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这几日朝堂上但凡消息不闭塞的都知道最近发生了不少大事。

    第一件自然是曲水流觞宴上皇帝遇刺,景王为了给皇帝的离开拖延时间。

    他孤身一人凭借一把剑就杀退了那些刺客,不过听说后来那群刺客玩脏的放冷箭。

    那景王宾客谢逐舟替景王挡了一记毒箭,至今还没从昏迷中醒来。

    第二件事那便是前两日太子带着几个官员一同去郊外打猎游玩。

    没成想太子殿下也遇到了刺客,被刺客射了两箭还惊了马。

    众人找到太子的时候,太子一直骑的爱马已经不知所踪,而太子本人躺在草丛中奄奄一息陷入昏迷。

    而且那箭头上也淬了毒,虽说不是立刻就要人命的毒,但时间一长毒素蔓延全身则必死无疑。

    为了救太子的命,太医们最后只能将他中箭的右臂截断。

    如今听说太子醒来后举止若癫,在东宫砸了不少东西,疯了似的看见下人就骂。

    并且太子直言是景王派人刺杀他,如今这事已经闹到了皇帝那里。

    皇帝听到这件事后无比震怒,想来过不了多久,皇帝恐怕就要同时召见太子和景王。

    此时,华清宫内气氛一片凝重低沉。

    “你知不知道你闹到陛下那若不是裴述干的你如何收场?!”苏清雅看着自己不成器的儿子气的心口发疼。

    被质问的裴旭眼眶都是红的,语气格外急迫:

    “怎么可能不是裴述干的啊母后?射在儿子肩膀上的是两支箭,那日我们派去的刺客放的也正是两支冷箭!”

    “并且我们派去的刺客在箭上淬了毒,儿子中的箭上也有毒,这一看就是那裴述报复儿子啊!儿子要把他碎尸万段!”

    苏清雅听的肝火更旺,“本宫问你,倘若陛下问你怀疑裴述的理由,这话你说得出口吗?!”

    “你敢在陛下面前说那群刺客是我们派过去的吗!如今你把这事架在了陛下不得不召见你和裴述的地步,你打算怎么自圆其说!”

    裴旭此刻也怒气冲天,指着自己右边那截空荡荡的衣袖道,“那母后的意思是儿子这胳膊没的活该是吗?”

    “本宫何时这般说过?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若是让陛下疑心刺客是我们派去的,你日后连与裴述一搏的资本都没有。”

    “到时候人为刀俎我们为鱼肉,你别说报这断臂之仇,到时候我们如何活着都是一个问题!”

    苏清雅“彭”一声将茶杯放在桌案之上,盯着裴旭的双眸:

    “本宫问你,你当真要因为这一条断臂葬送我们这么长时间的筹谋?”

    裴旭被苏清雅这个眼神看的一激灵,他心下确定若是他此刻敢说一句是,苏清雅就能立刻换一个人筹谋,“儿子不敢。”

    苏清雅听到他的回答后十分满意的弯了弯唇,“到时候该怎么说你应当知道吧?”

    “儿子知道,儿子不会闹的太厉害。”裴旭低垂着脑袋,话语间完全没了刚刚的愤怒。

    苏清雅点头,到底还是哄了人两句:

    “本宫知道你现在想迫不及待的报这断臂之仇,等以后你做了皇帝,想如何处置裴述不都由你说了算?莫要着急,知道吗?”

    “母亲教训的是,儿子知道了。”

    裴旭前脚刚离开华清宫,张公公便立刻带着消息进了御书房:

    “陛下,华清宫传消息过来说太子殿下与皇后发生了争执,具体是什么争执那小太监怕引人怀疑站的远没听清。”

    低头看奏折的皇帝哼笑了一声,“还不是因为太子闹着说自己遇到的刺客是景王派去的这件事。”

    “太子遇到的刺客就算是景王派过去的也是他自己活该。”

    “还敢借着朕在掩人耳目,真以为朕看不出来那些刺客本来就是奔着景王去的。”

    张公公站在一旁给皇帝换上新的茶盏,“陛下说的是。”

    “断一条手臂也算是太子的学费了,这样子还想登基,和朕年轻的时候差得远。”

    张公公立刻接上话茬,“众皇子现在如何与陛下相提并论,陛下可是明君。”

    皇帝一听这话,脸上是遮掩不住的笑意,“还是你看的准,朕的儿子们啊还都得磨练。”

    “不过,你觉得刺杀太子的刺客当真是景王派过去的吗?”

