时候去找路白就好了，肯定能碰到他。 这会是路白三年来第一次正式见自己吧，她不想把这个机会给毁了，也不想自己无功而返。 时清听着不远处打响的铃声，是离家不远的六中，望向那个方向，那是她和路白开始的地方。 路白撑着脑袋看着窗外，他都高三了，坐在教学楼的顶层教室的窗户边的位置，看着窗外黑漆漆没有开灯的操场，不知不觉视线就飘远了。 “路白……” 路白眼睛一动，耳中好像幻听了，扭头一看是闵月，半睁的眼睛又敛了下去，“怎么了？” 闵月坐到他旁边问他：“今天晚上还去工作吗？” “去。” “那我陪你一起去。”闵月主动揽住路白的胳膊，动作亲昵。 路白皱了下眉，把手抽出来，“不用了，等你爸会担心你。” “他不会管啦，大不了我去两个小时就回家。” 路白看了看她，转头淡道：“随你便。” 第83章 你真的很令人讨厌 时清站在六中的门口，细细的胳膊露在短袖之下，五月夜晚还有些冷，她该穿件外套的。 还是很熟悉的校园，只是现在他她走不进去，现在的六中不比以前，现在进出不仅要校牌还要穿校服，不然都不给进。 她只能在外面等。 晚自习最后一节课的铃声打响，路白挎着空空的书包和闵月一起离开。 路上几个朋友过来打趣，“路白你这是又要和闵月去酒吧？” 路白翻了个白眼，“工作。”说得他好像是去浪的一样。 “哈哈哈哈，等毕业了也请我们喝一杯啊？” “行，来了就找我就行。”路白答应地爽快。 “今缘相约酒吧？” “是啊，要不别等毕业了，现在去也行啊。”路白笑着和他说。 “操，我要是现在能去还用等毕业，回家被我爸妈打到屁股开花还差不多。” 几人哈哈笑起来，路哥你可得给我们介绍几个好看的女孩子啊，至少也得是闵月这样的吧。” 闵月有些娇羞，轻咳了一下，“都说什么呢，我这样的看得上路白可看不上你们。” “可路白只有一个啊，怎么也轮得上我们吧。” “是啊，我还一个女朋友都捞不着？” “你小子恐怕不行。” “操你大爷，你才找不着。” 几人笑闹着从校门口走出来，时清伸长了脖子看着路过的人，这么多一样的校服，她还真怕看走眼了。 但路白个子很高，在人群里也很显眼，以前总是骑自行车飞快地出来，不知道现在会不会骑自行车。 她倒是希望路白别骑车，她怕赶不上他。 在时清没看见路白的时候，路白先看见了时清，站在别人店门口的石阶上张望，也不知道在等谁，反正肯定不会是等自己。 路白太久没有说话，闵月抬头去看，就发现路白盯着一处出神，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发现了一个姑娘，站在石阶上看着放学的学生。 隔着人群，时清都有些要沮丧了，天又黑，校门口的灯也暗，完全看不清人，忽然就听见一处很闹的声音，大概是高年级的学生才有的声线，一看过去就看见在看她的路白。 时清的眼睛瞬间亮了一下，朝他跑去，“路白！” 闵月的表情僵在脸上，看着那个姑娘朝他们跑过来，准确来说是朝路白跑过来，还喊着路白的名字。 路白也愣了一下，她竟然是来找自己的？ 时清不偏不倚地就走到路白面前，有些语无伦次地兴奋着，“路白，你在上课啊，我还以为等不到你了。” 路白看着时清的表情有些恍惚，这双眼睛……和三年前的很像。 “你谁啊？”闵月挡在了路白身前，不友善地看着时清 。 时清看着面前这个姑娘，长发披散着一时半会没想起来这是谁，看着她扬起的下巴猛然回想起来了。 “你是闵月！体育馆的时候我们见过。” 闵月皱紧了眉，谁知道她说的体育馆是什么体育馆，“你谁啊，我不认识你。” 不禁不认识，作为女人的第六感来说，面前这个人她非常不喜欢。 尤其是她看路白的眼神，让她有种自己的东西被觊觎的不悦感。 路白不知道时清这是要做什么，就看见她被吼地缩了下脑袋。 “我，我是时清，我找路白有点事。” 虽然不清楚闵月和路白是什么关系，但好像挺亲近的。 周围几个男生一个个看戏都没走，“时清？路白你老相好？” 闵月皱了眉，她是老相好？ 时清红着脸摆了摆手，“不是，是老同学。” 路白觉得烦，她突然出现也不知道要干什么，一把拉过时清的胳膊往旁边带，时清踉跄了一下跟着他走，“路白，你别生气，我是真的有事和你说。” 路白一甩手，很是没有耐心，“那就快说，我还有事。” 时清小走两步才站稳，路白这个态度，她一下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路白，一两句话讲不清楚的，我想和你找个时间好好聊聊，星期天你有空吗。” 