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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晚下了雨,谢逐舟这一觉睡的格外好,还梦见自己去一家店里吃烤鸭。

    梦做的并不是很清晰,他醒来后只记得自己抢到了一个金额巨高的券。

    当他当着老板的面掏出那张券的时候老板脸都黑了。

    他享受着薅羊毛的快乐嘿嘿嘿的将烤鸭往嘴里炫,结果还没吃到就被窗外的鸟叫声吵醒。

    裴述瞅着满脸怅然若失的谢逐舟露出一个问号,“谢大人怎么了这是?”

    被问到的谢逐舟捧着下巴感慨,“臣昨晚梦到自己吃烤鸭,结果烤鸭还没啃到梦就行了,可惜啊。”

    裴述没应声,满脸的若有所思。

    早晨吃完饭,又到了一天当中最让人痛苦的喝药时间。

    谢逐舟现在已经麻木了,他捧起药碗望天叹气,然后一饮而尽,最后被苦的两眼泪汪汪。

    柳公公赶紧递给他一块蜜饯。

    他把蜜饯塞进嘴里才感觉自己稍微活过来了一点。

    裴述已经习惯了谢逐舟每次喝药时候的小孩子样子,见怪不怪地坐在对面摇着折扇。

    谢逐舟眼睛里都是幽怨,满脸的你无情。

    裴述扶额,“喝完药了就陪本王逛逛吧。”

    谢逐舟老老实实地跟在裴述身后。

    虽然裴述现在是被囚禁在这个院子里,但有一说一这个院子的造景却一看就是用了心的。

    谢逐舟心里都有点猜不透皇帝对于裴述到底是个什么态度了。

    他一路跟着裴述左拐右拐,“殿下,那个是什么花?”

    “山茶。”

    “这个呢?”

    “杜英。”

    谢逐舟走了一路问了一路,格外新奇。

    他在本来的世界的时候每天都在为学费跟温饱发愁,根本没有时间像现在一样去赏花,他对于花也不认识几种。

    裴述被问的有些无奈,“谢大人你当真是一个都不认识?”

    谢逐舟诚实点头,“臣从前没机会了解这些。”

    裴述忽然站住了脚,抬手折了一枝开的很好的海棠,放在了谢逐舟怀中。

    谢逐舟的心跳忽然微微有些快,干啥啊这是,咋还突然送他花呢。

    裴述什么都没说,只是看了看他。

    回屋后,谢逐舟看着那枝海棠左想右想,最后还是去找柳公公要了个花瓶放了进去摆在了桌子上。

    毕竟是王爷赏赐的东西,还是好好对待吧。

    不过说实话,这一枝海棠开的确实很美。

    到了午餐时间,裴述没再像昨天那样叫他自己钻在屋子里吃。

    谢逐舟摸摸下巴,今天不闹脾气啦?

    他们家这位殿下还真是阴晴不定的小脾气。

    谢逐舟一边在心里略吐槽着裴述,一边紧跟着柳公公往殿内走。

    当他看清桌案上摆的是什么的时候整个人都要起飞了,“今天中午吃烤鸭?!”

    裴述被他这一嗓子吓了一跳,“嗯,谢大人这下不用满脸怅然若失了。”

    谢逐舟羞赧,怎么还记得早上那茬呢,不过他可以看在这顿烤鸭的面子上原谅裴述之前的毒舌。

    他净过手后丝滑入座,拎起一张小饼往嘴上一盖,然后夹起一筷子烤鸭往嘴里一塞。

    正在卷饼的裴述:“...”

    柳全捂脸扭头,“谢大人,在府外的宴会上千万不能这么吃。”

    嘴巴里鼓鼓囊囊的谢逐舟,“嗯嗯嗯!”

    表示自己知道了。

    裴述欲言又止,“谢大人这吃法究竟是在哪学的...”

    谢逐舟敏锐地捕捉到裴述的欲言又止恐怕又是要毒舌他,他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后才回答,“这是臣在家乡和别人学的吃法。”

    要么说互联网是个好东西呢,多看点视频绝对能学到好东西。

    裴述垂眸若有所思,“我记着谢大人是宁州人吧。”

    谢逐舟嚼嚼嚼,心说小狐狸还想诈我呢,“臣脑子磕坏了不记得了。”

