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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草民本是方州一农户,一次上山摘野菜时不慎滚落山崖,摔断了双腿。”

    “是唐大人发现受伤的草民,并把草民送往郎中那里医治,因为医治的及时草民才得以保住了双腿,唐大人之恩草民没齿难忘。”

    裴述闻言十分开门见山的问,“方州当年发生的那些事你知道多少?”

    徐延很遗憾的摇了摇头,“草民当年为了生计,不得已离开了方州。”

    “草民刚离开方州没两年便得知方州因一场水患死了满城的人,唐大人也因此去世后都要被追责。”

    “方州当年的水坝是唐大人一手设计的绝不会有任何问题!唐家一家人去世在那场水灾后我便一路来到京城各处打听。”

    “他们都说方州出了事后皇帝得了不少好处,我也一直觉得狗皇帝不明查就直接定罪唐家一定有鬼。”

    徐延举起茶盏抿了口茶缓了口气后接着说,“之后我在阴差阳错下加入了一个刺客组织,前段时间那组织的头说要假刺杀皇帝。”

    “我知道这件事后就明白自己的机会来了,后面的事殿下应该也知道了,蹿出来了一个不长眼的给那狗皇帝挡了一刀。”

    “我本来想拼了命再冲上去将那狗皇帝斩于刀下,但侍卫来的太快那组织的其他人还在拦着我,只能作罢。”

    “我现在只后悔没在那刀上抹毒,护着这种狗皇帝的窝囊废都该死。”

    正感觉太闷,准备摘下笠帽透透气的谢逐舟:....

    他总感觉他现在还是不要摘下帽子比较好,容易被补刀。

    坐在谢逐舟身旁本来满脸严肃的裴述忽然偏过头低笑了几声。

    徐延有些疑惑,他并不明白裴述忽然在笑什么,他将目光移到了坐在裴述身侧的人身上。

    从一进门这人就一直没摘笠帽,他也不知道是谁只觉得应当是裴述的手下。

    而裴述注意到谢逐舟的小动作就知道他是觉得有些闷。

    他抬起手来轻轻摘下了谢逐舟戴的笠帽,还不忘小声安抚一句,“安心。”

    坐在不远处的徐延看清谢逐舟的长相后腾一下就站起了身手都已经摸在剑上了:

    “景王殿下,这人就是那日挡在那狗皇帝身前的人!若不是他我恐怕已经得手了!”

    谢逐舟眨眨眼,露出一个格外尴尬的笑意。

    他莫名有一种坏了别人的好事自以为逃之夭夭最后又被逮了个正着的感觉。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回旋镖正中脑门吗?

    他虽看不见,却能感觉到有一阵杀气扑面而来。

    徐延看着面前格外亲密无间的两个人忽然就明白了过来:

    “此人是殿下的手下?这莫非也是殿下的计?”

    “不算,他是本王的人。”裴述悄悄握上谢逐舟的手,说的有些小心翼翼。

    曾几何时谢逐舟的确也是他计谋中的一环,但现在不是同时也不敢把他当做自己的棋子。

    谢逐舟自然知道裴述刚刚那话说的如此小心翼翼是害怕自己生气。

    他倒是觉得没一点生气的感觉,毕竟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是裴述的一枚棋。

    那个时候裴述利用他的同时他不也在想利用裴述回到书外的世界。

    谢逐舟用指尖挠了挠裴述的手心,用小动作告诉他自己不在意。

    他们曾经虽然都彼此有过一点猜疑,但如今已互明心意,没什么必要抓着过去不放。

    徐延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略微放松警惕的将手从剑柄上挪了下去:

    “景王殿下,草民这些年我也查到了一个人,应该对你们有所助力。”

    “请讲。”

    “京郊有一个很破旧的道观,里面只有几个道士也没什么香火,但其中一个道士与当朝宰相吴王似乎有些交情。”

    “草民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便跟踪了那道士很长一段时间,那道士心大,一直没发现草民的存在。”

    徐延的眼底充满讽刺,语气也十分不和善:

    “草民调查了许久后,发现那道士并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他其实是吴相的幕僚。”

    “明明身为宰相幕僚却久居一个已经破败的道观,而且吴相平日里一直装作和那道士不认识的样子,草民觉得其中一定有鬼。”

