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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进知府给他们安排的小院子时谢逐舟依旧没看到裴述的身影。

    瞅着他左瞧瞧右看看的样子,柳公公语气中带着些笑:

    “殿下和知府一起出门了,知府今晚要办接风宴,谢大人你也准备一下。”

    谢逐舟:?

    他们这都准备回京城了,这知府要办接风宴?

    这是在接哪门子风,抽风吗?

    而且他要准备什么啊,宴上又不让他上去表演节目。

    直到谢逐舟跟着柳公公进了屋,才知道柳公公口中的准备一下指的是什么。

    一进门就看见了衣架上摆着好几套颜色不同样式不同的衣服。

    而且制作衣服布料一看就知道价格格外昂贵。

    柳公公拍了拍谢逐舟的肩,“谢大人选一套自己喜欢的,今天晚上接风宴穿。”

    谢逐舟满脸懵,十分缓慢的眨了眨眼,“这些我全都要试吗?”

    说实在的,他迄今为止的人生体验中并没有一次性试十几套衣服这种事。

    他此刻突然感觉裴述莫不是把他当做换装游戏了。

    一个接风宴而已有必要穿的这么隆重吗,而且一次性试十几套衣服会很累吧...

    谢逐舟本想找借口试两套意思意思就好。

    扭过头却看到了柳公公满眼期待的目光:

    “谢大人快试试,咱家觉得这些都很适合你,特意给你取过来的。”

    谢逐舟看着柳公公的神情,终究还是选择了妥协。

    他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裴述为他准备的这些衣服。

    到底是对方对自己的心意还是好好试试吧。

    听说谢逐舟要试十几套衣服,本来还在院子里啃糕饼的闻人言赶紧跑过来迫不及待凑热闹。

    瞅着闻人言和柳公公应急探照灯似的眼睛,谢逐舟认命的一套一套试了起来。

    这一试倒让他有些惊讶,他穿这些衣服竟然意外的合身。

    不管是肩膀还是腰身都正好合适,没有一点宽松或者是紧绷的情况。

    前几套青色以及深蓝色的倒还好,倒也不是不好看。

    但围观的两个人总觉得好像和谢逐舟的气质并不是特别搭。

    直到谢逐舟穿上那套绯红色的衣衫,腰间系着云母白的衣带从屏风后缓步走出来时。

    本来都已经看的有些昏昏欲睡的闻人言唰一下眼睛就睁大了。

    他突然回想起自己看原着的时候,书中写苏清雅是这世间与红色最相衬之人。

    虽说他并没有亲眼看见过苏清雅穿红衣的样子。

    但他此刻就是觉得说这话的人肯定是没见过他好兄弟穿红衣。

    他好兄弟才是这本书里穿红衣最好看的美女...呸美男子!

    连站在闻人言身旁的柳公公眼中都闪过一丝惊艳。

    虽说谢逐舟平时穿的朝服也是绯红色的他穿朝服的时候的确已经足够俊朗。

    不过柳公公没想到谢逐舟穿上绯红色私服竟还要俊朗风雅几分。

    他打心底觉得自家主子没看见这一幕简直是遗憾。

    这简直就是翩翩我公子,机巧忽若神。

    虽然闻人言和柳公公都觉得绯红色的这套很合适。

    但毕竟是知府办的接风宴,这场接风宴的主角也是裴述他一个随行的臣子还是不要抢风头比较好。

    最后几个人一致挑了一套月白色的,谢逐舟穿好单是站在那就像一幅画。

    柳公公看着谢逐舟格外满意,就该让他多穿些不同样式的衣服。

    可怜他们谢大人和他们一起被软禁在景王府,平时穿的私服换来换去总是那几套。

    柳公公在心中暗自决定,等离开青州的时候他一定要把这十几套衣服一块带回景王府。

    而闻人言则是站在一旁抱着胳膊感叹:

    “人长得好看就是好,穿什么都像拍杂志封面似的。”