    裴述没诈出来倒也不失望,谢逐舟聪明的很要是这么轻易就把他身上的那些谜团说出来那就太不切实际了。

    两个人各怀自己的心眼子吃完了这顿饭。

    谢逐舟捧着茶眼睛都眯了起来,他这么幸福真的好吗,是不是太怠惰了。

    没过一会,一碗药就出现在他眼前,打断了他刚刚的思绪。

    谢逐舟:“...”他收回前言。

    虽然已经苦习惯了,但是习惯不代表自己能接受每天喝三碗这么苦的药。

    裴述坐在对面哄小孩子似的,“良药苦口,现在不喝过段时间又要病,到时候喝的药更苦。”

    谢逐舟有被说服到,捏着鼻子一口闷了。

    裴述看着他四下找蜜饯的样子弯眸轻摇着折扇,他发觉谢逐舟有时候下意识做的动作有些孩子气。

    看他的样子年纪也不大,倒也可怜。

    早早家里就没了人,好不容易考上了官职就被塞到他这干容易掉脑袋的活。

    谢逐舟完全没注意到裴述在想什么,正疯狂嚼着蜜饯。

    柳公公瞅他这样子心生怜爱,偷摸多塞了几颗蜜饯给他,“谢大人拿着当零嘴吃吧。”

    谢逐舟眼睛亮闪闪的收下了,不愧是天家饭,连蜜饯都这么好吃。

    喝完药后,柳公公在裴述耳旁说了句什么,裴述就打发谢逐舟自己玩去了。

    而他们两个转身走入了殿内还关上了大门。

    谢逐舟心想他们估摸着要谈什么大事。

    当着自己面进去只是告诉他目前不是不信他躲着他谈事,而是他现在知道这些事不合适。

    谢逐舟乐的清闲,有些事情知道的越少反而越安全。

    他带着柳全给他放在油纸里的蜜饯就去找了闻人言。

    闻人言非常快乐地接过来啃,有人投喂真的好,以前都是他统子哥偷摸投喂他。

    两个人蹲在一块跟俩小学生似的闲聊着。

    另一侧,裴述坐在椅子上捧着茶,面前是正单膝跪地低着头汇报工作的崔鹤。

    之前他派崔鹤去点了点张家,张大人也是个聪明的,自然知道是什么意思。

    他也早就发现现在皇帝对他的态度已经是想除之而后快了。

    崔鹤深夜潜入张府的时候张大人先是意外,却又很快冷静下来。

    崔鹤没有多言,只是说他主子给的建议是让他上交兵权。

    张大人皱眉思考了半天,如果他此时上交兵权岂不是一点反抗的资本都没有了。

    “殿下让我转告您,张大人现在只有交兵权才能保一家老小安然无恙。”

    “以及殿下知道大人为了将士们做的那些事,让张大人放宽心。”

    后面那句话乍一听有一点没头没尾的,不过张大人略思考了一下就明白了。

    崔鹤没有多待,趁着夜色迅速离开了张府。

    裴述坐在椅子上把玩着茶杯,张大人也是个聪明人。

    他这一次选择帮张大人一方面是因为需要张家的助力,另一方面是对方的确是个好官。

    自己那便宜爹登基这些年不知道偷摸建了多少园子,国库空虚,在兵这方面花销是能减就减。

    张大人就经常从自己家中拿钱给将士们补贴家用有时还会自掏腰包购买粮草。

    以至于到最后甚至发掘出了自己的新领域,偷摸做起了商人。

    当然这个偷摸是真的偷摸,连皇帝一时间还没发现。

    上交兵权后,将士们没了张大人的补贴以及那些粮草时间久了自然会有意见。

    即使现在张大人已经辞官,但在将士们的心里也只认他一个人。

    这个苦果就由他的好父亲亲自吞下去吧。

    小院门口蹲着的两个人跟小学生春游似的,蜜饯吃完了又开始啃闻人言带的小核桃。

    两个人聊起了自己没穿过来之前的生活。

    闻人言嚼着小核桃,“我平时没有任务的时候就在家里面宅着。”

    “我的前辈是一位姓林的影帝的忠实粉,给我留了个u盘里面全是他的电影,我来之前刚看完三分之一。”

    “我本来还以为是个简单的任务,因为以我现在的职位只能接到c级任务,但我现在总感觉这任务恐怕不是c级的。”

    谢逐舟蹲在一边捧着小核桃点头,这倒确实,而且闻人言统子哥的失联更是让本来就难的任务雪上加霜。

    两个人都觉得这话题越聊越沉重,很默契地转移了话题,“你平时都做些什么。”

    谢逐舟掰碎一个小核桃,“上学,打工。”

    闻人言看向他的眼神忽然变得极其复杂,“可怜孩子。”

    谢逐舟笑了一下,他一直没觉得自己特别可怜。

    两个人聊了许久,有时候说到好笑的地方还会凑到一块毫无形象地哈哈笑。

    忽然,谢逐舟觉得自己背后凉凉的,扭过头去一看,裴述从小院子里面探出脑袋瞅他俩。

    谢逐舟和闻人言同时闭上了嘴,“...”

