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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裴述私底下对吴相身侧的宾客通通细查了一遍,结果是一无所获。

    能够正大光明出现在吴相身侧的宾客们没有一个是络腮胡。

    当然也有可能是这个人剃了胡子,但裴述的手下已经将吴相身边出现的各个宾客查了个底掉。

    要么就是这段时间压根就没有进出过乐福楼,要么就是进出过但并不是他们要找的人。

    对此谢逐舟和裴述都不奇怪,能掺和进方州那件事的人肯定不简单。

    如果真的是吴相身边的人,以他的性格即使现在因为种种原因不能杀之而后快也不会让他明晃晃的出现在自己身边。

    这件事还是需要时间慢慢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而谢逐舟依旧和往常一样每日都在景王府帮裴述处理一些小事。

    这一日清晨,谢逐舟刚到景王府就看到了坐在椅子上满脸生无可恋的吴王。

    “臣参见吴王殿下。”谢逐舟瞅见人赶紧行了礼打了招呼。

    也不知道这段时间吴王这个可怜孩子到底经历了什么,眼瞅着他眼底都没光了。

    吴王有气无力的挥了挥手,“谢大人不必多礼,和本王这么客气做什么。”

    谢逐舟本着人道主义还是开口问了一下,“吴王殿下这是怎么了?怎么看起来这么疲惫。”

    这一问可算是把吴王的闷了许久的话匣子彻底打开:

    “谢大人你是不知道,自从父皇把筹备曲水流觞宴的事交给本王之后,本王这段时间每日都忙得跟旋转陀螺似的。”

    “本王一共给父皇看了五版宴会图纸,父皇都不甚满意,昨日本王又带着第六版图纸去给父皇过目,结果你猜怎么着?”

    谢逐舟瞅着吴王逐渐崩溃的表情感觉已经隐隐约约猜到了结果。

    “结果父皇看完之后沉吟了半天说,还是第一版的图纸更好,用第一版吧。”

    谢逐舟:...

    这确实没话说,这是真可怜。

    他现在觉得吴王和自己这样的苦逼打工人没有任何区别。

    谢逐舟往前挪了两步,非常同情的拍了拍吴王的肩膀,“臣非常懂殿下的心情。”

    吴王听到这话一瞬间就要感动的嗷一嗓子站起来和谢逐舟兄弟抱一下:

    “还得是谢大人通情达理,本王就知道你懂...嗷——”

    吴王话说一半还没起身,就被站在背后的裴述拽着衣领子一下子又给拽的坐了回去。

    吴王扭头瞅了一眼眯着眼笑的格外危险的裴述小声嘀嘀咕咕:

    “不让抱就不让抱呗,拽本王衣领子干嘛...”

    他嘀咕的格外小声,导致谢逐舟压根没听清他在说什么,“吴王殿下刚刚有说什么吗?”

    吴王眼看着裴述的笑危险的意味越来越浓,他赶紧假笑着挥了挥手:

    “没,没说什么,谢大人兴许是幻听了。”

    揣着手的谢逐舟颇有些狐疑的瞅了两眼吴王,吴王被他瞅的格外心虚,赶紧转移了话题:

    “明日就是曲水流觞宴了,谢大人也会去吗?”

    此言一出也算是成功转移了谢逐舟的注意力,他点点头,“陛下让臣随景王殿下一起去。”

    “那敢情好,到时候让谢大人看看本王筹备的宴会景色!这可是本王的心血之作!”

    谢逐舟看着又和打了鸡血似的的吴王,心想二哈就是精力充沛,自己都能给自己加油打气。

    吴王并没有在景王府待太久,宴会开始前他得亲自去再检查一遍,以免到时候出什么错漏。

    他离开后,裴述依旧弯眸偏过头语气格外温柔的开口,“明日谢大人要和本王共乘一辆马车吗?”

    谢逐舟犹豫了几秒还是摇了摇头,“殿下和臣共乘一车去不合适吧...”

    他都不敢想要是皇帝看见他和裴述坐一辆马车过去得是个什么表情。

    裴述也没勉强,尽管在他看来就算皇帝看见他们两个同乘一车也没什么大不了。

    不过既然谢逐舟有些担忧还是顺着他来吧。

    接下来的时间谢逐舟这在景王府一坐就坐到了天擦黑。

    他揉了揉因为一直低着头处理事情而有些僵硬的脖颈,心想他现在怎么跟当社畜准点打卡上下班似的。

    在自己那个世界还没来得及过上的生活倒是在书中世界体验过了。

    时候已经不早,谢逐舟今天本来是想回府和闻人言一块吃晚餐。

    但看见景王府桌案上摆的琳琅满目的饭菜时他陷入了深深的纠结之中。

    裴述不知何时悄悄的走到了他身边,“谢大人今日不如留在这同本王一起用晚膳?”