路白垂眸看了她一眼，“我倒是有空，你有没有空我就不知道了，快高考了就不怕我影响你学习？” 这种语气，和他们以前一样，怕她考不好就把责任怪到他头上。 “不会，我就是想和你聊聊初三时候的事，我当时是不是说了很过分的话？”时清觉得有点对不起他，但那不是她的本意。 从来都是如此，她是个很别扭的人，明明喜欢却要别人告诉她。 她一直一直把对路白的感情藏得很深，以至于过了十多年之后才挖掘出来。 “路白，你相信我，我不是故意那么说的，还有那天你说喜欢我……” “够了，我那时候是胡说的。”路白厉声打断她，“你要是想聊也行，来今缘相约酒吧，你要是敢来找我，我就和你好好聊聊。” “今缘相约酒吧？不是奶茶店吗？”时清疑惑道。 “你还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星期天晚上八点，你自己来。”路白丢下这句话，迈开步子离开。 时清急着追了两步，“可我没去过酒吧。” 路白背对着她发出一声冷哼，“那我可不管，你爱来不来，随便你。” “所以你现在在酒吧上班？”时清追着他问。 三年真的好多事情都变了，时清竟然不知道路白回去酒吧工作了，是因为可以白天上课晚上工作吗？ 为什么要这么辛苦。 时清心里顿顿地疼，“路白，你可不可以等等我。” 路白的脚步顿住了，时清小跑追上去，夜晚的风很凉，在两人身旁流转。 时清拉住路白的胳膊，路白不自觉就绷紧了胳膊，看着跑到他面前的人，恍惚间好像看见了三年前他们相处的画面。 时清仰着脑袋，微喘着气，“路白，要是觉得辛苦就别勉强自己，我会帮你的。” 路白眼神错愕地微微颤动，像是听见了不可思议的话，一如从前一样的不可思议，她知道自己在什么吗？ 路白不敢相信，可心里却犹如岩浆翻滚，是气愤和被耍的委屈，他甩掉了时清的手，严眼睛不善地盯着她，厉声道：“时清，别多管闲事，我和你一点关系也没有，别莫名其妙地出现在我面前装好人，别装作很体谅我的样子，别自以为是的来假惺惺关心我！三年前你自己说得比我清楚吧，你不想和我这样的在一起玩，你对我，不过只是闲着无聊，打发时间用的，时清，你真的很令人讨厌！” 第84章 找路白 时清愣在原地，看着路白愤然离开，手足无措。 路白很生气，是不是因为她说了很多过分的话？不然为什么路白这样对她？ 要去酒吧也可以，她正好去看看路白到底在干些什么。 路白很不爽地离开，连闵月也没有离，这还是路白第一次这么反常，就因为见了一个女的，情绪就变得特别不好。 闵月陪了他工作两个小时必须回家了，敲了敲吧台提醒了路白一下就走了。 路白扫了她一眼，点了下头，看着她离开。 “小白。”梅姝从旁边凑过来，手里不停地擦着杯子，笑着撞了下路白的胳膊，“闵月很不错啊，你什么时候答应的人家？” 路白怪异地笑了一下，“什么答应人家，答应她什么？” “还装？”梅姝带着睨着眼睛看他，“她对你有意思啊，而且……你也不排斥人家，年纪到了，也是该考虑考虑找个对象了，闵月就可以啊，我看她对你是一片冰心在玉壶。” 路白被她这话调侃地撇了撇眉，“怎么忽然这么文绉绉了？” “哎，有文化的人总是那么地吸引人，这叫智性恋，我最近多看了几本书，时清说得对，看书还是有好处的。” 路白的手一顿，因为时清两个字。 梅姝看他有些挂了脸，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她不该提起时清，“不好意思啊小白我忘记了，我不该在你面前提起她。” 路白手中擦杯子的动作继续，很是无所谓地笑了一下，“没事，提到她有什么的，她今天还来找过我了。” “找你？时清吗？”梅姝把杯子一放，眼睛都睁大了，“她找你什么事？” “不知道，她没说。”路白诚实坦白。 梅姝眯着眼睛思考了一下，以路白对时清的在意程度，他不可能这么淡定，时清找路白也肯定不是随便聊了几句，两人肯定说了什么。 越想越是好奇，“小白，时清对你的态度是怎么样的？高兴，开心，还是难过生气？” 路白有些无奈的看向梅姝，“你问这个干什么？我哪记得她什么态度？” 说完拿上旁边的杯子就放回了杯架。 梅姝靠在台前看着路白忙碌，抓着手里的抹布，眯起了眼睛。 她不知道时清什么态度，但她知道路白什么态度，要么生气要么憋气，两人见面肯定不是那么愉快。 