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闻,多亏有你帮忙我们发汤药的速度都快了不少!”
闻人言笑呵呵的看着拍了拍自己肩膀的另一个侍卫:
“举手之劳而已,有什么需要帮忙的直接叫我就成。”
前些天舟车劳顿的好几天,闻人言已经成功和这些侍卫们处成了好兄弟。
不管看到哪个侍卫他都能准确的叫出对方的名字打招呼,甚至还能笑着聊几句。
他甚至在这群人中打听了不少情报,已经差不多推出来哪些是皇帝的眼线。
有这些情报他就可以避开皇帝安排的眼线去打听一些能帮到谢逐舟的事。
闻人言笑眯眯的一边和身边的侍卫开着玩笑一边给百姓们分发着汤药。
虽然他总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不该忘记的事,但他站在那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
直到他看见坐在裴述马上赶回来的谢逐舟的时候他才想起来,原来他忘去接谢逐舟了!
不过当下最重要的显然不是这个,最重要的是他好兄弟怎么是坐在裴述怀里回来的!!
闻人言站在原地嘴都张大了,他环顾四周其他侍卫刚刚都去搬新到的一批硫磺并没有人看到这一幕。
坐在马上的谢逐舟偏过头来,“多谢殿下,臣先下去了。”
语罢便出溜一下滑下了马,两三步跨进了小院中。
还没反应过来的闻人言直愣愣的看到裴述对着他格外意味深长的一笑。
嘴都合不上的闻人言:?
不是,怎么突然对他笑的这么危险还带着点耀武扬威的。
蓦地,他一下子反应过来,这人是在和他示威呢。
虽然闻人言也不知道他和谢逐舟的好兄弟关系是怎么让裴述感到危机感的。
退一万步来说这死小子现在搞明白自己对他好兄弟到底是什么感情了吗?
别说八字还没一撇,现在八字有没有都说不好这人还吃上醋来了。
闻人言越想越觉得他这辈子没这么无语过。
另一边坐回廊下熬药的谢逐舟压根不知道外面的两个人此时在用眼神打架,而且还打的还格外激烈。
他刚刚本来是想和蹭闻人言的马一样直接坐到后面去。
但裴述朝他伸出手他抓住后就被人一把拽到了前面。
谢逐舟一开始也觉得他一个大男人坐在前面好像有一点尴尬。
不过后面也就渐渐把这点尴尬抛之脑后,他一个蹭马的不能要求这么多。
万一他要求太多人下次不带他了怎么办,他一时半会肯定学不会骑马。
谢逐舟回想起刚刚坐在裴述前面闻到他衣间的馨香,以及他感受到的格外温暖的怀抱。
他看着面前冒出袅袅白烟的药炉,不知为何突然觉得裴述以后若是娶妻应该会是个好丈夫。
这一想谢逐舟的思绪就有点收不住了,等到裴述娶妻那应该是他已经成功登基的时候了吧。
毕竟裴述这个人万事都求稳,在自己前路未定的时候不太可能给别人轻易许诺。
而且以谢逐舟对裴述的了解,他觉得对方若是成婚后应该会是很认真的人。
这么说的话那到时候岂不是直接封后,说不定他和闻人言还能围观一下再走。
他还没亲眼看过登基大典和封后大典呢,到时候得长长见识。
等结束这一切的时候他和闻人言应该就能回去了。
听闻人言说想要正式加入穿书局并不容易,到时候要学好多东西。
等到那个时候要拜托闻人言多帮他补补课,进穿书局就有工作了。
摆在他面前的药炉路面的火苗噼啪作响,谢逐舟嗅着浓郁的药味回过神来。
他不禁弯了弯唇笑自己这才走到哪到哪就开始想结束之后的事了,现在想这些还太早。
这个时候的谢逐舟完全没想到,他的未来最后会是一个此刻他根本没想过的一条路。
在他收回思绪的时候眼前的药也熬的差不多了。
谢逐舟将他们几个人熬好的药一块送了出去。
送完药他也没有急着回去,而是站在药棚子旁边稍微看了一会。
能够自己来取药喝的百姓们脸色看起来已经好了不少。
他站在那里也听到了不少百姓说起,被单独隔离起来的那群百姓现在有好几个都退了烧。
他眉眼带笑的站在那里,心中满是毫不作假的高兴。
百姓们能好起来也不枉费他们这几日这么殚心竭虑。
突然不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谢逐舟下意识转过头去。
远远的就看见县令满脸笑容的骑着马跑了过来。
马刚停在谢逐舟面前,县令都还没来得及下来就兴冲冲的开口:
“谢大人!你那个法子太有用了!刚刚我们去看那些老鼠全都死了!”
