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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逐舟看着脸色惨白的知府还不忘举杯抿了口果汁,落得如此下场都是这知府应得的。

    不远处的裴述一声令下,门外的侍卫们立刻冲上前去将知府团团包围。

    知府看这情况立刻识时务的腿一软跪了下去,声音格外凄厉:

    “景王殿下为何突然发难!微臣在青州兢兢业业这么多年,微臣是无辜的啊!”

    “无辜?”裴述好似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样似笑非笑的挑了挑眉。

    他随意的朝一个侍卫招了招手,那侍卫瞬间会意恭恭敬敬的双手奉上了自己的佩剑。

    裴述拿过剑往前跨了一步,用剑身狠狠的抽在了知府脸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你说自己无辜的时候有想过绣梅阁底下埋着的无数尸体吗?”

    知府听到这话知道他所做的事情已经败露,低着头眸中闪过一丝凶狠。

    他倒是没想到唐亭这么有本事,他让她去勾引裴述,这女人竟然把绣梅阁的事告诉了裴述!

    若是他此次安然无恙,他一定要把唐亭千刀万剐!!

    知府一边咬牙切齿一边低着头嘴硬:

    “绣梅阁与微臣无关啊!您不能听信玉兰她一人所言!”

    刚刚裴述抽他的那一下用力快准狠,知府只觉得自己口中都是血。

    他一边为自己辩解,嘴角的血一边不停的往下落,看起来十分狼狈。

    裴述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知府,“不止绣梅阁,你这几年没少私吞白银吧。”

    “还有赈灾粮,本王怎么不知道朝廷发给知安县的赈灾粮里面掺了那么多泥沙。”

    “朝廷一开始发的赈灾粮到底去了哪知府心知肚明。”

    几句话将知府彻底钉死在了原地,知府怎么都想不到裴述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

    他明明这些年做这些事的时候都非常小心谨慎,怎么可能会被抓住把柄!

    一整个屋内被邀请来宴会的人都低着头不敢吭声,生怕下一个就轮到自己。

    毕竟现在坐在位置上的富商和官员们真正清白的可不算多。

    大部分都是和知府有勾结的,其余一小部分是知府想要拉入伙的。

    所有人都觉得景王现在如同活阎王一般,逮到谁谁必死无疑。

    只有谢逐舟抬着头眼睛格外亮的伸着脖子凑热闹,看起来在这群人中格格不入。

    他打心底觉得裴述刚刚用剑身抽知府脸的那一下动作实在是太帅了。

    他就说凑热闹能学到真东西吧,以后有机会他也要这样做,这简直帅的没边。

    坐在谢逐舟另一边的一个富商察觉到他的表情。

    实在是没忍住用一种看异类的目光看了眼谢逐舟。

    他觉得这人是真不怕死,看就算了还看的这么明目张胆。

    表情还是满脸看热闹,真不怕触景王霉头被一块带走。

    裴述那边的事情很快就解决完了,平时舌灿莲花的知府此刻面如死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事到如今他辩无可辩,裴述能这么确定说明他已经掌握了所有证据。

    比起叫嚷自己无辜,现在还不如老老实实的跟着侍卫走。

    若是幸运的话说不定裴述还能稍微放自己一马,让自己死的痛快些。

    本来还满脸杀气的裴述转过身猛然看见谢逐舟伸着脖子吃瓜的样子。

    一瞬间他周遭的低气压就散了不少,看着对面那个现在样子颇有些傻气的人抿着唇笑了起来。

    意识到被裴述笑了的谢逐舟也不生气,他知道自己吃瓜的动作看起来的确有点傻。

    他悄悄朝着裴述的方向比了个大拇指,用口型说了一句:“殿下刚刚真帅。”

    说完后他便起身离开了厅内,将地方留给了裴述自由发挥。

    主要是因为他刚刚听到柳公公说裴述派去取证据的人回来了,他得过去看看。

    里面有裴述在没什么问题,证据的事不得马虎,他不能再接着凑热闹了。

    谢逐舟脚底抹油的太快,根本没发现裴述在看清楚他的口型后耳朵尖通红的样子。

    厅内的人没一个敢抬头看裴述的,自然也没有发现刚刚还杀气腾腾的景王现在面红如桃花。

    谢逐舟一路跟着柳公公回到了他们暂时居住的小院。

    刚踏进院门,他就看见屋顶上挂着一个人。

    谢逐舟:...?

