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铁塔沉默不语,或许那些人也是他的族人,所以他懊悔不已。
云奕月打破砂锅问到底:“是不是祝义派你们伤害江昀扬,还有这次抢夺东西?”
黑铁塔却说:“以前的事情是上面指示,这次抢东西是我们自己的主意。”
云奕月露出几分失望,她万万没想到这次的行动居然跟祝义无关,这就意味着他们仍然没有拿到最直观有力的证据。
黑铁塔苦笑道:“藏宝图和魂曲谱都很重要,原本想着只要拿到这些东西,就可以换回我们的自由之身,没想到仍然沦落到如此境地。”
“你想多了!”云奕月好心提醒道:“你们帮祝义做了这么多事,知道他这么多秘密,他怎么可能会放过你们?只有死人才会永远保守秘密不会说出去,你们的下场无论如何都是死路一条。”
面具人的痛苦稍稍得到缓解,他终于停下来盘腿坐在黑铁塔身旁,手里不断摩挲着那个牛头木牌,喃喃念叨着:“生辰,木牌!”
云奕月听不懂面具人话里的意思,她问了句:“他在说什么?”
黑铁塔对面具人颇为了解,他解释道:“他的意思是,这个木牌是他舅舅送给他的生辰礼物。”
“舅舅?”云奕月疑惑地挠了挠耳朵:“我爹爹今年四十二岁,他看起来三十多岁了,这年龄上也不搭配啊。”
黑铁塔没好气的冷哼一声:“你祖父云阙才是他舅舅!”
“等一下,我先捋一捋关系!”云奕月掰着手指头开始细算她和面具人之间的关系,半晌之后,她终于将关系理顺清楚:面具人是自己祖父的亲外甥,自己爹爹的姑家表弟,自己的表叔!
兜兜转转了这么大一个圈子,还是没能逃脱面具人是自家亲戚的命运。
云奕月心中油然生出一种血脉相连的亲昵感,她再度看向黑铁塔:“你也是我家亲戚?”
黑铁塔瓮声瓮气的回道:“鬼面是我的族人,姑且也算是亲戚。”
既然大家都是亲戚,那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云奕月瞧了瞧四周:“你们怎么知道这个地方能呼吸?”
面具人突然说道:“湖底有解法,我娘说湖底有解法。”
“什么解法?”云奕月用手一寸寸摸过那些石壁,并未发现有什么机关。
黑铁塔幽幽解释道:“他的意思是,这湖底有解开魂钉的办法。不过我们两个已经来过这里多次,都没有什么发现。”
他想了想,又着重强调道:“鬼面身上也有魂钉,因为他会弹奏云家魂曲,所以只钉入三颗,都在脑后的位置,他偶尔会控制不住自己。”
云奕月听了这番话后心里闷闷的,她也开始在这狭小的空间里乱翻乱找,翻腾了好一会之后却没有令人惊喜的发现,看来这东西藏得挺严实,一时半会是找不出来的。
黑铁塔捂着胸口似乎极度不舒服,面具人此刻的神志已经恢复大半,他咬咬牙:“这里不宜久待,咱们要尽快出去。”
云奕月从怀里掏出一个圆圆的扁瓷瓶,打开之后里面是一张张叠的小小的银票,这是她攒下的私房钱。她将整个瓷瓶递给面具人,笑嘻嘻的说道:“表叔,这里有两千两银票,你先拿着应应急。”
面具人诧异的盯着那个小瓷瓶,然后又盯着云奕月,似乎很不理解:“为何要给我钱?”
他记得以前家里贫苦,舅舅每次来都会偷偷的给娘亲塞钱,后来族人遭了殃被圈禁,他就再也没能见过舅舅。
给钱,难道是舅舅家的传统吗?
黑铁塔摸索着接过云奕月手里的瓷瓶:“鬼面,咱们躲躲藏藏需要用钱的地方多,给你就拿着,反正也不是外人。”
云奕月嘱咐道:“待会儿出去后分头走,我大声呼救吸引人的注意力,你们两个偷偷溜走。凭着你们的本事,后面咱们可以再联络。”
面具人心里一阵触动,他说道:“好!”
三个人一同从湖底往上面游去,奇怪的是,这次有面具人和黑铁塔在身边,云奕月并未感觉到湖底有力量在牵扯着自己。她想,或许是江风权骗了自己。
云奕月扑腾出水面,她深深呼吸了两口新鲜空气,然后扯着嗓子大喊:“救命啊,救命!”
褚钰和江昀扬正带着护卫们划着小船到处搜寻云奕月的踪迹,看见她扑腾出水面之后,急吼吼的奔过来,七手八脚的将人救起。
云奕月抱着那条伤腿又哭又叫:“好痛,痛死人了,快去找大夫。”
褚钰心痛的搂着云奕月,一迭声吩咐:“速速离开,去云家药庐。”
江昀扬看了看淼淼水面,一望无际似乎看不到头,他心想黑铁塔中了毒必然活不长久,而那面具人的魂曲甚是厉害,没有云奕月在身旁助阵,还是不要硬碰,于是也离开了此地。
云奕月浑身湿透,被褚钰用毯子紧紧裹住,她突然觉得忽冷忽热头疼脑涨,心里暗道不好,怕是要病倒了。
果不其然,谢大夫帮云奕月重新固定好伤腿之后,就发现她已经发起高热,小脸烧得红彤彤就连眼神也开始迷离。
谢大夫本想趁此骂她几句,可最终只是叹了口气又去煎药。
云奕月意识模糊,脑海中像是走马灯那般不停的转换画面,一会是祝山自残,一会是黑铁塔等人被楔入魂钉,一会又是面具人弹着琵琶驱使犬人……纷纷杂杂好不热闹。
那面具人突然揭开自己脸上佩戴的狰狞面具,露出一张与云阑之十分肖像的脸庞,这让云奕月猛然一惊醒了过来,额头上冷津津的竟是出了满头汗。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正搭在云奕月的伤腿处,带着隐隐的压迫感,她蓦然一惊:“是谁?”
床前坐着一人,神情晦涩复杂,他正幽幽的盯着云奕月,不是江风权又是哪个?
云奕月没好气的说道:“这是女孩子的闺房,你一个大男人三更半夜来到这里,你有没有一点廉耻之心?”
江风权这次难得没有生气,反而心平气和的问道:“你在湖底待了大概有半个多时辰,我很好奇你究竟是如何活下来的?”
云奕月心虚的说道:“要你管!我福大命大总行了吧。”
江风权捏了把云奕月的伤腿,立即让她感受到强烈的疼痛不由得惊呼出声,他慢条斯理的问道:“湖底究竟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