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雎宫送到谢宅的礼物,不至于三天一小送,五天一大送。
但一个月里,总是有那么几次的。
送东西来的内侍轻车熟路,没有废话,收了小荷包就笑着走了。
今儿都不带留下多喝一盏茶。
给几个姑娘的都是新一季的珍珠耳珰。
唯独给谢冰凝的礼物除了珍珠饰品,还有一幅制作精良的卷轴画像。
【哦吼……】
谢冰凝自认心中清明,大方打开展示给女儿们看。
待画轴展开……
“哇……”
饶是方才意见不一的小姑娘们,眼下都只有同一个声音。
谢又夏十分客观:“从小到大一个模样,气势却截然不同了!”
“好看,他好好看!”谢献冬词穷,也就这么一句。
谢再秋观察着母亲的神色……
天下人,谁不爱美?
“娘亲觉得呢?”
谢冰凝点头:“还不错!”
“只是不错吗?”谢再秋接过画像,“想来三舅最想要的男子气概就是这画中的模样吧!”
“不如我借给三舅,他肯定想挂在房中,日日模仿学习!”
谢家姐妹:“………”
“又不是程咬金大将军,可以当门神。”谢冰凝失笑。
把画拿了过来,收起来。
“娘亲肯定是想自己留着欣赏……”
“这样的猛男,还是真人版,是我也要自己留着看……”
姐妹们小声嘀咕。
谢冰凝背对着她们道:“准备用膳吧……”
“好~”姐妹们齐声呼应。
果然不久,谢宅管事们便接收到了开始准备出游的一应物什。
“只是准备,不一定的……”谢冰凝解释道。
姐妹们也只是“嘻嘻”。
而满京城因为赫连祁的婚书,最“嘻嘻”不出来的人便是纪宏明。
被谢宅的门房赶着,为了保住自己的右腿,他十分狼狈离开了长安巷。
转头到西市随便一处酒肆坐下喝酒。
“小二,上酒。”
“客官,你不能再喝了。”
“少废话,拿酒来。”
“那请客官先把之前的酒钱付了,我再……”
这是个生客,要是酒醉得糊涂,回头店里还要倒赔钱。
纪宏明大着舌头:“你什么意思?”
“是不是看不起我?”
“那个狠心的女人看不起我就算了,你是个什么东西?凭你也能看不起我?”
“谁出不起酒钱了……”
“小二,给他拿酒吧。这位的酒我请了。”一文人装扮的男客放下了铜钱,温声开口,“一人独饮,无趣。我陪贤弟!”
“你谁啊?”
“不过是同样为女人所伤的天涯客罢了。”文青竹自斟自饮了一杯。
纪宏明上下打量他一番:“你生得斯文有礼,除了鬓边白发早生,怎么,你也被心爱的女人伤了?怎么伤的?”
“贤弟何尝不是气度不凡。可见女人心,是真的海底针……不管等了多少年,变了就变了。”
“回不去了……”文青竹又饮一杯。
这话实在是说到纪宏明的心坎里:“谁说不是!回不去了……”
“不过就是一点小小错误,天底下谁不是这么做的。”
“偏偏就她容不得,就她大小姐脾气,就她尊贵……”
“是,我知道,她是尊贵!”
“我也想让她继续当我尊贵的夫人,你知道她说什么?”
“她说……我、我恶心!”
文青竹苦笑:“原来天底下狠心女人说的话都是一般。兄台,你猜怎么样?”
“她也说我恶心,说我不配。”
“哈哈,我是不配。”文青竹一边摇头,一边跟纪宏明碰杯。
很快,两人交杯换盏,喝到天黑。
“我跟贤弟真是相见恨晚!”
“是,谢谢兄台的酒,今天咱们不醉不归。”纪宏明喝得高兴,脸上越来越白,“我看兄台眼生,可是新到京城?”
“若是没有地方下榻,不如就到我家做客。”
“我们关内侯府别的没有,就是地方……大。”
还有好些破的地方都还没钱修。
文青竹想到今日白天在长安巷谢宅外头看到的场景,点头应下。
这对渣男,倒是臭气相投,凑到了一块。
***
梧桐书院今日早读前,尤为热闹。
钱怡馨看着六公主的脸色,得意洋洋:“你们听说了吗?”
“咱们书院要新来一位院长了!”
“不是说是代院长吗?”
“我就说吧!”
“刚才看到的那位女子,气质高雅、姿态端方,定然不是普通人。”
“就是新来的院长吧?”
钱怡馨皱眉:“什么女的!才不是呢……他可是翰林院的……”
“哐!”
“哐!”
“哐!”
……
外头响起了敲锣声。
众学子被震得脑子一激灵。
“新院长到!”
“请众学子速来拜见”
……
有人不赞成:“这是干什么?”
“怎能随意耽误学生们的早课?”
“咳咳,不好意思,我是院长,我说了算。”
“都给我……出来!”
有戏看,谢宝宝则是早就寻了一处干燥柔软的草地,蹲下了。
除了勤奋自律的学霸,众学渣们都是能少学一刻是一刻,纷纷跑了出来。
“排队……站好!”
原本平整的地方,多了一块临时搬运的石头。
上头站着一矮胖男子,小眼睛、塌鼻梁、厚嘴唇,双下巴还留着小胡子。
那一刻,不得不说,贼眉鼠眼有了具象化!
“大家好……”
“扑哧,这就是你说的气质高雅、姿态端方?可真是笑死我了……”
“我是新来的……”
“才不是呐!我都说了,是个美女,我找找在哪……”
“安静!”
“哐!”又一阵噪音盖过了贵女们的议论声。
“梧桐书院原是如此不懂规矩!皇后娘娘英明睿智,派我来当院长。”
“虽只是暂代,但我想,以我的学识、才干、智慧,虽说不是天下一流,但自是能胜任这一小小书院的院长。”
“鄙人钱悟赐不才,如今是翰林院正六品的侍读,来咱们书院不过是兼职……”
“大家不用担心,身兼二职是会忙一些,但对我来说,应该说是轻轻松松……”
听到第三句,谢宝宝已经开始打哈欠,起身……
“哐!”又是一声。
钱悟赐愣住了。
看见一青衣女子拿着他的铜锣。
“看,我就说有美女吧!”
“还真是,怎么之前都没见过?”
学堂前,颜理淮淡淡道:“进来,上早读。”
“今天学……贼眉鼠眼、鼠目寸光……”
“扑哧!”
“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