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先生被扶下来，状态确实不好，看着嘴唇都有些发乌。
顾青芜被吓一跳，“这么严重？”
她说，“怎么没早说，这情况还等什么，得赶紧去医院。”
人被扶上车，王霞自然是跟着上去，顾淮川也上了驾驶位。
他原本已经倒车要离开，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又停了下来。
他敲了一下车子的挡风玻璃，声音挺大的，大家都看了过去。
顾淮川是看着老太太的，笑了一下，又朝着后院指了指，一句话没说，随后开车离开。
顾明玄和顾青芜都看向老太太，就见老太太黑着一张脸，看那样子是真的被气到了。
她一直看着顾淮川的车，直到对方彻底消失在视线中，用力的把拐杖往地上杵了杵，才转身进了客厅。
顾全肃站在原地，也是一副咬牙的模样，最后看了一眼顾青芜和顾明玄，低声念了一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玩意儿。”
说完他也进到客厅里。
顾青芜和顾明玄挺奇怪，俩人对视，顾青芜问，“是在骂你吧？”
“我觉得是骂你。”顾明玄说，“最后是看向你的。”
顾青芜说，“我怎么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了，我可是干成大事儿了。”
顾明玄马上领会，“是是是，等医院那个嘎了，你这大功就告成了。”
等他们俩进了客厅，那俩人已经上楼去了。
顾明玄想了想，“我也上去收拾点东西。”
他最近都没在老宅住，有些换洗衣服还留在这儿，快步上了楼，打算收拾一下。
可站在走廊，一眼就看到了顾全肃。
他没回自己房间，也没去老太太那屋，而是站在了三房门口。
房门明显开着，他看着屋子里，没发现顾明玄，“都收拾走了？”
传出来的是老太太的声音，冷冰冰的，“就一些没用的东西扔在这儿。”
顾全肃想了想抬脚进去，之后将房门关上。
顾明玄站在楼梯口，有点儿没听懂他们话里的意思。
犹豫几秒，他还是先回了房间，把自己的换洗衣服收了一下。
等着要出来，手搭在门把手上，还没开门就听到了外面的声音。
老太太和顾全肃应该是从三房屋子里出来了，正好从他门口路过。
顾全肃说，“也没想把他们扣在这儿，走了就走了。”
“你懂什么？”老太太说，“他偷偷摸摸把他爸妈接走，和当着我们的面儿把人接走，这能一样？”
她语气里全是阴狠，“你没看他临走时看过来的眼神，那明显是挑衅。”
顾全肃不是很在意这些，“挑衅就挑衅吧，又不少块肉。”
老太太明显被他给气到了，脚步声越来越轻，说话的声音也渐渐的听不清晰。
不过依旧能听得出埋怨，“我这么多年真是让你日子过得太好了，一点脑子都没有，我当年……”
一直到声音完全听不见，顾明玄才开门出来。
那俩人似乎是进了老太太的房间。
顾青芜还在楼下，见到他下来就站起身，“走？”
“走吧。”顾明玄说，“你要不要收拾点东西？”
顾青芜说，“不用，这里也没有我什么东西。”
两人走到院子里，顾明玄没忍住，“刚刚大伯和奶奶进了三叔的房间，不知道翻找了什么，听着他俩谈话有点不对劲。”
“谈什么了？”顾青芜问。
具体说的顾明玄也总结不明白，只能摇头，“反正就是不对劲。”
顾青芜没当回事儿，“他们跟三叔关系不好，估计是想找茬，不用管。”
听她这么说，顾明玄再没说别的，上了车。
他和顾青芜一前一后出了老宅，开到前面的路口分开。
顾青芜回了家，时间不早，洗漱完就想睡了。
不过睡之前，她还是给沈窈拨了个电话，把刚刚老宅的事儿说了一下。
沈窈有点意外，“去医院了？”
顾青芜嗯一声，打着哈欠，“我看三叔嘴唇都是紫的，看样子病得不轻，等我明天去医院顺便过去看看，今天实在是太累了。”
没再多说，电话挂断。
顾青芜躺了下来，关了灯。
而另一边的沈窈则从床上坐起来了。
她思来想去，把电话打给了顾淮川。
那边很快接了，“不接我电话，现在又打过来，这是什么意思？”
沈窈懒得说那些没用的，“你在医院？”
“谁跟你说？”顾淮川猜，“顾青芜还是顾明玄？”
沈窈问，“你爸情况怎么样？”
“没事。”顾淮川说，“假的。”
沈窈一顿，她就觉得三先生的情况不至于如此，同时也松了一口气，“现在还在医院？”
“没那么严重。”顾淮川说，“但身体还有问题，做戏做全套，办了住院手续，住一段时间再说。”
沈窈在这边点头，犹豫了几秒，突然问，“你爸之前住院是因为什么？”
她问过很多次三先生的病情，问过顾淮川，也问过王霞，结果俩人没有一次正面回答她。
之前都是直接将话题岔开，这次没有，顾淮川沉吟了几秒，“之前是中毒。”
“中毒？”沈窈一下子有点没明白，“食物中毒？”
“重金属中毒。”顾淮川说，“说食物中毒也贴切，毕竟那玩意儿是掺在了食物里吃进去的。”
沈窈张了张嘴，“人为的？”
顾淮川没说话，相当于默认了。
沈窈马上想到的就是顾家那几个人，三先生并非老太太亲生，老太太一直看不上他，之前对大姑娘也是极尽磋磨，这个时候对他下手也说得过去。
她砸吧了一下嘴，“你为什么不报警？”
“不好弄。”顾淮川说，“他们操作的空间太大。”
家里那么多佣人，随便拎出来一个都可以是替罪羊。
沈窈又问，“之前为什么不把人接走，非要等到现在。”
“之前是不想提前惹太多事情。”顾淮川不太想说的那么细，“今天是时机正好。”
他缓口气，“行了，时间不早了，你赶紧休息吧，我这边事情也挺多。”
沈窈本来还想提一提跟叶婉碰面的事儿。
但又觉得实在没必要，最后就只是嗯一声挂了电话。
重新躺下来，她一下子有点睡不着。
说实话，老太太不喜欢三先生，从老宅赶出去就行，老爷子已经入了土，再也没人能管控她。
将不喜欢的人赶出顾家，大家关起门过自己的日子，这也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
她想不明白为何一大家子非要混在一起，大家都过得不安生，还各种耍心机下狠手。
她翻了个身，看向窗外，过了好一会儿才稀里糊涂的睡过去。
直到第二天醒来，时间很早，沈窈收拾妥当后下楼吃早饭。
之后原本是朝公司去的，但走半路她就换了方向，一路开到医院。
一个个找过去，没费太大力气，就到了三先生病房门口。
三先生在睡着，不见王霞，也没有护工，沙发上坐着顾淮川。
不知他是在这里陪护，又或是早上刚过来。
沈窈敲了一下门，顾淮川转眼看过来，有些意外。
他起身出来，“怎么过来了？”
沈窈说，“过来看看。”
她问情况如何，顾淮川看了一眼病房里，“之前中毒，脏器受了损伤，本来年纪就大了，没那么好恢复，检查了一下，没有大毛病，但小毛病挺多，还是得养着。”
沈窈点头，“昨天回老宅那边怎么说了？”
“没说。”顾淮川说，“顾青芜和顾明玄在，有些事儿他们开不了口。”
就好似他把父母接走，老太太和顾全肃自然是不高兴也不愿意的，可那俩人在场，他们就阻拦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