    话说到这里,徐延面露遗憾,“可惜吴相位高权重,草民用尽一切办法都查不到任何蛛丝马迹。”

    一直坐在椅子上安静听的谢逐舟有些惊讶,他没想到徐延竟然能查到这种地步。

    坐在对面的徐延看出来了谢逐舟的惊讶,低声解释道:

    “唐大人治理方州时把每个百姓都当做家人看待,连修坝这种事都自掏腰包补了不少银子。”

    “不光是草民,每个方州百姓都打心底的感恩唐大人一家,只是只有草民活了下来。”

    “草民只恨自己不能亲手为唐大人和方州百姓们报仇雪恨,若是方州还有别的百姓在,也会和草民一样想为唐大人一家报仇。”

    一时间,包间内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

    谢逐舟有些感慨的摩挲着茶盏,忽然有些懂从前看到的“得民心者得天下”是什么意思。

    也怪不得那糊涂皇帝那么想博得一个明君的称号,只不过是想“水能载舟”,利用一个好名声让自己的位置更加安稳一些。

    一直握着谢逐舟另一只手的裴述点了点头,“本王知道了,接下来本王会顺着你查到的事接着往下查。”

    徐延闻言行了个大礼,“若殿下有什么用得上草民的地方尽管吩咐,草民先行告退。”

    徐延离开后,裴述握着茶盏嘱咐柳公公,“派几个人跟着他保护,吴相不一定没发现他。”

    柳公公应声领命,他知道事不宜迟步履匆匆的离开了包间。

    坐在一旁的谢逐舟也明白裴述所做的用意。

    徐延虽在那刺客组织待了许久,学了些真本事。

    但他跟踪这么长时间以吴相的谨慎程度,一点都没发现的概率太小。

    再怎么说吴相养着那么大一帮人也都不是吃白饭的,连一个跟踪许久的人都发现不了。

    吴相不对徐延动手真正的用意恐怕是想放长线钓大鱼,看看在暗处操刀的到底是谁。

    不过谢逐舟觉得吴相这个做法还是对自己太自信了,他压根没把和他博弈的人放在眼里。

    他觉得这件事比较好的处理方式应当是先把徐延扣下,对外放出假消息迫使在暗处的人露些马脚出来。

    否则鱼没钓到自己想掩盖的事情也被人探查了去岂不是更吃亏。

    很多时候过于自傲便是一个人最大的致命点。

    按照这个思路他们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查清楚当时吴相当年到底参与了什么参与了多少。

    证据确凿后皇帝从哪方面来说都不会选择保吴相。

    相反的,他巴不得有一个机会出现彻底将吴相踩下去。

    当年最默契的“合伙人”如今都只想对方死而后快。

    吴相会选择帮裴旭只不过也是想皇帝死后,他用自己的滔天权势让裴旭做个傀儡皇帝罢了。

    有这个想法的恐怕不止吴相,很可能还有苏清雅。

    谢逐舟脑海中思绪未停,鼻尖却闻到了一阵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香气。

    啊...这格外熟悉的药膳粥的味道。

    裴述看出来了谢逐舟有些磨蹭不愿意吃,好声好气的哄了半天才磨着让谢逐舟吃完。

    面对谢逐舟和他在一起后无意识的撒娇耍赖,裴述表面上看起来还算平静,实则心中早已心花怒放。

    准备离开乐福楼回府时,裴述让谢逐舟先上马车等待,他则是站在马车外低声和韩烟桥交代了一些事。

    坐在马车中的谢逐舟很敏锐的隐约听到了裴述提起了自己的名字,不过具体说了什么他没听清。

    两个人回府的时候府中下人已经烧好了热水,二人可以直接去沐浴。

    待把沐浴好的谢逐舟抱回寝室又帮他擦干头发后,裴述才动身去沐浴。

    谢逐舟靠在床头很缓慢的眨了眨眼,仍在思考裴述刚刚和韩烟桥嘱咐了些什么,被提到名字的他总有一点在意。

    以至于沐浴完的裴述一进寝室门就看见谢逐舟坐在床上听着动静眼巴巴的盯着自己。

    裴述:?

    怎么了这是这么盯着他看,他应该没做什么坏事吧...

