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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过昨天一整天的昏睡,第二天谢逐舟起来的时候烧已经退了。

    只是浑身还有点无力。

    他爬起来洗漱过后就往小院子里走去,盘算着吃早餐的时候要到了。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刚走到桃花树下,就看见了正在舞剑的裴述。

    谢逐舟也停下来,揣着袖子看地啧啧称赞。

    这肱二头肌,这长腿宽肩窄腰,真是完美的身材比例,看起来就很能...不对,很健康。

    他已经在思索着要不要以后也早点起来学着裴述那样舞舞剑。

    省得淋雨几分钟发烧一整天。

    裴述已经注意到了揣着袖子不知道在想什么的谢逐舟,收起了剑自己去洗澡了。

    柳公公走了过来,“谢大人稍等片刻,殿下沐浴更衣去了,等殿下来就可以用早饭了。”

    谢逐舟咽了咽口水,“我们今早吃什么啊柳公公。”一副饿死鬼投胎的样子。

    柳公公颇有些扶额,“殿下说谢大人风寒还未好全,晨起喝粥就好。”

    谢逐舟喔喔点头,没看出来裴述还怪贴心的嘞。

    早饭时间,他一如既往地吃的喷香,一点都看不出来像是还未好全的病人。

    虽然烧已经退了,不过药该喝还是要喝的。

    谢逐舟看着小碗里黢黑还在咕嘟着的中药面露为难。

    啊...这碗看起来就是他昨天迷迷糊糊喝下的巨苦无比孟婆汤了。

    他昨天还以为自己再访奈何桥了呢,还好不是,不过这药太苦了他得想个办法溜走。

    裴述一眼就看出来谢逐舟准备脚底抹油,“要去哪啊谢大人。”

    谢逐舟汗流浃背,“这药还烫着,臣...臣出去溜达一圈再回来喝。”

    裴述冷笑,“谢大人这一溜达恐怕恨不得溜达到傍晚才回来吧。”

    谢逐舟低着头微微羞赧,怎么就被拆穿了呢。

    “柳全。”

    柳全听到裴述叫他,低头举着一碟糕饼就进来了。

    谢逐舟一眼就发现跟之前吃的小糕饼不太一样,这一碟一看就要更好吃些。

    裴述瞅着他盯着糕饼目不转睛的样子勾唇,“药喝完了就给你吃。”

    谢逐舟:可恶,被拿捏了。

    他瞅着摆在桌子上的中药,犹犹豫豫地伸手端起来嗅了嗅,闻起来就好苦。

    谢逐舟蹙着眉头,浅浅地抿了一小口,一下就感觉苦的自己要见阎王爷了。

    裴述看着他喝药的样子都感觉头如斗大,怎么这么小孩子口味,“中药越品越苦,一下子喝完漱漱口。”

    谢逐舟点点头,深吸一口气一副豁出去了的样子猛地灌进了口中。

    呜呜,他是不是什么时候得罪那个太医了,这开的哪是药啊苦的他吱哇乱叫的。

    柳公公看的满脸愁,赶紧递上一杯水让谢逐舟漱漱口。

    漱完口后嘴中的苦味冲淡了不少。

    谢逐舟迅速拿起一块糕饼塞到了嘴里,这才是人该吃的东西。

    早饭过后,裴述像往常一样坐在树下看书,“你也坐吧。”

    “谢殿下。”谢逐舟坐下来舒舒服服地眯着眼晒太阳。

    正当他晒的有些昏昏欲睡的时候,突然听见了“扑通”一声。

    谢逐舟下意识扭过头,看见有个人从墙上刚翻下来,许是落地姿势不太对那人正捂着膝盖呲牙咧嘴。

    他瞌睡劲一下就没了,大惊失色地扭过头,“殿下!有贼!”

    裴述满脸的一言难尽。

    柳公公瞅着谢逐舟“吭吭”了两声。

    谢逐舟疑惑:咋啦,他说的不对吗?

    不走正门翻墙的不是贼是什么,天上掉下个林妹妹吗?

    裴述扶额,“二哥,我府上有正门。”

    谢逐舟懵逼了,原来不是贼也不是林妹妹,是二皇子也就是吴王。

    那他刚刚得有多没礼貌啊。

    谢逐舟赶紧从凳子上滑了起来,把凳子让给吴王坐。

    吴王依旧呲牙咧嘴地回,“你正门门口俩侍卫,一个父皇的一个苏皇后的,我哪敢走正门啊。”

    他要是走正门前脚刚进来后脚父皇跟苏皇后都知道他来景王府了。

    裴述一想,倒也是,门外还有两个眼线,“二哥,你今天来是有什么事?”

