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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盛。”龙椅上的皇帝语气颇有些疲惫的喊。

    “奴才在。”

    “去把朕派过去的那个奴才喊进来。”

    “喳。”

    很快,刚刚跟着谢逐舟和裴述的那个小太监就低着头走了进来行了个大礼,“奴才参见陛下。”

    “嗯。”这意思就是让他赶紧说。

    那小太监跪在地上开始说,“刚刚景王殿下给谢大人说让他先回景王府,被谢大人拒绝。”

    “景王殿下和谢大人交谈的语气听起来感觉二位并不熟络,除此之外就没再说什么。”

    皇帝闻言有些不耐烦的叫人下去了,“张盛,你觉得谢逐舟可信吗?”

    张公公握着拂尘略沉吟:

    “回陛下,那些侍卫来禀报的时候也说几乎没有看到景王殿下和谢大人走的很近过。”

    “奴才觉得谢大人应当是可信的,景王殿下一直十分多疑,恐怕很难信任任何一个人。”

    皇帝闻言并没有开口,而是用手指的指节一下一下敲着桌面,半晌后在勾了勾唇角:

    “若是朕换一个人来监视景王呢?”

    张公公面色依旧如常,“其实陛下派谁去监视景王殿下都一样,陛下选自己认可的便好。”

    话音刚落的片刻后皇帝轻嗤一声:

    “罢了,到底是朕的儿子,景王啊脾气性格都是最像朕的,太子就有些怯懦。”

    “若不是因为那是她的儿子,现在可就没太子什么事了。”

    张公公站在一旁没有说话,他心里很清楚皇帝现在说的她指的是景王的母亲。

    皇帝可以去回忆可以这样说,但他作为一个奴才是绝对不能乱接话的。

    张公公自然也理解皇帝话中的意思,当年方州的事皇帝也参与了进去。

    景王要是知道当年方州的事与皇帝有关自然迟早有一天会为他自己的母亲报仇。

    所以说皇帝现在才费尽心思打压景王,为的就是不让他获得过多属于自己的势力。

    “你说的倒也是,派谁去都一样,换了人景王照样不信还不如让谢逐舟一直在那。”

    “朕倒是没想到景王不借着这次机会让朕放他出来,倒是稳重了不少。”

    他还记得当时把裴述从太子之位赶下去的时候,裴述看自己的目光。

    一种极力忍耐却依旧流露出一点失望与愤怒的眼神。

    明明就发生在一年多以前,皇帝此刻却觉得那头小兽似乎成长了不少。

    皇帝撑着额头望向远处,唇角依旧带着散漫的笑意:

    “世事难料,说不准这谢逐舟啊以后也能成为景王的软肋。”

    “就算是一只豺狼野豹有了软肋也得被人拔掉爪牙,朕实在是很期待啊。”

    张公公依旧没接话,只是脸上仍然挂着一抹笑意。

    回到景王府的谢逐舟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扑到了自己日思夜想的床上。

    不得不说出去跑了这么一大圈,还是他在景王府的床最舒服。

    虽说人已经咸鱼趴倒在床上,他脑子中的思绪却一直没有停。

    据闻人言说接下来后面的重要剧情应该皇帝南下。

    当然在南下之前也有许多比较琐碎的剧情节点发生。

    可惜他好兄弟的金鱼脑子是想不起来了。

    闻人言的原话是后半本作者好像放飞自我了一样写的极其潦草。

    皇帝南下后过了一段时间裴述造反夺得了皇位,随即草草的结了尾。

    因为写的过于无聊他后半本基本上就是一目十行的看过去了,压根没往心里记。

    毕竟他当时还想着到这之后还有统子哥给他说剧情节点,所以问题不大。

    谢逐舟叹了口气,这倒也不能怪闻人言,换做是他面前摆着一本算得上是烂尾的书他恐怕也不会仔细看。

    而且他总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直觉,他感觉自己踏入这本书中本来就是一个非常意外的事。

    闻人言也说他看的这本书中就没有他穿的这个人的剧情。

    一本书中突然多了一个角色说不准剧情就会发生改变。

    所以说他心中总有一种直觉后面发生的事恐怕会和本来书中的剧情不太一样。

    即使他现在去想都想不明白,他在现实世界死后为何他的灵魂会穿到这本书中。

    他的穿书又到底和穿书局总系统出问题这件事有没有关联。

    谢逐舟想不明白索性也就先放一放,目前的线索太少他也不是狄仁杰。

    慢慢来吧,这些事情总有一个抽丝剥茧的过程。

    躺在床上的谢逐舟的眼皮子越来越重,思绪也渐渐模糊起来。

    在彻底睡着之前他脑海中的最后一个想法是,裴述事处理的这么好皇帝为什么还不放他出去。

    这臭皇帝...

