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述看着谢逐舟格外心虚的表情以及挽的格外好的头发还有什么不明白,“在府中用过早膳了?”
谢逐舟巴巴的点头,这也不能怪他,他好不容易勤快一次起的早早的在府中吃肯定没问题。
裴述又凑近了些,脸上依旧挂着笑,“谢大人今日的头发挽的好。”
这句话落到谢逐舟耳朵里,他莫名感觉好像带着些危险的气息:
“臣挽头发还是挽的不太好,今晨臣是拜托春杏帮臣挽的。”
听到是春杏,一瞬间裴述周遭的危险气息就散的干干净净。
谢逐舟直觉裴述这变脸小狐狸刚刚是怀疑他的头发是闻人言帮忙挽的。
他之前也试过让闻人言帮他挽,结果发现他们两个人手笨的半斤对八两就选择了果断放弃。
他很明智的觉得这事肯定不能告诉裴述,不然恐怕他和闻人言都得遭殃。
“谢大人坐过来些,本王昨日学了个新发式给你梳一下瞧瞧。”
谢逐舟瞅了瞅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心说新发型不新发型倒是无所谓。
但他俩目前这个距离他要是在坐过去点,这得快坐到裴述怀里去了吧。
他磨蹭了一会还是轻轻的往裴述那边坐过去了一点点。
反正上次在知安县裴述骑马带他回县令的时候,他们两个已经离得很近了,也不差这一次。
裴述看着面前的人丝毫不设防的在自己面前露出霜白的脖颈十分缓慢的眨了眨眼。
他一直觉得谢逐舟的肤色很白,若是在他的后脖颈咬上一口,印记恐怕要许久才能消吧。
感觉到自己身后的人半天没动静,谢逐舟有些傻气的仰起头,“殿下怎么了?”
裴述抬手用指尖将谢逐舟的脑袋支了过去,“没事,谢大人坐好莫要乱动。”
“喔喔好,臣不乱动。”谢逐舟马上坐直了身子,却听见裴述轻轻笑了一声。
接下来的这十几分钟,谢逐舟只感觉周遭都安静了下来。
他只能感觉到裴述的指尖捋过他发丝时,连带着轻扫过他脖颈间的皮肤的酥麻感。
谢逐舟觉得自己又像是被点燃了一般迅速升温,连放在膝盖上的手指都蜷的格外紧。
正在挽头发的裴述一下就发现了谢逐舟的耳尖微红了一片。
他有些坏心眼的又凑近了些,感觉到裴述的气息喷洒在自己脖颈的时候,谢逐舟下意识轻轻打了个激灵。
他现在只觉得自己被裴述光明正大的偷袭了,连尾椎骨都在泛着阵阵麻意。
站在一旁的柳公公赶紧把身子转了过去,仰头悠悠望天,这天看起来可真天啊。
若是放在以前他恐怕还要疑惑一下,挽发就挽发坐那么近是为何。
如今他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自家主子是故意的,他就是想撩拨谢逐舟。
人有时候还是要灵性点,该装瞎时就装瞎,这才是合格的手下。
待头发束好的时候,谢逐舟脸红的仿佛刚从火锅里涮完捞出来的虾滑似的。
接着坏心眼的裴述还让柳公公拿来了镜子,“谢大人看看,这个样式的发式喜不喜欢?”
谢逐舟从镜中看去,注意力压根无法集中在在头发上,注意力完全在自己通红的脸上。
他的脸怎么这么红...现在煮熟的大虾都没他的脸红。
见人羞的半天不吭声,裴述到底还是没舍得逗人逗的太狠,把人吓跑就不好了:
“本王觉得谢大人很适合这个发式,谢大人可还喜欢?”