只要和路白关系近点就知道他喜欢什么样的人，乖巧的，温柔的，体贴的，会坚定站在他那一边支持他的人，时清完全符合他全部的需求，不喜欢才怪呢。 因为自己的经历，格外需要一个给他安全感的人，是时清一再地走入他黑暗的内心，他不在意时清是不可能的。 只可惜时清好像对他并没有看起来那么真诚，让路白一再失望。 最糟糕的就是给过路白希望，又把路白的一片真心丢掉。 时清这些都做了，说路白对她又爱又恨也不为过。 路白工作到凌晨三点才回家，拎了自己的包从少了大半人的酒吧回家，路过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走了进去，挑选了些晨曦能吃喜欢吃的零食，又买了些日常用品。 走到糖果货架的时候，偶然就看见了条状的软糖，里面是一颗一颗的，用纸包着方块状的糖，时清很喜欢桃子味的和香柠味的，每次写作业困了都会吃。 路白走神了一会，移开对着那糖的视线从货架过道走出来。 又是时清，今天不知道第几次想到她了。 她真的是个很神奇的存在，每次都能把自己的情绪搅得一团乱。 很烦很燥，在凉夜里胸口有股无名之火无处发泄，想着时清和自己说的话，想着自己对她吼的那些话，就是不能让他心里平静下来。 他话说得过分吗？ 路白甩了甩脑袋，一点也不过分，比不上时清说得半分伤人。 又想到时清那天眼睛红红地朝他跑来，喊着他的名字想和他说些什么，自己虽然冷冷地走开，可又忍不住为她担心。 路白走在路上又停下脚步，又重新迈开步子，忽然有点期待时清要和自己见面，要和他“聊聊”。 要聊什么他不知道，但他或许可以报复回去，时清那么对他，他又凭什么不可以。 一想到这些，路白觉得那这个见面还是挺有盼头的。 路白勾起嘴笑了一下，能让时清不好过，他能高兴不少。 到了约定的时间，本来星期天晚上是要上晚自习的，但时清请了假，也没和家里人说，跑到了路白和她说的酒吧。 酒吧开在一条步行街的深处，白天的闹市，夜晚也依旧热闹，街边很多小吃摊和夜宵店，周围的饭馆也很晚才关门。 时清拉着自己的裙子，很是不安，她特意穿得很漂亮，明明天很冷，但是还是没穿外套，露着纤细的胳膊和腿，冷风吹得她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最近也是阴天，天空不时传来雷声，很远，但是雷鸣声象征着雨水与潮气。 时清在很大的闪着蓝紫色灯光的立体招牌前顿足，看着酒吧半敞开的门进进出出的穿着潮酷男女，他们勾肩搭背互相哄闹，有的还没走进去已经醉醺醺了。 她不明白泰哥和梅姝姐姐的奶茶店开得好好的怎么想着开酒吧了。 时清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到八点了，她该走进去，还在门外有些远地距离就已经听见里面震耳欲聋的音乐，这还是有强隔音过的，要是进去恐怕更吵，她不敢想路白就是在这里上班。 做了些心里思想，时清迈开步子往酒吧走去，走到门口，撞到了急匆匆往里面走的人，时清主动道歉，“抱歉啊……” 一抬头看见了熟悉的面孔，对方化着精致的妆，很漂亮，时清还是看了两眼才认出来，“闵月？” 闵月被撞地皱着眉，听见时清喊她，看见时清是前两天拦了路白说了几句话的姑娘，眉头立刻皱紧了起来。 “你也会来酒吧？”闵月看了看时清的打扮，很明显的乖乖女打扮。 时清摆摆手，“不是，我来找路白，他让我来这里找他。” 找路白……闵月的眉头更紧了，她就知道看见这女的没好事。 “听路白说你想找他聊聊，你和我先聊聊呗，毕竟我是他女朋友。” 第85章 还是你在期待什么 女朋友！ 时清微张着嘴震惊地不知道要说什么。 路白和闵月在一起了？ 可是他不是说喜欢自己的吗？ 看着闵月正宫自处的神情，时清的眼睛慢慢暗了下去，也是，三年什么都会变的。 “……也行吧，我和你聊。”时清有些泄气地对闵月笑道。 越是看见时清这样，闵月越是得意，但得意之下又是无尽的不安和烦躁。 眼前的姑娘就是可以牵动路白情绪的人。 酒吧门口可不是聊天的地方，闵月带时清走了两步，到旁边一家已经关了店的玩具店门口，这店门口开了一盏照明灯，灯光并不明亮，但好在还有些光，且没人会故意走过来打扰，是个可以说话的地方。 闵月双手环抱看着时清，“你找路白什么事，我可以替你转达。” 