    不是,他是误入了什么凶杀案现场吗?他现在该做什么,要跑出去报官吗?

    还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挂在屋顶的那人却突然动了。

    那人似檐下燕般格外轻盈的跳了下来,两三步蹿到了谢逐舟面前左看右看。

    也是这一下谢逐舟才借着月光看清了面前人的脸,一个面容格外清俊的少年。

    柳公公无奈扶额,拽着人的衣领子一把把他拽过去,“林大人您不要这样,吓到谢大人了。”

    林北鹤笑嘻嘻,“我这不是好奇嘛,等你们好半天了怎么才回来。”

    自从上次听柳公公说了那种奇怪的话后,这几日林北鹤天天好奇的抓耳挠腮。

    得知他们人到青州知府这的时候他就想偷摸过来看,可惜被裴述叮嘱做事一直没机会。

    好不容易逮着一个机会他取完证据后马不停蹄的就蹿了过来。

    这一见面林北鹤瞬间觉得柳公公当时说那些话一点都不奇怪。

    这长相,这身段,谁看见谁不迷糊,看起来性格也很好。

    啧啧啧,不奇怪了,这就不奇怪了。

    谢逐舟听到柳公公喊的姓才明白过来,合着这刚刚角色扮演蜘蛛侠的是裴述的手下。

    裴述的手下原来这么活泼的吗....他还以为会和裴述是一种类型的。

    刚刚那个从屋檐上旋转轻盈落地的姿势都能和峨眉山的吗喽抢编制了。

    吴王应该和这位来学一下,省得每次翻景王府的墙的时候看起来都格外笨手笨脚。

    被柳公公提醒了一下的林北鹤这下才想起来自己是来干嘛的。

    他的脸色一下子严肃起来,从一旁的布包里掏出来了两本册子,递到了谢逐舟手中。

    谢逐舟接过一翻看,才知道里面都是这些年唐亭收集的知府的证据。

    册子中的蝇头小字密密麻麻的,十分整齐的记了一页又一页。

    他拿着册子没什么形象的坐到了院中的石凳上细细看着。

    这知府所犯的罪行简直是罄竹难书,他一时半会竟然都看不完。

    谢逐舟觉得等他们把这册子带回京,皇帝看完之后这知府肯定落不了什么好下场。

    他这边看的认真,旁边的林北鹤也没闲着。

    他拽着柳公公小声嘀嘀咕咕,“殿下和这位谢大人成了吗?”

    柳公公下意识看了一眼谢逐舟,发现对方此刻的注意力在册子上根本没注意他们两个才松了口气:

    “林大人注意些,莫要说的这么正大光明的,八字还没一撇呢。”

    林北鹤一秒严肃,声音放的更低,“那他俩现在到哪一步了?”

    柳公公听到他的问题揣着袖子思考了一瞬,“应该到殿下单相思且不自知的阶段了吧。”

    林北鹤:??

    他是不是这几天太忙了导致他耳朵出问题已经开始幻听。

    他们殿下竟然还会对一个人有单相思这种情况吗?