    谢逐舟睡着后没过一会,裴述便站在了他房门前敲了敲门。

    他心里惦记着因为赶路太匆忙谢逐舟午膳并没有吃多少。

    他一回来就吩咐小厨房做糕饼,现在才刚刚出炉,想来谢逐舟看到会很高兴。

    裴述略敲了几下门屋内并没有人应,他担心出什么事干脆直接推开了门。

    他第一眼便瞅见了躺在床上睡的昏昏沉沉的谢逐舟。

    瞅着床上躺着的人,裴述弯了弯唇角,并不打算喊人起来。

    舟车劳顿这么多天了,得让人好好休息一下,不然以谢逐舟的身体恐怕要生病。

    他走到窗户前轻轻将窗推开一条缝隙,能稍微进些风,又不至于吹的感染风寒。

    紧接着他走到谢逐舟床边坐了下来,伸手将人盖的薄被拽下来了些。

    睡觉捂这么严实没睡一会恐怕就要被热醒。

    他顺手轻轻捋了捋谢逐舟因为睡姿不好而贴在脸上的发丝。

    算着日子也是要彻底入夏,再过几天天气就要一天一天热起来。

    也不知道今年夏天他还有没有冰块拿,若是他那便宜爹不给他就得想办法搞一些冰块过来。

    他自己倒是无所谓,但逐舟的身子骨肯定不能太受热。

    到时候想办法把门口两个侍卫引开一段时间就行....

    这个时候不管是睡着的谢逐舟,还是思绪万千的裴述都没想到。

    他们所想的一切没过几天竟然已经不再算是麻烦。

    几天后的早朝上,谢逐舟照例站在大臣中间非常正大光明的划水。

    知安县的水患解决的非常完美,怎么说皇帝都还是要给裴述和谢逐舟奖赏的。

    当事人之一的谢逐舟揣着袖子想,不知道皇帝会赏赐他俩什么好东西。

    他在心底嘿嘿直笑,他还是很好打发的再给他一幅字画或者是府邸都行。

    这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能从皇帝那薅一点是一点。

    还不等谢逐舟在心中继续畅想,张公公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景王裴述、景王宾客谢逐舟治理知安县水患及瘟疫有功。”

    “景王解禁足迁居宫外景王府,宾客谢逐舟赏黄金百两,钦此。”

    谢逐舟一下就愣在原地,最后的理智让他没有当着一众议论纷纷的大臣面前张大嘴。

    他感觉自己的大脑已经宕机,接下来的动作都是习惯性的行礼,“臣多谢陛下恩典。”

    接下来的一整个早朝,谢逐舟都被突如其来的大馅饼砸的头脑发晕。

    皇帝这是疯了吗,又是解裴述禁足又是给他黄金百两。

    不过当谢逐舟的目光忽然落在太子党的大臣身上时他就忽然明白了过来。

    皇帝这是借裴述敲打裴旭,身为太子裴旭做的事实在是糟糕透顶。

    还险些污了皇帝在外所谓的“明君”称号。

    再加上前些日子太子以及太子党实在是过于张扬,肯定是让皇帝心生不快了。

    自从裴述被禁足后,太子党的人气焰越来越高。

    恐怕是发生了什么他们并不知道的事情,彻底惹怒了皇帝。

    所以皇帝才会直接选择用解景王禁足来打压太子以及太子党。

    冷静下来的谢逐舟在心底默默的啧啧了几声,这何尝不算是一种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呢?

