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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下?”

    谢逐舟半天没听到裴述的声音,有些疑惑的歪了歪头转过身去。

    这一转身,让裴述更加的心脏狂跳。

    穿的颇为松垮的中衣使得谢逐舟霜白的脖颈和胸前的肌肤大面积的裸露在外。

    裴述眉心一跳,赶紧将搭在椅子上的外袍一把拿过,将眼前的人严严实实的裹了起来。

    随即一把把谢逐舟横抱起来步履匆匆的走进了寝室。

    被公主抱在怀中的谢逐舟:?

    怎么突然有一种宫斗剧中侍寝的时候被人用红被子卷成一筒的感觉。

    裴述将人放在了椅子上,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冷静下来。

    他拿起一早就放在桌案上的干净巾帕仔仔细细的给人擦起头发来。

    “殿下,还是臣自己来吧。”谢逐舟低敛着眉眼,耳尖有些红。

    裴述用指尖轻掠过谢逐舟鬓边的发,“之前我都帮你挽了那么多次发,怎么这次醒来还与我生疏了。”

    分明是一句很平常的话,却在无边夜色下勾出格外暧昧的余音。

    一炷香后,裴述总算是把自家猫的头发擦的干爽蓬松。

    谢逐舟坐在椅子上都有些昏昏欲睡。

    裴述索性又直接将人抱上了床,用手轻轻的帮人顺着毛。

    被抱上床的谢逐舟连眼睛都没睁,弯了弯唇角,“殿下,臣只是失明了,还能自己走路。”

    “我知道。”裴述动作很轻的躺在了他身侧,“只是我想借此机会抱你,仅此而已。”

    “我知道这样兴许不够君子,但是逐舟比起所谓的君子之名号,我更怕失去你。”

    裴述再次将谢逐舟轻拥入怀中,“逐舟,我心悦你。”

    此刻的裴述心中格外紧张,可拥抱怀中人的力度却不敢太重。

    谢逐舟将脑袋埋入面前的人的怀中,想以此掩盖住自己已经红透的脸,“臣知道...”

    那个时候他快醒来时听见了裴述对他所有的自言自语。

    听到了所有裴述对他毫无遮掩的明晃晃的爱意。

    他也终于明白为何自己当初搬到宫外时没有看到裴述的那一刻会不开心,为何在乐福楼的时候牵到他的手会心动不已。

    原来是他早已喜欢却不自知。

    “臣...也心悦殿下许久。”

    此刻,裴述只觉得万籁俱寂,他耳边只余下谢逐舟说的那句心悦。

    ...

    翌日一大早,闻人言便打着哈欠敲着谢逐舟暂住的寝室。

    房间还是柳公公给他指的路,谢逐舟已经从昏迷中醒过来肯定不住在裴述的寝室了:

    “老谢!快醒醒,我扶你出来走走透透气啊!”

    他刚喊完,眼前的寝室门一下就打开了,裴述站在门口语气平淡:

    “他已经醒了你稍等,等我给他挽好发。”

    闻人言瞠目结舌的站在门口,“哦哦好,不急不急,你俩慢慢来...”

    他眼睁睁的看着面前的裴述又将门关上。

    独自站在原地的闻人言不可思议的后退了两步,又看了看他敲的门。

    对啊是他好兄弟的房门啊,他没走错啊,怎么出来给他开门的是裴述。

    半晌后终于反应过来的闻人言在心中一阵尖锐爆鸣。

    不是!他好兄弟都醒来了裴述这死小子怎么还和逐舟挤一张床上睡啊!

    等一下,据他对裴述的了解,若是他好兄弟不愿意的话裴述肯定也不会强人所难。

    也就是说他好兄弟和裴述是已经互明心意了?他前段时间嗑的cp成真了?

    听裴述刚刚那个回答他好兄弟还能下床,也就是说他们昨晚大概率也就是盖棉被纯聊天。

    闻人言仗着自己的心声别人也听不到,在心中偷摸嘀咕裴述这也不行啊。

    不行,他得有眼色一点,不能当照亮全世界的电灯泡。

    待谢逐舟整理好衣服头发被裴述扶着出去的时候,闻人言已经不知所踪。

    谢逐舟:?

    刚刚那傻小子还喊着找他,怎么现在他出来了人不见了。

    柳公公站在谢逐舟身旁开口,“闻侍卫刚刚说他要去木匠坊一趟,已经出门有半炷香的时间。”

    谢逐舟更加一头雾水,他去木匠坊干嘛?

