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芜站在病房门口，舔着侧腮。
陆夫人慌里慌张，下手没个准头，打的不重，只是让她的脸麻麻的。
没得到她的回应，陆景初大着声音，“阿芜，你在外面吗？”
顾明玄站在顾青芜旁边，压低声音，“你要是不想进去，我现在带你走。”
“不用。”顾青芜说，“这是医院，那些人再怎么不高兴，也不至于关起门来揍我一顿，放心吧。”
她进了病房，顾明玄也跟进去了。
陆景初靠在床头，看见她就伸了手，“过来。”
等顾青芜走到旁边，他愣了一下，抬手要摸她的脸，“脸怎么弄的？”
顾青芜侧头躲开，没说话。
陆景初随后看向陆夫人，“你打的？”
他明显不高兴，“你打她干什么？”
陆夫人一听，马上从悲伤转成愤怒，“你还问为什么，你说为什么？”
她怒目圆睁，“你生这么大的病，她为什么不告诉我们，这段时间她一直在笼络公司高层，还频频与合作商碰面，你说她到底是安的什么心？”
陆景初捏着顾青芜的手，“是我不让她说的，公司那边的事儿也是我让她去做的，你怪她干什么。”
陆夫人不相信，“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护着她？”
她指着顾青芜，“你到底知不知道她都做了什么，她早就跟隋家那个勾搭上了，你以为她是什么安分的人，她早就变了心了。”
她三两步过来，要拉扯顾青芜，“说，你跟那个隋向恒是什么关系，你赶紧给我说。”
顾明玄见状上前一步，隔开了陆夫人，“你儿子外边一个接一个，你有什么脸在这里质问阿芜？”
陆夫人一愣，接着就对陆景初说，“看没看见，你看没看见，这就是承认的意思，景初，你可别被她给骗了，她就没安什么好心，她隐瞒你的病情不让我们知道，你还想不明白怎么回事儿吗，那医生肯定都被她买通了，说是给你化疗，可究竟用的什么药谁知道，她这是想耗死你啊。”
“行了，够了。”陆景初厉喝一声，因着身体虚弱，这么一用力人就忍不住的抖，也有些气喘。
陆夫人被吓一跳，赶紧凑过去帮他顺着背，面上的表情又变得悲戚，“景初，你别生气，妈也是为了你好，妈早就想跟你说了……”
“那为什么没说？”顾青芜问，然后笑了，“是不是觉得自己没资格说，毕竟你儿子做的可比我过分多，我不过就是跟隋向恒来往的多一些，并没有任何实质性的东西，和你儿子就不一样了。”
她挑眉，“他养的那小情人前两天还在病房外守着。”
她哦了一声，“至于为什么这两天没来，那是因为我的律师找上她了，你儿子拿夫妻共同财产讨情人欢心，这钱我是有资格追回的。”
她还问陆夫人，“你从前那么喜欢苏芝芝，甚至默认你儿子把她养在外边，现在她遇到麻烦，你不出手帮一下？”
病房里有一些陆家的亲戚，都知道陆景初那些花花事儿，但不晓得陆夫人会是这样的态度。
此时乍一听顾青芜的话都有些惊讶，转眼看着陆夫人。
陆夫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没忍住，“我为什么同意他把人养在外边，还不是因为你生不了孩子，我老陆家的香火可不能断在你这，你下不了蛋，找个女人给他生孩子有什么问题？”
“我为什么生不了孩子。”顾青芜一句不让，“这就要问问你的好儿子，还不是他造的孽，他要是管得住自己下半身，现在孩子已经满地跑。”
她当年怀孕六个多月，胎死腹中，无法忍受，曾要死要活的想离婚。
那时的陆景初应该也是真心悔过的，自己下跪认错，还叫了陆夫人以及此时站在病房里的陆家亲戚帮忙说情。
这些过来兴师问罪的人，哪一个当年没在她面前打过包票，说陆景初只是一时糊涂，以后再也不会。
结果如何呢？
那男人的小情人一个接一个，就没断过。
往事被翻出来，这些人脸上也无光，一个个的错开视线不敢看她。
陆夫人瞪着眼睛，你你你了半天，却是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陆景初突然咳了起来，手撑着床铺，整个身子都弓着，看起来有些痛苦。
“景初，景初。”陆夫人赶紧过去，给他拍着背，又让人倒水。
直到最后，陆景初身子突然向前一扑，趴在床边，哇的一口吐了出来。
他如今进食并不多，吐也吐不出什么东西，一些酸水，不过里面是带着血丝的。
陆夫人见状被吓够呛，赶紧按铃叫医生。
一时间病房里人仰马翻，大家都慌里慌张，围过来询问和安抚。
顾青芜拉着顾明玄往旁边退了退，把场地给他们让出来。
陆景初吐完，一个抬头正好看过来。
顾青芜表情平淡的跟他对视，一直到最后，是他仓皇的转开视线。
护士先过来的，检查一番后又叫了医生。
病房里人太多，又很吵，顾青芜干脆带着顾明玄出去了。
俩人在走廊椅子上坐下，顾明玄看她的脸，“还疼不疼？”
“不疼。”顾青芜说，“不过一会儿还是得买药膏涂一涂。”
虽然觉得不至于，但也怕最后会红肿和淤青。
没一会儿医生检查完了，从病房出来。
留了几个人在里边照顾陆景初，陆夫人也跟着出来了。
她满脸慌张，询问医生到底是什么情况。
医生看了一眼顾青芜，朝她这边走了几步，“从前几天的检查结果上看，情况并没有好转，现在胃里有出血，我实话跟你们说……”
他摇着头，“不太好。”
他这话一出来，陆夫人没控制住一下子哭了出来，“不是都化疗了么，化疗肯定就有效果。”
医生也是认识她的，面带无奈，“发现的时候已经是三处并发，这种本来就不好治疗了，现在也只是再拼一拼。”
陆夫人一把抓住医生的手臂，跟刚刚嚣张的模样完全不同，求着对方，“医生，你一定要救救我儿子，他还这么年轻，他可千万不能出事，他出事了，我可怎么活？”
医生也理解，叹了口气，“我们只能说尽量，可这种事情谁也保证不了，你们家属一定要做好心理准备。”
他又看顾青芜，“顾小姐，你好好安抚一下家属。”
他还有事情，要先去忙了。
旁边的亲戚将陆夫人搀扶开，让她坐在椅子上。
陆夫人哭的声音不敢太大，怕被病房里的陆景初听到，她双手捂着脸，很压抑。
过了几秒，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她一下子起身，扑过来抓着顾青芜，很崩溃，却也尽量压着声音，“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干，是你把我儿子害成这样，一定是你。”
顾青芜被她抓着晃了晃，有点不耐烦，一把就将她推开。
陆夫人没防备，一下子扑到旁边的椅子上。
亲戚们见状赶紧去安抚她，让她别闹，别被陆景初听到了。
顾青芜整理了一下衣服，“我要是真有那能耐，我早弄死你儿子了，还至于在这里等着？”
陆夫人一听眼睛一下子瞪大，抬手指着她，“你、你说什么？”
顾青芜说，“有什么好奇怪的，他做了那么多对不起我的事，我巴不得他死，难道不是很正常的？”
她转头看向病房，这个方向看不清什么，想来陆景初已经躺下了。
她说，“你们也不用小心翼翼，病情如何陆景初自己心里清清楚楚，最开始确实是我想瞒着你们，但后来也是他的意思，至于为什么……”
她又看陆夫人，“你照照镜子，看看你现在是个什么德行，就知道原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