    吴王坐在凳子上摇着扇子,“什么话?没事就不能来了吗?你这话说的为兄真的很受伤。”

    谢逐舟看着吴王那样子感觉这位才是真正的影帝。

    不过看样子裴述跟这位吴王的关系应该还是很好的,至少没露出那种假温和的表情。

    被裴述白了一眼后,吴王收敛了笑意正色道,“玄清道长算了一卦给父皇,说反星直指景王府。”

    裴述点头,“我知道。”

    吴王叹气,“你打算怎么解决,你现在被禁足在这里出不去,被算计都得吃闷亏。”

    裴述轻抿了一口茶,“无碍,父皇也不会真的对我做什么,他还想要自己明君的假名声。”

    谢逐舟站在背后目瞪口呆,你们兄弟俩私底下聊天这么直白的吗?

    这话是他能听的吗?要是被皇帝知道他不会被九族消消乐吧。

    连吴王听见都有些震惊,不过他震惊的是背后还站着一个人裴述就说这话。

    这都不是隔墙有耳了这是背后有耳。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人不是父皇派过来的小眼线吗?

    自己弟弟怎么看起来这么信任他,自己没偷摸过来的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裴述察觉到了吴王的愣怔,“怎么了?”

    吴王拼命给裴述朝后面使着眼色,提醒他背后还站着一个谢逐舟。

    裴述明白了吴王的意思,“无碍,他弃暗投明了。”

    谢逐舟嘴张的更大了,他现在都想伸手捂裴述的嘴,可别说了活爹!!

    这话要是被外面的人知道了他们三个恐怕都出不了气儿了。

    还是吴王先迅速接受了这个事实,“以你的眼光应该没问题,苏清雅那边你打算怎么办?”

    裴述垂眸,“暂且先按兵不动,时机到的时候我会一桩桩一件件地讨回来。”

    吴王点头没再说话,小院子里一时陷入了寂静。

    谢逐舟揣着袖子回想起了当时他问闻人言,对方告诉他的。

    皇帝目前有七个皇子,嫡子正是裴旭,二皇子是眼前的吴王,三皇子则是裴述。

    其余的几个兄弟不如吴王跟裴述聪颖,六王子虽比较聪颖但年纪太小。

    而其余几个皇子的母妃们也都不如苏清雅那么有手段。

    在后宫中无一例外地被苏清雅打压的举步维艰。

    最后的皇位之争还是会落在裴旭、吴王以及裴述身上。

    不过闻人言告诉他,吴王是非常闲云野鹤的性子,对皇位之争并不感兴趣,只想当个闲散王爷。

    这恐怕也是苏清雅暂时没对他下手的原因。

    不过连闻人言那边都不知道吴王跟裴述私底下关系不错。

    这其中必定是有什么原因是他们不知道的。

    许久后,吴王忽然露出一个自嘲的笑,“我也想替她们报仇,不过恐怕我自己这辈子都没那个能力,到头来只能依靠你的能力。”

    裴述罕见地安慰了人:

    “你这是在说什么?如今我被禁足朝堂上许多事还要你替我去打探,许多事就要拜托你了。”

    吴王脸色有些复杂地点了点头,他肯定知道裴述是在安慰他。

    不过他也觉得裴述说的很对,现在不是自怨自艾的时候,他们还有共同的敌人要对付。

    吴王走之前不忘叮嘱裴述,“父皇生辰要到了。”

    裴述点头表示他已经准备好了,让吴王不必担心。

    吴王十分放心地笨拙翻墙遛出去了,看起来是真的翻墙次数不多动作略显生疏。

    谢逐舟一看就觉得吴王没有做贼的天赋。

    目送完吴王后,谢逐舟跟裴述告了退,又偷摸蹭过去找闻人言了。

    他觉着闻人言这傻孩子跟牙膏似的,挤一点说一点。

    闻人言自然知道刚刚吴王来了,看见谢逐舟就知道他是来问什么的。

    他有些心虚的目移,他记性是真不好,别人问一句他才能答一句,不问根本想不起来。

    以前执行穿书局任务的时候都是全靠自己的统子哥提醒着才不会忘事。

    今天也是格外想念统子哥的一天。

    在谢逐舟开口前,闻人言迅速抢答:

