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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谢逐舟躺在床上摊煎饼似的翻来覆去睡不着。

    他一闭上眼脑海中就自动播放刚刚裴述笑着说遇到他很幸运。

    谢逐舟一时间感觉自己可能是疯了,脑子怎么还循环播放上了,他再次翻了个身深深叹了口气。

    都怪裴述,怎么还突然偷袭他呢!这下好了,他在床上摊了几轮煎饼了都睡不着。

    他将头埋进了被子里,双眼一闭就是倒头硬睡。

    而谢逐舟不知道的的距离他一墙之隔的裴述也失了眠。

    他坐在灯光下十分仔细的看着谢逐舟摘写了半天的几张纸。

    因为是刚写好没多久的,仔细闻的话就能发现纸张上还有淡淡的墨香。

    这若隐若现的墨香却如丝如线般轻轻缠绕住了裴述的心脏。

    他提起笔本来是要在另一张干净的纸上写下最先要去证实的事。

    结果裴述的思绪不由自主的又想起了谢逐舟在昏黄烛火下的眉眼。

    等他再次回过神来的时候,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在纸上写下了一个“舟”字。

    裴述一瞬间就怔住了,半晌后垂着眸子认命的露出一个笑来。

    第二天一大早谢逐舟坐起来的时候只觉得头昏脑胀。

    他现在脑子中只有一个想法:睡眠不足是真的很要命。

    他也突然间格外怀念从前在景王府可以一觉睡到自然醒的美好日子。

    谢逐舟的脑中蓦地冒出一个格外不成熟的想法——他得想办法生一个睡一天就能好的病。

    当然这个想法最后还是被理智回笼的他成功打败。

    他磨磨蹭蹭的爬下了床,眼睛都睁不开的穿好衣服后走到窗户前伸手推开了窗。

    昨夜他怕晚上不关窗户吹一夜会得风寒,早早就关上了窗。

    醒来之后他只觉得屋子里格外的闷,赶紧就把窗户打开通风。

    刚推开窗户谢逐舟就和窗外正在练剑的裴述对上了眼。

    谢逐舟打了个哈欠,心想这小狐狸真是刻苦。

    明明有时候比他还要忙,还能抽空早起练半个时辰剑。

    这要是放在他那个世界肯定也是一个让人又恨又佩服的卷王,“殿下早安。”

    谢逐舟的声音里带着些刚睡醒的沙哑和软,裴述放下剑眉眼温柔:

    “谢大人早,今日你可以去躲懒了,要不要睡个回笼觉?”

    谢逐舟一听这话,一瞬间激动的眼睛都睁大了,“果真吗?”

    他感觉自己心跳都加快了,他都不知道有多长时间没有睡过回笼觉。

    “果真,这几日本王都会带人亲自去查一些事情,谢大人可以休息几天。”

    谢逐舟一听非常果断的撂下了一句,“多谢殿下,臣去补觉了。”

    接下来便是滑关窗,只留了一个缝用来通风。

    裴述眼中带着宠溺的弯了弯唇。

    这表情看的站在一旁的柳公公抬头望天,装作自己什么都没看见。

    看来现在自家主子已经不是不自知的单相思了,而是心知肚明的单相思。

    这又何尝不是一种进步呢?

    当然这些调侃的话柳公公只敢在心里说说,再怎么说都要给自家主子留点面子。

    柳公公想的正入迷的时候,突然听到裴述的声音。

    “今日你也不必跟着去了,等逐舟醒来交代厨房做些他爱吃的,他还是太瘦。”

    一块被放假的柳公公和裴述有同样的想法,“殿下放心,奴才会叮嘱厨房那边的。”

    柳公公这些日子也觉得谢逐舟有些过于瘦了,一直以来身体也不太好,一看就得好好补补。

    屋内已经埋头睡的正香的谢逐舟丝毫不知道自己喜提食补套餐。

    而掐着点从屋内窜出来的闻人言也同样被裴述放了假。

    这一刻,裴述的身影在闻人言眼中格外高大。

    他瞬间就原谅了之前裴述用眼神和他打架的幼稚行为。

    闻人言在心底美滋滋的想,跟着裴述混还能偶尔捞几天假,真好。

    最后在所有人都没意识到的情况下,只有林北鹤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此刻的林北鹤还正在府邸外的马车上苦苦等候。

    他昨夜天真的以为只要不碰到裴述,裴述就可以暂时忘记他不给他派活。

    事实证明他还是想太多,他前脚刚踏进旅店后脚就接到了裴述的信鸽。

    要不是因为裴述给的银子太多他早就不干了。

    在心底暗自吐槽的林北鹤一看见裴述上了马车后瞬间换了个表情,“殿下我们今日去哪?”