    谢逐舟悄悄咽了咽口水,“殿下,闻侍卫还在臣府上等臣回去呢...”

    他的话音刚落的一瞬间,裴述的表情立刻变得看起来有些可怜:

    “可是谢大人这几日都没和本王用晚膳,还记得在宫中的时候谢大人说和本王一同用膳好...”

    这委屈又可怜的语气一下子就让谢逐舟悄悄的汗流浃背了。

    他曾经的确说裴述说过和他一起用膳更香,他也没想到这小狐狸竟然记得这么清。

    就说是什么在隐隐作痛,原来是他的良心啊。

    “殿下的好意臣明白,可是闻侍卫还在府上等臣...”

    见谢逐舟态度松动了不少,裴述直接凑了过去眉眼弯弯的与他对视:

    “本王叫人去谢大人府上给闻侍卫说一声让他先自己用膳便是。”

    这句话听的谢逐舟心中一动,好像也不是不行诶,反正府上有厨子闻人言也饿不死。

    “今晚的晚膳有谢大人爱吃的,厨房那边听说谢大人爱吃烤鸭,特意做了马上出炉。”

    谢逐舟刹那间眼睛都亮的像电灯泡似的,语气格外坚定,“那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对不起了老闻,他也是看裴述态度太真诚了不好意思拒绝,绝对不是因为他馋烤鸭。

    晚膳期间,谢逐舟再次展示了他的丝滑吃烤鸭技能。

    他刚嚼完口中的一低头就看见自己盘子上摆着一个包的格外精致的烤鸭卷,是裴述刚卷好的。

    谢逐舟拿起来啃的姿势都在无意间优雅了不少。

    接下来的时间他吃完一个裴述便卷好续上一个,谢逐舟一瞬间觉得裴述像那种高级餐厅的专业服务生一样。

    而裴述对此毫无察觉,他正卷的不亦乐乎,有一种喂猫的快感。

    用完晚膳后,谢逐舟提着柳公公塞给他的糕饼盒子告退后上了马车离开了景王府。

    谢逐舟离开一炷香后,裴述站在窗边偏头看着窗外的月色如水一言不发。

    站在他身后的柳公公想了半天还是决定开口问道:

    “殿下,您刚刚让奴才取解毒丸来可是因为明天要发生什么事?”

    裴述沉吟了片刻,“本王也不确定,不过还是带着吧以防万一。”

    如果明日上一世发生的事情这一世还会发生的话还是有必要带上解毒丸的。

    柳公公的表情格外担忧,却也没有再多言。

    裴述的性格他了解,他不想说的事情谁问他都不会开口。

    柳公公只希望明天的曲水流觞宴不会出什么大事。

    与裴述的思绪纷扰不同,此刻的谢逐舟已经睡的格外沉。

    第二日天色大亮时,谢逐舟才慢悠悠的从床上爬起来。

    距离曲水流觞宴开始还有半个时辰,他府邸离苍风湖也近,时间绰绰有余。

    得知自家大人今日要参加皇帝举办的宴会,春杏帮谢逐舟梳发梳的格外认真,仿佛在参加什么托尼大赛一样。

    闻人言靠在一旁的门框上看的津津有味,“要不然你把我也带过去吧,要是发生什么危险的事我还能保护你一下。”

    谢逐舟想也不想的摇头,“哪有参加皇帝宴会还带侍卫去的,你在府上看话本子等我回来就成。”

    更何况他总隐隐感觉这场宴会恐怕不太平,他不想带着自己好兄弟涉险。

    闻人言一听觉得谢逐舟这话说的也没问题,他去了万一给谢逐舟添乱就不好了,还不如在府上等着。

    收拾好的谢逐舟走出府邸上了马车,还不忘探头和把他一路送出来的闻人言开玩笑:

    “闻保安好好看家,我回来的时候给你带那家糕饼铺子的绿豆糕。”

    闻人言扑哧一下笑出声,“包能看好家的,路上注意安全哈我等你回府。”

    车夫见两个人聊完后才驾驶着马车缓缓行驶了起来。

    如同谢逐舟所算的那样,到达苍风湖的时间刚刚好。

    他刚滑下车便看见站在院子门口等他的裴述,他赶紧几步蹿了过去,“殿下等很久了吗?”

