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工作竞争的地方是非就多,尤其是风月楼这样竞争激烈的地方。
其中,得宠的那个,是非更多。
这不,连望舒便是是非的主题。
“你们见过那个人吗?”
“谁啊?”
“就是秦妈妈新买回来的那个啊!”
“她啊,见过。长得当真貌美。”
“确实貌美,不仅貌美,还很得秦妈妈欢心呢!”
“哼,妖娆的跟只狐媚子似的,把秦妈妈哄得恨不能把她含嘴里。”
“是啊是啊,她都不用应付那些客人,羡慕死人了。”
几个年轻姑娘叽叽喳喳讨论,牡丹路过,听得翻白眼,“再貌美,再得秦妈妈欢心,到头还不是件商品。”
“呲,无非是价格更高点罢了。”话语间流露出的贬低意味强烈。
理儿是这么个理儿,但这么说,就让在场所有人噤了声。
大家同在风月楼,同样是身世可怜的女子,何必如此贬低。
她们虽心有不爽,但到底忌讳她花魁身份,不敢说什么。
连望舒可不惯着她,她让连望舒不爽,连望舒就敢让她更不爽。
话说,大家都在风月楼混,她还混的更好,没得委屈了自己。
于是连望舒从花间信步走出,轻笑着看向牡丹,“是啊,同样是商品,怎么你价格就上不去呢?是不是该反思一下自己是不是不够努力?”
牡丹先是心虚,被她这么一噎,脸气得涨红,“你……”
连望舒似笑非笑打量她,嗤笑一声,走了。
“连望舒,你别嚣张。”牡丹跳脚怒吼。
碌儿有些担心,“姑娘,牡丹姑娘是咱们风月楼的花魁,咱们这么得罪她,是不是不太好。”
连望舒不以为然,“怕她做什么?咱们又不从她那领饷钱。
况且,受宠本就遭嫉妒,你以为我处处让着她,她就能与我为善?怎么可能。
再者,我如今受秦妈妈宠爱,有宠还畏畏缩缩的,我要这宠爱有何用?”
她连望舒的准则就是:得宠赶紧恃宠而骄吧,等到失宠了,想造都造不起来。
如同那句话: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碌儿听得瞪大了双眼,原还有这样的道理。
连望舒看得咯咯大笑,轻轻敲了下碌儿的额头,“年轻人,学着点。”
碌儿委屈地摸着头叫了声姑娘,关键她也不敢学啊。
没被卖的时候,爹娘让她听话懂事,被卖了,秦妈妈也让她听话懂事,她还是第一次见识连望舒那般惊世骇俗的说法。
主仆俩嬉笑着,牡丹气死了。
啊!她跟连望舒没完!
*
牡丹想打压连望舒的气焰,想得都要疯了,以至于瞧见她,就想讽刺句:“狐狸精 ”
连望舒闻言,哎~不生气,反倒笑得愈发娇媚动人,“哎呦,比不得从前了。”
“以前人家都叫我小狐狸精呢!”
真真气死人不偿命。
牡丹险些被气晕,偏她不信邪,硬是上赶着找虐,几番对决下来,皆以她被讽刺的体无完肤收场。
牡丹算是认清了自己嘴皮子不行的事实,决定改变策略。
她要上眼药。
可是,竟不知她连望舒到底给秦妈妈灌了什么迷魂汤,竟然让秦妈妈连句她的坏话都听不进去。
牡丹眼药没上成,自己反倒挨了顿骂。
又急又气的她头发日日掉,也没找到个能下手的机会。
幸好老天也看不惯这小狐狸精,额不,小蹄子。
这日,牡丹刚服侍完客人,下楼时无意间听见秦妈妈训斥连望舒好好一首曲儿,唱成了屎。
连望舒也竟不怕,反倒嬉笑着跟秦妈妈撒娇:“人家这是天生的,又不能怪我,我倒是想唱好听,这不是先天不行吗?”