    “吴王的生母是被皇帝跟苏皇后联手害死的,他生母去世后是先皇后把他养在了膝下,一养就是十几年。”

    谢逐舟明白了,怪不得吴王跟裴述私交甚笃还是同一个战壕的战友。

    因为他们有共同的敌人也就是皇帝跟苏清雅。

    对于吴王而言,皇帝跟苏清雅害死了他的两个母亲,一个生母一个养母。

    对于裴述而言,目前已知的就是这两个人害死的是裴述的生母。

    说什么紫禁城的风水养人,不过也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魔窟罢了。

    先皇后被害,皇帝未必不知道真相,只不过先皇后之死恐怕正中皇帝下怀。

    毕竟裴述当时既是太子又是皇后之子,当时朝堂上支持他巴结他的大臣数量可想而知。

    皇帝既想长长久久的在位又想当明君,亲手解决掉自己的妻子或者儿子的这个行为未免过于不明君。

    而苏清雅的行为恰好帮他解决了心头之患。

    当今皇帝还真是会稳坐钓鱼台。

    不过他跟苏清雅的孩子裴旭还真是半点没遗传上两个人的手段跟老谋深算啊。

    “皇帝生辰是什么时候?”

    闻人言撑着下巴想了半天,“好像就是一个星期后吧。”

    谢逐舟心想那确实快到了,也不知道裴述准备了什么。

    如果能博得皇帝欢心的话,先不说能不能重回太子之位,能解个禁足也是格外好的。

    另一边的裴述垂眸看着杯中的茶叶。

    皇帝生辰该准备什么他前两日就叫人准备好了,他现在想的并不是这个。

    他的眼前总会浮现出一道绯红色的身影来。

    裴述还是会觉得谢逐舟似乎跟别人有些太格格不入了些。

    他从未表现出一分一毫地对权利或者钱财感兴趣的样子。

    这些东西在他眼里甚至还不如一碟糕饼。

    对于有些人有些事,谢逐舟偶尔还会表现出一副毫不意外的样子。

    裴述坚信不会有人未卜先知,那么谢逐舟又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才会表现的如此镇定。

    还有那个名叫闻人言的侍卫,上一世蹲在院子门口的侍卫也不是他。

    起初裴述并不是很在意,因为侍卫是谁,又是谁派来的对他不会有丝毫影响。

    不过这么长时间以来,皇帝根本没有派人来找过闻人言。

    那天苏清雅来的时候明显也跟闻人言不认识。

    他也派人查了闻人言的底细,结果是他跟谢逐舟一样都是父母早亡家中无人的情况。

    这种情况并不少见,但是同时出现两个还都在他身边就很可疑了。

    而且谢逐舟跟闻人言的关系似乎还很不错。

    但他们的籍贯并不在一处,不是同乡,而且谢逐舟显然的确磕坏了脑子。

    他刚刚第一时间的确没认出来吴王,下意识反应做不了假。

    裴述隐隐感觉自己好像触及到了什么事情的边缘,但他目前并没有太多头绪。

    也罢,反正来日方长,关于谢逐舟身上的谜团总有一天他会搞清楚的。

    不知为何,他心底忽然有一种希望,他希望谢逐舟不是他一开始所猜测的那样。

    但如果谢逐舟真的成为他的心腹大患的话,他会毫不犹豫地除掉对方。

    他要走的路经不起一点差错,也不允许他有任何的心软跟犹豫。

    但莫名的,裴述感觉此刻自己的心情总有些烦乱。

    正在跟闻人言闲聊的谢逐舟不知为何突然感觉背后凉飕飕的,他没忍住轻轻打了个寒颤。

    闻人言赶紧赶他回去,“你快回去躺着吧,你不是感冒还没好吗?”

    谢逐舟稀里糊涂地被闻人言赶回屋子里了,不过他也的确需要好好休养几天。

    虽已经是春天了,但今日还是有些冷。

    他把披风捞过来披在自己身上,坐在屋子里颇有闲情逸致地看着书。

    他现在对午饭时间既期待又有点害怕。

    吃饭当然很快乐但喝那碗苦药显然就有点不快乐了。

    两个时辰后,柳公公敲响了谢逐舟屋子的门。

    他起身打开一看,柳公公手上还端着托盘,托盘上是今天的午餐跟他要喝的药。

    “殿下今日独自用午饭,谢大人用完后把碗筷放在门口就行,等会我来收,药莫忘了喝。”

    谢逐舟端着托盘回了屋,一脸茫然。

    咋了这是,跟他闹脾气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