时清对着闵月有些说不出口，但如果闵月真的和路白在一起了，那她想做的事不过是给别人徒增烦恼，“我只是想和路白道歉，我可能对他说了一些很过分的话，虽然我不记得，但是我还是想让他知道，我不是故意的，有很多时候我说的和心里想的是反正来的。” 她知道自己很矛盾，可是没有办法，她十几岁的时候就是特别的别扭。 闵月听着很不舒服，这是什么话，想来找路白复合的？ 他们以前很要好还是在一起过？ 从来没有听别人说起过，可似乎所有人都知道路白曾经仰望过一个姑娘，没人知道是谁。 她现在知道了，这个人是时清。 “哦，这样啊，如果你要道歉的话也没必要了，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他早不在意了，他不是特别喜欢别人打扰他。”闵月居高临下地俯视她，话语很冷硬。 时清敛了敛眼睛，“……好吧，三年前他对我说的话我一直记得，我总觉得我欠他一个答复，但看样子现在已经不重要了……” “三年？过去这么久他早不在意了，你要想告诉他什么三年前怎么不说？” 时清沉默了一小会，无奈一笑，“我说我会时空穿越你信不信？” 闵月愣了一下，冷笑一声，“……别和我开玩笑了，这话说得你自己信吗？” 时清想想也是，笑了一下，“嗯，确实不切实际。”但是是真的。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没有的话早点回去吧，酒吧可不是你这种乖乖女该来的地方。”闵月上下扫了眼时清，很漂亮的裙子，她可不想时清这样让路白看见。 时清沉默地摇摇头，“好，那我走了，要是你见到路白，就和他说我来过了。”没有食言。 闵月没回答，摆了摆手转身走了。 时清看着闵月走进酒吧，自己也退后了几步再转身离开。 失败的坦白，还浪费了一个晚自习，时清看着自己书桌上堆成山的教材，翻开一本，高中时候背书噩梦席卷而来，哪怕过去那么久，她念上一遍，这些知识就在脑海里全部一一浮现，她都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该悲哀。 高中时候被称为背书狂魔，书本粉碎机，文科生就这一点比较好，背的东西多。 还有不到一月的时间要高考，这个时候代替了高三的自己，时清还真没有那么多的自信可以考到原来的分数。 她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在这里待到高考结束之后。 酒吧里灯光昏暗闪烁，酒精与音乐刺激着人的神经，路白越过人群走到工作间换了衣服出来。 梅姝看着路白走到她旁边，情绪很不对啊，她把柠檬片放入杯中，走到路白旁边，“你来晚了啊小白。” 路白：“我会把时间补上。” 梅姝无奈地扯了下嘴，“嘿，我说的可我不这个，你去哪了？心情看着很不好啊。” “没去哪。” 梅姝可不信，“见时清去了？” 路白拿杯子的手一顿，把杯子放下，“没见她。” 梅姝仔细看了路白一眼，还是不信，对他抬了抬下巴，“那边，闵月来了。” 路白转头看去，正好看见坐在一边朝他招了招手的闵月。 就看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专注手上的事情。 闵月脸上的笑也在他转开视线的时候僵住。 梅姝眼睛很敏锐，“你和闵月又怎么了？” “……”路白斜了梅姝一眼。 “说说嘛，你俩吵架了？” “没吵。” 闵月朝着路白的方向走过来，梅姝朝闵月挥了挥手，去招呼旁边坐着的客人，把空间给路白和闵月留出来。 路白看了眼闵月，也没打招呼。 闵月坐在路白面前的凳子上，“要一杯昏黄落日。” 路白直接拿出杯子，倒了点橙汁给她，“只有橙汁。” 闵月笑笑接过来，“好吧，橙汁也行，我知道你是关心我，橙汁挺好的。” 路白是个很会关心人的人。 闵月小抿了一口，酸甜的，不是她喜欢的口味，“路白，你今天来得有点迟了，遇到什么事了吗？” “没有，你今天怎么来了，你爸不管你了？” 闵月笑了笑，“管啊，但是我趁他睡着偷溜出来的，我想来见你。” 路白：“我有什么好见的，你每天在学校都可以看见我。” “那不一样。”闵月手指在吧台桌面打圈，语气暧昧道：“我们在学校可没有这么近的机会。” 路白瞥了眼她，把擦玻璃杯的抹布一放，“闵月，我想我有必要和你讲清楚，我不喜欢你，也不可能喜欢你。” 闵月一愣，笑了起来，“谁要你喜欢啊，我喜欢你就好了。” 