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第55章 事情的真相

    此刻严良心跳如鼓,硬拼肯定是拼不过的,这孙泉的小身板临死反扑,无异于螳臂当车。更别提陆昌言的手中还有一把障刀。

    望着门缝中正缓步走来的身影,严良心一横做出了决断。其先是利落地把字画藏匿在了房梁的上面,然后自己捏着鼻子,踩进了茅坑之中。

    茅坑内臭气熏天,豆大的苍蝇“嗡嗡”盘旋地飞舞着,而严良的身躯也似进入流沙一般,缓缓下沉,逐渐埋没他的膝盖,大腿,胸膛,脖颈。

    接着,严良开始屏住呼吸,且闭上了眼睛。

    ……

    大约过了一个世纪之久,实在憋气不住,即将窒息的严良开始用手撑着墙壁,使自己的身体向上钻去。而后,严良犹如得救一般,猛吸了几口空气,虽气味还是恶臭无比,但此刻的严良已毫不介怀了。

    抬头望去,视线之中也无陆昌言的身影。严良大松一口气,心中暗道:“终于躲过了此劫。”

    半个时辰之后,严良蹲坐在后院菜园的水缸旁,边用木瓢舀着水,从头往下浇淋,边时刻警惕着周围的情况。现在刚过了区区半个时辰,说不定那陆昌言还在清水寺中。而严良从粪坑中脱身后,也惊喜的发现那《汉宫秋图》竟然没被拿走?

    而后严良蓦地意识到,陆昌言能一直追踪到他,并不是因为那幅画。

    “那会是因为什么呢?”严良边清洗污垢,边思索着。“我与陆家也再无接触的东西了呀?难不成还是因为我在陆府吸过空气?”

    “等等……”严良似是猛然间意识到了什么,僵在了原地。而后,只听他喃喃自语道:“没错,是这样了。我之所以能逃过一劫,是因为茅坑中的粪便遮掩了我的气味。而自从我在陆府偷盗《汉宫秋图》后,也从未洗过澡。想来应是沾染了什么气味,所以那陆昌言才能一直寻到我。”想到此处,严良心中豁然开朗,犹如拨开云雾见青天之感。

    严良只是在菜园旁略作简单清洗后,便开始动身向后门赶去。毕竟此刻仍旧是危机四伏,还是尽快逃出去为好。至于那幅《汉宫秋图》,严良则没有携带,依旧把它放回了鸡舍中。待跨过清水寺后门,只见路旁停靠着几辆香客的马车,严良见此心道:“还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

    他当下无二话,直接上前挑选了一辆雍容华贵的马车,驱马甩鞭离去。此马车车身是由上好的红木打造而成,表面精美地雕刻着龙凤呈祥的图案。车窗则以精致的竹编为框,配以鹅黄色的丝绸窗帘。

    拉动这辆马车的是两匹健硕的黑色骏马,它们毛色油亮,四肢粗壮,乍眼看去便觉得是百里挑一的好马。而这也是严良挑选这辆马车的主要原因,他要迅速逃离这凶险之地。

    晚间的戌时一刻,严良驾马来到了城南的一家小客栈。

    严良刚停下马车,客栈的店小二便面带笑容的前来接客,却不曾想刚走近就闻到一股恶臭之味。当下只得捏住鼻子瓮声瓮气的道:“这位客官,您是打尖还是住店呀?”

    “住店,先给我开间上房,然后弄两盆洗澡水。等洗完了我再点菜吃饭。”

    “好嘞客官,您这边情。”店小二捏着鼻子,连忙前引道。

    两刻钟后,严良舒舒服服的泡在澡盆中,开始清理身上的污秽。虽此刻严良对这气味已经有些适应了,但依旧是边蹙眉,边擦拭着自己的身子。

    这一洗就是将近半个时辰,严良都快把全身上下搓掉了一层皮。这时他才猛然想到,自己身上的衣服也不能再穿了。于是,他便身裹着床单,走出客房对店小二喊道:“小二,你来一下。”

    少顷,店小二来到严良近前:“客官,您有什么吩咐?”

    “小二,我这衣服已经不能穿了,你帮我去成衣铺买身衣服。我也不让你白跑,买完回来有一百文的赏钱。”

    “好嘞客官,您要什么样式的衣服?”

    “你看着来就成,别把衣服给我买肥了。”

    “好嘞,您就瞧好吧。”店小二爽快的答应到。

    随后,严良便在客房内等候了起来,这一等便是将近一个时辰,严良正纳闷怎么买个衣服,要这么长时间时,门外忽地响起了敲门声,“客官,您要的衣服我给买来了。”

    “好。”话毕,严良便起身前去开门,心中还盘算着是不是换间上房,毕竟这屋子里的臭味一时半会也散不干净。可不曾想,就在他刚打开房门,一只粗壮有力的右手猛然掐住他的脖子,随后一股势如壮牛的力量将他狠狠掼倒在地。

    “啊?”严良此时一脸的懵逼。

    原来严良在投宿时,身上所穿衣物皆为朴素粗布,但其驾驶的马车一看就非富即贵。让客栈的店小二及掌柜以为其是偷盗所来,而后边拖延其时间,边遣人去县衙报了官。

    ……

    一番折腾之后,严良先是被五花大绑束缚在了床榻上。接着县衙所来的四名捕快,对着全屋各处一阵搜索。一番搜索无果后,一位领头身穿深紫色皂衣,拦腰扎着红绸带的中年捕快道:“孙泉,赃物藏哪了?”