    怎么有一种上班摸鱼被老板抓住的感觉。

    裴述笑眯眯,“你们两个聊的很开心啊。”

    他眼尖地看见两个人的手里都捏着柳全用来装蜜饯的油纸。

    谢逐舟目移,“没有的事,臣只是看他太无聊来做好人好事。”

    对不住了,闻人言。

    闻人言:“?”

    说好的一辈子的兄弟你怎么就突然把锅扔给了我,背上突然好沉重。

    裴述哼笑了一声,把身子又缩回了院子里。

    谢逐舟把核桃皮塞进闻人言手里,赶紧跟了上去。

    裴述走在前面忽然开口,“谢大人跟本王的侍卫倒是很合得来。”

    都愿意把自己那么喜欢吃的蜜饯分给人家。

    谢逐舟在他身后揣着袖子,“臣跟他有些一见如故。”

    裴述笑了一声,“一见如故...谢大人对本王有一见如故的感觉吗?”

    谢逐舟目移,“有吧。”

    裴述忽然停下脚步侧身看谢逐舟的脸,“谢大人这个表情更像是在哄本王。”

    谢逐舟干笑,这是在说什么啊,看破不说破还是好朋友。

    裴述挑眉,不知从哪拿出了一块蜜饯塞进了谢逐舟嘴里。

    谢逐舟眼睛一下就睁大了,这跟他这几天吃的蜜饯不一样,显然要更好吃。

    他嚼完后果断,“臣跟殿下何止一见如故,臣第一眼看见殿下就觉得与殿下一定有缘分。”

    裴述笑眯眯,“跟本王的侍卫比呢。”

    谢逐舟坚定,“他跟殿下没得比。”

    再次对不住了闻人言,我也是为了我们以后的零嘴。

    裴述弯眸偏过身去了。

    站在小院门口的闻人言突然打了个喷嚏,他揉了揉鼻子,怎么感觉有人在说自己。

    临近傍晚,又开始下起了雨,谢逐舟站在裴述身侧仰头看着雨中的桃花。

    这还真是别有一番趣味。

    御书房内,张公公低着头小碎步走了进来,“陛下,皇后求见。”

    裴沧点了点头,“让她进来吧。”

    “喳。”

    片刻后,苏清雅提着一个食盒走了进来,路过玄清道长的时候朝他使了个眼色。

    玄清道长懂她的意思,也悄悄的点了头。

    她放下心来,走到了皇帝面前,声音如同浸了蜜般,“陛下昨晚怎么没来看臣妾,让臣妾苦等一晚。”

    裴沧笑了起来,他觉得苏清雅一直是这样的,清澈如小溪流。

    有什么不高兴的说话也顶多是拐一个小弯,从来不绕让人讨厌的圈子。

    “朕想着许久没看欣贵妃了,听说她身子不适昨晚去看了看。”

    苏清雅撅了撅嘴从食盒里拿出一碗莲子羹,“欣妹妹最近确实是身子不大舒服,不过皇上也不能忘了臣妾。”

    “皇上您瞧,臣妾特意让小厨房煲的莲子羹,莲子还是臣妾剥了好久的呢。”

    裴沧拉过她的手,“皇后辛苦了,下次这些活让下人做就行。”

    苏清雅掩唇轻笑,“这怎么行,皇上爱吃的东西臣妾要亲手准备才行。”

    裴沧挥了挥手,让御书房内的下人都出去了,玄清道长也跟着一同离开。

    他没有立刻回自己的住所,而是趁着下雨拐进了御花园的一个假山后等着。

    一个时辰后,苏清雅也非常谨慎地走了过来,“东西呢?”

    玄清道长从口袋里拿出来一小盒香丸,“这是一个月的量,您用完了再问我要就是。”

    苏清雅点头,“本宫知道了,有劳道长,春桃。”

    春桃听见自家主子叫自己,赶忙低着头走了过来,拿出来了一个小盒子递给了玄清道长。

    “皇后娘娘这是...”

    苏清雅弯唇,“玄清道长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他迫不及待地打开一瞧,里面装着满满一盒的金叶子。

    “跟着本宫做事不会亏待你的,行了本宫先回去了。”

    “恭送皇后娘娘。”

    两个人都鬼鬼祟祟地离开后,有一道黑色身影才从不远处的假山后走了出来。

    他娴熟地跳上了房檐,消失在了雨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