    太子党的人也是蠢到家了,这下好了裴述被放出来这群人肯定接下来得夹着尾巴做人一段时间。

    毕竟当时裴述被禁足这件事,太子党中有不少人可都没少参与。

    谢逐舟轻哼了一声,等机会到时他得好好替裴述报复回去。

    不过让谢逐舟感到意外的是早朝结束后皇帝竟然没有召见他。

    只是派张公公过来给他带了句话,“谢大人接下来还是跟着景王殿下就行。”

    “之前陛下赏您的府邸咱家这两天也已经叫人收拾了出来,到时谢大人直接住就成。”

    谢逐舟赶忙道了谢,“多谢陛下,多谢张公公。”

    张公公面上带笑的转身离开。

    留下谢逐舟开始畅想起来,前几日裴述带他去看了那座府邸,只能说不算破败。

    张公公口中的“收拾”恐怕已经是重新好好打理了一番,接下来他就可以拎包入住。

    他还没想太久,李大人就不知道从哪蹿了出来:

    “这下是真得好好恭喜你!可算是不用和景王殿下一起被禁足在宫中!”

    一直没急着走的许止有些犹豫的蹭了过来,说了一句“恭喜谢大人。”便面色微红的快步离开了。

    李大人瞅了瞅谢逐舟,又瞅了瞅落荒而逃的许止,“他之前不是讨厌你吗?”

    谢逐舟耸了耸肩,“可能是被当时英勇护驾的我感染到了吧。”

    李大人闻言哈哈一笑,“你净爱说玩笑话,好了好了快回去收拾东西准备出宫吧。”

    “等你出宫安顿好,我带你去京城里最有名的乐福楼吃顿好的!”

    “喔喔,这敢情好!”谢逐舟虽然并不知道乐福楼,但听李大人这描述应当很好吃。

    他没有再磨叽,赶紧一路蹿回了景王府。

    一踏进景王府谢逐舟便看见一堆下人们在园中忙忙碌碌,将东西搬上马车。

    谢逐舟庆幸还好自己东西少,应当一个马车就能拉的完。

    等出了宫他应该得去弄些下人和厨子回来,不然那府邸他平常一个人得收拾多久才能收拾干净。

    他一边想,一边在往自己屋内走,路上碰到了正站在桃花树下望着自己的裴述。

    谢逐舟顿时一阵恍惚,他忽然想起自己刚穿到这世界第一次见裴述的时候好像也是这样子的。

    他当时坐在还正盛开的桃花树下远远的看了自己一眼。

    他有些呆的看着一步步向他走近的裴述,听到了眼前的人带着笑的嗓音:

    “谢大人怎么呆住了?不去收拾东西吗?”

    “臣现在就去。”谢逐舟撂下这句话后就匆忙逃走。

    留下裴述瞅着人有些泛红的耳朵尖意味深长的一笑。

    而站在裴述身后正在帮忙的柳公公移开目光全当刚刚什么都没看见。

    谢逐舟的东西很少,很快便收拾好搬上了马车。

    他瞅着和他一块蹿上马车的闻人言愣了一秒,“你咋也跟着蹿上来了?”

    闻人言知道他的意思,嘿嘿一笑,“裴述把我塞给你了,让我平时多照顾照顾你。”

    谢逐舟闻言,看向闻人言的目光瞬间格外复杂,“到底是谁照顾谁?”

    依旧呲着大牙乐的闻人言摆摆手,“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接下来我们两个可以不用那么偷偷摸摸的唠嗑了!”

    坐在一旁的谢逐舟瞬间被说服,的确是这个理。

    车夫见两个人都已经坐好便开始启程,马车缓缓的向前跑了起来。

    坐在窗边的谢逐舟掀开了帘子往外看,并没有看到裴述的身影。

    不知为何,他心中毫无由来的有些闷闷不乐。

    察觉到自己的心情的谢逐舟忽然觉得自己的想法是不是有点问题。

    明明都解了禁足重新获得自由,还获得了不少奖赏,在京城也算的上是一个小富豪。

    裴述也不用在闷在宫中,解禁足之后又可以回归朝堂接着完成自己的局。

    明明都是值得高兴的事情,刚刚的那一瞬他到底在闷闷不乐什么呢?

    罢了,罢了,谢逐舟一直主打一个遇事不要多想不内耗。

    或许等之后的某一瞬间他就能明白自己刚刚忽然为什么闷闷不乐了。

    这个问题就交给以后的自己吧。

    坐在马车上的谢逐舟和闻人言有说有笑的奔向宫外。

    两个人此刻都觉得自己终于暂时奔向了自由。

    虽然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此刻两个人都拥有真心实意的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