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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逐舟坐在裴述的暗蓝色马车上颇有些好奇的左顾右盼。

    这辆马车与他们去知安县时坐的马车并不是同一辆。

    这一辆显然要更奢华许多,别说马车四角挂的黄金装饰,连马车内壁都绣有十分复杂的暗纹。

    真不愧是天家富贵啊...通过一辆马车就足以可见一斑。

    他又偏过头用目光扫了一下裴述穿的衣袍。

    之前被软禁在景王府的时候,谢逐舟虽说直觉裴述压根不缺钱。

    只是为了在皇帝面前演戏外加上小小的卖惨才穿的朴实无华了些。

    自然这个朴实无华也是仅仅在天家之中算朴实无华。

    裴述现在解了禁足拿回了应当属于一个王爷的权力后自然不用再遮遮掩掩。

    谢逐舟感觉现在的裴述好像周遭都在闪闪发光。

    他微微偏过头去,这就是有钱人朴实的金闪闪特效吗,真的好闪耀。

    裴述握着玉骨折扇眼睛弯弯的凑了过去,“谢大人怎么不看本王了?”

    偷看被逮住的谢逐舟非常的理直气壮,“殿下现在太闪耀了,臣的眼睛要被闪瞎。”

    他听到身侧的人闷声低笑了一声,随即凑的更近。

    紧接着谢逐舟又听到了裴述衣服布料摩挲的声音。

    他有些好奇的扭过头去,只看见裴述将挂在自己腰间的玉佩随意的抽了下来。

    随即更加贴近他,将那玉佩仔细的挂在了谢逐舟腰间,“这下谢大人就和本王一样闪耀。”

    裴述虽没听说过“闪耀”这个词,但他也能大概的理解其中意思。

    不过谢逐舟现在的注意力也完全不在裴述鹦鹉学舌般说的话。

    他看着自己与裴述过近的距离、他的指节和他亲手系上的玉佩。

    谢逐舟觉得自己此刻的脸应该已经彻底红透。

    他毫不夸张的感觉自己脸红的跟菜市场摊子上的特码头一样。

    裴述自然是故意这样做的,既然心悦之人有些木头,他肯定不能坐以待毙:

    “谢大人是身体不舒服吗?脸怎么这样红?”

    感知到自己心脏狂跳的谢逐舟有些磕磕巴巴,“可...可能吧...殿下你先离臣远些,有点热。”

    已经得逞的裴述也没有再得寸进尺,摇着并不存在的狐狸尾巴弯眸坐了回去。

    而谢逐舟则是坐在窗户旁边吹了许久的风脸上的红晕才慢慢消了下去。

    这小狐狸也太会撩人了....而且为什么他刚刚心跳好快。

    裴述依旧垂着眼看起来很开心的样子,不管怎么说他总算是给人打上了一点点属于自己的标签。

    他自然是有自己的私心在的,若是以后可以把谢逐舟整个人都打上自己的印记就再好不过。

    不过现在肯定是不可操之过急,要是把人吓跑了那就是得不偿失。

    不过多时,谢逐舟刚觉得自己的心跳平缓下来的时候柳公公就掀开马车帘子走了进来,“殿下,谢大人,乐福楼到了。”

