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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六章 龙虎斗(八)

    赛马场一事并未如预想当中闹得沸沸扬扬,自那日长公主下令将盛嫣然压入刑部之后,京中甚少人公开谈论此事。

    即便是在朝堂之上有言官针对赛马会失火死人一事进行参奏,但都是草草揭过,众人皆未深究。

    盛嫣然在刑部的日子虽不比府中,可过的还算惬意,牢房、饭食皆是特制的,与一般的囚犯有诸多不同。

    可即便如此,她每日三闹,闹得刑部的刑狱官都有些头疼,恨不得将其立马放出去,可此事又是长公主吩咐,若是办的不得长公主心意,那便是丢命的事儿。

    刑狱官甚是头疼。

    不过刑部虽面上对盛嫣然言听计从,可私下针对火灾现场的勘察细致入微,木柜中的尸首也选了技艺高超的仵作前去查验。

    可因现场火势太大,尸首已成焦炭,勉强能辨认出是具女尸,此外那女尸身上还有迷膏,验证了当日魏灵枢当堂查问获取的证词。

    只不过此事若要成,最好是有人证,可与此事相关的三人,双喜、刘厨子、苏沅,死的死,失踪的失踪,而当日给刘厨子酒的人却从未露过脸。

    真是奇怪的很。

    此案仍落在唐铎手下,他身为刑部的直隶清吏司主事,又熟识苏沅,自然对此案多加关怀,可是他总觉得苏沅死的太过莫名。

    魏灵枢来刑部之时,唐铎正在书案上推演此案,外头飘着细雨,他收了伞,水滴浠沥沥的落在檐下。

    魏灵枢将伞立直,方才抬步走进刑部议事堂,“唐主事。”

    唐铎闻言,放下笔热情迎上前道:“前日子刑部忙着勘察现场和查验尸首,昨日又审问了一番盛嫣然,本该一早上门,却迟了时辰,倒让魏小侯爷跑一趟,是我失礼了。”

    “无妨,唐主事本就忙于事务,我不同,有的是时间,但问无妨。”

    唐铎开门见山,“魏小侯爷是苏姑娘好友,且是第一个发现嫌犯之人,着实是细致入微,可当日您冲进火场救人,火势颇大,烟雾弥漫,小侯爷是如何发现这掉在地上的发簪?”

    魏灵枢直爽道:“当日我一进火场便瞧见床边的木柜有些不对劲,跪下打开,却不小心摁到了一个物件,这东西便是盛嫣然的发簪。”

    “当时情况如此紧急,小侯爷还能关注一个发簪?”

    “我是在瞧见木柜之中的尸首后方才将那发簪收入袖中,因为我知道苏沅的死法诡异,必定有人杀害。”

    “那魏小侯爷又是如何断定那木柜中的人就是苏姑娘?”

    魏灵枢语气一顿,深吸一口气道:“她即便是化成灰我都认得。”

    见魏灵枢神情哀切,唐铎话头稍滞,道:“那双喜那自诲书,魏小侯爷又是如何拿到的?”

    “兵马司指挥使在寻觅婢女双喜的途中捡到的,这东西本该交到裴府的手中,可人本就死在裴府的营帐中,因此指挥使交给了我。”

    唐铎眉心微蹙,细细想着魏灵枢的话,几息的功夫,他展眉道:“今日差不多了,有劳魏小侯爷。”

    魏灵枢起身,看向唐铎道:“我希望刑部尽快查明真相,盛嫣然是嫌犯无疑,唐大人莫要被盛家迷了心智。”

    唐铎点点头,“自是。”

    送走魏灵枢,唐铎在廊檐下站了许久,以往他总觉得魏灵枢是个京中有名的浪荡子,如今一瞧,倒是有几分上位者的风范。

    颇像长公主。

    只是,如今又该问问指挥使了。

    魏灵枢离了刑部钻入马车,不一会儿的功夫便去了春晖堂,春晖堂内春风一片。

    春晖堂的老鸨都有些惊讶,魏灵枢都半年多不见人影了,如今倒是新鲜了,竟上赶着来了。

    魏灵枢选了个上好的雅间,挑了几个新姑娘,喝酒玩乐,好不自在。

    即便是隔了老远,仍能听到魏灵枢的笑声,爽朗中透着悲凉。

    老鸨则捏着团扇,倚在栏杆上叹息。

    花娘瞧见了,忍不住上前道:“妈妈叹什么气,魏小侯爷一来,咱们春晖堂又热闹了不是。”

    老鸨道:“外头的人都传魏小侯爷的心上人死了,必定要消沉一阵,没想到不过几日便又故态复萌,到咱们这销金窟玩乐来了,你记住了,男人啊,都是有根没心的东西。”

    年轻的小花娘一愣,嘻嘻笑了两声,“知道啦。”

    这当,春晖堂对面的茶馆中小二刚送走了一位客人,又忙端着杜仲茶上了二层,吆喝着,“茶来了,请您慢用。”

    茶刚落桌,小二布茶的功夫低声道:“这是魏公子给您的消息,已按照您的计划见了唐主事,哎,茶好了,请您慢用。”

    小二若无其事的离开,现出饮茶的那人,黑衣白面,正是谢诏。

    谢诏饮了一口,放下银两,直接起身离开。

    他从茶馆上了马车,一路走到苏沅现下住的深巷旁,马车停了许久,院门方才被人打开,谢诏推开轩窗,瞧见唐赛男出来端着脏水泼到不远处,尔后又擦了擦汗进了院子。

    车夫是个白净的小少年,不过十二三岁,见谢诏如此,乖巧道:“大人,咱们不进去看看吗?”

    谢诏摇摇头,“现在还不是时候。”

    至少现在他不知道如何面对苏沅,有些事情无法解释,一切还为时尚早。

    “那咱们接下来去哪?”

    “城西,玄武湖。”

    马车驶离,巷子深处的院门轻轻开了一条缝,唐赛男挤出脑袋瞧了眼,“姑娘,你说那马车盯了我们好几天了,不会是裴府的人吧?”

    苏沅在院中正挂着萝卜条,“若是裴府的人,我在就被接出去送往刑部了,如何能安稳在这儿呆着。”

    “那是谁呢?难不成是魏公子?”

    苏沅语气稍顿,“或许。”

    “那他怎么不进来?被人发现岂不是更危险?”

    “不会被人发现的,你操什么心,今晚咱们还要出门呢,赶紧收拾。”

    唐赛男哦了一声,看了看苏沅的腿,想着那大夫的药真乃神药,不过短短三日,苏沅的腿伤就好全乎了,真是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