    他一想等会闻人言回来的时候就知道了,现在暂且抛之脑后。

    他现在还没有完全适应失明,走到院子中的这一段路都是裴述牵着他的手慢慢往前走的。

    不知为何,谢逐舟脑中蓦地跳出导盲犬这个词,不过他家的不是导盲犬是导盲狐。

    只可惜他现在是看不到之前裴述说的被闻人言喂成鱼雷版的肥锦鲤了。

    裴述牵着谢逐舟的手心下格外满足的拉着他绕着院子慢悠悠的走了一圈。

    谢逐舟虽看不见,但听着造景中的流水潺潺闻着花香倒也还算惬意。

    走了一圈的两人刚在亭子中坐下,柳公公便步履匆匆的走了过来,“殿下,谢大人,李大人求见。”

    裴述看了看身旁坐着的人,他知道谢逐舟和李大人关系不错。

    想来是知道谢逐舟苏醒的事专门过来探望的,“让他进来吧。”

    站在景王府门口的李大人得了准许后,左右手拎着两大盒探望礼品便脚步匆匆的往里走。

    这些礼品都是他和他夫人亲手挑的,大部分都是上好的药材补品,还有一盒是京中最有名的糕饼铺子的糕饼。

    谢逐舟出事的那段时间他就想来探望,但他左右一打听得知景王照顾谢逐舟不离左右。

    作为一个还算机灵的朝臣他到底还是没敢在那段时间前来叨扰。

    昨日一听说谢逐舟醒来,他就赶紧和自己夫人一块张罗了两大盒礼品,今天就急匆匆的拎着过来了。

    李大人刚一走近,谢逐舟的鼻子就很敏锐的嗅了嗅。

    喔——这是云片糕的味道!

    裴述看到谢逐舟这副样子,自然就知道李大人的盒中放了什么。

    虽然有些于心不忍,但裴述还是偏过头轻声说,“陈医师说了,你暂时不能吃糕饼。”

    裴述和刚蹿进来的李大人眼瞅着坐在那的谢逐舟一下子碎了个彻底,本来就失焦的眼睛更加黯然。

    站在两个人面前的李大人就看着平时在朝堂上运筹帷幄,虽见谁都带笑但实则压根没看重谁的景王殿下顿时手忙脚乱起来。

    “等过些日子你身子好些了,我...本王把赵厨师叫过来给你做,莫要不高兴好不好。”

    “果真吗?”听到这话谢逐舟又活了过来。

    裴述的语气依旧格外好声好气,像哄小猫似的,“当然,本王什么时候骗过你。”

    李大人非常自觉的将耳朵闭了起来,与一旁的柳公公大眼瞪小眼。

    他现在满脑子问号又不敢问,看着景王身边的小太监感觉对方满脸的见怪不怪。

    李大人一时间觉得不对劲但又想不出来哪不对劲。

    “好久不见李大人。”谢逐舟仰着头笑眯眯的开了口。

    直到听到谢逐舟的声音的时候李大人才回过神来,“我带了礼来看你,你怎么样了身子有好些吗?”

    谢逐舟眨巴眨巴眼,伸手往前摸索着,“来就来带什么礼物啊,多不好意思。”

    李大人:...

    他怎么觉着谢逐舟这个摸索的劲可没一点不好意思。

    不过李大人也看出来谢逐舟这样子有些不对劲,“你的眼睛...?”

    谢逐舟扒拉的手还没停,语气也格外云淡风轻,“啊...我失明了。”

    李大人瞬间在心中尖叫了好几声,开口声音都带着颤:

    “你个傻孩子怎么这么不当回事啊!医师怎么说?能治好吗?”

    “应当是治不好了,但我觉得我应该会适应的很快。”

    谢逐舟一边回答一边非常不见外的从礼盒中摸出一颗药材,摸了摸感觉是人参。

    嚯...李大人这也太大方了,他得想想以后回点什么礼。

    谢逐舟现在是看不见,但是能看见的李大人和柳公公眼睁睁看着裴述的脸色越来越沉。

    李大人很灵性的暂时转移了话题,两个人坐在亭中聊了好一会。

    裴述只是坐在一旁静静的听着,并不插嘴,时不时抬手给谢逐舟手中的杯子续些水。

    捧着茶盏的李大人看着面前岁月静好的两个人,他忽然就有点想自己的夫人了。

    两个人聊着聊着话题又无可避免的拐到了这几天朝堂上发生的八卦。

    李大人一说起八卦一瞬间身上的气质都变得有些贼眉鼠眼:

