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玄当场给顾淮川打了电话。
那边接的很快，顾明玄问他老宅的花坛是不是他拆的。
电话里的声音沈窈听不到，但从顾明玄的回应上听，顾淮川应该是承认了。
顾明玄说，“你说说你，没事扯这些干什么，现在奶奶生气了，让我们都回去。”
那边说了两句，顾明玄就叹口气，将免提打开，“阿芜也在，我们正打算回去。”
顾青芜开口，“我们现在往老宅去，你也过去吧，到那边碰面。”
顾淮川问了句不相干的，“你们在哪儿？”
顾青芜看了一眼沈窈，没瞒着，“在窈窈家里，刚吃完饭。”
那边似乎轻笑了一声，而后回应顾青芜前面的话，“我不回，没时间。”
应该也是料到他会有这种反应，顾青芜说，“三叔和三婶都还在家里，你回去一趟比较好，奶奶现在在气头上，难免不会拿他们撒气。”
她一说这个那边就没声音了。
顾青芜也不废话，“我们现在过去，你也抓紧，有事儿见了面再说。”
顾明玄随后将电话挂了。
沈窈送他们到电梯口。
电梯上来的空档，顾青芜说，“回去正好问问我爸到底是什么情况，能问得出来我再通知你。”
沈窈说好，不过也说，“别起冲突。”
等着那俩人走了，她转身回屋子里去。
门刚关上，放在餐桌上的手机就响了。
沈窈过去拿起，来电显示是顾淮川，接都懒得接，她直接将手机静音。
另一边顾青芜和顾明玄回到老宅，顾淮川还没到。
车子停下，俩人下来，就看见老太太在客厅门口站着，顾全肃立在一旁，垂着头。
他状态不好，一眼就能看得出被骂的挺狠。
老太太因为年岁摆在那，平时没表情的时候也自带一股老年人的慈祥。
可此时她拉着一张脸，慈祥劲儿荡然无存，人看着又凶又刻薄。
顾青芜吸了口气，压着声音，“这是真生气了？”
顾明玄嗯了一声，有点想不通，“花坛是阿川拆的，她骂大伯干什么？”
老太太看到他们俩了，拉着脸，斜眼扫了一下。
不等两人开口，她先说，“刚刚怎么走了？”
这问的自然是顾明玄。
顾明玄说，“出去吃个饭。”
这回答似乎没什么大问题，老太太就没再开口，当然也没再看他们俩。
她手拄着拐杖，就盯着大门口。
顾青芜见状就站在了一旁，离着顾全肃挺近，她顺势问，“窈窈那个抢劫案，怎么还扯上你了，跟你有关系？”
顾全肃没回答，只说，“不该问的别问，又帮不上忙，瞎问什么。”
他拉着脸，岔开话题，“你给阿川打电话没有？”
顾青芜看着他，之前应该是被骂的挺狠，顾全肃表情有些丧，这是她很少看到的模样。
这许多年间，他和老太太母慈子孝，上面无人压着，他成了家里说一不二的主儿，向来是意气风发，沉稳干练的。
等了几秒，她问，“你没给他打电话吗？”
她这样回答，顾全肃就以为她没打，眉心不自觉的皱了起来，“我以为你会打。”
“你又没跟我说。”顾青芜说，“我也不知道你们想叫阿川回来，平时有事儿不都是从来不叫他的吗？”
她这么一说，顾全肃就有点不乐意，啧了一声。
似乎是想训斥她两句，但思来想去，又没找到可训斥的话语。
老太太也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很是不悦的，看了一眼顾青芜，然后对着顾全肃说，“没打电话就现在打，把那个孽障给我叫回来。”
顾全肃赶紧说好，伸手摸手机。
这时顾明玄在一旁开口，“我打过了，看他一会儿会不会回来。”
顾全肃动作一停，看向顾青芜。
顾青芜头扭到一旁，不看他。
很明显她就是故意不说实话的。