    裴述将等下需要他去做的嘱咐了一遍,林北鹤听的格外认真。

    领命后他便起身离开了马车,一个飞身踏上屋檐后没了踪影。

    裴述抬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垂下眸子目光冷凌。

    接下来他要好好清洗一下青州,不然这帮乌合之众真要在青州当土皇帝了。

    裴述离开府邸后,谢逐舟这一觉愣是补到了日上三竿。

    若不是因为院中的鸟雀把他吵醒了,他恐怕还能再睡上一个时辰。

    这倒也不能说他懈怠,实在是这几日连轴转了太久。

    猛然放假放松下来整个人都有些懒散,恨不得把这段时间没睡够的觉都补回来。

    谢逐舟洗漱好后慢悠悠的走出了屋子,出来才发现闻人言比他还过分。

    都这个时候了依旧没看到闻人言的人,恐怕还在睡的昏天暗地。

    他在心底啧啧摇头,这小子真实诚,有觉他是真睡。

    也如同谢逐舟猜的一样,正睡的不知天地为何物的闻人言丝毫不知道自己被好兄弟偷摸开了玩笑。

    不过他就算知道了恐怕也只会笑的比谢逐舟还灿烂。

    最终还是谢逐舟担心他赶不上午餐敲门把他叫了起来。

    觉还可以再睡,饭一定要吃最热乎的,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这一日的午餐属于是已经丰盛到让谢逐舟怀疑是不是裴述专门为他准备的断头饭。

    尽管脑子里突然跳出来了这个想法,谢逐舟依旧埋头吃的很香。

    俗话说的好,吃饱了好上路,就算这句俗话并不是用在这里的。

    接下来的这几日,裴述显然非常忙碌,基本上每天都是早出晚归。

    这几天谢逐舟几乎没和裴述碰过面。

    每天清晨他还没醒的时候裴述已经离开,而晚上他都已经快睡着了也没看见裴述的身影。

    不过每日清晨他走出屋门的时候看到院中一小油纸包的糕饼,谢逐舟就知道裴述是回来过的。

    谢逐舟坐在小石凳上啃着糕饼,每天的糕饼类型还不一样。

    在裴述忙的几乎在谢逐舟的世界消失的半个月后,总算是将所有事都顺利结尾。

    又是深夜,裴述风尘仆仆的从外面赶回,他手中还捏着晚上特意去给谢逐舟买的糕饼。

    他走在路上没忍住有些疲惫的揉了揉额角。

    查到最后与上一世的结果并没有什么两样。

    青州的许多事情其实里面都有苏清雅和裴旭的手笔。

    这些年知府吞来的白银最后有一小半都交到了苏清雅手中。

    而苏清雅拿这些白银则是帮裴旭打点朝堂的大臣们。

    大臣们得了她的好处自然会在朝堂上多说些裴旭的好话。

    这一世有唐亭收集来的证据查起来还算容易。

    上一世的时候皇帝虽对裴旭治水患做的糊涂事震怒,但并没有立刻让裴述前往知安县。

    因为上一世并没有谢逐舟的存在,皇帝思虑了好几天拖到了不能再拖的时候才不得不决定让他去收拾烂摊子。

    而唐亭也是在这几天中将自己收集来的证据交给了裴旭。

    结果当晚绣梅阁就突然起火,许多人都被活活烧死在了楼中。

    唐亭虽然当晚并不在绣梅阁中但也惨遭毒手,曝尸荒野。

    裴述上一世能知道这些也是处理完水患后路过这里。

    偶然听到有百姓说绣梅阁的那场大火格外不正常起了疑。

    待他查清一切后已经过了将近三个月,他带着所有证据归京。

    上一世的他决定将有关裴旭和苏清雅交给皇帝。

    他觉得裴旭和苏清雅做的这些事简直到了伤天害理的程度,应该被惩罚。

    否则怎么对得起那些在他们敛财路上受尽灾难的百姓们。

    那个时候的裴述压根没想到自己将证据交给皇帝后,皇帝对他十分震怒。

    他觉得裴述不顾及手足之情,这些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够了,查这么清不就是想置裴旭于死地。

