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走后,五十杖刑还是得打。
只不过太后并未留人监刑,故而赵九霄与凌云彻两人执刑打的也并不重。
可哪料如懿非但不心怀感激,反而觉得凌云彻与赵九霄两人也是存心看她笑话。
明明太后不在,不打怎么了?分明就是瞧着她在冷宫落魄,觉得不值得为她放水罢了。
打完后,如懿回到自己屋子,不去看凌云彻复杂的面容,更不去理会吉太嫔讥讽的话语。
她将自己关在房间中,两天两夜,不吃不喝不合眼。
直到落州再次来到冷宫,他这个时候再见如懿,人已经憔悴的不成样子,头发打结油亮就倚靠在床头一动不动。
“哟~这是怎么了?上次来见你还不是这样呢!怎么几日时间就像被抽干了阳气似的。”
如懿依旧不动,整个人木讷没有神采,嘴唇干裂,声音发出也是嘶哑的。
“落太医,你听过墙头马上这出戏吗?墙头马上遥相顾,一见知君即断肠。我终究是失去了年少所爱!”
“情伤啊?那我可没办法,心病不除,百病难医。”
语罢,如懿终于将头转了过来,眼下乌青明显,不知道的还以为被打了。
“心病不除,百病难医。落太医,你是懂我的人啊!怕是在这宫中就只剩你一个好心人了。”
“嗯,你就当我在做好事吧!这次给你看完诊,回去我就加紧配药。等调理好你这身子,我也就功成身退了。”
“那就先瞧瞧我受杖刑的伤吧!这两日火辣辣的疼,我也没有药膏可上,也不知是不是发炎了。”
语罢,她直接掀开了被子。
落州第一回见这场面,虽说医生眼中无性别,但在这封建王朝,他要真看了一位弃妃的屁股会不会掉脑袋啊?
“呵呵呵~这么开放的吗?要不我留下药膏,你自己上药,要是不顶用再让我看呢?”
“落太医,你不觉得这样一来一回太费时间吗?再说你也不是时时都能来冷宫的,趁着今日的机会赶快帮我瞧了,我也安心不是?”
落州也有些动摇了,且如懿今天说话相较于往常,正常了不少。
他也秉持着治病救人的原则硬着头皮上,不待他粗略瞧上一眼,如懿就将亵裤退下了一半。
远远瞧上去确实红肿一片,可却没有破皮,伤的不算重。
即便不用药的情况下,扛也能扛过来,只是坐立之间会有些别扭罢了,并不打紧。
“你这不严重,多涂些药膏马上就能好。”
“好,谢谢落太医。我在这里也没有帮手,不如你先帮我上一次药吧!”
“闹呢?你多少带点冒昧了,大姐!但凡你有那好人脑子,你都说不出这么癫的话来。找个男人嫁了吧!真的,我觉得你想的很。”
落州五官扭曲在一起,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
满腔无奈无处发泄,他真的是上辈子作恶多端,本以为车祸后重生是轻舟已过万重山,可没想到穿越到这儿成了乌蒙山连着山外山!
哎呀!哎呀~他能不能申请精神损失费呀!他这可算是工伤!
而另一旁的如懿却好像是已经习惯了他的说话模式,依旧静静的等着他的下文,活脱脱一副娇妻形象,柔顺、体贴、温柔........前提是抛开脸不看的话!
落州顾及着系统任务,忍着自戳双目的冲动继续为如懿把脉。
良久,看诊结束,他心中也有了章程。
在临走之际,留下了一副假牙套。原因无他,他实在是受不了看那两个大黑洞了!!!
“这是我自己做的假牙套,能弥补你的牙齿缺失,但毕竟不是原装牙齿,会有一些不舒服,你忍忍。”
“好。落太医果然有心了,你的记挂我都记在心里,我会好好戴的。”
落州:“..........”
当晚,如懿便挺不住睡熟了,她本来就是硬挨了两天没睡,如今一睡便是不知白天黑夜。
但她却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中有她的姑母,高坐在皇后的宝座上,身穿华贵服制厉声训斥她。
“青樱,你给我跪下。”
如懿不敢忤逆,跪的笔挺,可嘴巴却是高高撅起。
很神奇,她知道自己是在梦中,也庆幸自己是在梦中,这样她就可以问问姑母,为什么她所做一切都是按照姑母教的做的,怎么还会落得如此下场?
当初姑母身为皇后,把持后宫,何等尊贵风光,是不是藏私了?没将全数手段都教给她,不然怎么害她输的这么惨。
可不等她开口询问,姑母便紧接着继续训道:
“你这是什么样子?我当年舍出自己的性命来让你活,我不是要你去冷宫那种地方。
你阿玛早早离世,你这做女儿的不也是祸首之一吗?
你没本事保全自己,连累家人,你眼睁睁的看着家破人亡,无计可施。
你如何配做我乌拉那拉氏的女人?”