    谢逐舟看的裴述格外心慌,他草草将头发擦干迅速坐在了谢逐舟身侧,声音又低又温柔:

    “是有什么事要让我去吗?怎么一直盯着我看。”

    谢逐舟抿了抿唇,憋了一路想问的话到了要问的时候又有些不好意思

    他忽然有一种自己是不是有点矫情的感觉,好奇心作祟,他犹豫了半天还是开口道:

    “没有...臣只是好奇殿下离开乐福楼的时候叮嘱了韩老板什么,臣听到了臣的名字。”

    裴述捏了捏谢逐舟的手心,有些失笑,“我让她留意些出现在乐福楼的医师,能治好你的眼睛的赏黄金千两。”

    语罢他俯下身去轻吻了一下谢逐舟的眼睛,“我知道你不甚在意,但我还是想你能恢复光明。”

    谢逐舟的眼睛被吻的有些痒,他抬起手抚了抚裴述的脸颊,“你在我身边治不好也没关系。”

    “那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此间最浪漫莫过于给瞎子数河灯’。”(注)

    裴述自觉得寸进尺的又吻了吻谢逐舟的唇角,“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但我也希望你的眼睛能看到天下大好河山与四季轮回。”

    他一直觉得谢逐舟那双灵动的眼比开的正绚烂的桃花还要美。

    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他都会尽自己全力寻找能让谢逐舟眼睛好起来的办法。

    谢逐舟闻言心尖有情愫蔓延,他心下一动用舌尖勾了勾裴述的唇。

    裴述连呼吸都停滞了一瞬,随即撬开了谢逐舟的唇齿加深了这个吻。

    这下,谢逐舟真正明白了什么叫做“引火上身”。

    这个吻已经不知持续了多久,他只觉得自己已经被吻到缺氧,脑中已经混乱成一锅热粥。

    室内昏黄烛火跳动,万籁俱寂下两个人都只能听到格外暧昧的喘息声和彼此的心跳声。

    恍惚间他听到面前的人轻笑了一瞬,紧接着坐起了身轻揉了一下他的唇角:

    “逐舟,换气。”

    谢逐舟这才一语惊醒梦中人般靠在床头小口小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

    他还是一片空白的脑子中只剩下唯一个想法:

    也没人告诉他裴述亲人的时候这么凶啊,他现在被亲的腿都有些发软。

    裴述满眼笑意的抬手揉了揉谢逐舟有些泛红的眼尾,“下次莫要忘了换气。”

    谢逐舟有些羞赧,直接滑进了被子中蒙住了自己通红的脸。

    他忽然觉得还好自己看不到裴述此刻的表情,不然他恐怕现在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虽说他接吻经验为零,但怎么说也是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的人。

    怎么一实践就跟个小学生似的一下子连换气都忘了,接个吻差点给自己憋死。

    裴述被他这有点孩子气的举动逗笑,伸手将人蒙在脸上的被子轻轻扯了下来,“莫要闷到了。”

    他的话音刚落,谢逐舟就感觉到他掀开被子也躺了进来。

    虽说这几日他和裴述一直都是同床共枕,但他一直恪守着君子之礼也仅仅是躺在他身侧。

    裴述说的是睡在他身侧方便照顾他,谢逐舟当时乍一听觉得没什么问题,在裴述的软磨硬泡下缴械投降的同意。

    而今夜在无边暧昧的情况下,谢逐舟不知为何心底莫名有一点紧张。

    自从失明后,他的其他感官的感受就被无限放大。

    他听到了裴述靠近他时衣料摩擦的声音,下一瞬裴述伸手搂住了谢逐舟的腰,再次吻了吻谢逐舟的唇角,一触即离。

    紧接着,他又感觉到了裴述的呼吸轻轻喷洒在自己的脖颈。

    感觉到裴述用舌尖轻舔了一下自己的锁骨时,谢逐舟不受控制的抖了一下。

    “逐舟,可以让我留下一点痕迹吗?”

    裴述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带着些魅惑与哄诱。

    谢逐舟被裴述哄的稀里糊涂点了头。

    ....

    不知过了多久,裴述安抚的顺了一下谢逐舟的发尾,“我去沐浴。”

    随即动作很快的起身离开了寝室。

    而谢逐舟将头深埋在枕头中,耳朵尖已经彻底红透,脖颈处还残留着一阵酥麻感。

    他仍没冷静下来,脑中全是:差一点...差一点就没刹住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