    他此刻在心底啧啧感叹,以后要是带着谢逐舟回穿书局。

    不知道要有多少同事跑过来跟他打听这帅哥是谁,有没有联系方式。

    一时间他心底忽然升腾起了一阵与有荣焉,真不愧是他好兄弟。

    谢逐舟听到这话的第一反应是看了一眼柳公公。

    毕竟书中这世界可还没有杂志封面这个词语。

    看到柳公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的时候,谢逐舟才放下心来。

    与此同时,城西有名的茶楼中。

    坐在桌前的裴述低头抚着茶杯,看起来好像在很认真的听坐在自己对面的知府说话。

    实则他垂着眼睫思绪已经飘到了知府府邸:

    逐舟现在应该已经开始试衣服了,也不知道他叫人准备的那些他喜不喜欢。

    林北鹤办事的速度不错,短短几日就准备好了他叮嘱的一切。

    那十几套衣服穿在逐舟身上想来应该是合身的。

    那天晚上抱他回去的时候大概丈量了一下,应该没太大问题。

    不过感觉他现在还是太瘦,还是得再养一段时间。

    平时也没少吃糕饼,三餐也有按时在吃,怎么还是那么瘦。

    等回到京城之后得让小厨房想办法做些逐舟爱吃的...

    “殿下?景王殿下?您在听微臣说话吗?”

    坐在对面的知府刚刚说了一大堆话说的口干舌燥。

    停顿的时候想给自己倒杯茶水,一抬头却发现裴述似乎并没有在听。

    他强压下心底的不快,知安县的事他已经全都听说了。

    作为一个自以为聪明的人他刚刚拍了不少裴述的马屁,识时务者为俊杰嘛。

    结果他这一抬头却看见人根本没在听,一时间本就不乐意的知府肝火更盛。

    要不是因为他想让景王回去述职的时候多说点他的好话。

    不然他现在才不看这区区景王的脸色,一个不得皇帝重视的景王罢了。

    前些日子他和太子殿下说话的时候都格外认真。

    这被软禁这么久的景王倒还给他脸色看。

    青州离京城到底是远,青州知府在这地方做了太久的土皇帝。

    以至于他现在似乎已经忘记了一件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他现在手上持有的权力只不过是朝廷暂时给他的。

    察觉到知府语气中的不耐,裴述抬起眼目光格外冷凝的瞥了知府一眼。

    仅此一眼而产生的威压,竟让知府感觉到有些头皮发麻。

    下一瞬知府就看见眼前的人勾了勾唇角,“本王在听,知府接着说便是。”

    知府愣了一瞬,刚刚看见那个带着些杀意的眼神好似只是他的错觉一般:

    “好好...微臣刚刚是说...”

    坐在他面前的知府又开始喋喋不休起来,裴述捧着茶杯慢悠悠的抿了一口茶。

    这知府说来说去都是那几句话,什么青州在他的领导下百姓安居乐业之类的。

    说到底就是想让裴述回京之后在皇帝面前说说他的好话,替他讨要功赏。

    裴述低敛着眉眼藏起了眼中的嘲讽,这蠢货...

    忽然,楼下传来了一阵丝竹管乐声。

    裴述偏头看去正巧与楼下正在准备弹琵琶的女子对上了目光。

    那女子向裴述投来一个眼神,格外的媚眼如丝。

    裴述看了一眼笑的牙都快露出来的知府还有什么不明白。

    这是知府特意安排的一场表演,说的再透彻一点就是想用美人拿捏裴述,这是在试探他的底线在哪了。

    对这些手段裴述一向是嗤之以鼻,不过他现在的确需要和那个女子聊聊:

    “知府大人这是何意?”

    听到这话,知府以为裴述态度有松动,立刻殷勤开口:

    “这女子是我们青州弹琵琶弹的最好的女子,若是景王殿下愿意...这女子微臣就献给您...”

    裴述懒得和知府多费口舌,直接站起了身,“可以,让她和我走。”

    知府一听这话脸上的笑意更深,他就知道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他赶忙让过身来给裴述让路,楼下的女子都没想到事成的如此迅速。

    她有些傻眼的看着知府,用眼神询问他她这琵琶还用弹吗?

