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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来者不善

    谢逐舟看清来人赶紧站在了闻人言身边低头行礼。

    苏清雅温婉一笑,“平身吧谢大人。”

    谢逐舟寻思着苏皇后早上刚去过御书房,中午就来景王府到底是有什么目的。

    总感觉她来者不善。

    不过这个软禁是不是太心大了点,合着就是只有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随便进是吧。

    “谢大人知道述儿在哪吗?”苏清雅脸上依然带着笑。

    “臣带娘娘过去吧。”

    谢逐舟揣着袖子带着苏清雅往小院里的那棵桃花树下走去。

    苏清雅仰头远远看着桃树,低声似是在感叹,“这棵树开起花来还是像当年一样美呢。”

    谢逐舟低着头没吭声,虽然他直觉这句话里有什么不对。

    行走在这几个老狐狸小狐狸中的第一条保命法则:多听少说。

    谢逐舟根据自己身后苏清雅的速度调整着自己行走的速度。

    不能走的太快,不然会显得自己急着要去给裴述通风报信。

    如果一旦让苏清雅有自己已经投奔裴述的这种怀疑,那他估计连明天的太阳都看不见了。

    他心里清楚苏清雅是故意走得时快时慢地走,目的还是在试探他。

    谢逐舟在心里悠悠叹气,跟这群狐狸们打交道真是让人心累啊。

    裴述听见脚步声抬眼一看,看见谢逐舟身后跟着的苏清雅微微一笑,“儿臣参见母后。”

    谢逐舟暗自挑了挑眉,裴述看见苏清雅来一点都不意外,一看就是早有预料了。

    他赶紧跨了几步蹭到了裴述身后,低着头。

    苏清雅自然地坐在了裴述对面,笑吟吟地开口,“母后这段时间没来看你,你不怪母后吧?”

    “母后说笑了,儿臣怎会怪母后呢?”

    裴述话音刚落,柳公公就捧着一杯茶放在了苏清雅面前。

    谢逐舟偷偷瞥了一眼,今天裴述喝的茶跟给苏清雅上的茶都不是平时景王府惯用的茶叶。

    苏清雅举起茶杯轻抿了一口,似是聊家常般开口:

    “这些下人也真是的,怎么给你这边送的茶净是些入不了口的,本宫回去敲打一下他们。”

    裴述垂眸笑得无害,“无碍的,儿臣对茶是否是好茶并不在意。”

    谢逐舟心中吐槽,又开始瞎掰了,明明昨天还坐在这小桌子上品了半个时辰的茶。

    不过他也只是悄悄在心里吐槽,面上并不显。

    苏清雅依旧挂着温婉的笑:

    “昨个小旭还来跟我说想求你父皇放你出去,你父皇脾气是倔了些,不过父子哪有隔夜仇,你莫要怨他。”

    裴述也依旧挂着乖巧的笑,“儿臣怎会怨父皇,父皇也是为了儿臣好,儿臣都能理解的。”

    “那样最好。”苏清雅又四处看了看,“景王府内怎么连婢女都没几个。”

    “儿臣犯了错正在禁足,怎还有像以前那样那么多人伺候着的道理。儿臣也喜清静,这样就挺好的。”

    苏清雅点头,“你倒是懂事,不过你这年纪也该择一贵女成婚定下来了吧。”

    谢逐舟忽然幻视过年的时候催婚的七大姑八大姨们。

    裴述摇头,“儿臣现如今还是莫要耽误贵女们了,更何况皇兄还未定下来呢,儿臣也不急。”

    此言一出,二人都没再说话。

    片刻后,苏清雅似刚想起来,“说起来你亲生母亲最后便是在这里...唉,她当年也是大意了。”

    裴述笑容略淡了些,“母后说的是。”

    这下轮到苏清雅有些诧异地看了裴述一眼,好半天才想起来自己接下来要说什么:

    “陛下已经处置了容嫔,你也莫要太挂怀了,别让她忧心。”

    “儿臣谨遵母后教诲。”

    苏清雅没再说什么,起身离开了。

    谢逐舟脑子已经烧了,感觉他们的对话信息量有些太大了,他一时间有点消化不过来。

    裴述罕见地没有跟他拌嘴,只是挥了挥手,“谢大人忙自己的去吧。”

    谢逐舟感觉他现在的心情并不是特别好,有些一步三回头地蹭过去找闻人言了。

    他有些想知道的事需要问一下闻人言。

    谢逐舟凑到闻人言耳边悄声问,“小闻啊,裴述的母亲是不是苏清雅害死的嫁祸给了容嫔。”

    闻人言点头,“对啊。”

    谢逐舟:“...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不告诉我。”

    闻人言表情无辜,“你没问我我就忘了说了。”

    “裴述知道这件事吗?”

