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中也在异国他乡的街头散步、随意提起并不愉快的前尘往事这些,仅是一个小插曲,很快便翻了篇。
中也在阿富汗留了几天,在陪我同当地医疗集团交涉完毕后,他才启程赶往邻国,去洽谈宝石线交易人变更的问题。
阿富汗不算富饶,但实验室却并不简陋,大部分的器械都引于欧洲。
当然,最重要的并非器材,而是当地引进的欧洲的科研人员。
我有条不紊地将工作部署下去,很快,新型药物的市场调查、药物研发项目、关于适合投入当地的止痛药副本计划等各项计划一一开展了起来。
和意大利的出差来比,这一次相当顺利,或者说,这里比横滨更加闲适。毫不夸张,横滨的枪林弹雨绝对是家常便饭,而在阿富汗,从枪炮声的频率来判断,此处可以算得上是和平地带了。
此前交付给小松杏的委托,她也在认真执行着。
小松杏发来的情报里,关于织田作先生的部分,大多是这样的:
——“织田先生今日六点下班,一切如常。”
——“织田先生今日于码头处救愈三位伤员,加班一小时。其他一切如常。”
——“织田先生今日休假,暂无意外状况。一切如常。”
并附有较为详细的工作行程表。
杏这样严谨细心的架势让我心安的同时,也颇为哭笑不得。
而关于芥川君的,风格则大不相同了。
——“今日上午十点五十二分,芥川君身体多处枪伤,分布于手腕、肩膀处。已治愈。”
——“今日下午三点十分,芥川君身体多处淤青、擦伤,疑似于与敌人肢体冲撞。已治愈。”
——“今日下午五点,芥川君例行检查,肺病正在好转,预计三至五月后可以完全恢复。”
并附有详细的病案配图。
“……”
说实在的,光从这些文字里,我已经能想象出织田作先生在从容地处理工作,而芥川君遭受各种暴力血腥的战斗的画面了。
不过,芥川君的情况并未坚持很久,十月之后,他的受伤频率肉眼可见地慢慢减少了。
虽然,按照太宰的话,我推断出,这并不是因为芥川君学会了控制己身,而是因为训练室里、敌方组织中几乎已经没有他的对手了……
关于安吾先生的情报,钢琴家那里传来的消息则算得上是言简意赅了。
“东京出差三日。”
“加班至凌晨一点。”
“周日并未休息,港口黑手党加班。”
“……”
我拨动手机,最新的几条讯息是外科医生传来的。
外科医生:「……如果要评选“港口黑手党劳动标杆”的话,我想我不介意投一票给他……」
外科医生:「……早川,你其实更适合在坂口任下就职。」
外科医生:「……说实话,你监视他的根本目的是不是因为从他身上感受到了危机感?」
我:“……”
我面无表情地打字:「前辈,请拜托暂停一下您丰沛的想象力。」
外科医生:「……呵呵。」
当然,和太宰的联络是最多的。
有时,我很想念小松杏泡的红茶,每当这时,太宰都会去医疗部喝一杯红茶,美其名曰“就当是远程替小澪喝过了”。
一直到现在,小松杏还是有点儿怕他。明明当初我在医疗部养病时,小松杏说太宰时常来探望,照理来说,那时她和太宰相处不少才是,可当时的她并没有如今的胆怯。
对此,小松杏的原话是:“因为人的观念是会变更的啊早川小姐!我那时候也没有想到,太宰先生会做到今天的成就!他现在已经成为港口afia里神话一样的存在好吗……拜托了!早川小姐,请您也稍微关注一下afia里大家的动向吧,比如说对太宰先生的评价之类的。”
我茫然:“还有这种东西吗?”
“当然有啊!!太宰先生可是连续获得三届‘港口黑手党里最不能惹的大人物’魁首,一年评选一次的那种!……您问为什么是三年?嗯,很简单。因为今年的评选还没有开始。”
我:“……”是不是太过夸张了一些?
这么说来,港口黑手党真是一个神奇的地方,不仅有周报,居然还有这类八卦榜单评价。
此前,我只知道存在「绝对不能惹怒的高层」之类的资料,并在加入港口黑手党时,为了不触怒大人物,还特地拜读了一遍。相比榜单来说,还是有些过时了。
……所以说,外科医生所说的“港口黑手党劳动标杆”榜单,也是存在的吗?
除此之外,我偶尔也会问太宰,洋食馆的孩子们最近过得怎么样。
当问起这个问题时,太宰一般会在下一次于p喝酒时打通电话,然后把手机丢给织田作先生。
于是,如下对话便产生了:
织田作先生:“孩子们吗?还是老样子。”
我:“那就好。”
织田作先生:“嗯。”
我:“……嗯。”
“……”
紧接着,太宰张扬肆意的笑声就这样从手机那边传来了。
当然,有时候也有我向太宰的吐槽——
比如说:「哥哥说得没错,这里的食物的确很难吃。」
真奇妙。两年前,太宰去中东出差。两年后,我也在这里走过了一遍。也许我经过了他的足迹,也许我尝过了他说不甚美味的饭菜,也许我也看过了他看过的星星和月亮。
我好像总是跟在太宰的身后,这一认知,令我感觉到无比安心。
太宰也会发一些讯息来,大多时候是挑着帮派里、p中、还有自杀途中的各类趣事同我讲。
说起来,应该不是我的错觉。自从我苏醒以后,太宰的自杀历程,从「爆炸案」、「毒蘑菇」、「入水」之类严肃认真的方式演变成了「找块豆腐撞死」、「在酒精里加入洗洁精」之类带有些荒诞色彩的办法。
是一桩好事……吧?
…
就这样过去了一两个月。
这期间,中也经常会来探望我,我们会一同去参与某个宴席、一起吃一顿饭、闲聊许久。
大多数时间下,则是我在埋头研究药物。
如我所猜测的那般,中东地区的新型药物正是毒品,在确认无法获取解药之后,森先生派来工作,手里的要事变更成了「让止痛药的造价更加低廉」,以便适应周遭战斗地区的需要,谋取一笔丰厚的钱财。
森先生的原话是:“虽然药物作战失败了,但中东市场还有很大的图谋空间,一想到可能会浪费,我就倍感痛心啊。欧洲派去那些人手也相当好用吧?澪酱可以尽管差遣他们哦。”
首领的命令当然无法违背。
而且,既然是因地制宜,自然也少不了对本地药物的研究。这么看来,回国也并非近期能够实现的目标了。
值得一提的是,在那之后不久,我再次更换了一个国家。阿富汗虽然较为和平,但夜里也偶尔有枪炮声,且当地环境并不算好。新换的基地可以称得上是真正的“世外桃源”了。
十月底的某一天,在将药剂交托给港口黑手党的专职运输员时,我收到了太宰捎来的一封信件。
里面没有装他写的信,只有一张黑白照片。
那是太宰、安吾先生和织田作先生的三人合照,背景是再熟悉不过的p酒吧。
当天下午,我和太宰通了电话。
“怎么突然想到拍照了?”我问。
“因为安吾带了相机来喔~所以老板替我们拍了照。看,把我拍得帅不帅!”他的话音一如既往地跳脱,末了,他像惋惜一般提道:“可惜,小澪不在。”
“很帅哦,哥哥。”我用小松杏惯用的方法圈起日历,离回家的日子越来越近:“等下一次回去的时候……再一起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