    知府朝着她偷摸摇了摇头,用口型告诉她跟上裴述。

    得了命令的女子点点头,抱着自己的琵琶安安静静的跟着裴述上了马车。

    二人上了马车后之间的氛围格外沉默,女子坐了半天才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

    她轻轻的凑到裴述身边伸出了手,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见面前的人语气不善的开了口:

    “把你的手收回去,老老实实坐回去,除非你不想要你那双手了。”

    女子闻言双手一颤,迅速老老实实的坐了回去。

    许是因为裴述刚刚的语气实在是太过狠厉,接下来的一路这女子连头都不敢抬。

    将近半个小时后,马车稳稳的停在了知府府邸门前。

    见裴述下了车,女子也赶紧跳下马车跟在他身后。

    坐在院子里叽叽喳喳说话的谢逐舟和闻人言听见小院子开门的声音同时安静下来。

    谢逐舟的嘴边还有糕饼碎屑,看到裴述的那一刻瞬间露出笑意,“殿下你回来了。”

    脸阴沉了一路的裴述此时的脸色也柔和了许多,“嗯,本王回来了。”

    他瞧了瞧身穿月白色衣袍的谢逐舟弯了弯眼睫,他没料想错,他穿这套很好看。

    谢逐舟本想开口说衣服的事,一起身才看见裴述后面还跟着一个。

    霎时间,一个小院陷入了寂静之中。

    有一瞬间谢逐舟的心底闪过了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不爽。

    站在不远处的闻人言一时间眼睛瞪大,双手握拳,头上顶了一排问号。

    不是,他刚磕上的cp这就be了?裴述这死小子到底在干什么!!!

    裴述看了看面前几个人的表情,瞬间就明白他们这是误会了。

    他有些无奈扶额,朝着谢逐舟招了招手,“谢大人,你随本王来。”

    听到这话的谢逐舟一脸懵的指了指自己,叫他过去干嘛。

    十分不理解的谢逐舟磨磨蹭蹭的滑了过去,和那女子一起跟着裴述进了屋。

    还站在屋外的柳公公扭过头瞅了一眼仍处于震惊中的闻人言叹了口气。

    随即抬起手拽着人的衣领子走到小院门口守着门去了。

    坐在桌前的谢逐舟沉默的拿起三个杯子,挨个倒了茶水。

    女子看着递给她茶水的谢逐舟愣了一瞬,声音很小的说了句谢谢。

    她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只是听从知府的意思才去的茶楼。

    前些日子知府也逼着她去敲太子的门,万幸的是那一晚太子收到了一封信就急匆匆的离开了青州。

    裴述捧着茶杯蓦地开口,“你的名字是不是叫唐亭。”

    唐亭点头,面露慌张,她从未告诉过别人自己的真实姓名。

    她也不清楚面前的这位景王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你是绣梅阁中所有人公认的姐姐,绣梅阁背后的经营人其实是知府,对吗?”

    裴述越说唐亭越紧张,她死死握着茶杯一句话都不敢说。

    坐在一旁的谢逐舟瞅瞅裴述又瞅瞅几乎要把那个茶杯当救命稻草的唐亭。

    他有心想开口,却又实在不知道裴述在说什么。

    “绣梅阁中的所有女子都是很小的时候被知府用不正当手段抢来的。”

    “你们遭受了非人的虐待学习琴棋书画以及舞蹈,等到十几岁的时候就会逼你们出来接客。”

    谢逐舟的心随着裴述的话越来越沉,他现在算是全听明白了。

    这知府纯纯一个渣滓,虐待女子们逼她们去接客满足他自己的贪欲。

    怪不得这知府府邸如此奢侈,原来钱都是这样来的。

    唐亭仍然低着头一言不发,她面色煞白,死握着茶杯的手此刻不停地颤抖着。

    裴述抿了口茶语气并没有什么波澜,“本王知道你这些年收集了不少证据。”

    “把证据交给本王吧,本王会带回京让他受到应有的惩罚。”

    随着裴述说出这句话,坐在他们两个面前的唐亭依旧缄口不言。

    正准备再说些什么的裴述感觉到坐在他身旁的谢逐舟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袖:

    “殿下,可以让臣单独和她聊一会吗?”

    裴述有些意外,但还是答应下来起身走出了门,把屋子留给了他们两个人。

    走到小院门口和柳公公以及闻人言面面相觑了几分钟后。

    裴述终于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这是被谢逐舟赶出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