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游:我的老姐过于护短》 第1章 当街乞儿 “黑。” “一片漆黑。” 严良双眼所及,尽是无边无际的黑色,没有一丝其他的色彩。但在眼睛并未直视的余光中,仿若又有着其他色彩,那是不同于纯黑的青黑、蓝黑、藏黑等等,在不断流转、变换。可等他再凝神细看时,那色彩却又化为一片单调的纯黑色。 那是死板、呆滞、毫无生机的黑。 “嘶……”严良忽然感到一阵头痛。这种痛并非常见的身体疼痛,它像是种被“束缚”的痛,仿若有双无形之手在透过头骨,一步步裹紧他的大脑,使其思绪无法“呼吸”。 严良第一次感觉到原来大脑也是要呼吸的,他想着去挣脱,去逃离。 “这,这是怎么回事?” “我是在哪里?”在不禁疑问的同时,一股恐慌感也随之袭来。如此陌生、压抑的环境让严良有些无所适从。 忽然,整个空间莫名的晃动了一下,虽然很轻微,但他还是捕捉到了。那像是发生在极远处的震动,波及到他这边的涟漪。 待严良正思考是否前去观察,或是尽量远离时,又一丝晃动从远处传来,且明显比上一次强烈了些许。而后,那震动的频率一次比一次间隔时短,一次比一次强烈。仿若有个擎天的透明巨人正迈开脚步向他这边袭来。 对于未知的恐惧感使他来不及思考,其拔腿便跑。可在这漆黑的世界里,没有一丝方向感、空间感,即使是拼命的往前奔跑,也好似在原地踏步一般。 不一会儿,他便被那“巨人”追上了脚步,在震源与其正奔跑的脚步重合的那一刻,只听“咔嚓”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悄然裂开。而后,就见整个世界犹如密密麻麻的蛛网一般,开始不规则的碎裂开来。 且在那裂开的一块块碎片上,也逐渐演变出了色彩。那是一幕幕记忆的画面。 看着眼前的一幕幕碎片,他猛然醒悟了过来,“哦~我是严良,我是家住滨海市,就读于滨海师范大学的大三学生,严良。” “我怎么在这里?”严良努力回想着,搜寻着最近的记忆片段。 “我记得是暑假……对,是暑假,我找了份外卖的兼职工作,每天穿行于车来车往的公路上,汗水湿透衣襟。”想到这里,严良脑袋又一阵紧缩的刺痛,耳边似幻听般,响起一阵嘈杂的鸣笛声。 一块碎片似有感应一般,脱落至他的正前方,静静的飘浮起来。这是一块较为特殊的碎片,它的显现是不完整的。画面上是一幅被围的水泄不通的十字路口,人们堵塞的挤在了一起,除了撞毁的车辆外,在边缘位置还停着四辆救护车,而中间则是一摊巨幅的殷红血迹。而之所以说它不完整,是因为这块碎片在演绎了三分之二后就戛然而止了。那剩下的三分之一就如初见这片空间的纯黑一样,未被有色画面所漫延。又或者说是漫延到这三分之一的画面,尽数被这纯黑吞噬了。 看到这里,严良也醒悟过来了自己为何会这般处境。心中低落的同时,其还有着一丝疑问,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奇异的空间?还是说每个人到时皆会出现在这奇异的空间? 突然,整个空间开始逐渐摇晃、崩溃。那些记忆碎片并没有如预料般的垂直落下,而是或大或小,或远或近的飘浮在了严良周围。严良注视着这一块块碎片,忽然发现有些碎片竟和他的生平截然不同,那是像生活在古代的画面,人人皆穿布衣,头蓄长发,市井繁闹之景象犹如古装电视剧中重现一般。 就在严良沉浸在这奇异景象中时,那块最初掉落的碎片发生了变化。原本纯黑的部分开始反向蔓延,整个碎片眨眼间便被侵蚀成了纯黑色。随后,这块黑色碎片猛然爆发出强大的吸力,仿佛一个黑洞般吞噬着周围的一切。