    皇帝问出这话,张公公依旧神色不变,“奴才一心侍奉陛下,若陛下想知道奴才现在就派人去查。”

    皇帝抿了口茶摆了摆手,“没什么查的必要,是不是景王派去的都不重要,只是失了个手臂又没要他的命。”

    “朕都经历过不少大大小小的刺杀,更何况他也已经是太子,更何况他最近的事办的没一件让人满意的,就当是吃个教训。”

    “陛下说的是,陛下的慈父之心有目共睹。”

    “知安县那事惩罚他也没什么用,还不如将景王放出来压一压他的气焰。”

    皇帝手翻奏折,状似无意般提起,“那谢逐舟怎么样了?”

    “回陛下,奴才听说人还在昏迷中,暂时没有要苏醒的迹象。”

    “他对自己倒够狠,又是帮朕挡刀又是帮景王挡箭。不过若他还能醒的来,景王肯定对他疑心渐消。”

    “就算疑心还有也无所谓,那谢逐舟怎么说都是他的救命恩人,当初朕派他去做景王的眼线倒是个对的决定。”

    “陛下眼光毒辣。”

    皇帝勾了勾唇,“行了,你去派人把景王和太子喊过来。”

    “喳,陛下稍等。”

    半个时辰后,裴述和裴旭站在了御书房门口等候皇帝传召。

    裴旭一看到裴述的瞬间便恶狠狠的瞪了一眼他,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咬牙切齿,“是不是你派来的刺客!”

    裴述笑的格外阴涔,“是又如何?”

    裴旭没想到裴述竟承认的这么快,他握紧了拳声音又低又愤怒:

    “你好大的胆子!孤这就禀告父皇!”

    裴述好似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般轻笑了一声,“禀告父皇?你有证据吗?”

    “你!”眼看着裴旭被裴述一句话气的七窍生烟。

    裴述笑意更甚,“皇兄,倘若他出什么事,你便等着偿命吧,这次只是一条胳膊而已,便宜你了。”

    还不等裴旭跳脚,张公公的声音远远传来,“陛下传召,两位殿下里面请吧。”

    裴述瞥了一眼裴旭,眼中满是不屑,随后便先行跟着张公公走进了御书房。

    裴旭刚往前走了两步,才突然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裴述刚刚说的那句话的意思是他已经知道那些刺客是自己这边派过去的。

    他的脚步一顿,瞬间有点冷汗如瀑脑中思绪纷飞:

    裴述现在找到证据了吗?若是等会裴述直接发难他该如何回答又该如何反驳?

    ....

    “怎么了太子殿下?”直到听到张公公的询问裴旭才如梦方醒般赶紧跟了上去。

    御书房内,皇帝不紧不慢的坐在龙椅上翻着手中的奏折:

    “朕听说旭儿你怀疑刺杀你的人是述儿派过去的,你可有什么证据吗?”

    裴旭行了个礼,因为没了右臂这个礼行的看起来格外滑稽,“禀告父皇,儿臣并没有怀疑此事是裴述做的。”

    皇帝“啪”的一声合上了手中的奏折,“哦?前些日子不是在东宫里闹着说述儿害你吗?”

    裴旭低着头不敢看皇帝,“是...是儿臣误会了。”

    皇帝眉头一挑,“现在怎么又说是误会了?之前不是挺信誓旦旦的吗?”

    裴旭低着头结结巴巴,“儿臣...儿臣...”

    听着裴旭结巴半天说不出一句所以然,皇帝有些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你身为太子,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怀疑自己的手足兄弟还如此信誓旦旦闹的如此大。”

    “你有没有想过这些要是落在百姓耳中百姓会如何想?又会如何议论?”