    柳公公本来是坐在马车中随时候命的,不过他刚刚看到自家主子突然凑近谢逐舟的时候。

    他就非常有眼色的赶紧退了出去,把地方留给马车内的两个人。

    马车刚停下时车夫刚想开口就被柳公公用眼神拦住。

    车夫就这样眼瞅着一向稳重的柳公公偷摸趴在马车帘子外面侧耳听了老半天。

    确定里面没有任何动静后才走进马车内禀告他们已经到地方。

    怎么说都是在外面,谢逐舟这次没有像上次那样一个滑铲就直接先蹿出去。

    而是先等裴述掀开车帘走了下去,他才紧跟在人身后走下了车。

    毕竟他要是先跑出去在有心之人眼中看到的可就是另一层意思了。

    那就是裴述已经对他宠信到连下马车都是他走在前面裴述跟在后面,君臣之位倒反天罡。

    这些想法到谢逐舟下车时戛然而止,他抬着脑袋满脸震惊的看着眼前的乐福楼。

    他现在可算是知道为什么李大人说乐福楼是京城中最有名的一家酒楼。

    眼前这栋建筑未免也有些太过于华美,在这一整个坊内都算妥妥的地标性建筑。

    而他周遭停着非常多看起来十分奢华的马车,虽然肯定不如裴述的奢华就是了。

    从乐福楼中进出的人身边都跟着好几个奴仆,看他们的衣着也就知道非富即贵。

    谢逐舟此刻是真的觉得自己好像有点没见识。

    也没人告诉他乐福楼看起来比宫中一些娘娘们居住的宫殿还要华美啊。

    他紧跟在裴述身后,悄咪咪的用眼神偷看着周遭的环境。

    没看的太明目张胆也是怕自己给裴述丢人,身边的人就只是进个酒楼这么稀奇。

    走在前面的裴述轻摇着手中的折扇,他知道自己身后的谢逐舟对周围的环境好奇的不行。

    所以他走的速度也并不快,让身后的谢逐舟看了个够。

    站在三楼的老板瞅着下面走的格外慢的裴述真情实感的疑惑了一下。

    他们主子今天是怎么了,往常都是步履匆匆的来步履匆匆的走,今日为何走的这样慢。

    她倚靠着栏杆美眸轻眯,这才注意到裴述身后还跟着一个人,身形格外鹤骨松姿。

    老板一下子来了兴致,转过身去下了楼站在二楼通往三楼的楼梯口处静静等待着。

    谢逐舟一通观察下来,发现了楼层数越高人便越少。

    一楼人流量格外大,基本上每个包间都是人声鼎沸的样子。

    还有不少人是坐在大厅中与人拼桌才勉强坐得下。

    而二楼显然就没那么多人了,包间里进出的人的穿着一看就知道是京中贵族。

    也没有一楼那么吵闹,从包间中路过的时候能稍微听到一点丝竹管弦的声音。

    谢逐舟抬起头来看向三楼,三楼格外静悄悄的,他连一个人都没看到。

    正在他抬头左顾右盼的时候,忽然听到了一道格外妩媚的女声:

    “参见景王殿下,殿下许久没有亲自过来了,那些东西民女都已经准备好了,殿下现在就可以看。”

    裴述点点头,“先不急,这些事情暂时先放一下,今日本王只是带他过来用膳的。”

    韩烟桥有些惊讶的挑了挑眉,微微偏着脑袋用目光打量着谢逐舟。

    不过这目光并没有什么恶意,只是单纯的好奇。

    随着她目光的打量这一份好奇也带着了好几分惊艳与欣赏。

    “殿下这是打哪找来的小郎君,如此芝兰玉树的,真叫人看着心生欢喜。”

    裴述挑了挑眉,将身后的人往自己背后又稍微藏了一点,“行了,带本王上楼吧。”

    韩烟桥用团扇掩着自己的面轻轻一笑,“殿下,林北鹤近况如何?”

    被问的裴述还没回答,身后的谢逐舟的耳朵就已经竖起来了,他总觉得这话里好像藏着什么不得了的瓜。

    裴述本来并不打算接话,但他敏锐感觉到身后的人显然非常好奇的样子。

    “...他近况还不错,不过本王先让他待在青州处理余下的事情。”

    听到自己想听的答案,韩烟桥笑的更加明艳,看起来心情好了不少:

    “殿下前些日子送过来的那些女子们民女都已经完全安排妥当。”

    “她们有些伤的太重,民女找了大夫替她们医治,殿下可以放心。”

    “她们的琴棋书画的技艺都十分精湛,乐福楼也算是她们很好的归宿。”

    通过走在自己前面的两个人的只言片语,谢逐舟听明白了他们在说什么。

    青州知府被斩立决后,裴述私下派人将绣梅阁中目前的所有受害者女子都送到了乐福楼中。

    这些女子们所有人都是家破人亡,她们也不想留在青州这个伤心地。

    所以在裴述的手下问她们是否愿意被安置到京城的时候大家都选择了同意。

    一直听说京城繁华如梦,她们也想来看看。

    乐福楼也并没有拿她们的卖身契,每个月都会发月银,如果想离开她们可以随时离开。

    “女子们本就是自由的,民女希望在乐福楼的所有女子们都能找回自己。”