如懿只觉委屈之情难以复加,她的嘴唇微微颤抖,双手紧紧的攥着衣角,指尖因为用力过猛而显得苍白,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只有她的呼吸声,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默。
她的心中充满了委屈和不甘,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总是要承受这些不公和误解。
她想要大声呼喊,想要姑母能够听到她的声音,理解她的苦衷。
理解她作为乌拉那拉氏的女人明明已经很努力了,却还是斗不过那些女人,可这又怎么是她的错呢?
她是那天上的皎月,机缘巧合之下入了凡尘,宫斗这个东西她就不应该去碰。
如今她打破自己的原则去反击,姑母难道不应该好好夸夸她吗?
“姑母,我未曾料到后宫如此阴暗,人心如此险恶。”
“荣华权位,夫君信任,家族荣光,你已经全都失去了。你有什么打算?你难道要老死冷宫吗?”
老死冷宫吗?老死冷宫吗?..........
如懿在这一声声的质问中惊醒,姑母的话像诅咒一样震荡着她的心脏,她害怕,她彷徨。
她想她必须得离开冷宫了,不然午夜梦回,姑母岂非还要来找她!
几日如梦,醒来方知。
宫中又接连出了两桩喜事,一是海兰有喜,这也在葳蕤的预料之中。
而另一桩则是高曦月也被诊出了喜脉,此乃双喜临门。
葳蕤听闻后第一时间就去了咸福宫贺喜,说起高曦月,她是日日夜夜都盼着有一个孩子,如今终于得愿以偿。
咸福宫上下都受了赏,下人们脸上个个洋溢着笑颜。
待葳蕤到时,阿箬也在,小公主更是被高曦月稀罕的抱在怀中。
“姐姐有喜,妹妹来给姐姐贺喜啦!”
“妹妹快来,你到的正是时候。我这心中这会还有些七上八下的呢!没怀的时候日盼夜盼,这知道自己怀上了,反倒有一些不真实感了。”
葳蕤瞧着高曦月脸上绽放出一朵灿烂如春日桃花的笑容,眼神亮如星辰,手上轻抚过尚且平坦的小腹,一颦一笑间都充满了无限的柔情与期待。
“姐姐这是太高兴的缘故,不过妹妹倒是听家中人说过。小孩子都会躲在云上选额娘,为了选一个好额娘,有的还会动手打起来,也就是咱们口中的蒙古斑。”
语罢,成功调动起阿箬和高曦月的好奇心来,阿箬尤为激动,以帕掩唇感动的险些哭出来。
“真的会这样吗?公主胳膊上就有一小块儿。”
“那看来小公主为了争你这个额娘,也是下了功夫的。”
高曦月也是听的一愣一愣的,口中喃喃细语,已经和肚子里的孩子说起话来。
可转而她又望向抱着的小公主,慈眉善目,眼神都柔成了水儿。
“说起来,我照看小公主没几日就诊出了喜脉,实际咱们的小公主才是福星啊!慧娘娘谢谢你,给我带来这份福气。”
满室欢声笑语,葳蕤只觉当下的日子就很好,悠闲自在,串串门说说话,古代生活也别有一番松弛意味在。
可不久,话题就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绕到了她身上。
“妹妹,眼下你也抓点儿紧,回头把我那坐胎方子给你抄一份儿,你可别不当回事儿。”
“随缘吧!”
“随什么缘?如今宫中能侍寝的人不多,你还不趁此机会好好把握。”
葳蕤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笑,一时间如坐针毡,她觉得她不适合这个场合,找了个理由就开溜了。
高曦月只觉头疼,这葳蕤千好万好,就是小孩子心性重了些。也不知道是不是怀孕的缘故,她总下意识的想操心,嗨~
而另一边的海兰处,自打诊出喜脉便吐个不停,害喜的症状在她身上尤为厉害,身旁婢女叶心也是十分心疼,小心侍候,不敢有半点马虎。
“从来没想过遇喜是这般的难受,我坐也不是,我站也不是,我吃也不是,我不吃也不是。整天就这样头晕目眩的!”
“主儿,您这都算好的了。多少人吐个没完,那才叫难受呢!”
“对了,穆妃娘娘那边可知道了?”
叶心点点头,眼神有些闪躲,但还是如实说道:
“一早就叫人去递了消息,只是主儿您也知道,如今贵妃也有孕了。奴婢听说,穆妃娘娘先去瞧了贵妃.........”
“哦。也正常,穆妃娘娘自打进宫来就与贵妃交好,想来一会就到咱们这了。你去备下些枣泥糕,娘娘爱吃那个。”
语罢,外头传来通禀声,是紫月亲自带着好些贺礼到了延禧宫。
海兰亲迎出去,却是没见到葳蕤的身影。
“娘娘没来吗?”
海兰问的充满期待,但紫月察觉不出这丝丝异样,只道:
“娘娘有事抽不开身,命奴婢来给海贵人贺喜。”
“那麻烦紫月姑姑走这一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