整个空间的碎片在这股力量的牵引下,向着黑色碎片疯狂涌去。 不消半刻,整个空间内的所有一切都被“黑色碎片”所吞噬殆尽。待彻底归为一点后,其犹如黑洞塌缩般,瞬间消失不见。而后,“砰”的一声,一道亮光倏然延展、覆盖了整个空间。 …… 待严良再有意识时,只感觉脑袋昏沉沉的,有种抑压之感。像是坐了十八里山路的公交车,不仅头晕目眩,还有种身体的不适应感,就似灵魂和肉体被强行糅杂在一起一样。 严良缓缓睁开眼睛,一道刺眼的阳光袭来,他潜意识的用手遮挡,只见视线中出现了一只满是泥污的右手。 “咦?我的手为何这么脏啊,还尺寸如此之小,就跟不是我的身体一样。”严良心中疑惑道。 而后,还不待他打量自身,一阵刺骨的疼痛袭来,与之伴随的还有股难耐的瘙痒。严良顺着痛感望去,只见左腿小腿处有条足足三寸长的腐烂伤口,都快赶上小腿的一半长了。伤口除了最边缘的位置结痂外,中间区域还有着白脓,暗红的血肉与灰尘、草絮掺杂在一起,看起来极为渗人、恶心。 一句话:不忍直视! 而后,严良打量起自身及周围环境。只见自己身体仿若十二三岁的少年,瘦弱无比,身上沾满了泥污,穿着的衣服不仅破旧不堪,尽是补丁,甚至还有四五道裂口,尚未缝补。他身处在一个临街的短屋檐下,此时正值烈日当空,屋檐只能勉强遮住他一半的身子。 严良看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尽是古代的衣着装束,不解的同时还有些诧异。 “严良,你小子可别东张西望了,快麻溜干活吧。”只见左侧的一个少年,轻推了一下严良提醒道。 “啊?干什么……” 不待严良话问完,就听旁边的少年声泪俱下地哀求道:“各位老爷夫人、少爷小姐行行好吧,我已经三天没有吃饭了。求求您了,给个三文两文就好,我只求填饱肚子。”少年边哭喊着,边跪伏在街边磕头。 严良虽仍是一头雾水,但直觉告诉他应该跟着照做。于是他同样带着哭腔道:“求求各位老爷夫人了,请您发发善心,可怜可怜我们兄弟二人吧。我们不求金银财宝,只求有口吃的,在这世道活下去就成。” “叮当~”只听两枚铜钱,落入了旁边少年的破碗中。 抬头望去,只见一位身穿红色粗布罗裙、头戴木簪的妇人,一副心有不忍、怜悯的同情面容。“唉,苦了你这俩娃儿了。” 而后,那妇人又侧移了两步,再次弯腰往严良面前的破碗里,投下两枚铜钱。 “谢谢夫人,祝您阖家安康,笑颜永驻。”少年道。 “谢夫人慈悲之心。”严良跟着喊道。就这样,严良在毫无培训的情况下,得到了他来异世界的第一笔乞讨费。 随后,二人大约从正午的光景一直乞讨到了下午申时,严良共计乞得七十多文铜钱。期间,二人每次破碗中凑够十枚铜钱后,便取出放入贴身的布袋里,以防路人因碗内铜钱过多,不再生恻隐之心。 严良在此之前从未做过这般事宜,没想到今日第一次做,便轻车熟路,像模像样的。 “行啦,严良。我今天凑足八十文了,你那呢,有够六十文吗?有的话,咱们换个地方歇歇了。” “嗯,凑足了,也是该歇歇了。”严良也不知少年姓名,只得谨慎的附和道。 随后,少年一阵呲牙的站起了身,原来在他右脚脚踝处也有一道溃烂的伤口。二人互相搀扶着,一瘸一拐,沿街往西南方向走去。 少年轻快地说道:“今天咱俩运气不错啊,早早就收工了。等会儿还是去吃王婆家的炊饼?” “嗯,行啊。”严良点头道。 “你小子今天还挺机灵的,中午的时候,突然编的话以兄弟相称了。也是,在外人看来兄弟两个都如此凄惨,流落街头,更易引起恻隐之心。” 随后,两人并肩走过街道,来到一家炊饼铺前。每人掏出四文钱,买了两个热腾腾的炊饼。刚接到手中,炊饼的香气扑鼻而来,不禁勾起两人的食欲。