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头看倒在地上的刘大力,南溪心思了然。
看来,夜闯别院的那些人未必是冲她性命而来,但一定是为刘大力传信的。
南溪紧握拳头,心中愤恨不已,没想到,刘大力的孩子竟被人掳走威胁,真是大意。
片刻,一旁的衙役回禀道:“大人,刘大力晕倒了。”
柳梧凝思,道:“刘大力行为过激,可见他是受人挟制才不得已作伪证,本官判断,关于秦氏之死一案,凶手乃刘大力一家,南溪实属冤枉,至于刘大力是否受人指使……”
他看了眼倒在地上的刘大力,命道:“先把他押入大牢,容后再审。”
“是。”
几个衙役拱手应声,转眼将刘大力拖了下去。
南溪刚松一口气就感受到来自胳膊的痛意,她余光一瞥,只见兰香虽面上平静,和手指间已经在使劲。
她反手把兰香的手握住,心疼地拍了拍手背。
兰香一顿,倔强的眼神里终于流出一丝难过,但很快,这一抹难过也跟着消失了。
她眨眼一笑,坚强的眼神示意:放心,我好着呢。
南溪也跟着笑了:嗯,这种人不值得你伤神。
事已至此,秦氏一案算是明了,江辞舟起身走到南溪身前,笑道:“恭喜嫂嫂,终于清白了。”
南溪搀扶兰香一道起身,笑道:“也恭喜你,江家颜面算是找回来了。”
江辞舟明白,她这番话多少有些嘲讽的意味。
历朝从无女子行医,尤其是有身份地位的人家,更不会如此,何况南溪手里惨死一条人命。
所以在江母看来,是南溪毁了江家颜面和江宴礼的声誉。
可事实上,江宴礼策划这一事件时,江母是知情并且点过头的。
江辞舟笑意微凝,瞧南溪暗暗得意的样子,他心里总觉得怪怪的。
毕竟,他从来没有把自己融进江家啊!
江辞舟张了张嘴,刚要说话,就见柳梧过来了。
他先朝江辞舟客气一番,道:“因为本官的疏忽,害得南大夫遭此大罪,本官深感惭愧,将军放心,本官改日一定亲自登门,给南大夫负荆请罪。”
江辞舟转头望向南溪,问道:“嫂嫂以为如何?”
南溪含笑摇头,“大人肯为我澄明真相,草民便已感激不尽,不敢奢求其他,再者,若有人存心想要算计,那也不是大人能掌控的。”
话落,柳梧脸色微微一顿,又道:“南大夫,可否借一步说话。”
“当然。”
南溪点头,而后又望了眼江辞舟和兰香二人。
江辞舟回应道:“放心,安顿褚老和兰香的事交给我。”
“嗯,有劳了。”南溪回应一声,便跟随柳梧去了内室。
柳梧命人为南溪斟茶过后,便开门见山道:“实不相瞒,本官请你叙话,是为热症一事。”
“本官记得,上一次发生热症时是在十年前,那时宁安一带死伤无数,是皇上的噩梦,哪怕十年之后再提此事,皇上也深感惶恐,所以,皇上命本官负责追查此事,看是否能查出其中蹊跷。”
南溪讶异,虽说热症是罕见之症,但在很多人看来,此病爆发犹如瘟疫一般,虽然可怕,但不常见,便可不必深究。
更何况,眼下已研制出对付热症的方法,换做寻常人,便更不会想到此事另有蹊跷了。
她惊问道:“皇上也这么觉得?”
“什么叫也?”柳梧愣了愣,又问,“莫非,热症一事真的没那么简单?”
南溪回道:“热症并非普通瘟疫,而是起源一种慢性毒药,毒性爆发后便会产生类似风寒发热的症状,且传染性强,死亡率也高,这是我师父在十年前就已经研制出的结果,可惜,后面事情太多,便将坦诚结果一事耽搁了。”
“原来是毒,不是罕见瘟疫。”
柳梧一阵唏嘘,连忙又问,“既然是毒,可有查出此毒是为何物,投毒之人又是谁?”
南溪摇头,“当年,师父是云游此处,这才出手相助的,事情结束后,他携我离开,并未插手追查一事,但我知道,当年宁安县令正是清平知府大人,也是操纵此次热症的幕后之人。”
她顿了顿,又道:“不过,知府大人已经在事情暴露后死了,他死后,我在他身上发现一个手环,里面藏有竹哨,所以,我怀疑,热症一事是何幽冥司有关。”
“幽冥司!”柳梧顿时更惊,“本官记得,幽冥司早在十几年前就不复存在了啊!”
南溪叹道:“十年前,朝廷确实派人将其一锅端了,但这件事就好比药王谷惨遭大火一般,我能侥幸生还,他们为何不能?”
“这……”
柳梧猛地瞪大眼,若真是如此,那可就超出他的设想范围了。
“你说得当真?”
南溪点头,“大人,我的医术是可以得到很多人证明的,而且,在整个医治过程中,我确实见识过好几种新奇的毒药,我能辨别得出,那些毒所需药材各个稀少珍贵,不是普通大夫能寻到的。”
“所以,我始终觉得,幽冥司尚有侥幸生还之人,此次热症定和幽冥司脱离不了关系。”
话落,柳梧瞬间陷入沉思,他来回踱步片刻,最后忽地驻足,沉声自语,“若真与幽冥司有关,那此事便更要一查到底了。”
他忽地转身,朝南溪急声问道:“关于这件事,你还知道多少?又或者,你还有什么想法,尽管如数说来。”
南溪默了默,而后交出竹哨,道:“我只知道,知府大人在最后投毒之时,是用竹哨来联络同伴。”
柳梧接过竹哨仔细观察,眉头越看越紧。
“我只有这个线索,其他的,我便不知道了。”
南溪没有看柳梧脸色,只顾自地摇头叹道:“不过,此事动静太大,对方一定有所防备,这个竹哨怕是不会有用了。”
她说完一抬眸,却见柳梧脸色不对劲,她眸光一亮,连忙问道:“大人,您想到什么了?”
柳梧反复翻看竹哨,喃喃叹道:“此竹哨工艺普通,但细节非凡,倒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