路白面无表情和她对视，闵月明显笑得勉强，“闵月，别多管我的事，我说过的。” 闵月看着路白苦涩轻笑一下，“所以，你只会让时清管是吗？” “……和她没关系。” “你喜欢人家，哪怕过了三年你还是喜欢？” “……”路白走开，去帮梅姝。 闵月目光追着路白，“她来找过你，就刚刚，你想知道她和我说了什么吗？” 路白手中动作顿住，把酒倒入杯中的动作停住，“不想知道。” 怎么可能不想知道，闵月走到他面前，“因为你已经听见了，你就那么在意她？” 梅姝看了眼说话的两人，竖起了耳朵。 路白手握着瓶壁手指缩紧了，“我再说一次，别管我的事。” “路白，我那么和她说话你也没有质问我，就是一脸不高兴，你在对什么生气，还是你在期待什么？” 第86章 你看他不是来了 期待？路白想着，他还期待吗？或许吧。 闵月手握成了拳，失落地看着路白，“路白，你是个胆小鬼，和她一样。” 时清说自己是个别扭的人，路白又何尝不是。 他们俩还真是意外地相似。 闵月攥紧的手在微微颤抖，忽然松了力气，“……路白，你去找她吧，她让我转告你，她对你说了很过分的话，不是故意的，还开了个玩笑，什么时空穿越的鬼话……你们要有什么误会就说清楚。” 路白看着闵月低垂着眼眸没有说话，闵月觉得无趣，冷笑着抬头看着路白，露出很明媚漂亮的脸，“路白，我真喜欢你，可你一直都……对我不冷不淡的，你看时清的眼神是我幻想了很久的，可是你一次也没有用那样的眼神看过时清以外的人……” 还是很不公平的，没有时清，她也陪了路白三年，路白一次都没有正眼好好看过她。 可是现在好像也没那么重要了，有的人就是特别的，就像路白在她这里和别人就是不一样的。 没人可以抗拒自己的心也无法不区别对待。 很遗憾她不是路白的首选也不是他的视线焦点。 路白沉默地“嗯”了声，没想多说什么。 “路白，说实话我也不信她能陪你多久，三年前可以随便离开，以后说不定也会。”闵月笑着从吧台离开。 路白看着她离开的背影逐渐阴郁了眉心。 梅姝看闵月走了才走到路白旁边，“吵架了？她这么快就走了。” “没。”路白无声叹息。 “我刚刚好像听见你们说的时清了，时清怎么了？”梅姝就是个八卦雷达，对什么都好奇。 路白无奈地看了她一眼，“那边有客人，你不过去招呼？” “小气，小白你这么没有耐心可是不讨女孩子喜欢的。”梅姝挑眉离开。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梅姝拿出一看，消息还正好是时清发的。 梅姝忽然激动了一下，举着手机向路白晃了晃，“时清找我诶，好久没见她了，也不知道她找我什么事，会不会和你有关啊？” 路白看着她亮起的屏幕，瞥了眼，一句话也没说去拿吧台下面满了的垃圾袋，打好结拎出放在角落一旁，又给垃圾桶套上新的。 “你真不在意时清？”梅姝看路白回避还越来越起劲，“那我约她来酒吧玩玩你不介意吧？” 路白微顿起身，眉间满是烦躁，“你喊她来这种地方做什么？” “什么这种地方啊，我这可是正经地方。” “哼，酒吧你说是正经地方？” 对时清来说不是。 梅姝一噎，手指快速回复时清，时清回消息也特别快，“那，那也晚了，她已经答应我要来了。” 路白翻了翻白眼，扭头去摆弄空吧台上空的杯子。 梅姝看路白这着急样就知道有戏可看，“她说现在快考试了很忙，周六下午有空过来，你来不来？” 路白没回答，做自己的事。 梅姝笑笑，“不来？那我就和她说你不来，到时候给她介绍几个好看的小哥，快毕业了也到时候可以谈了。” 路白手里一顿，梅姝眼尖继续挑火，“不过我想也不用我介绍吧，毕竟人家那么优秀，追她的怕是一个操场站不满吧……” 梅姝话没说完，路白提着吧台下的垃圾袋就往外走，梅姝在他身后笑了起来，“垃圾等下班再丢也可以啊。” 路白没有停下，但手明显抓紧了垃圾袋。 从后门走出来，有两个人在巷子口聊天，路白把垃圾丢进垃圾桶，往光亮的地方看了一眼。 那两人年纪看着相仿，一男一女大概才十几岁，在光亮的路灯底下说笑着什么，让路白恍惚了一下。 时清在高三氛围里倍感压力，虽然抱着自己可能不会替十八岁的自己高考的侥幸，但还是害怕那个万一，万一真要她去考怎么办。 所以只能尽力去学，这些从前学过觉得难懂晦涩的东西，回头一看发现知识和教育果然具有滞后性。 以她二十五岁的角度来看，一切都似乎没那么难，只是时间不够，要背诵和理解的东西太多了。 没日没夜背大概也就够顾上自己熟悉的几门。 