“你说你这黄莺嗓子,说话娇声软语的,怎的一到唱曲儿就啥也不是了?”秦妈妈想破头皮都想不出原由。
其实连望舒刚学唱曲儿的时候就这样,秦妈妈心道,刚学嘛,多唱唱总会好的,结果学到现在,就这……
“哎呀秦妈妈,真是天生的,我还能骗您吗,您想啊,那些个魅人的东西我都学了,唱个曲儿还能耍赖。”
其实是耍赖了,她自己对唱曲儿不感兴趣,不愿意学,然后咸鱼对待,逼秦妈妈主动放弃。
见秦妈妈还是怀疑,连望舒满不在乎地说:“要是您不信,偏让我唱也行,反正到时候耳朵受折磨的不是我,被吓跑的也不是我。”
秦妈妈是真不信,但连望舒不配合,偏贵人又已经看中了她,她也不敢对连望舒来硬的,
反倒担心她真把贵人给吓跑了,连忙歇了让她继续唱曲儿的心思,“好好,小姑奶奶,不唱就不唱。”
“曲儿可以不唱,那些个琴啊,琵琶啊,得学学。”
连望舒:这个可以,她从前就羡慕多才多艺的人,最主要的是,会弹个琴、弹个琵琶,必要时刻,还能拿出了装个叉。
躲在旁边的牡丹一听,这机会不就来了嘛,忙不迭跑出来应承下活儿,
“秦妈妈,您知道的,我的琴跟琵琶弹得都不错,便由我来教望舒妹妹吧。”
连望舒心知她不怀好意,但俗话说,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
一味的躲避总归不是办法,她倒要看看牡丹除了那些嘴皮子功夫,到底还有没有更深的功夫。
连望舒一口答应了,倒让牡丹顿感意外。
不过既然让她抓住了机会,岂有放弃的道理。
于是,连望舒的第一节琵琶课被安排在了当天下午,地点是一楼大厅。
并且,牡丹美其名曰,为了更好地帮助连望舒进步,把楼里的姑娘都找了来,当然,除了昨天上了夜班的姑娘们。
到了上课时间,连望舒姗姗而来。
看着言笑晏晏的姑娘们,她挑眉,心下对牡丹的小心思也了解了一二。
看来牡丹是打算让她在众人面前丢脸,她倒要看看,到时丢脸的究竟是谁。
连望舒坦然接过牡丹递来的琵琶,坐下,然后跟着学。
只拨了一下,“咔~”弦断了。
牡丹瞬间面露喜色,跳了起来,内涵道:“这琵琶我们用了这么久都好好的,怎么到你手里,弦就断了。”
连望舒俨然看破了一切,哼笑一声,漫不经心道:“哦,大概是这老东西欺负新人。”
牡丹愣了片刻,待品出其中意味,脸上小人得志的笑凝滞,“你……”
连望舒笑意更浓,“怎么我说错了?或者该说,老东西不中用了,该换新的了?”
“噗~”台下已经有姑娘忍不住笑出了声,她们一直受牡丹奚落欺凌,骤然见她被奚落,心里忍不住暗爽。
“你,你们……”牡丹食指指着台下嘲笑她的姑娘们,又指向连望舒,浑身发抖。
连望舒“啪”的拍掉指着自己的手,“你不知道啊,当你一根手指指向别人的时候,其余四根是指向你自己的。
没常识,就多读书。”
牡丹咬牙切齿:竟然说她没常识?让她多读书?她可是花魁!花魁!
“Duang”竟然被气晕了。
连望舒见状后退两步,“这可不赖我,我没动手啊,她自己倒的。”
其他人也都愣了。
秦妈妈本不欲管这些小丫头们间的小争斗,甚至她是比较乐意看见她们争斗的。
可现下,人都气晕了,她不得不出来管管了,“快快,请大夫。”
连望舒连忙冲了过来,“我来我来。”
秦妈妈疑惑:“你还会医术?”
连望舒没说话,似模似样地探探牡丹额头,又翻开她眼皮看看,然后说:“不会。”
秦妈妈都忍不住翻白眼了,正欲训斥她添乱,抬头瞧见四楼贵人窗边的白色身影,话顿时卡在了嗓子眼。
连望舒未曾察觉到异样,安慰道:“不必担心,这个我有经验。”
只见她拇指掐住牡丹人中。
秦妈妈正想问,这能行吗?
牡丹悠悠转醒了。
连望舒站起来,拍拍衣裙,一副“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的架势,对着牡丹笑笑,“不用谢嗷~”
牡丹刚醒来,差点又要气晕过去,“嗷”一声趴进秦妈妈怀里大哭。
连望舒掏出瓜子咔咔嗑:啧,心理素质真差。
秦妈妈真是失望透顶了,训斥牡丹,“你说说你,自己没本事,能被气晕,还有脸哭。”
牡丹一时间哭得更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