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们的笑声,把站在在石头上钱悟赐的脸给笑绿了。
他忍不住怒吼道:“颜嬷嬷,你……你这是在做什么?”
颜理湘低着头:“回代院长的话,在让学生遵守创始则文皇后立下的守则。”
“上早读。”
“而不是听闲话!”
“我都说,叫我钱院长。什么代院长……什么叫闲话!”
“我可是皇后娘娘亲封,今天刚到任,跟大家认识一下,怎么了?”
此时此刻,根本没人在意新代院长的不满。
贵女们见鬼一般看着青衣女子。
“她是谁?”
“这还是从前那个不苟言笑、一板一眼,让人闻风丧胆的严嬷嬷?”
“她、她、她的晚娘脸呢?去哪了?”
“我不管,我不信!”
“你信不信是你的事。反正我已经决定了!”
“决定什么?”
“等一下我就要去问严嬷嬷,她是怎么保养的!”
“最好把她的化妆丫鬟买回家!”
“哇……还是你鸡……聪、聪明!我决定跟你一起去问。”
“一起问可以,但丫鬟,必须得是我的。”
“这个嘛……”
“没有商量的余地。”
贵女们一边讨论颜理湘的新扮相,一边跟颜学究学新词。
谢冰凝上的课,是讲“小老鼠上灯台”的故事。
国画课上,先生带来的今日模型也是一只老鼠。
大家就等着乐器课的先生,应该是不能再整出什么花活了。
毕竟关于“老鼠”的乐曲实在不多。
她直接一首:“今天学十二生肖,这第一部的词,就是关于鼠的……”
正六品翰林院侍读钱悟赐新上任的第一天。
同他预设中的万众瞩目、夹道相迎,不能说心想事成,只能说是毫不相干、南辕北辙。
在改头换面“铁手嬷嬷”颜理湘的衬托下,没人关注代院长也就罢了。
在梧桐书院师生的同仇敌忾中,他还顺利得到了“钱鼠”的封号。
从另一个角度说,未尝不是第一天就封神。
谢宝宝只听完了小老鼠上灯台的故事,就到老地方。
可她啃完了两片肉干,都没等来烤肉大叔。
正觉得奇怪,想着该不会是那新来的钱鼠院长在找烤肉大叔麻烦……
才害他来不了。
身后传来女子的声音:“你果然在这。”
谢宝宝转头一看,正是今日被贵女们提得最多的换头女神颜理湘。
“我听兄长说了。”
“我欠你一句谢谢。”
如果不是宝宝看破文青竹和文由触不是真的父子,她可能还陷在痛苦的过往之中,无法自拔。
至于听墙角什么的,还不是兄长的恶趣味使然。
“嬷嬷太客气了。颜学究怎么没来?”
“他啊……今天有事,可能来不了,交代我有空过来一下。”
“是不是代院长找学究的麻烦?”
好歹是有一阵子交情的忘年交,如果有人欺负他,谢宝宝定然是要去替他出头的。
颜理湘有些震惊看着小小的孩子,一脸义愤填膺的模样。
可就是这副正义的面孔在谢宝宝的脸上,居然没有半分违和。
铁面嬷嬷忍不住微微一笑。
没想到兄长一把年纪了,还真的找到了一个真正合他心意的小好友。
“没有的事。是兄长他自己的事情。”
会错意的谢宝宝好不尴尬,坐回原位。
反而是熟门熟路烤肉的颜理湘,神情有几分不自在,扭扭捏捏问道:“他们都在说,那西蜀的赫连大将军托人给谢先生送了婚书到定国公府上,是真的吗?”
一看,颜嬷嬷这是从来没打听过八卦。
信息问得这么全,明显就是已经知道了。
看在之前听墙角的份上,谢宝宝淡然点头:“是真的,嬷嬷。”
!
小女孩粉嫩嫩的,长得好,说话也乖巧。
这样面无表情说话,愈发让人觉得可爱。
难怪兄长喜欢跟她作伴,她半生无儿无女,若不是真的喜欢孩子,也不会选择留在梧桐书院。
而来来往往的孩子中,聪慧的、瓷娃娃般的、懂事的……一个个数都没有一个比得上面前的女娃娃。
生得这般桃李模样,让人压根不舍得动她一根手指。
也难怪所有先生都对她的懒散和随心,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关内侯那厮,可真是瞎了眼!
这么可爱的女儿,他那断亲表文也写得下去。
真是黑心肝的烂玩意儿!
谢先生休夫,休得好休得妙!
不过婚书的事……兄长也真是的……她哪里做得来打探消息这种事。
还是男女之间的事……
谢宝宝不知只是翻一面炭的功夫,颜理湘脑子里已经思考完了好几件事。
“赫连将军威名赫赫,不知谢先生她是怎么想的?”
谢宝宝这再抿不出来颜家兄妹的意思,就枉费她听遍了京城各处八卦。
为此没少给那些纨绔几巴掌……
“颜嬷嬷怎么突然对我娘的事感兴趣?”
“让我想想,感兴趣的不是你……”
“那是,有别的大叔想给我娘递婚书?”
“是谁?是谁?”
“该不会就是我想的那个……”
“肉要糊了!”
颜学究十足冷淡的声音突然出现。
谢宝宝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免得她自己叫出声音。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实际上心里已经成了一只尖叫鸡!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
【什么时候什么时候什么时候……】
【我怎么一点都没感觉!】
“……你们,刚才、在聊什么呢?”颜理淮面无表情,故作镇定,轻车熟路翻着烤肉。
实际上紧张得偷偷咽了一下口水。
谢宝宝继续捂着自己的嘴巴。
起身,背对,一步步往后退……
然后转身,迈着小短腿离开!
她!憋!不!住!
这突如其来的CP……
等跑了一小段,谢宝宝开始懊悔,她应该憋住的。
这么大的瓜,她哪怕瞪大眼睛多撑一会儿,肯定都能发现更多的破绽。
就能有更多的信息跟她的小伙伴们、姐姐们分享了……
一口气跑到湖边,确定无人了,她没忍住双脚来回跺。
在内心又狂叫【啊啊啊啊……】
她这一叫可把听得见的宫中人急坏了。
包括不限于现在正在上书房的昭王殿下。
楚子珩眉眼高冷,正有条不紊回答着先生的策论,心神一转。
不好,宝宝有危险!
是谁!敢在宫里头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