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风高,苏沅与唐赛男二人整装一番后去了鹤鸣楼,虽是夜间,可鹤鸣楼来往宾客络绎不绝,花灯溢彩,热闹纷呈。
苏沅只简单装扮一番,二人扮作男子,从正门入,上了二层雅间,秀禾来的时候,苏沅二人刚落了座,瞧见小二开门,苏沅立即起身道:“秀禾姑娘。”
秀禾如今胖了些,但脸色仍不见好,“苏姑娘,魏公子嘱咐我今日来见您,多亏了你们二位,我方才有今日,只是我父亲……”
说着,秀禾便跪下行礼,眼泪如雨的落了下来。
苏沅上前去扶,“秀禾姑娘,不必如此,你父亲的事情,我与魏灵枢定会努力,只是还望你做好准备。”
“我,我知道,只是希望若能留父亲一条命也好,我,我就只有这么一个亲人了……”
秀禾哭的悲切,唐赛男不由也跟着掉眼泪。
苏沅轻叹一口气,“今日唤你来,就是为了问你一些事情,此事若成了,我定会寻机会不让你父亲背负冤屈。”
秀禾闻言,感激道:“若是姑娘能救我父亲性命,我愿今生给您当牛做马,结草相报。”
苏沅替秀禾擦了擦眼泪,将她扶到座位上道:“今日之事,还望你莫要传扬出去,否则前功尽弃。”
秀禾郑重的点点头,“是,姑娘。”
“我问你,那日之事发生前,老翁可曾有什么异常?”
秀禾回忆道:“前几日父亲说是认识了一个公子,就是魏公子,每日都同他去河边钓鱼,我还当父亲转了性,没想到是为了那宝贝儿白金龙鱼。”
“除此之外,可有其他?”
秀禾又仔细想了想,“并无其它,不过父亲好似说过,若是魏公子当真是个好人,他打算将方宅放贷勒民一事告知,若是能惩治坏蛋,那就更好了。”
“此事涉及他一人,还是你父亲已暗中有名单?”
“此事我不太清楚,我父亲虽识得几个字,但这名单应该是不会有。”
“那老翁私下见了谁,你可知晓?”
秀禾想了想道:“父亲出过几次门,说是去见了人,那些人我并不认识,只听过几个名字。”
苏沅道:“唐赛男,拿纸笔来。”
唐赛男立即应声,将纸笔端了过来。
苏沅用镇纸铺开,“秀禾姑娘,你说我记。”
秀禾慢声道:“隆庆,吴笑生,李子福,差不多我就听说过这三人。”
苏沅一一写下,细细瞧了会儿,方才满意将名单收起,“秀禾姑娘想吃什么?今日我请客。”
秀禾一笑道:“苏姑娘客气了,我如今过的很好,只是担心父亲……”
“听闻锦衣卫已将此案移交给京兆府,明日会有人去看望老翁,你莫要担心。”
秀禾感激道:“多谢,多谢苏姑娘。”
“谢的话说的太早了,既然老翁与魏灵枢有缘,与我有缘,有些事情我们必然不会见死不救,只不过若是有人问起你可否见过我,还请秀禾姑娘隐瞒。”
“是。”
苏沅二人离开鹤鸣楼时已是深夜,她们二人特意在暗中送秀禾回了魏府的宅邸,待瞧见人安稳进了门,她们方才回去。
唐赛男见苏沅自见了秀禾之后颇为开心,好奇道:“姑娘怎么这么开心?莫不是我们明天就能回小院,我明天就能见到英丫头了?”
“尚早,英丫头心思大,即便你离开几日,她也不会如何担心你。”
“哦,姑娘说话真扎人心。”
苏沅侧目一笑,捏了捏唐赛男的脸蛋道:“骗你的,不过你安好的消息若被她知道那还得了,恐怕整个饮马巷都知道了。”
唐赛男怏怏道:“我明白,那姑娘明日去看老翁吗?”
苏沅摇摇头,“我暂时还不能出现,只能看魏灵枢的表现了。”
秀禾与苏沅见面一事魏灵枢一清二楚,待秀禾刚回了魏府,他便将二人对话细细盘问一番,虽苏沅并未给他传什么话,可他立即知晓自己要做什么。
次日,京兆府。
谢诏去京兆府见了老翁,约莫一个时辰方才从京兆府的牢狱中出来,又拐了一大圈,逛了赌场,酒坊,妓馆。
待夜深了,他方才回了魏府。
只不过魏灵枢刚进魏府,便又从魏府离开,暗中去了深巷,见了苏沅,将今日与老翁所言与苏沅和盘托出。
苏沅坐在院中,吃着刚晾好的地瓜干道:“此事可有旁人知晓?”
魏灵枢倚在墙侧,“老翁说他并未在堂上说此事,并无第二人知晓。”
苏沅抬眼看了看他,“魏灵枢,辛苦你了。”
“哼,本公子为了你,可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了,你就一句辛苦了?”
苏沅沉吟片刻道:“是我欠你的,总该还的,只不过这辈子怕是还不了了,等下辈子。”
魏灵枢一噎,“你想的倒美。”,说着从苏沅怀中拿了根地瓜干,咬了一大口道:“只不过你怎么关心起老翁这件事来了?”
苏沅沉思道:“我总觉得这件事与最近的案子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魏灵枢切了一声,“你别破不了案就开始瞎猜想,八竿子打不着!”
苏沅淡淡嗯了一声,“你如此大摇大摆过来,不怕人跟着?让人传个信过来即可。”
魏灵枢摇摇头,“最近外头闹得厉害的很,城西赛马会一事刑部在查,兵马司也在查,你猜猜查到什么了?”
“什么?”
“查到这工部徇私舞弊,任人唯亲,那个死的的刘厨子是工部营长的小舅子,犯了这么大的事儿,工部只得连坐将工部营长推了出来。
只不过如今刑部和兵马司都不愿意了,因为赛马场本就是工部在打理,如今又闹出这么个事儿,让刑部和兵马司跟着背锅,这这几日他们都忙的相互扣帽子,竟无人在意赛马会盛嫣然杀人一事了。”
“不过是转移视线,寻替罪羊而已。”
“是呗,我听说有言官开始借着此事抨击工部贪墨,去年差不多工部耗费了七百万两在护城河和黄极殿的修建上,但仅仅在浙江采购鹰平条槁等木就花费了七十万余两,听闻在湖广、四川和贵州等地采购的数额更大,足足超过了一百五十万两,上谏的言官说不符合常理,定是有人中饱私囊。”
苏沅心中细细盘算,将地瓜条一扣,“走,咱们算账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