    “啊?大人,这其中怕是有什么误会。”

    “呵,误会?”那人讥笑一声。随后就见其挥了挥手,其他三名捕快识趣地退出了房间。

    那壮汉搬了把椅子,坐到严良近前,“孙泉,你就别装傻充愣了,把东西交出来,对你我都有好处。”

    严良听后更为疑惑,“大人您指的是?”

    “你说呢?自然是宋瑞让你偷的《汉宫秋图》。”

    “啊?这……这,衙门是怎么知道的?”一时间,严良都有些瞠目结舌。

    “哦~,原来你还被蒙在鼓里呀。”那人揶揄的笑了笑。

    “你知道是谁告诉宋瑞,陆员外家中有这幅《汉宫秋图》的吗?”壮汉拱起手,敬了敬上面,“是刘县令。”

    “这,这……原来我俩一直在你们的监视中?”

    “那倒没有,其实我们一开始也不知道你是千手神偷,也是后来才知道的。”

    “宋兄呢?宋兄是真被派去兖州公干了吗?”严良追问道。

    那人轻叹一口气摇了摇头,“唉,这事吧,错就错在了宋瑞身上。如果不是他贪心所致,不仅你现在能继续过安生日子,他也能好好地继续在衙门当差。”

    “何出此言?”严良不解道。

    “哈哈,你俩这搭档挺交深言浅的呀,他居然什么都没跟你说。”

    “行吧,我就当个善心人,给你解解惑。原本去陆府偷《汉宫秋图》这事,便是刘县令交给宋瑞的活儿。事成之后,不仅能把宋瑞提成捕头,还会给予他三万两银子。”

    “结果呢,那宋瑞不识恩德。前脚答应刘大人好好的,后脚便去古董行打听《汉宫秋图》的价格。甚至几天后,还有恃无恐的跟刘大人谈判,要把银子涨到七万两。”

    “那宋大人能容他吗?简直是倒反天罡,所以……”话至此处,壮汉狞笑着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那你们是如何发现我的?”

    “这还不简单,一旦宋瑞临时外出公干,未和你碰头,你必然要去他家中询问究竟。我们只需暗中蹲点便可。”

    “可这两日去宋瑞家中拜访的又何止我一人?你凭什么认定是我?”

    “确实,我们一开始也被你误导了,以为你真是求人办事的。”

    “可圣人千虑,还必有一失呢。何况你这个小毛贼。”说罢,壮汉从怀中拿出一块羊脂玉的印章。

    严良定睛一看,懊恼不已,正是当初潜入陆府时,随手偷拿的印章。这几日心中思绪被《汉宫秋图》占满了,竟忘了这茬。

    “不过话说回来,这宋瑞还真是条汉子。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没想到那晚的大刑之下,他愣是没把你招出来。”

    “当时我就在一旁观摩,啧啧……那个血肉模糊呀。”

    “甚至到最后他人都快不行了,还在那叫嚣。‘这亳州城只有我一人知道千手神偷的真实身份,若是杀了我,永远别想得到《汉宫秋图》。’”

    “哈哈哈,你说可笑不可笑。他到死都缄默其口的身份,被我们两天查了出来。”

    话至此处,严良虽与宋瑞才认识几天,但心中还是不免升起一股兔死狐悲之感,哀怜的长叹了一口气。

    壮汉见状,嗤笑一声:“行啦,你就别叹气了。你这毛贼现如今都还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呢。还有功夫可怜他人?”

    “说吧,《汉宫秋图》你藏在哪了?”

    “大人,莫不是以为孙某是三岁小儿?”严良轻笑了笑道。

    “眼下不交还有条活路,交了才是亲手掐灭自己的最后一线生机。”

    听闻此话,壮汉并未生气,而是笑眯眯的点了点头。

    随后,他起身道:“你所说言语,也并非不无道理。”

    接着,就见他脸色冷峻了下来。“可有一点,你一开始就想错了,你没认清现在的局势。”

    “本官也就不跟你扯皮了,眼下给你两条路走。一是,老实交代藏画的地点,待取完画后,我可以私自做主放你走。二是,回县衙受大刑,忍不住,即便招了,届时也难逃一死;忍得住,本官敬你是一条好汉,把你整死后,无非就是费时费力,排查一下这几日你去过的地点。”

    严良听后,顿了顿淡笑道:“亳州城说大不大,但说小也不小。我不知道您哪来的把握能寻到,但我知道一点,孙某本就是烂命一条,为一幅稀世孤品的名画赔上性命,倒也不算太亏。”

    “好好好,看来你也是硬汉子呀,我马魁生平最敬重硬汉子了。”壮汉忍不住拍手鼓掌道。

    “那就请吧。希望你几轮大刑过后,届时还能像现在这般硬气。”

    “哦,对了。若没记错的话,上次宋瑞受刑,所使用刑具的血迹还未擦拭干净。这次你们兄弟二人,倒还真能亲密的‘血脉相连’了。”壮汉笑眯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