谢逐舟悄悄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注意力回到裴述给他梳的新发型上面。
看过后,谢逐舟依然面若桃花偏过头望向裴述的眼,弯了弯眼:
“臣也觉得这个好,殿下眼光真好,手也比臣的巧。”
这下倒是轮到裴述红了耳朵尖,他也压根没想到自己撩人结果把自己撩上了头。
饶是谢逐舟再木头也感觉到了他与裴述之间的气氛十分有九分的不对。
两个人都同时错过眼去,谁都不好意思再接着看对方的眼睛。
一阵清风徐来谢逐舟才觉得自己略微降温了一点。
不知为何,他刚刚有一瞬间的感觉自己和裴述这样好像并不奇怪。
但也仅仅只是一瞬间的感觉,很快随着这阵清风消失的无影无踪。
柳公公看着时机硬着头皮开了口,“殿下您该用早膳了,接下来还有事等您处理。”
这句话总算是把两个人的思绪都点回来了些。
谢逐舟最后还是陪着裴述用了些糕饼,不然他总觉得裴述独自用膳看起来怪可怜的。
更何况俗话说的好,糕饼这种甜食都是装在第二个胃里的,就算他刚用完早膳没多久也能塞两块。
用完早膳后谢逐舟便陪着裴述一起处理事务。
这些事务也都是皇帝派给裴述去做的,他刚刚伸着脖子看了几个,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在谢逐舟看来这种小事随便派个大臣去都能处理。
皇帝为了不让裴述接触权力核心还真是“煞费苦心”,专门搜刮这种小事让裴述去做。
谢逐舟一边磨着墨一边在心里吐槽狗皇帝不做人。
要是以后有机会他一定要把这狗皇帝吊死在迎客松上喜迎八方客。
一想起狗皇帝这些时日对他的刁难,谢逐舟磨墨的力道都大了些,活像在磨皇帝的项上人头。
他一抬眼就看见了站在一旁等待裴述指示的柳公公。
看见这熟悉的一幕,谢逐舟忽然就想起来当时他们还被软禁在宫中的时候。
自己第一次给裴述磨墨的时候柳公公看他的眼神带着些欲言又止,现在想起这件事他心底就有些好奇。
刚到休息的时候,谢逐舟就迫不及待的蹿到了柳公公身边,“柳公公,我能不能问你一件事。”
满头雾水的柳公公点点头,“自然可以,谢大人请讲。”
谢逐舟组织了一下语言,“当初我给殿下磨墨的时候,柳公公为何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
他的语气非常平和,柳公公自然也知道谢逐舟只是单纯的好奇,并没有责怪他的意思。
柳公公略微思考了一下,“倒也没有别的原因,只是殿下不太喜欢不算相识的人靠近他。”
谢逐舟也觉得这话没什么问题,那个时候他和裴述确实也算不上相识。
“不过那个时候谢大人磨墨的时候离殿下那样近,殿下竟然没有任何不悦的表现。”
柳公公抿了抿唇接着说,“许是因为谢大人和殿下一见如故吧。”
听到一见如故这个词,谢逐舟难免想起来自己一开始为了蜜饯糊弄裴述的时候。
他再次有些心虚的弯了弯眸子,和柳公公道了谢后脚底抹油溜了回去。
现在想来裴述还真是从一开始就知道如何拿捏他。
一早上的时间在裴述被那些鸡零狗碎的事磨的没脾气中飞速流逝。
谢逐舟完全能理解裴述现在的心情,他们现在还没到能和皇帝撕破脸的时候。
皇帝硬塞给裴述的事情裴述就算是明面上过得去也得处理一部分。
坐在桌案前的裴述很罕见的露出了不耐烦的表情。
而除了磨墨有些没事做的谢逐舟转身悄悄离开了书房。
他一路溜达到了景王府的小厨房中,问厨子要了碟糕饼。
又端着糕饼一路找到了几个侍女,要来了一壶茶。
当裴述满脸疲惫的抬起头时,看到的就是端着上面摆着糕饼和清茶的木盘正在笑眯眯的谢逐舟:
“殿下先休息一会再处理这些事情吧,人要劳逸结合嘛。”
不知为何,当看见谢逐舟的那一瞬,裴述想炸了皇宫的心思淡了不少。
两个人正捧着茶杯闲聊时,一个小厮模样的人走了进来。