    韩烟桥的话音刚落,一楼就响起了一阵胡璇舞的乐声和一阵欢呼声。

    被声音吸引的谢逐舟伸出身子看去,只看见舞台中央他们的老熟人正在翩然起舞。

    唐亭感觉到上方有视线,抬起头来看到了谢逐舟的脸。

    她朝着谢逐舟格外明媚一笑,又转身投入到自己的舞蹈中。

    谢逐舟也回以一笑,转过身快步跟上裴述的步伐。

    韩烟桥带着两个人走进三楼最大的一间包间中,“二位稍等,民女这就让厨子们做。”

    之前裴述来乐福楼都不是为了来吃饭的,单纯是将这段时间楼中收集的情报带走。

    乐福楼作为京城中最出名的酒楼,每日人流量大到惊人。

    人多的地方情报自然也多,不过这些情报里面也是真真假假掺在一起。

    每过一段时间裴述就会来一趟挑选自己需要的情报,再派人去验证真假。

    楼中的各个女子男子大部分都身怀绝技,武功高强。

    这些人也都是裴述的手下,只听从裴述调遣。

    不过谢逐舟并不知道这些,他有隐约感觉到乐福楼的非比寻常。

    但他依旧觉得这算是裴述的底牌,他贸然去问并不合适。

    正当谢逐舟坐着放空的时候,身旁的裴述开了口:

    “乐福楼里面的全是本王的人,以后谢大人若是遇到了什么事情自己不好处理的时候。”

    “就带着刚刚本王给你的那块玉佩来乐福楼,本王的手下任由你调遣。”

    本来思绪正放飞的谢逐舟听到这话倏地回了神,有些怔怔的看着裴述。

    裴述说的这两句话已经不止是将自己的底牌亮给他,是把自己的底牌塞给他让他随意使用。

    “见玉佩如见人,即使如果真到那个时候本王不在你身边他们也会听你的,不用担心。”

    裴述低着眼眸,神色认真的用指尖挑起挂在谢逐舟腰间的玉佩,又抬起眼弯了弯唇:

    “谢大人要收好这块玉佩,好吗?”

    依然处于震惊和懵逼的谢逐舟一下回过神来,露出很认真庄重的神色:

    “臣多谢殿下恩典,殿下的心意臣已心领。”

    “但这块玉佩太贵重了,臣不能随意收下,还请殿下收回吧。”

    瞬间,谢逐舟感觉自己话音刚落裴述的情绪瞬间就低落了不少,甚至有一种要莹莹垂泪的感觉:

    “谢大人是瞧不上本王赠予你的玉佩吗?”

    谢逐舟突然感觉自己背上格外沉重,他一下子有些手忙脚乱的解释起来:

    “臣不是这个意思,臣只是觉得这玉佩太贵重了。”

    这解释显然不能让裴述满意,他的表情依旧看起来格外委屈。

    如果现在有不知情的旁人在的话,大概率都会觉得裴述这是被欺负了。

    坐在他身侧的谢逐舟捏着腰间的玉佩,感觉自己像是捏了一块烫手山芋,一轮交锋中他选择了妥协:

    “那这玉佩臣暂时就替殿下保管着,臣会收好的,若是以后殿下想收回...”

    他话还没说完裴述忽然拉近了二人之间的距离。

    他蹲下身来仰头看着坐在凳子上的谢逐舟,眸子中是格外真挚的泪光:

    “本王不会有收回的那一天,所以谢大人将它收好,好吗?”

    谢逐舟最终还是败给了裴述这副眼泪要掉不掉的委屈表情。

    他当然知道裴述这表情可能是演的,但他看到这个表情心底依然是酸软一片:

    “臣会收好的,殿下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臣也想赠予殿下回礼。”

    裴述眨了眨眼,眼中很快闪过一丝得逞的小狡黠:

    “以后若是有机会,谢大人将自己的曾经讲给本王听,好吗?”

    与他对视的谢逐舟看到了裴述眼中的狡黠。

    他也感觉到了裴述是真的很想了解他的所有,谢逐舟的心此刻如水一般泛着软:

    “...好,以后有机会的话,臣一定说给殿下听。”

    裴述如听到什么天籁般不可思议的睁大了眼,蓦地扬唇笑的温柔。

    此刻站在包间门口的柳公公抱着手臂有些无奈的看着身边的韩烟桥。

    她正贴着门偷听的格外认真,隐隐约约听到几句裴述语气委屈的语句时眼中瞬间迸发出八卦的光芒。

    啊呀,他们主子这是故意示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