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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动手打人就不对了

    昏暗的小房间里面,张雪英的谩骂声刺耳尖锐,见林循睁着一双漆黑清澈的眸子盯着自己,她内心陡然生起一股诡异感。

    从尾椎蔓延而上的凉意扩散到后背,她不可抑制地打了一个冷颤,头皮发麻,无厘头的恐惧感让她闭上嘴巴,不再言语。

    她这个儿子天生是个孬种,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她痛恨儿子的懦弱,痛恨他无法在林国顺发酒疯的时候保护她。

    大腿内侧被林国顺用烟头烫出来的疤痕少说有上百个,密密麻麻一大片,惨不忍睹。

    她无力抵抗,只能把气撒在懦弱的儿子身上,久而久之,习惯成自然。

    但是,林循以往被她唾骂时,只会畏畏缩缩,不敢拿眼视人。

    而不像现在,那双直视在她身上的眸子,幽暗无光,内里裹挟着刺骨的寒意,仿若下一刻就要朝她袭击过来。

    张雪英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儿,见林循躺在床上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她压下心中的恐惧,怒斥:“什么眼神!再这样看着我,信不信我把你眼珠子挖出来喂狗!”

    林循抿了抿唇,一掌支着床板坐起身,嗓音无波无澜,“我不打女人,但不代表我不打泼妇。”

    说完,他嘴角扬起一个讽刺的弧度。

    张雪英的嘴比林国顺还恶毒,吵得他耳朵嗡嗡响,实在聒噪得很。

    空气有一瞬间的凝滞,张雪英不可置信地瞪大涂了厚重眼影的双目,尖锐大喊:“我是在做梦还是出现幻听?你再说一遍!哈哈!被人打傻了?!竟学会反抗了?!”

    “早不反抗,现在被人打成半死不活了才反抗!有什么用?!你看看我的腿!变成什么样了,那些男人看了都作呕!”

    “你爸是个疯子,你也要变成小疯子了吗?!”

    她气得面容扭曲,神似处在癫狂中的疯子,对着林循破口大骂,尖利的嗓音打破筒子楼的宁静,响彻周围几栋楼。

    在一楼水井旁洗衣服的几个妇人早已见怪不怪。

    张雪英一家在筒子楼1栋2层住了将近二十年,她是什么性格,周围的邻居早就知晓。

    泼辣又蛮不讲理,凡是得罪她的人,都被她追着连骂三条街。

    久而久之,她们也不搭理张雪英,看见她就绕路走,视她如瘟神。

    张雪英为人不检点,每天在地下酒吧出没,不知道被多少男人睡过,也不怕惹出脏病。

    “阿循也是个可怜的,生在这样的家庭里面。”

    “哎,活这么大也是不容易了。先前见他饿晕在楼梯口,我于心不忍,给了他一碗粥。”

    “换做我,早就离家出走了,何必留在这里挨打挨骂,连乞丐都不如。”

    “他性子懦弱,哪敢离家出走,要是被他爸抓到,不得打断一条腿?”

    “啊啊啊!!救命啊!啊啊啊!”一道尖锐的女声打破她们的交流声。

    几个妇人瞬间站起身,面面相觑。

    “怎么回事?”

    “林国顺发酒疯打人了吧。”

    “刚还看见林国顺在麻将馆里面,还没回来啊。”

    有人提议:“要不上去看看?”

    “不不不,不去,那种女人被打死也是活该。”

    ……

    林循的房间里面,张雪英吓得瘫软在地上,抵在脖颈处的生锈剪刀随着她的挣扎,往下压了压。

    “别……我错了,我不该骂你,别杀我,别杀我啊啊啊!”张雪英痛哭出声,苦苦哀求着,脸上的妆容已经被泪水打的一塌糊涂。

    她不过扬起手准备扇这个懦弱的儿子一巴掌,谁知道他竟然从床垫下拿出一把剪刀,不过转瞬间便抵在她脖颈处。

    林循单膝跪地,一手紧攥着剪刀,目光慑人地盯着近在咫尺的张雪英,嗓音低沉蕴含危险,“感受到死亡的威胁了?在我面前,动动嘴皮子无所谓,但是动手打人就不对了。”

    张雪英全身颤抖,哆哆嗦嗦哭喊着:“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以后我再也不敢了,你放了我,我立马走!”

    林循冷笑,缓缓站起身,剪刀总算离开张雪英的脖子。

    她迫不及待爬出房门,随即快速站起身,脱了高跟鞋往外跑,不到五秒就消失在林循眼前。

    林循垂眸看着生锈的大剪刀,熟练地甩动起来,淡声吐槽:“欺软怕硬。”

    围在1栋楼梯口向上张望的几个妇女,见张雪英以一副狼狈的姿态从二楼奔跑下来,个个瞬间避如蛇蝎。

    张雪英仿佛没有看见她们一般,浑浑噩噩地往外跑,边跑边神神叨叨,“疯子,死疯子,跟他爸一样,敢威胁我,以后咱俩走着瞧!”

    “怎么回事?瞧她那副神情跟见鬼似的。”

    “林国顺在楼上吧?不然也没人治得了她。”

    “呵,别管那么多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有人点点头,压低声音吐槽:“住三楼那家也不是什么好人。”

    “听我家月月说,他家儿子在容大是学霸,学习成绩名列前茅。”

    “成绩好又怎样,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连个招呼都不打,冷漠得很。”

    “哎,养出这种性子,还不是因为他爸妈偏心女儿,对这个学霸儿子疏离得很。搞不懂他们怎么想的,如果我家孩子有这好成绩,早就好吃好喝供着了。”

    ……

    筒子楼隔音很差,林循站在窗户面前,把她们的谈话声一字不漏地听进耳朵里面。

    忽然,一盆水沿着狭窄的墙缝从上面泼下来。

    伴随着一道泼辣的嗓音,“下次再让我听到你们在楼下叽里呱啦说我家闲话,就不单止泼水了!”

    楼下几个妇人立马噤声,灰溜溜地跑回水井旁边。

    人多的地方,八卦就多。

    林循抬头看着天花板,心想祁南逞养成这副性子,也是情有可原。

    “咕噜”一声从扁平的腹部传出,一大早没吃早餐就被林国顺赶着出院了。

    现在临近中午,林循早就饿得饥肠辘辘。

    他走进林国顺的房间翻找一番,只找到两个一毛钱的硬币。

    沉默一会,他抛起硬币,随即伸手一抓,两个硬币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

    “穷得叮当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