    面对皇帝的质问,裴旭一句话都不敢说。

    他这个时候才明白之前自己母后说的皇帝把“明君”头衔看的比自己的命都重。

    “述儿这件事是你受委屈了,你是怎么想的啊?”皇帝忽然把话踢给了裴述。

    “儿臣不觉得有什么委屈的,皇兄疑心儿臣儿臣受着便是。”

    裴述的语气分明平淡的很,但不知为何裴旭总感觉自己莫名其妙的闻到了一股茶味。

    皇帝笑的有些意味深长,“那就太子禁足半月,好好反省反省吧。”

    裴旭现在不敢有什么意见,老老实实的挨了这罚。

    “好了,太子你先下去吧,这段时间好好反省一下自己最近干的糊涂事。”

    皇帝漫不经心的话语狠狠的砸进了裴旭心里,他瞬间有些慌了神。

    他能听得出来皇帝这是在敲打他,而且他总隐约觉得皇帝话中的意思不止知安县和现在这件事。

    裴旭不敢再久留,告退之后头也不回的赶紧走出了御书房。

    “述儿,你府上那个帮你挡箭的宾客现在如何了?”

    裴述低垂着眉眼,“禀告父皇,谢大人还在昏迷当中。”

    皇帝闻言格外意味不明的嗯了一声,“你也回去吧,好生照顾好那宾客,怎么说他也是救了你一命的。”

    “儿臣遵旨。”

    裴述心本就不在这里,告退后步履匆匆的出宫上了马车直接回了府。

    他刚回府就碰到了刚给谢逐舟换好药的陈医师。

    陈医生看见裴述就笑眯眯的上去拍了拍他的肩:

    “想不到殿下还挺会照顾人的,病人的伤口恢复的很好,醒来应该就是时间问题了。”

    陈医师说完这句话后便背着手自顾自哼着小曲离开了。

    裴述则是快速跑回了自己的寝室内,眼底是遮掩不住的高兴。

    他坐在谢逐舟的床边声音又轻又温柔,“逐舟,陈医师说你一定会醒的,早些醒来好吗?”

    “待你醒来后本王让人做你最喜欢吃的糕饼,若你想吃青团的话本王亲手做给你。”

    ....

    谢逐舟昏迷的这些日子,裴述格外喜欢坐在他床边自言自语。

    他说了许多未醒之人在他身侧时他并不敢急着表达的隐晦爱意。

    之前总想着怕谢逐舟知道后会逃,也总想着时间还长不着急再等等。

    结果这一等就差点变成了永别,差一点就让他后悔一生。

    裴述轻握着谢逐舟的手眼底仍是能滴出水来的温柔。

    待谢逐舟醒来之后他一定会把他留在自己身边。

    倘若逐舟暂时不愿意的话他也有自己的手段,逐舟最是心软了...

    刚从下人那边端了药的闻人言也心情颇好的往寝室走。

    陈医师说他好兄弟情况好转了不少,他想来不日就能醒了。

    闻人言并不知道裴述已经从宫中回来了才自己赶紧去端了药打算给谢逐舟喂药。

    他刚走到门口就从未关的寝室门看到了裴述盯自己好兄弟的那个眼神。

    给闻人言看的瞬间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胳膊,他下意识后退了两步小声脱口而出了一句,“我草。”

    不对这眼神不对,十分有十分的不对。

    裴述现在这眼神看起来像是打算等他好兄弟醒来之后直接把人囚禁了似的。

    闻人言端着药心乱如麻的在原地转了几圈。

    裴述这死小子,要是他好兄弟不愿意这咋办啊。

    他这个身手估计还不够裴述砍的,他好兄弟要是不愿意他该怎么带人逃走。

    刚过来的柳公公看着原地拉磨似的闻人言头顶冒出一个问号,“闻侍卫这是在干嘛?”

    闻人言听到柳公公的声音像是看到救星般一把把人拽了过来,悄悄指了指寝室中的裴述:

    “柳公公,殿下这眼神不对啊,他不会囚禁老谢吧?”

    柳公公瞅着闻人言心说这傻孩子怎么一着急起来就什么话都问。

    不过他还是可以理解闻人言的,他也知道谢逐舟和闻人言之间的友情弥足可贵:

    “闻侍卫放心吧,殿下不会做出谢大人不愿意的事的。”

    有了柳公公这句话,闻人言才稍微安心了些,端着药就走了进去。

    他本来还想着他来给谢逐舟喂药,结果药碗刚放下就被裴述连人带放药的木托盘一块赶了出去。

    被撵到门口的闻人言:...

    他现在突然觉得柳公公刚刚那话好像也不是很可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