星期六下午是放假的，时清面对课业很疲惫，觉得时间不该浪费，可又特别想去梅姝那里一趟。 她还是去了，想着或许会遇见路白也不一定。 时清套了件外套，拿了柜子上的一把伞出门，家里只有她一个人，时澈回家不久又回学校了，没人管她那么严。 外面下着小雨，体感温度很低，有些冷。 她撑开白色的伞入雨中，白色的裙子随走动一晃一晃。 下午的酒吧倒不像晚上那么的吵闹，放着些舒缓的小情歌，三三两两坐在一起听歌聊天，桌上的摆着酒水饮料零食，是消磨时间的好去处。 时清推门进来，梅姝一眼就看到了她，朝她招手，时清心里还打着鼓，没想到里面环境还不错。 泰正龙不在，上了一晚上夜班，白天正在家休息。 “梅姝姐，好久不见。”时清走到吧台前，找了个空坐凳坐下。 “哇，时清漂亮了很多啊，发育了不少嘛。”说着往她胸口看去，不吝啬夸奖。 时清脸嘭地一下红了，“什，什么？” 哪有一上来就这么打招呼的。 梅姝爽朗地笑起来，“别不好意思，好久不见你了，变化真的很明显，你看看我，你觉得我有什么变化吗？” 时清仔细看了看梅姝，发现她手上戴了戒指，惊讶道：“你结婚了？” “对！老泰这家伙把我拴住了。”梅姝说得一脸幸福。 时清也替她高兴，“恭喜啦。” “嗨，还没办婚礼呢，到时候你得和小白一起来喝喜酒啊。” “路白？”时清的笑逐渐消失，“我恐怕不会和他一起来吧。” 连朋友都算不上了。 “怎么会呢？”梅姝对着门口抬了抬下巴，“你看他不是来了。” 路白推门进来，朝着吧台的位置走过来，也没换衣服，就进了吧台里面。 第87章 谁说我在追她 梅姝看着路白走进吧台里面，拍了拍他，“小白，你不是不来吗，怎么今天有空过来？” 路白看了眼有过震惊的时清，淡道：“我妈晚上要工作，我要照顾晨曦。” “晨曦是谁？”时清问道。 梅姝：“他弟弟。” 时清眼中一震，一下就想起来了，初三那一年，路白离家出走，她和老师一起去家访的时候看见了路白家里小孩的衣服，还有沈泉说的那些话。 所以路白的弟弟，是他妈妈和沈泉的小孩。 时清忽然不知道该怎么看路白，不管问什么说什么好像都不合适。 路白是什么心情，他有了个弟弟，那他在家的日子是怎么样的时清不禁用那种同情心疼的眼神看着路白。 路白皱了皱眉，“路晨曦，两岁半。” “路……晨曦？”姓路啊…… 路白没有多说什么，就“嗯”了声。 梅姝笑着看两人对话，问时清：“想喝什么吗？汽水橙汁？” 梅姝话还没说完，路白拿了瓶罐装的桃子味汽水放在桌上，明显是给时清的。 时清愣了一下，看清上面印的桃子，反应过来，她喜欢桃子味的东西，路白记得。 “谢谢……”时清心里怪怪的，被人记得喜好是件很暧昧的事。 梅姝见状也不多说什么，“你们聊。” 路白和时清陷入安静，路白看她不开饮料，还以为她是打不开，替她开了，插了吸管再次推到她面前，“喝吧，这里没酒精的饮料不多。” 时清伸手去拿，再次道：“谢谢……” “不用，反正你得付钱。” 时清笑了一下，“好。” 看着路白熟练地在吧台里面调着饮品，看了好久才和他说：“这个工作是不是要上晚班？” 路白抬头看了眼时清，“是啊，有时候到晚上三点下班。” “那你白天上课怎么办？” “就我那成绩还需要担心吗，已经没有下降空间了，能考个差不多的分数就够了。”他是体育生，比纯文化的考生要好考学校。 而且他也不打算考什么大学，他已经报名征兵入伍了。 入伍之后有机会再考大学。 “路白，你是不是打算好未来怎么走了？” “嗯，你呢？” “我？”时清望着路白一时语塞，她还真没想过。 “我还没有想好。” 考上大学之后工作，很平常的选择。 要问她想做什么，她难以启齿，对自己的梦想羞于出口，她想成为作家或者编剧。 时清看着手里的汽水发呆，水蜜桃的清香从罐口处飘出，很诱人的香味，时清喝了一小口，很好喝，她以前怎么没有发现这款饮料。 “路白，我上一次来过了，和你女朋友说过了我想和你说的话，不知道她有没有告诉你。” 路白看着时清，说得很快，“我没有女朋友。” 时清猛地抬头，“啊？” 路白看着她的眼睛再说了一次，“我说我没有女朋友。” 时清懵了，“可是，闵月说她是你女朋友。” “别人说什么你都信，傻不傻。”路白白了她一眼。 嗯嗯？时清真糊涂了，“我，我以为她是，她说得很真诚。” 路白无声地看着她，她是真傻，但凡觉得别人真诚一点就相信了。 “不是，没有女朋友，还有你失约了，你要来见的是我，要说什么也该和我说，我怎么知道别人传的话是不是原话。” 