县令刚想跳下马和看起来跟他同样高兴的谢逐舟好好说道说道。
抬眼却看到了裴述笑眯眯眼底却带着些警告的表情。
看见这个表情,县令马上冷静了下来想起来自己刚刚虽然没有近距离接触老鼠但还是和人一起进了屋。
他现在还是老老实实去烈酒净肤再用药熏一下比较合适。
下了马的县令后退了几步,朝着裴述行了礼后还不忘对谢逐舟挤眉弄眼:
“谢大人,等会我们好好聊聊!”
虽然不知道到底有什么好聊的谢逐舟还是稀里糊涂的答应了。
“谢大人的脾气真好。”
听到裴述这么说谢逐舟虽然满腹疑惑但还是开了口,“多谢殿下夸奖。”
不过这小狐狸最近这几天怎么回事,嘴跟抹了蜜似的。
有些日子没听到裴述阴阳怪气自己了,谢逐舟竟然还有点不习惯。
一时间谢逐舟都在心底怀疑自己是不是有点不正常。
县令到最后也没能如愿以偿的和谢逐舟聊上天。
等他收拾好一切后新一轮的硫磺熏蒸又要开始,他急匆匆的又跟着侍卫们出了门。
瞅着忙的脚不沾地的县令谢逐舟心中也颇为感慨,在这本书中这么为民着想的好官可没几个。
书中的人物并不知道自己所生活的世界是一本书。
在谢逐舟眼中,他们都是有血有肉认真履行自己职责的活生生的人。
他也不再想别的,转过身再次投入了熬药工作中去。
还有很多百姓需要他们熬的汤药,他也不能松懈下来。
这一忙又是到了晚上吃饭的时间才停下来缓口气。
谢逐舟感觉自己现在是彻底被中药腌入味了,走哪哪一阵药香。
不光是他一个人这么觉得,闻人言靠近他的时候动作很夸张的嗅了嗅:
“老谢,毫不夸张你现在闻起来好像我大学时候最爱吃的一家店。”
谢逐舟捧着粥碗和馍馍莫名其妙,“什么店?”
“药膳鸡汤,每次我一走到那个街口就能闻到中药材的味了。”
谢逐舟:...
“形容的很好,下次不要再形容了。”
闻人言听到这话捧着粥碗笑的没心没肺。
谢逐舟边喝粥边睁大眼张望着,看了半天也没看到裴述的身影。
“别看了,城西那边的熏蒸差不多已经结束,裴述刚刚过去看具体情况了。”
闻人言啃着馍馍头都不抬的说,他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自己好兄弟在找谁。
他在心里啧啧直摇头,他好兄弟显然也是在意裴述的。
不过他感觉谢逐舟现在更像是在意朋友的这种。
也不知道这两个人什么时候才能捅破窗户纸。
突然间,闻人言感觉自己有一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感觉。
他也忽然就明白了以前自己的一些同事磕cp的快乐。
他这不光是磕cp还是超近距离磕,这谁能比得过他。
谢逐舟偏过头看了一眼突然又在傻乐的闻人言,满脸的一言难尽。
这傻小子又在乐什么呢?
算了,他要是能想明白他岂不是也是傻小子了。
等晚饭时间已经结束的时候,谢逐舟依旧没看到裴述的身影。
眼瞧着人是赶不回来吃晚饭,谢逐舟便溜达到厨房问厨子要了个干净的小锅和一些米。
厨子一听说是裴述赶不回来吃晚饭,神秘兮兮的从架子上拿下一个小纸包:
“谢大人,这是草民藏了好久的干百合,小火慢慢熬粥喝最香了!”
