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窈正在厨房忙，就听到了敲门声。
同时也有声音传进来，“窈窈是我。”
是顾青芜。
沈窈停了手上的事情，过去开了门。
顾青芜抬脚进来，吸着鼻子闻了闻，“在煮饭？正好正好，带我一份，我还没吃。”
她直奔厨房过去，是去倒水的，“再多带一份，阿玄可能会过来。”
沈窈说好，去翻炒了几下将菜出锅，又转身去冰箱取了一些菜出来。
同时她问，“也是刚下班？”
“不是，从医院那边来的。”顾青芜喝完水靠在一旁，“陆家人知道陆景初生病的事情了，今天找去了医院。”
沈窈洗菜的动作一停，扭头看她，很惊讶，“知道了？”
问完她才注意到一些细节，赶紧朝顾青芜过去，“你脸怎么了？”
顾青芜侧过脸让她看，“很明显吗？”
她用舌尖顶了顶侧腮，完全不在意的样子，“被陆景初他妈抽了一巴掌。”
沈窈问，“她为难你了？”
“也不算吧。”顾青芜说，“有那个反应挺正常，比我预期的要好一些。”
她抱着胳膊，“先做饭，饿了。”
沈窈赶紧洗菜，同时话也不停，“他们家那边是什么态度？”
顾青芜说，“除了哭也没别的，现在都有点麻爪。”
陆老先生也知晓了，一个多小时前赶去的医院，到病房的时候状态还行，去跟医生聊了一通，从医生办公室出来，明显站不稳了。
亲戚将他扶到病房，一看到陆景初他就哭了。
能不哭么，情况这么差，明摆着的结果。
最开始那些人还想把责任往她身上推，可医生也说了，就陆景初那情况，发现的时候就是晚期了，即便是当时就积极治疗，结果也还是这样。
再加上陆景初难得的像个人，一直维护她，所以她此时才能脱身。
说到这里，顾青芜笑了一下，“哦，还有个事，挺有意思。”
她说，“那个苏芝芝今天又去医院了。”
她不知道陆景初病情的轻重，也不知道陆家人都在。
顾青芜猜测应该是自己的律师逼她逼得紧了，她不想还那些陆景初所赠之物，打算过来卖卖惨，求个情。
可哪知道，正好撞枪口上了。
之前自己怼的陆夫人哑口无言，此时陆夫人看到她就再没有喜爱的神色。
加上发病前陆景初一直跟她在一起，有几次不舒服，也都没得当回事。
陆夫人以此为借口，觉得是她耽误了陆景初的病情。
如今看见她，二话不说，抓住她就是一顿大巴掌。
苏芝芝都被抽懵了，又看到病房里那么多人，吓得腿都软了。
沈窈好奇的问，“那陆景初是什么态度？”
顾青芜说，“没什么态度，吐了血，难受的很，也无暇顾及旁的。”
只是她走的时候，他正好侧头看向门口，两人对视。
他表情有些复杂，不过还是用口语对她说，“回去好好休息。”
顾青芜看着沈窈切菜的动作，旁边洗好的菜篮里放了颗番茄。
她摸过来咬了一口，有点酸，一直酸到了心里。
她说，“这段时间我一直在医院陪着，偶尔也跟他聊一聊。”
当然她聊的都是工作上的事儿。
有她遇到了解决起来很棘手的问题，陆景初会很认真的给她分析和讲解，出谋划策。
俩人关系缓和了不少，以至于有的时候陆景初被病痛折磨的睡不着时，会有跟她倾吐的欲望。
他说他很后悔，也不知怎么的就走到了这一步。
他还是爱她的，这份心没变，只是欲望像脱笼的猛兽，释放出来，就在难关回去了。
关于最初的背叛，他解释说是被算计了。
出去应酬，喝了加料的酒，醒来那女人就躺在了身边。
那时她怀着孕，他怕她知晓，给那女的转了一大笔钱。
可女人没要他给的钱，只说是露水情缘，不必当真。
后来也不知巧合还是对方蓄意，他们又碰到过几次，女人很会撩拨，加上他欲望长期得不到疏解，就越来越控制不住。