    “他知道。”

    谢逐舟这下彻底明白了,苏清雅这次来就是想试探裴述的爪牙是否还亮着。

    裴述也早就预料到了苏清雅今天会来。

    不过裴述是怎么预料到的呢?

    难不成是因为自己今天早上跟他说自己遇见苏清雅了?

    谢逐舟摇了摇脑袋,算了这个问题也不是很重要。

    他确定裴述平日里喝的茶并不是今天的喝的这个。

    他虽然并不是很懂茶,但是平日里也能闻到裴述泡茶时候的茶香,一闻就知道不是俗品。

    不过刚刚裴述上的茶显然是苏清雅安排内务府故意送来的次品。

    突然说要给裴述择一贵女也是在试探裴述的底线在哪。

    如果裴述态度比较松动,恐怕没过几天苏清雅就要安排一位所谓的贵女进来当她的眼线了。

    但是裴述拒绝的理由过于无懈可击,苏清雅也不好说什么。

    所以她选择最后拿裴述的母亲来试探裴述的态度。

    不过他刚刚又仔细问了闻人言,裴述母亲去世的时候裴述并不在宫中。

    闻人言跟他都是知道一小部分剧情才笃定是苏清雅害的裴述母亲。

    裴述他又是怎么确定的呢?

    谢逐舟越想越觉得裴述身上谜团越多,不过他现在跟裴述的关系还不到谈这些的时候。

    还是先暂且压下吧。

    谢逐舟这边正思索着,天空忽然阴沉了下来,飘起了细雨。

    他跟闻人言道别后一路小跑钻回了自己屋子的屋檐下。

    远远地却看见裴述还在桃树下坐着,似乎是在喝酒。

    谢逐舟本来已经回屋子里坐着了,想了想叹了口气,捞起架子上的披风就出去了。

    裴述举着酒杯望着宫墙外的方向发着呆,不知在想什么。

    柳全抱着伞在一旁干着急,他想给自家主子打伞,但被主子拒绝了。

    忽然,他看见一道绯红的身影抱着披风远远地跑了过来。

    谢逐舟站在裴述身后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这不让人省心的。

    他走上前去轻轻给裴述披上了披风,“殿下回去吧,莫要染上风寒了。”

    裴述似是愣了一下,扭过头怔怔地看了一眼谢逐舟。

    他似乎是不知道谢逐舟为何这样做。

    谢逐舟没再说话,只是揣着袖子陪他一起站在雨中。

    裴述缓缓站起身,“回去吧。”

    谢逐舟跟在裴述身后走进了厅内。

    柳全低着头送上来了两张干帕子,裴述拎起一张递给了谢逐舟,“谢大人也擦擦吧。”

    虽然他并没有在雨中站多久,不过还是老老实实地捧起帕子擦了起来。

    一时间,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

    把头发擦干后,谢逐舟把用过的帕子递给了柳全,“臣先退下了。”

    他要赶紧回去洗个热水澡。

    裴述点头准了。

    谢逐舟迅速滑走。

    柳全低声,“奴才让人烧了热水,殿下去洗个热水澡吧。”

    “嗯。”

