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口比国产好吃。
祁鹤没说话,低头将勺子里的馄饨咬进了嘴里。
“!!”顾清漓见他来真的,头不断地往后仰,“我开玩笑的!我说着玩的!”
“那就自己吃。”祁鹤嚼了几下,咽了下去,眉梢挑了挑,“挺好吃的。”
顾清漓吸了口气,将碗拿了过来,祁鹤转手想拿个新勺子给她,还没递过去,她已经就着他用过的那个舀了一个塞进了嘴里。
祁鹤默默地收回动作,唇角扬起一抹不明显的弧度,她倒是一点都不嫌弃。
咸香味十足,在味蕾盛放。
却怎么都无法下咽,好想吐………
顾清漓呆坐在那里,表情是说不出的痛苦,脸色在红与白之间交替。
这才发现她的不对劲,眉心拧了起来,祁鹤摊开手掌放到她嘴边,“吐掉。”
吐他手里?
不要,好脏的。
顾清漓挥开他的手,站起来走了几步,吐进了垃圾桶里。
祁鹤扯了几张纸递给她,扶着她坐在了椅子上,脸上的表情淡了下来,“你多少天没有吃饭了?”
“三天?五天?一个星期?”
“或者说你只是胃不舒服,反胃?”
顾清漓低眸,声音轻柔,“想吃就吃,不想吃就不吃,需要什么理由?饿几顿死不………”
祁鹤没等她说完,一言不发地站起来朝外走。
“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顾清漓看着那扇紧闭的大门,笑了起来,一眨眼两行泪就落了下来。
祁鹤就这样走了,像从来都没有来过。
她趴在桌子上,眼泪打湿了衣袖,像下雨,怎么都止不住。
心里也在下着连绵不断的雨。
“阿狸,阿狸………”
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耳朵边响起,是蓝夕。
顾清漓抬起头,朝着声源处看过去,蓝夕安安静静地站在卧室门口,漂亮的脸上挂着恬淡的笑。
“阿狸,过来。”蓝夕冲着她招了招手,顾清漓站起来,快速地朝她奔了过去,在她要抱住蓝夕的时候,却直接穿过了她的身体,扑了个空。
顾清漓怔住,回头看她。
蓝夕对上她的视线,笑得灿然。
顾清漓看着她的那张脸逐渐和自己的重合,瞳孔微缩,那些被她刻意藏起来的记忆此时像海潮一样朝她扑了过来。
如果没有那些糟糕的经历,顾清漓就会活得和蓝夕一样,自信,阳光,追寻自己画家的梦想。
蓝夕是假的,是她幻想出来的另一个自己。
顾清漓不够漂亮,身材过于矮小,她不活泼,不明媚,阴暗的是臭水沟里的老鼠,是让人恶心的蛆虫。
不得已她放弃了学业,也没有办法再拿起画笔。
病态偏执的执念,让她捏造出来了另一个顾清漓,她想象中的顾清漓,从死里逃出来的顾清漓。
命名为蓝夕。
“对不起,阿狸,”蓝夕的手抚摸着顾清漓的脸颊,她的表情像是在哭,“让你这十几年都活得那么辛苦。”
被姐姐殴打,被同学殴打。失去挚友,失去梦想,被关进精神病院。
一次次爬起来,却又一次次被他们推进深渊,然后再次咬着牙爬起来。
“你是极致,是可爱,是不尽的烟火,是不落的夕阳。你不是希望也不是光,你就是你自己,一束在月光下肃冷绽放的白玫瑰。白是夜的白,玫瑰是我,也是你。”
顾清漓的双唇颤抖着,“所以你现在要走了吗?”
蓝夕笑起来,将顾清漓抱在怀里,“我以后不能再来找你了,也不会再让你看到我。但是我和阿也会一直在你身边,我们会一直陪着你。”
“阿狸,好好活下去,活下去做你想做的事情,活下去才能报仇。为我,为阿也,为你自己。”
“去吧,去祁鹤身边,去光明的地方。”
耳边渐渐安静下来,眼前的蓝夕渐渐消失不见,顾清漓缩在角落里,一动不动。
过了不知道多久,外面的门锁在扭动,然后门又被关上,一阵脚步声越来越清晰。
顾清漓的卧室房门没有关,一眼就能看到面对着床铺,背靠着墙缩在那里的人。
祁鹤放下手里的一大袋东西和钥匙,朝着她慢慢走了过去,胳膊伸长,手掌放在了顾清漓面前,“起来………呃!”
一阵天旋地转,祁鹤被顾清漓卡着腰压在了床上。
她的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在哭。
祁鹤的心头一怔,抬起胳膊,手掌轻轻的拍着她的背,一下又一下,安抚这只受惊的兔子。
“你现在,是不是想算了。”
顾清漓的声音带着浓厚的鼻音,断断续续地说出来这么一句话。
没有人会想跟一个疯子待在一起,她是一个已经病入膏肓的,无法控制自己情绪的病人。
快没有救了。
祁鹤拍着她背的手停了下来,“什么算了?”
“分手。”
祁鹤单手撑着坐了起来,另一只手拽了一把顾清漓的帽子提了一把,姿势从趴在他身上,变成了坐在他腿上。
“你刚刚说什么?”祁鹤拦着她的腰,眼睛微微眯了眯,“我没怎么听清。”
“我说,你现在,要不要和我分手?”
祁鹤的语气陡然变冷,眼神都阴沉了下来,像结了一层薄冰,“都要分手了,还坐在我腿上?”
顾清漓愣了几秒,脑子里塞了一团乱麻。
不对,不对。
顾清漓是在问他要不要跟她分手,不是她要和祁鹤分手。
“嘶——疼!”
祁鹤在她愣神的功夫,咬了一下她的耳垂,顾清漓刚止住的眼泪又冒了出来,好痛!
“你想的美!”热气喷洒在耳边,全身迅速冒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耳朵又疼,又痒,又麻。
祁鹤的手掌掐住了她的脖子,眼神在她的唇瓣上停了一秒,然后重重地贴了上去。
撬开她的牙齿,贪婪地攫取她的气息,肆意掠夺,唇舌交缠。
“唔………”顾清漓的双眸瞪大,身体抖了一下。
他!他伸舌头了!
祁鹤微微松开她,呼吸灼热不堪,连看在她身上的眼神都是烫的,“抖什么?喊我。”
“什么………”
“喊名字,我是谁?”手掌可以感受到顾清漓脖颈上跳动的动脉,一下又一下。
顾清漓从来没有对他喊过自己的名字,想听。
“祁……祁鹤。”
顾清漓抖得厉害,叫他的名字时,总觉得有一种羞耻感。
脸好烫,身上也好烫,大脑失去了思考能力,完全靠祁鹤带动。
她要化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