“连县令大人都不知道草民藏了这个!谢大人偷偷和景王殿下熬粥吃!尤其是谢大人,你也太瘦了要好好吃饭啊。”
厨子笑的慈祥和煦,还不忘偷摸叮嘱:
“大人偷偷的,可别让县令大人看见了,不然啊他流的口水能把知安县淹了!”
谢逐舟捧着厨子放在他手心中的小纸包,心中暖烘烘的。
他左手拎着小砂锅,右手拿着一碗米和干百合回到了廊下。
天色已晚,太医们早些时候就已经都回各自屋中休息。
谢逐舟慢悠悠的升起了白天熬药用的小炉子,架起了小砂锅,将干净的水和已经淘洗过的米和干百合慢慢地熬。
估摸着裴述还要再忙一会才回来,他也不着急,按照厨子叮嘱的小火慢熬。
别的东西他虽然不太会做,但熬粥他还是很熟练的。
以前勤工俭学的时候最常吃的就是粥和榨菜。
现在回想起来那段时光竟然有一种梦里不知身是客的感觉。
原来那段时光已经离他很远了,他现在都有点想不起来自己是如何度过那段时间的。
谢逐舟撑着下巴,坐在廊下听着周围的虫鸣声发着呆。
最后实在觉得无聊,便起身去屋内拿了盏点燃的灯,坐在廊下慢悠悠的翻着书看。
周遭时间仿佛慢了下来,在他不知不觉中时间就过去了将近一个时辰。
院外,裴述和柳公公下马的动作都格外轻。
毕竟时间已经很晚了,两个人都怕院中的人已经睡着动作太大会把人吵醒。
裴述走在前面脑子里还在不停想着事情:
逐舟的硫磺熏蒸灭鼠的法子的确好用,城西的病鼠现在已经灭的差不多了。
不过县令刚刚来报说石灰已经用完,明日处理尸体恐怕就要用火烧...
还有青州知府干的那些腌臜事也不知道林北鹤调查的怎么样了。
还有...
刚走进小院的裴述忽然闻到了一阵甜香,一时间他竟忘了刚刚自己在想什么。
坐在廊下看书的谢逐舟听见小院门口有人进来,笑盈盈的抬起头来:
“殿下回来了,臣给殿下熬了粥,殿下快去收拾一下。”
裴述本想走近却又猛然想起自己刚从城西回来,还未净肤换衣。
他停下脚有些怔怔的看着不远处坐在廊下的人。
他眼中的谢逐舟坐姿格外随意,拿着书的那只手露出一截霜白纤细的手腕。
此刻的月光如银霜般洒在谢逐舟的衣衫,而他此刻仰着头眉眼带笑的看向自己。
裴述看到了谢逐舟身旁的烛火微微跳动,也在自己心中投下了暖黄色的光。
站在裴述身旁的柳公公看见自家主子这个专注而又温柔的神情,非常自觉的脚底抹油偷溜离开。
“殿下?”谢逐舟眼瞅着裴述半天不吭声,再次开口唤他。
裴述回过神来,“劳烦谢大人再等本王一会,本王收拾好之后就来。”
谢逐舟点点头,目送着裴述步履匆匆的走进屋子。
他顺手用块布垫着打开了小砂锅的盖子,一阵甜香扑面而来。
粥已经煮好,正咕嘟咕嘟冒着泡。
谢逐舟十分满意地点点头,看来自己熬粥的手艺还没丢。
虽然煮粥好像并没有什么难度,但并不妨碍他此刻的满意。
裴述这次的速度格外快,不多时便换好衣服走了过来。
远远的谢逐舟就闻到了一阵酒香与药香。
他拿起放在一旁的碗盛了满满一碗粥递给了裴述:
“殿下快尝尝,张大哥给臣塞了些干百合让臣加煮进粥里。”
裴述接过粥碗舀起一勺吹凉了后塞进嘴中。
“怎么样殿下,臣已经许久没煮粥了,但想来味道应该不算差。”
“很好吃。”
捧着粥碗的裴述偏过头看去,看着谢逐舟眼眸亮若星辰,听到自己说好吃后弯起了眉眼。
月色朦胧如水,在自己眼中的谢逐舟好像也披上了一层薄纱。
他握着粥碗的指节紧了紧,有风吹过吹的挂在不远处的衣服哗哗作响。
裴述想他应当会记得这一幕,以及这碗粥的味道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