    裴述一看见谢逐舟立刻露出一个笑来,“没有很久,本王也才刚到。”

    站在一旁的柳公公算是对自家主子睁眼说瞎话的功夫有了更新的认知。

    分明在这等了有半炷香的时间,还说刚刚到。

    不过柳公公也只敢在心中偷摸吐槽两句,并不敢真的说出口来。

    谢逐舟跟在裴述身后一路走进院子,有些好奇的张望着四周。

    “这院子算是皇家别院,不过平日里父皇并不在这里歇脚。”

    听到这话谢逐舟喔了一声,原来是皇帝建的怪不得这院子看起来如此雅致。

    他跟着裴述走了一阵子后才到今日宴会的主场地。

    谢逐舟也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都说吴王是众皇子中最好风雅的一位。

    这筹办的的确好的没话说,审美格外在线,假山奇石错落有致,琼木鲜花点缀其中,潺潺水声不绝于耳。

    甚至连水上放的小盘子都是莲花形状的,四周摆着的香炉此刻正冒着袅袅白烟,散发出格外好闻的花香。

    谢逐舟身为大臣自然是不能和皇帝皇子坐在一起。

    他向裴述告退后便老老实实的跟着小太监走到了属于自己的位子上坐下。

    这位置一看就是吴王专门给他安排的,离裴述的位置并不是特别远。

    此刻皇帝和太子都还没到,臣子们瞅着裴述的脸色悄悄的交头接耳着。

    能参加这场宴会的朝臣大部分也都是高官,并没有谢逐舟认识的人在。

    谢逐舟果断的多听且不说,捧着茶杯眼观四路耳听八方,不想错过任何一个可能用得上的情报。

    蓦地,他总感觉有一道视线落在他身上,谢逐舟朝那方向看去直接与吴相对上了视线。

    谢逐舟放下茶杯勾了勾唇角,算是和他打了招呼。

    让他有点意外的是吴相也朝着自己微微一笑,只不过这笑中掺杂着一些嘲讽和幸灾乐祸。

    这带着幸灾乐祸的笑瞬间让谢逐舟警觉起来。

    吴相这种人绝对不可能没有任何原因的幸灾乐祸,除非是真的有事情要发生。

    但谢逐舟又担心是自己想的太多,犹豫了片刻还是没有起身去告诉裴述。

    吴相现在正盯着自己,他还是不要打草惊蛇为好。

    与此同时柳公公偷偷将手中的药瓶递给了裴述,低声叮嘱道,“殿下,这解毒丸必须在中毒之前吃。”

    裴述闻言轻轻的嗯了一声,动作幅度很小的将药瓶中的药丸倒了出来。

    又装作喝茶的样子用袖摆遮住了自己的半张脸,借此将药丸吞了下去。

    坐在不远处的吴相此时的注意力全在谢逐舟身上,并没有注意到裴述的小动作。

    片刻后,裴旭摇着折扇入座在裴述左侧,吴王则是入座在裴述右侧,其他皇子因为年纪太小并没有参加。

    裴旭刚落座就有些阴阳怪气的开了口,“贤弟府上那宾客当真是有性格啊。”

    裴述:...

    他一直都知道裴旭算不上聪明,但他也没想到能傻到这份上来。

    裴旭似乎根本没有考虑过,若是谢逐舟没有告诉他裴旭私底下找自己聊过,那裴旭刚刚的发言无疑就是自曝。

    裴述颇有些散漫的一笑,“多谢皇兄夸奖。”

    裴旭:?

    他刚刚那句话是在夸谢逐舟吗?

    坐在一旁把二人对话听的清清楚楚的吴王:...

    吴王现在脑子中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爱情果然让人盲目。

    刚刚裴旭那话一听就知道分明是在阴阳怪气的挑事呢。

    所有人都落座有一段时间后,皇帝才姗姗来迟的走了进来:

    “各位爱卿久等了,这场宴会大家随意便是。”

    皇帝的话为这场宴会拉开了帷幕,坐在角落中的乐师们开始奏乐。

    参加宴会的臣子们微笑着看着自己面前的漂浮的托盘,觥筹交错下藏着的是各怀鬼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