时清看着路白，一字一句都注视着自己而说，看走了神，他的眼睛盯着自己，像是在看一件……很想靠近的礼物。 喉咙有些无法发声，她和路白究竟有什么变了。 是什么时候变的，她从来没有发觉过。 “所以你要和我说什么，你再说一次。”路白追着她就快逃跑的眼神问她。 时清眼睛在颤，“路白，我们俩单独谈谈吧。” 周围都是人，她也说不出口。 路白看着她红了的耳朵，很爽快地答应：“好，你去楼上等我。” 路白指了指二楼的平台，上面有单独的卡座，还算不错的地方，时清点了点头，拿着她的杯桃子汽水先走了上去。 “小白，别欺负时清啊。”梅姝走到路白身边提醒他。 路白瞥了她一眼。 “我欺负她什么？” “啧，小白你变坏了很多啊，追女孩子可不是这样追的。”梅姝劝告路白。 “谁说我在追她？”路白抽出一旁的纸巾擦了擦手，绕出吧台，往楼上走去。 梅姝看着路白，无奈地笑着。 时清找了空位坐下，等路白过来，桃子味的汽水很香，已经到吃桃子的时节了，因为是南方，水果可以长两季，所以春天夏天是她最喜欢的季节。 路白很快过来了，坐在时清的对面，时清看着路白，觉得他好像变了很多。 气质从以前的桀骜不驯但有时也怯懦的刺猬，变成了现在的沉默危险的狼犬。 时清：“路白，你现在和以前很不一样。” 路白没笑一下，平静地看着时清，心里在翻涌，表面却风平浪静，“是吗，人都是会变的，你不也是一样，隔了三年也还能回来找我这个被你讨厌的人。” “我不讨厌你……路白，我没说过讨厌你……吧。”时清说着就没了底气，她以前对路白其实很矛盾，也不知道十几岁的自己有没有说过。 路白交搭的手骨节收紧，“你在学校还好吗？” “挺好的，你呢，还在练体育？” “不然呢。” 时清点点头，路白的体育很好，几乎是全能型选手。 “你家里还好吗？弟弟……你是不是也要帮忙带弟弟，还要工作，会不会很累？” 路白过了好一会才道：“……还行，我弟弟挺乖的，和我长得很像，你要不要看看他照片？” “好啊。” 路白拿出手机，翻了一下相册，找到弟弟的照片给时清看，“这是我昨天给他拍的，家里到处转，像个小猴子。” 时清仔细看了看，她一直觉得人类幼崽长得都差不多，但现在看到路白的弟弟，还是能看出他真的和路白很像，眉眼鼻子嘴巴都像。 儿肖母，与其说路白弟弟像他，不如说他们两兄弟都像他们妈妈，路茗是个很漂亮的女人，生的孩子也像她一样漂亮。 第88章 试试 “真可爱，和你很像。”时清笑着评价。 路白收回手，按灭了屏幕，耳朵后的筋动了一下，“还好。” “那你现在和你妈妈还有弟弟和……他一起生活是吗？” “他？你说沈泉？” 时清点点头，她不敢在路白面前提起这个名字。 路白大部分痛苦的根源就是沈泉。 “没有。”路白哼笑了一下，“他三年前逃走了，犯了点事，逃到广西云南什么地方去了吧，我最后听到的消息是这样，现在我和我妈还有我弟弟一起生活。” 那个男人最好死在什么地方，一辈子别回来了。 时清紧在一起的心松了下来，低声说道：“那就好。” 路白看着时清的轻松一笑，心被吊起，为什么又是这样，她又这样若无其事地管起自己的事来了。 未经自己的许可贸然闯入，等他接受了带着期待她可以留下的时候，她抽身离开不带一点留恋。 是不是这次也会一样，和闵月说的一样。 “你自己在这坐一会吧，我先下去了。” “啊？……嗯，你先去忙吧。”想说的话还是没有说出来，好像看见路白就说不出口了。 路白“嗯”了声，起身离开。 时清选的位置正好可以看见一楼，半高的围栏不会挡住二楼看向一楼的视线，她撑着脑袋看着路白在吧台忙碌，和客人和梅姝笑着聊天，他似乎也会调酒，很熟练动作也流畅。 好像一切都在变好，路白不再那么阴郁了。 他有了自己的目标，和自己的妈妈还有弟弟一起生活。 他是自由的，是可以奔向原野的风。 路白……是她第一个喜欢上的人。 她喜欢少年，因为爱看书，又因为太循规蹈矩，所以她喜欢风一般的少年。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注意到路白的，时清记不清了，不知不觉间就忘记移开眼睛了，记得他不服气的眼睛，记得他骑着自行车从她身边飞驰而过，记得他小心翼翼的隐藏情绪，记得他绝望地缩在角落。 她外放的情绪与感情迟钝了十年，就算她现在对路白有什么感情，也不能保证她能存在路白身边多久。 