至于后来，可能真的是破罐子破摔了，五十步和一百步，又有什么区别。
他沉沦下去，也不是没后悔过，可又会被短暂的欢愉所拿捏。
商场上混的时间久，形形色色的人都见，比他更恶劣更无耻的也不少。
人嘛，最怕的就是向下比较，就觉得自己其实也还好。
一次次的突破底线，然后就走到了这个地步。
可能人生能看到头了，前路不长，便有时间也有那个耐心回看来时路。
他这才察觉曾经有多荒唐，又有多对不住她。
他说的时候红了眼眶，眼里的悔意很是真实。
若是放在从前，顾青芜可能会有些触动。
但是到了现在，她说，“听他说那些，我只觉得他虚伪，除此之外再没别的情绪了。”
沈窈说，“那是因为你对他彻底没感情了。”
连同着对这个人也失望了，他的忏悔又不值钱，便连生气或者感动都懒得有。
她炒完菜，房门又被敲响。
这次是顾明玄来了。
他进门脱了外套，朝着卫生间过去，“我洗个手。”
顾青芜笑着，“怎么看你像回了自己家一样。”
顾明玄洗完手出来，主动说，“刚刚回了趟老宅，阿芜知道。”
“是，老宅那边出了点事儿。”顾青芜坐下来拿了筷子。
她是真饿了，先夹了一口菜，说话就含含糊糊，“我奶奶打电话过来，问是不是我们回家翻东西了，好像是丢了什么？”
说完她看顾明玄，“丢什么了？”
“没丢东西。”顾明玄说，“是家里的花坛被拆了，重新又砌好了，不过已经拆的不像样。”
他无奈的笑了一下，“那里边种的花奶奶当宝贝一样，说是好多都死掉了。”
顾青芜不当回事儿，“这还用问，一看就是阿川干的，其余的谁有那个闲心。”
“但是阿川也挺闲。”顾明玄说，“你说他把那玩意儿拆的稀零碎，又重新砌上，图什么？”
沈窈转身给他们盛饭，听顾青芜说，“图他心里舒坦，他这人你还不知道，能给别人添堵，他心里就舒坦。”
等沈窈端饭出去，话题又换了，开始聊顾全肃。
顾明玄说顾全肃也被叫回去了，他到老宅的时候，老太太和顾全肃在楼上的房间里。
听着好像是老太太在斥骂顾全肃，不知道因着什么，只听到老太太骂他废物，一点小事都干不好。
提到顾全肃，这话题就略微有些沉重了，因为不得不提最近他被卷进去的案子。
顾青芜看着沈窈，“我爸那边我什么都没问出来，你也知道他跟我妈离婚之后，对我的态度也变了，我可以保证，不管事情是不是他做的，我没掺和进去半分，也并不知晓。”
沈窈给她盛汤，“说这些干什么，我又从来没怀疑过你。”
顾青芜看着她，半晌后叹了口气，再没说别的。
吃饱喝足，又看了会儿电视，顾家那边又来了电话。
是打给顾青芜的。
顾青芜刚一接听，电话里就传来叫叫嚷嚷的声音。
那边是顾全肃，打电话让顾青芜回去，好像要开什么家庭会议。
很明显他被老太太责骂一顿，心里憋着一股火，开口就跟机关枪一样，嗓门又大，语气又横。
他还问顾青芜知不知道顾明玄在哪，让她通知顾明玄也回去。
电话没挂，里面能听到他嘟嘟囔囔的埋怨声，“刚刚明明回来了，结果一转头就走了，可真是不把这当家，这家要散赶紧散，都不想好好过那就不过了。”
顾青芜撇了下嘴，把电话挂了，“找我们撒气来了。”
顾明玄在旁边也听清了电话里的内容，“走吧，回去看看又要说什么。”
顾青芜拉着脸，“说实话，我真不想回。”
话这么说，她还是站起身，不过一下子想到了什么，跟顾明玄说，“你给阿川打个电话，把他也叫回去，他惹的祸，让他自己善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