那人朝着裴述恭敬的行了礼,“参见景王殿下,老板让奴送东西给您。”
小厮低着脑袋,将手中的竹筒双手递给了裴述,“东西已经送到,奴先回乐福楼复命了。”
裴述点头摆了摆手,叫他自行离去便是。
京城中的所有达官贵人都知道乐福楼的老板是韩烟桥。
所以平日里韩烟桥不能亲自将情报送到裴述手上。
若是被人看到她进出景王府,这件事定会很快传到皇帝耳中并且会引起他的怀疑。
有需要紧急送到裴述手上的情报的话,韩烟桥就会派刚刚那个小厮来送。
这小厮腿脚功夫好人也机灵,送东西送的格外快。
裴述拆开竹筒拿出纸条细细看了起来。
原是昨天他们在乐福楼看到的情报出自于谁身上这件事已经有了眉目。
坐在一旁跟着看的谢逐舟打心底觉得韩烟桥这动作真是快。
昨天晚上的时候说的是最多三天,这才不到一天就已经查到了些东西。
裴述手底下的能人志士当真是不少,也不知道苏清雅到底是哪来的自信和裴述争。
捏着纸条的裴述怕谢逐舟看不清,还特意将纸条往谢逐舟那边偏了些。
谢逐舟也将目光移到了纸条上,上面写的内容是方州水患的那条情报是一个女乐师收集到的。
女乐师说那醉汉看起来不像是朝中官员,倒更像是哪位达官贵人的宾客。
那人留着满脸的络腮胡,做事的动作也格外不拘小节。
在那之后这女乐师偶尔也见过几次那人,但近期那人没再来过。
谢逐舟:....
难不成真的是他的同行吗?
“谢大人是怎么想的?”靠在谢逐舟身侧的裴述低头轻声问。
谢逐舟摸了摸下巴思索了片刻,“臣觉得这女乐师说的不无道理。”
“假设当年方州之事真的存在三方面的原因,那么这人能知道说明他跟随的人定是京中某个达官贵人。”
“能在乐福楼消费的起的说明此人平时的月银并不少。”
“再加上他所说的自己参与过方州水患之事说明他大概率是某个人的宾客或者幕僚。”
“毕竟若他本人处在权利中心的话,殿下不应该对他毫无印象才是。”
一口气说了很多话的谢逐舟抿了口茶缓了缓才接着说:
“权力越大的人就越怕自己做的一些不能让别人知道的事泄露,大部分都会卸磨杀驴杀之而后快。”
“而此人还能活的好好的,恐怕是因为他手上很可能有关于当年方州真相的一小部分证据。”
“因为这个他跟随的人才不好对他动手,还得好吃好喝的供着他。”
谢逐舟的这番话说的有理有据,裴述也觉得非常有道理。
那么现在的方向就是查此人到底是谁的宾客,有特征相似的便想办法让画师画下来再带去让那女乐师瞧。
裴述现在也不知道此人到底是属于谁的势力。
这一世现在发生的事情和他上一世所发生的并不相同,他现在也是第一次经历这件事。
现在没有了上一世记忆带来的捷径,只能先慢慢查:
“本王觉得此人若真的是谁的宾客的话,恐怕与裴旭那边的势力脱不了干系。”
闻言谢逐舟想了一下觉得说的没错,那女乐师说近期没见过那人。
说明那人最近可能是忙了起来,要说最近京中哪个势力最焦头烂额,那肯定非裴旭的势力莫属:
“殿下说的对,但臣觉得此人大概率不是裴旭本人的宾客或者是幕僚。”
“先不说裴旭,以苏清雅的心计和手段她就算暂时无法除掉此人也应当不会让此人大摇大摆出现在京城内。”
按照这个思路来看的话,这人跟随的大概率就是和裴述一条线上的某个达官贵人。
若跟随的是官员的话,这人的官职恐怕很高。
但身居高位的那些老狐狸平日里并不会轻易对自己支持哪位皇子进行表态。
而且谢逐舟对目前朝堂上的局势以及势力分布都不清楚,他很难去锁定要查的目标。
听了谢逐舟的猜想的裴述没有任何犹豫的吩咐人去查哪个高官站队裴旭。
上一世虽然苏清雅借那道士的确吸引了不少大臣站队裴旭,但始终是没有高官选择跟随裴旭。
而这一世的种种迹象却表明裴旭身后定然是有高官支持。
裴述又一次陷入了深思,他的这一世和上一世为何如此不同。
难道是因为这一世他遇见了逐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