梅姝朝二楼的时清看去，发现她看路白看得出神，甚至没有发现自己在看她。 “小白，你带时清回家吧，一个人在上面发呆怪无聊的。” 路白往二楼一看，时清还看着自己入了神，忽然发现自己在看她一激灵坐直了背，扭头慌张地抓起饮料咬吸管。 也不知道她在看什么。 路白放下手中的东西，“好，也快到吃饭的时候了，那我等吃了晚饭再回来。” “行啊，你可以和时清多待一会都没问题。” 路白：“……” 梅姝看着路白放下东西哈哈笑起来，调侃小年轻就是好玩。 路白往二楼走去，朝着时清的方向，时清也看见路白走来，眼神看他一会躲一会。 “时清，走吗？” “去哪？” 路白：“送你回家。” 时清看着他走到跟前，目光滞留在他脸上，“哦，好，你下班了吗？” “嗯，去吃晚饭，走吧。” 两人并肩从酒吧离开。 从这到时清家也不过两条街道，两人相伴而行的时候并不多。 走到小区口，路白就打算走了，时清喊住他：“路白，你现在还住这吗？” “早搬走了，你不知道？” 时清愣了，摇了摇头。 路白笑了一下，“也是，你从来不在意和你无关的事。” 时清垂下眼睛，“……不是无关的事。” 声音很小，路白还是听见了，牙根紧了紧。 “本来就和你无关。”现在说这些也没有意义。 时清看向路白摇头，“路白，我们还是朋友吧？” 路白看着时清没有回答。 两人之间很安静，静到似乎快要听到对方的心跳。 可是周围又很吵，街道的汽车飞驰的声音，人声喧闹。 也什么都听不见。 “路白，我们还会经常见面吧？” “……嗯，随你。”可能吧，他也不知道。 时清转身要走之际，心里无比遗憾，总觉得时间走得太快，遗憾太多。 她不敢想自己没有穿越，而在那个普通的时空里，和路白会有怎么样的结局。 她没有能力去改变什么。 因为自己的性格，过去了那么多年，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感情，只有遗憾收尾，甚至到如今她也没办法去坚定相信什么。 时清定住了要离开的脚步，转头朝还没有走远的路白跑去，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 路白诧异地回头看着她，“怎么了？” 时清因为害怕而喘着气，看着路白的眼睛，又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路白，你等等我吧，等毕业了，你和我试试好吗？” 路白眼睛缓缓睁大，更加诧异了，“试，试什么？” 时清眼睛在动，像水波一样漂亮，抓着路白的衣领，亲了上去，落吻在嘴角。 路白瞳孔骤然放大，甚是不可思议地傻了眼。 大脑都像被卡住了，反应过来一把推开了时清，脸红的不像样，结结巴巴地看着时清控诉：“你，你，你干什么？” 嘴角都像是被烫过了一样，被她亲过的地方发麻，触感被无限放大，柔软的轻盈的，他的视线怎么移都会落在时清的唇上。 时清本还担心，一看到路白害羞成这样，也没那么害怕了，“试试？” 路白忽然那不开窍的脑袋就反应过来了，她说的试试是什么意思了。 面前的人还是他认识的时清吗？ 时清再一次给了他希望，是他无法抗拒她给的诱惑，令路白眼红心颤，忽然抓着时清的胳膊压在墙上，眼眶都是通红的，“时清，是你先开始的，所以别骗我。” “我没有骗你……唔……” 路白没等她话说完，强吻了上来，很强势，他想他没办法拒绝这个诱惑。 他没办法推拒时清。 路白的动作吓得时清挣扎了一下，没一会又松了力气，抓着他的衣领，闭着眼睛仰下巴。 路白也不会接吻，青涩地很，看过的限制级电影一点都派不上用场，跟小鸡啄米一样地吻了。 吻完又很不好意思地躲开，看着时清水雾蒙蒙的眼睛，微喘呼气红润的唇，心狂跳不止，拉着她的胳膊就走，没几步路给她送到单元楼下，松了手赶她走：“快点回去！” 语气一点也不容时清拒绝，时清懵懵懂懂的被亲晕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刚刚像是做梦一样，时清点着脑袋，“那，那我回去了，你，你早点回家吧。” 路白看着时清还愣着，点了下头，“你先上去，我就走。” 时清点点头，跨上了台阶往上走，不时回头看路白，路白就那么看着她走回去，直到听见开门和关门的声音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