    当时的裴述到底也才刚及冠没两年,虽比其他皇子都成熟不少,但到底还是阅历城府不足。

    后面他自然就想明白了,什么道义,什么手足之情都是假的。

    皇帝当然知道这件事的恶劣程度,他觉得这只是宣扬出去无异于是在打他这个“明君”称号的脸。

    而且皇帝觉得众多皇子中只有裴旭可以暂时制衡裴述。

    他那个时候甚至怀疑裴述这样做是不是为了扳倒裴旭,若是裴旭被扳倒下一个岂不是他。

    因此这件事后裴述又被整整禁足了一年才结束软禁。

    整个大宁在他这便宜爹的引导下看似光鲜亮丽实则一滩烂泥。

    裴述的思绪沉浸在他上一世的经历中,整个人周遭都有些杀气腾腾。

    但当他推开小院门看到谢逐舟的那一刻。

    他瞬间收敛了所有的杀气,连表情都很迅速的换成了温柔的笑。

    谢逐舟:?

    他怎么感觉自己刚刚好像看到这小狐狸心情不太好的样子。

    难道是他刚刚眼花产生的错觉吗?不能吧。

    不过他的注意力很快就不在这上面了。

    因为站在他眼前的裴述轻轻晃了晃自己手中的油纸袋。

    谢逐舟咽了咽口水,用手去扒拉袋子,“殿下今日买的是什么糕饼?”

    他直觉这些糕饼应该都是出自同一家糕饼铺子。

    因为裴述带回来的所有糕饼都不太甜,很合他口味。

    前些的绿豆糕还让他有些念念不忘,也不知道离开青州前还能不能再吃到。

    他如此想着把袋子扒拉开一看,里面装了满满一袋的绿豆糕,瞬间谢逐舟眼睛都亮成应急探照灯。

    这小狐狸莫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怎么这么了解他。

    裴述的目光一直在谢逐舟身上没离开过,一看他这个表情便放下心来:

    “柳全和本王说前些日子你吃绿豆糕吃的多些,本王想着你应当是爱吃的,所以又买了些回来。”

    谢逐舟双手捧着油纸袋闻言,心底蓦地一暖,从前哪有人对他细致入微过。

    穿到这本书后他不光认识了对他格外真诚的好兄弟,以及面前这个对他一直很好的小狐狸。

    他一直相信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所以他从一开始便很快接受了自己穿书的这个玄幻事实。

    现在看来上天真的待他不薄,这趟穿书旅程下来他收获了很多很重要的朋友。

    此刻他只希望接下来的路能够更加顺遂一些。

    捧着糕饼的谢逐舟对裴述露出一个格外真心的笑:

    “殿下应该还没用晚膳,和臣一起用些糕饼吧。”

    裴述没有这么晚还吃东西的习惯,但他还是欣然答应。

    柳公公很识趣的站的远远的并没有上前。

    他算是看出来了,他家主子哪是想吃糕饼,分明就是想和谢大人单独呆在一块。

    突然柳公公十分耳尖的听到自己身后有开门声响起。

    扭头一看是莫名看起来有点像正在做贼的闻人言。

    闻人言听到小院中有动静便想过去查看一下,结果刚走两步就被柳公公拽了回来。

    满腹疑惑的闻人言顺着柳公公手指的方向一看——月色下他好兄弟和裴述坐在一块品茶吃糕,他好兄弟好笑的特开心。

    都看到这一幕了他还有什么不明白,柳公公这是怕他窜过去打扰他俩。

    闻人言一个急刹车就站稳了,站在原地揣着袖子脸上挂着十分诡异的姨母笑,完全忘记了表情管理。

    也丝毫没注意到身侧的柳公公看他的眼神格外复杂。

    柳公公叹了口气拍了拍闻人言的肩膀,“咱家屋内桌子上还有袋糕饼,闻侍卫拿回房吃吧。”

    闻人言一听马上就乐的不行,道了谢后火速溜走。

    直到回房后闻人言才后知后觉柳公公恐怕是觉得他刚刚笑得太吓人。

    不行,他以后就算是近距离嗑cp也得注意点表情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