    “哎,我和你说,这两日我听说吴相私下在皇帝那状似无意的提起了太子。”

    “虽说话语间没有为太子求情的意思,但皇帝听完之后仍是震怒。”

    这事放别人身上可能有点奇怪,但一想是皇帝那个性格就一点都不奇怪了。

    虽说吴相没有帮裴旭求情,但他冒然提起裴旭落在皇帝耳中和替他求情没区别。

    “然后呢然后呢?”谢逐舟也凑了过去低声问。

    “也没什么后续,吴相势大,陛下肯定也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就惩治吴相。”

    谢逐舟有些遗憾的叹了口气,“也是。”

    两个人这一聊就聊到了临近中午李大人才起身告辞。

    他夫人还在家等着他回去用午膳,这一趟看到谢逐舟精神状态挺好的他也能稍微安心些。

    不过该说不说,景王殿下和谢大人之间的情谊当真好啊。

    直到现在,直男李大人依旧以为景王与谢逐舟之间的君臣情谊好的没话说。

    等他回去后得和自己夫人打听打听,有没有什么治眼盲特别厉害的医师。

    他夫人消息最是灵通,和京中每个贵族家的夫人小姐们关系都很好。

    得拜托他夫人帮帮忙,谢逐舟那么年轻就盲了眼他真的是于心不忍啊。

    李大人走后,裴述立刻往谢逐舟身旁挪了挪抱了上去。

    谢逐舟感觉自从他从鬼门关溜达了一圈回来之后,裴述就格外喜欢和他有肢体接触。

    “殿下如今怎么这般喜欢黏在臣身边?”谢逐舟抬手顺着裴述的头发,眉眼弯弯的开玩笑道。

    令他没想到的是裴述竟回答的格外认真,“因为我怕失去你,只有在你身边的时候我才会觉得安心。”

    “只有在你身边,我才是我。”

    自从裴述的母亲去世后,他就再也寻不到属于自己的家。

    偌大的皇宫内也好景王府也罢对他而言都不算是家。

    如今靠在谢逐舟身边他总算是寻到了属于自己的家,有他在的地方便是只属于他自己的巢。

    谢逐舟听到裴述的回答,整个人心中都充斥着感动。

    他和裴述的心情是一样的,只有在裴述身旁他漂泊不定的灵魂才终于有了依靠。

    此心安处便是吾乡。

    两人的身旁有风吹过,泛起湖中无数涟漪。

    还不等他们两个人再黏糊一会,闻人言的声音从景王府门口传了过来,人未到声先到:

    “老谢——我给你整了新装备!快来摸摸!”

    在亭中的三人听到这话都同时在脑中冒出一串问号。

    下一秒,闻人言就推着一个木头做的轮椅一路狂奔着跑了进来,甚至在拐弯的地方还小小的漂移了一把。

    能看到的裴述和柳公公:...

    这傻小子又整了个什么东西过来。

    闻人言蹿到谢逐舟面前后一个急刹车,“快快快,我拜托那木匠赶工了两三天了今天总算是做好了。”

    谢逐舟十分迷茫的伸出手去摸了摸,摸到轮子的那一刻:...

    “你这是给我整了个轮椅回来?”

    闻人言非常自信的拍了拍胸脯,“是啊!之后你往上面一坐,我推着你出去散步,怎么样我是不是特别贴心!”

    谢逐舟欲言又止了片刻,“是有点太贴心了...我是眼瞎了不是腿瘸了。”

    “什么话这是,我都想好了,到时候再托人给这轮椅把手按两排子暗器,谁敢找你茬你就两排暴雨梨花针过去。”

    闻人言两眼冒光的滔滔不绝着,眼瞅着这话题越说越偏。

    柳公公瞅了一眼被打断二人世界脸上笑中带刀的裴述,赶紧伸手将闻人言提溜着衣领子薅走。

    闻人言一边被拖走一边还不忘喊,“老谢!你记得坐上去试试哈!”

    直到人都看不见了,他的声音还余音绕梁着。

    裴述感觉到自己身旁的人动了动,赶紧偏过头去,“你要去哪吗?”

    谢逐舟摸索着轮椅站了起来,朝着裴述的方向弯了弯眸子,“殿下,要不要推臣出去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