顾全肃瞪着眼睛，盯着她看了几秒才将视线转开，不自觉的念叨了一句，“随你妈了，一天天的莫名其妙。”
顾青芜用鼻子哼了一口气，没说话。
她不是莫名其妙，她是故意的。
从前他们父女俩关系也没多好，更别提现在。
犹记得最初她被陆景初背叛，回娘家来寻求庇护和帮助。
他各种借口，不是说太忙抽不出时间，就说夫妻俩的事儿他不好插手。
那时她不懂，那是她亲爹，她受了那么大的委屈，他为何完全不心疼。
一直到顾全肃在外边的事情爆出来，她才终于明白，他不是不心疼，他只是共情不了。
因为他跟陆景初是同一种人，还有什么脸面去斥责陆景初，也就只能找借口袖手旁观。
等了十几分钟，顾淮川来了。
车子开的很快，没有停在停车位，而是一脚油门就朝着这边冲了过来。
老太太站在客厅门前，那车直直的就奔她开了过来。
顾全肃被吓一跳，赶紧过去扶着老太太要躲。
老太太倒是没所谓，甩了一下他的手，“不用。”
话说完，顾淮川的车冲过来，还吓唬人一般的按了喇叭，看着是真的要撞上来。
顾全肃没忍住叫了一声，“妈，快闪开。”
老太太站在原地纹丝不动，车子开到跟前，忽然吱的一声，一个急刹，车头就在老太太身前十几公分处，堪堪停了下来。
顾全肃被气够呛，看着顾淮川下车，直接就喊，“你这兔崽子，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叫叫嚷嚷，“你想杀人是不是，你是不是想杀了你奶奶，你信不信我报警把你抓进去。”
顾淮川毫不在意，“报警？”
他看着顾全肃，“你自己身上的事儿还没解决完，还报警？你倒是报一个我看看。”
顾全肃被他说的一噎，表情原本表情就不好，此时又黑了一个度。
一旁的老太太把拐杖往地上杵了杵，直接问，“那花园是你挖的。”
顾淮川承认，“是我。”
“你挖它干什么？”问的是顾全肃，很是不高兴，“你知不知道那里边的花多名贵，你自己去看看死了多少。”
顾淮川不当回事儿，往车子上一靠，“要不你统计一下，我赔你钱？”
他这样把顾全肃气的要跳脚，厉声呵斥，“顾淮川。”
“老大。”老太太开口，头微微侧向他那边，声音不大，但明显是警告。
顾青芜跟顾明玄站在一旁不吭声，只来回的观察这些人。
不得不说姜还是老的辣，平时觉得顾全肃沉稳有气场，可现在跟老太太一对比，他真是没眼看。
过了几秒老太太开口问，“把我的花园挖成那样，你是要找什么？”
“没找什么。”顾淮川说，“好奇，那花长得不错，我一直以为下面有什么特殊的肥料，就想挖开瞅瞅。”
老太太笑了，“找到了吗？”
“没找到。”顾淮川说，“看来每年找的花匠确实有两把刷子，施肥施的好，跟土壤底下埋了什么东西并没有关系。”
老太太眯眼看他，刚要再说话，客厅里就有声音传出，“阿川，你回来了？”
顾青芜和顾明玄回头，出来的是王霞。
挺慌张的，应该是刚下楼，正快步朝这边走。
顾淮川这才抬脚过来，“妈，我爸情况怎么样？”
“不太好。”王霞说，“昨天一宿没睡，今天还是说透不过气。”
顾淮川点头，“医院那边我打了招呼，医生已经在等着了，现在过去马上能做检查。”
顾青芜赶紧问，“三叔怎么了？”
王霞看了她一眼，表情有些复杂，“我也不知道，去医院看看吧，看医生怎么说。”
顾明玄也开口，“那赶紧去吧，病情最是耽误不得。”
老太太跟顾全肃站在一旁，母子俩表情同步，全都拉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