    片刻后,裴述走到偏房,褪下衣衫浸在了热水中。

    上一世苏清雅也是在今天来的,她就是想看自己这头已经被锁在笼子里的困兽是否还能亮出爪牙。

    苏清雅不知道的是他母亲临终前,留了一张血帕给自己,上面写着苏字。

    他一开始就知道自己的母亲是被苏清雅害死的嫁祸给了容嫔。

    但上一世的这个时候并不是可以替自己母亲报仇的时机,他必须忍。

    上一世的最后已经大仇得报,他本来以为再经历一次自己内心已经不会有波动了。

    不过直到这个时候,他发现他还是会心中充满恨意。

    上一世的自己在这个时候并没有学会牢固地戴上笑面,导致苏清雅猜到了自己已经知道了真相。

    当时自己接下来的那段时间相当难过,可以说是举步维艰。

    还好经历完上一世的他现在已经学会了如何不让别人猜透自己的情绪。

    不知为何,他的眼前忽然飘过了谢逐舟那道绯红色的身影。

    谢逐舟到底是为了什么站在他的身边的呢?裴述想不明白。

    另一边,也浸在热水里的谢逐舟忽然打了个喷嚏。

    他有些头疼地想,坏菜了,他不会是感冒了吧。

    这具身体果然差的不出他所料。

    第二天淋了半天雨的裴述还能活蹦乱跳,谢逐舟躺在床上发起了烧来。

    裴述得知谢逐舟发烧的时候都愣了一下。

    他知道谢逐舟身体不好,但没想到这么差。

    柳公公赶紧托门外皇帝派来的侍卫传了太医。

    此刻,华清宫内。

    苏清雅的心腹丫鬟脚步匆匆地走了进来,“娘娘,景王府那边请了太医进去。”

    苏清雅蹙起了眉,莫不是裴述病倒了。

    自己昨天刚去试探他今天就病倒了,难道是知道什么吗。

    “谁病了。”

    “据他们说是景王府内的那个大臣昨天淋了些雨,今日就发烧了。”

    苏清雅想了想谢逐舟那个样子,突然感觉正常了起来。

    那样子看起来的确是身子骨差的够呛的。

    “继续叫外面那侍卫监视着,有什么风吹草动第一时间传过来。”

    “是,娘娘。”

    谢逐舟躺在床上对外面的世界毫无知觉,他已经感觉自己烧的要见自己老祖宗了。

    太医进来把了脉,又开了几副药才离开。

    柳全熬好了药就端了进来。

    裴述坐在床头伸手接过了他手中的药,用勺子喂到了谢逐舟口中。

    谢逐舟迷迷糊糊地在喉头咕嘟着,“又到奈何桥了吗...孟婆汤怎么这么苦...”

    裴述:“...”

    他还是很有耐心地一勺一勺喂完了一整碗药。

    他想毕竟谢逐舟今天会发烧也是有他的缘故在的,抛下他不管总觉得良心过不去。

    柳全站在裴述身后感觉自家主子今天格外奇怪。

    前些日子还给自己说要防好这个心腹大患,今日却来给他喂药了。

    喂完药后裴述也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你先下去吧,有事我叫你。”

    “是,主子。”

    裴述坐在谢逐舟床边时不时换一下湿帕子放在谢逐舟额头上。

    这还真是发烧烧的厉害。

    由于拿帕子的时候裴述的手也浸了一下冷水。

    正昏迷着的谢逐舟下意识寻着凉意迷糊地握住了裴述的手。

    裴述叹了口气,到最后也没抽出手来。

    罢了,让他先握着吧。

    到了傍晚,谢逐舟才悠悠睁开了眼,他一睁眼就感觉到一阵头晕目眩。

    这副身体骨实在是也太差了点,他昏过去的时候还以为自己要死了,蹲在奈何桥上喝孟婆汤。

    他呆了好一会才发现自己身边坐着人,他有些艰难地扭过头去。

    “醒了?”裴述察觉到床上的人的动静放下了自己手中的书。

    “嗯。”谢逐舟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嗓子哑的根本说不出话来。

    裴述伸手拿过桌子上的水递了过来,“先喝些水吧,我叫厨房熬了粥,马上就好了。”

    谢逐舟点点头,缓缓坐起身来,捧着水杯小口小口地喝,水还是温的。

    一杯温水入喉,他总算是能开口说句话了,“谢殿下。”

    裴述嗯了一声,“好好养病,本王先出去了。”

    谢逐舟点点头。

    没过一会,柳公公就端着一碗粥走了进来,“谢大人吃点东西吧,吃完碗放在桌子上就成,咱家等会过来收。”

    谢逐舟跟柳公公道了谢,举着碗一口一口喝起了粥。

    粥里面似乎也加了药膳,喝起来一股药味。

    他感觉自己现在简直是一株行走的中药材。

    喝完粥后,谢逐舟把碗放在桌子上又继续钻进被子里闷头大睡。

    过了片刻,站在外面廊下的柳公公轻手轻脚地走进来收走了碗。

    裴述站在外面背着手,“怎么样了。”

    柳公公懵了一下才意识到自家主子是在问谁,“喝完粥又睡下了。”

    裴述点头,“你去库房寻些补品出来吧,他这副身子得好好补补。”

    柳公公满脸复杂的应下了,然后捧着碗往厨房走去。

    走在路上还不忘想自家主子这个变脸速度还真是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