    而且还是单相思且不自知,柳公公这意思就是他们殿下当局者迷吧。

    林北鹤琢磨了一阵,感觉还挺新鲜。

    他跟着裴述做事已经跟了好几年,可以说他是最先一批跟着裴述的人。

    这些年他从未看到过裴述对什么人或事表现出别样的情绪。

    林北鹤偶尔都会觉得裴述有点太无情了些。

    不过俗话说的好无情破万局,现在自家主子有了在意之人他一时间竟也摸不清楚是好事还是坏事。

    但是不得不说,自从他们主子有在意的人之后,身上多多少少有了点人情味。

    他真心觉得这也算是一件好事,人不能一直活的太紧绷不然迟早要出问题。

    一旁的谢逐舟看着看着就觉得自己得用纸笔记一下重点。

    这两本册子一看就知道唐亭记的时候处于一个很慌乱紧张的状态。

    应该是因为害怕被知府发现她在偷摸记录证据。

    所以说唐亭所记载的一切有些地方实在是有点前言不搭后语。

    他需要去记一下重点以及给需要去证实的地方做一个分类。

    到时候裴述解决完他那边的事情回来就能直接一目了然的看了。

    谢逐舟一边想一边捧着册子埋头往屋内走去。

    留在屋外的林北鹤和柳公公面面相觑了一瞬。

    证据已经送到,人也看到了,林北鹤便没有多留。

    他可不想等会再看见裴述,不然可能又要给他派活。

    他已经连轴转了好几天,再不休息都要感觉自己要昏过去。

    林北鹤如此想着和柳公公道了别之后又娴熟的翻上了屋顶消失在了夜色中。

    柳公公目送着林北鹤离开后自觉不能打扰谢逐舟,便往裴述那边赶去。

    他估摸着自家主子那边应该解决的差不多了,他得赶紧过去收拾一下接下来的摊子。

    走回屋中的谢逐舟抬手点燃了烛火,将册子放到桌子上研好墨之后便开始细细记了起来。

    一个时辰后,处理好所有事的裴述往小院步履匆匆的走着。

    那些知府沆瀣一气的富商们他已经处理好了。

    柳全现在已经在那看着侍卫把人挨个押了下去,接下来就是该审的审,该罚的罚,该杀的杀。

    刚刚听柳全说林北鹤已经把证据送了过来,他需要再去筛选一下。

    他那便宜爹可没耐心看完两本册子。

    裴述仰头看了看高悬的明月,时辰已经不早了想来逐舟应当已经睡着了。

    一想到谢逐舟裴述的心尖就泛着软。

    明明平时那么喜欢补觉躲懒的人为了百姓连轴转起来比谁都拼命。

    有谋略又有勇气,这样的人才实在是太难遇到了。

    他事到如今对他那便宜爹亲手送了一个宝给自己还觉得世事难测。

    裴述思绪万千的走进了小院中,一看见谢逐舟的屋子灯火通明的时候愣了一下。

    他几步走到了窗前,谢逐舟嫌屋内闷所以并没有关窗子。

    听见有动静的谢逐舟心里咯噔一下,他记的太入神猛一听到面前有动静被吓了一跳。

    抬起头看清是裴述后,他一颗心立马放回原位,笑的眉眼弯起:

    “殿下回来了,那边的事情都处理好了吗?”

    灯火摇曳,刚刚谢逐舟那一笑在裴述眼中竟有点月夜荷塘清风徐来的感觉。

    昏黄烛光下映亮的眉眼,笑意,怎么看怎么风姿撩人。

    裴述压下心底暗涌的莫名情绪,垂下眸子轻声问,“处理好了,谢大人现在在做什么?”

    谢逐舟仰头抬手揉了揉因为低头太久有些僵的脖颈:

    “臣看过了玉兰小姐收集的证据册子,其中含糊不清的地方有些多,臣现在在整理。”

    隔着窗户聊也不是回事,裴述干脆推开屋门走了进去。

    谢逐舟见他过来,非常自然的举起了他所整理好的册子给裴述看:

    “臣已经把重点证据摘抄出来了,需要核实的地方臣单独列在另一张纸上。”

    语罢谢逐舟浅笑道,“接下来殿下要有的忙了。”

    许多事时间跨度都很久,查起来并不容易。

    谢逐舟都能想到接下来的这一段时间裴述得有多忙。

    不过他并不担心裴述会处理不好,他直觉这小狐狸应该有不少秘密。

    不然怎么能在刚踏入青州就知道知府干的那些腌臜事,还能精准找到关键证人。

    虽然他确实很好奇裴述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但对方没有主动说的打算,他也不想逼问。

    人与人之间的交往还是要多一些边界感比较好。

    裴述非常小心的将谢逐舟记的几页纸收了起来,目光如窗外月色般柔和:

    “谢大人辛苦了,时候不早了快休息吧,接下来的本王会去处理。”

    本来忙的太入迷的谢逐舟压根没觉得困。

    结果听到裴述这一说他突然就感觉到被困意袭击。

    谢逐舟没忍住偏过头去打了个哈欠,“那臣便去睡了,殿下若是有什么事记得叫臣。”

    裴述瞅着困成一团的谢逐舟,最终还是尊从自己的内心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

    “能遇到谢大人,是本王的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