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南逞长了一副棱角分明的深刻面孔,尽管林循阅人无数,也不免被他惹眼出众的外貌晃了下眼。
不过19岁,目测身高已经188以上。
身形颀长,宽肩窄腰,一双腿笔直又修长。
碎发乌黑,略显散乱的刘海随着下楼的动作轻轻摇曳着。
剑眉斜飞入鬓,薄薄的单眼皮之下是一双轮廓深邃的凤眸,眼尾微挑,本是多情的眼眸却从眼底透出些许凉薄和冷意。
鼻梁高挺,淡色薄唇抿成一条冷冽平直的线,衬得他疏离不好接近。
即使身上穿着发黄的白t恤和洗褪色的牛仔裤,也难掩他身上清冷高贵的气质。
楼道狭窄,林循侧过身子,让他先行下楼。
祁南逞一手挎着灰黑色的背包,脚步没有停留,从林循旁边经过,带起一阵细微的风。
林循一手搭在长了铁锈的楼梯扶手上,缓步往楼上走,淡声说:“谢谢。”
寂静的楼梯里面陡然响起这道低哑的嗓音,很突兀。
祁南逞脚步一顿,回头看向林循蹒跚而上的背影,皱了皱眉,没有出声。
他回过头,踩着暗黄破旧的运动鞋,快步走下楼梯,消失在林循的视线范围内。
林循在楼梯转角处若有所思地盯着他离开的方向,脑海里面思绪纷飞。
根据原身的记忆,祁南逞和家里人在五年前搬到筒子楼三楼,期间原身和他几乎没有交流。
对于祁南逞这个人,林循直觉不好惹,复杂得很。
在学校里,祁南逞是学霸,也是校草,给人一副好相处的模样。
因此,他在学校里面人缘非常好,授课老师和大多数学生都对他赞不绝口。
刚上大一,祁南逞便凭着良好的作风和优异的入学成绩当了学生会副会长。
头一个月的奖学金等各项资助也被他包揽,是个不简单的人物。
然而私底下,对待原身和其他无关紧要的人,却冷漠得很。
即使他们当了五年的上下邻居,是同班同学,祁南逞对原身的态度只有无视,一个眼神都不会给你那种,实在让人匪夷所思。
林循上辈子最忌讳的就是和这类复杂人士打交道。
他自己文化程度不高,不懂那些弯弯绕绕,只知道跟在黑老大身后打打杀杀。
即使进了监狱,也是依靠拳头才打出了名号。
为什么最终被人下药毒死,那是他头脑简单,未曾想过会有人在他身上耍阴谋。
在学校天台昏迷前,他曾看过那双破旧的运动鞋,正是祁南逞脚上那双。
他猜测是祁南逞送他去的医院,至于祁南逞为什么出现在天台后方,他想不明白。
但是,原身被人暴揍时,祁南逞躲在一旁冷眼旁观,也是不争的事实。
林循不会去责怪他见死不救,毕竟自己不是原身。
甚至,他认为祁南逞的做法很明智,杨天达人多势众,贸然出来只会被打趴下。
不管祁南逞对原身什么态度,林循无所谓,也不关心。
以后这具身体就是他林循的了。
他撑着浑身是伤的身子走上二楼,脑袋已经开始眩晕起来。
出院前,住院医生再三强调林循后脑勺里面的积血还未完全吸收,劝林国顺交钱住多一个星期。
林国顺霎时就发了一通脾气,只说没有钱,强制医生办理出院手续,签了协议书后,就一走了之。
住院三天,林循的妈妈张雪英没有出现过,似乎并不知道自己儿子受伤了。
然而,根据林国顺的德性,他不可能不告诉张雪英,毕竟住院医药费可不便宜,他怎么可能自己一个人出钱。
原身在这个家能长到19岁,也是个奇迹,除了晚上有个遮风避雨的场所,他过得和乞丐没什么区别。
林循走到破败脱漆的绿皮铁门面前,从口袋掏出钥匙,把门打开。
映入眼帘的是又脏又乱的客厅,很小,光线昏暗,不足15平米。
地上随处可见烟头、空酒瓶、花生壳等垃圾。
中央摆放着年代久远的灰黑木桌,上面铺了一层布满脏污痕迹的碎花桌布。
桌子上堆满杂物,水壶、水杯、牙签筒、塑料盒、红色塑料袋等等东西。
原身很小的时候,曾在这张桌子上吃过团圆饭。
直到5岁以后,家里面再也没人煮饭,这张桌子也就变为这副邋里邋遢的模样了。
林循缓步走到布满红铁锈的小窗户面前,指腹在脏不透光的玻璃窗上一抹,垂眸看了眼,低声道:“这个屋子,少说有十年没打扫过了吧。”
他轻轻摩挲着指腹,浓黑的灰尘从指间簌簌落下,抬眸看向窗外,视线被一堵水泥墙阻拦。
难怪这般昏暗,他抬脚走到灯光开关键面前,抬起手,“啪”的一声按下按钮。
昏黄的灯光开启,客厅的光线总算亮了些许。
家里总体面积不到35平,两间小房,一个仅容一人出入的厨房,一个卫生间,没有阳台。
他走进厨房拿了一样东西,随即迈开腿走进自己房间,随意扫了眼。
房间很小,地上扔了几个蛇皮袋,里面装着从二手服装厂捡来的衣服。
靠角落的位置放着一张1.2米的破烂木床,床上有一台积灰严重的电风扇。
他几步走过去,拿起被子闻了闻,一股恶臭扑面而来。
饶是在黑社会里面打滚了十几年的林循,也被这股臭味给熏到了。
这床品有多久没洗了?他在记忆里面搜寻一番,查询无果。
他晃了晃脑袋,把被子和枕头扔在床尾处,脱掉开胶的帆布鞋,一屁股坐在木床上。
木床发出“咯吱”巨响,他仰躺下来闭目养神。
休息片刻后,脑袋的眩晕感才逐渐消散。
不知不觉,他睡了过去。
“砰”的一声巨响后,客厅响起高跟鞋踩地的声音。
林循猛然睁开眼,没有起身,直到那人出现在他房间门口,他才偏过头,黑沉沉的眸子静静地注视着她。
张雪英,原身的母亲。
她脸上化了浓妆,打扮得花枝招展,头发染成了金黄色,泛着油亮的光,多半打了发蜡。
一身火红色的吊带连衣裙堪堪遮住臀部,下身露出两条细瘦稍显蜡黄的腿。
最刺眼的是,她脖颈连着胸口上方的皮肤遍布青紫色的吻痕,还有深浅不一的烫伤。
张雪英几步走到床边,居高临下看着床上满身伤痕的儿子。
她红艳似血的唇开启,出声讽刺道:“懦弱、怂包、垃圾!你怎么就不像你爸那么凶残,干脆被人打死得了,免得出现在我面前,碍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