而后,二人走到街尾的小溪边,席地而坐,迫不及待地开吃起来。 正值夏日午后,微风习习,带来阵阵清凉,树荫下的小溪潺潺流淌,不时发出悦耳的水击声。如此景色看似寻常,却也别有一番韵味。 两人虽面容恬静的享受这份安宁,但严良心中却思绪不断。“目前,最为紧要的是搞清现状。现在自己对这个异世界一无所知,就像是盲人摸象,哪儿都是一头雾水。眼前这少年瞧着十三四岁,心智尚未成熟,或许是一个突破口。可以从他这里探听些消息,想来即使自己言辞有所纰漏,也不宜被他察觉。” “今天这炊饼倒是比原先硬了些许。”严良搭话道。 “是了,是有些硬。这王老婆子准是瞧不上咱们这种下九流,把软的留给好主顾,硬的留给咱们了。”话毕,少年走到溪边捧起清澈的溪水,咕噜咕噜地喝了几口,用以缓解炊饼带来的干涩。 “要是咱们能不当乞丐就好了。”严良叹道。 “哈哈哈,你小子是被太阳晒傻了吧。”少年哈哈大笑,仿佛听到了一个天方夜谭般的笑话。“只要咱们还是飞星帮一天的人,就得乞一天的钱。而至于说逃跑?哼,别说他们与官府勾连,你我连城门都出不得,就说这每日要服的清莲丹,逃出去后哪里去寻,还不得因伤势无法压制,届时惨死野外。” “再者说,就算能逃出城外和搞定青莲丹,你我皆是稚童少年,在深山野外如何自保生存?又如何去躲避飞星帮的搜寻?要知道飞星帮里可是有仙人的,你我肉体凡胎怎么抗衡。” “唉,我这不也就是倒倒苦水嘛。”严良轻叹的附和道。 “要我说啊,没出路,一切就得看命!若是哪天我赵辰被内院的大人物们看上了,那才叫一步登天。届时,你我此刻所忧虑的种种,皆是虚妄。大人物们随便轻飘飘一句话,就足以让咱们的诸多困扰烟消云散。就比如去年丙字号院的王启,你看他现在过的多么的潇洒自在,与我们不是同一世界喽!”赵辰既羡慕又有些感慨的说道。 “是啊,只需大人物们轻飘飘的一句话。”严良重复的呢喃道。 “不过,你小子比我机会大多了,你亲姐严萦不是被朱管事相中了嘛。虽说只是个管事,并非内院的大人物,但好歹也比寻常百姓人家强多了。” “那,那能是一回事儿嘛。”严良道。他的本意是一个是天资卓越被大人物所看上,自身实力也可日渐增强;一个是只靠美色,一旦不再受宠,就可能会被随意抛弃。 但没想到赵辰接下来的话,是另一番缘由。“也是,谁家的好姑娘也不想嫁给一个痴傻儿啊。我听说那朱寻到现在还时常拉裤裆里呢,你姐到时嫁过去说好听点是童养媳,说难听点不就是贴身伺候的丫鬟嘛。” “唉,谁说不是呢。” “对了,辰哥儿。你见识广,咱们这城池出了后,是哪里呀?我都从未听他们说起过。” “嗯……咱们这饶州西出是洪州,东出是婺州,至于南北我就不清楚了,反正是都属于江南道的。” “江南道?”严良疑声道。 “对啊,江南道。皇帝老子把天下分为了十道,咱们这儿是长江以南的江南道。” “哦~,原来是这般啊,赵哥儿你还真是见多识广呢。” “哈哈,我也是听说来的,算不得什么见识。”赵辰笑着摆了摆手道。 “行啦,不聊了。这微风吹得这般惬意,不趁此小酣一会儿,太可惜了。”说罢,赵辰斜靠在树干上,闭眼酣睡起来。 严良见状,也斜靠在柳树旁,思索起刚才的对话。 首先,这副躯体的原主人名字也是叫做严良,这倒是有些意外的巧合。或许,也正是这种奇妙的缘分,才让他在死后穿越到这异世界;其次是现在的处境非常不妙,是身处在一个被“飞星帮”掌控的状态,不仅每天要上缴所谓的“份钱”,还管制严密,不易逃跑。 再者,现在应该是身处唐朝。赵辰的话语中“皇帝老子把天下分为了十道,咱们这儿是长江以南的江南道。”只有在唐朝时,天下版图才被分为了十道。而他话语中的“饶州”应是“山有林麓之利,泽有蒲鱼之饶”的饶州了,也就是上一世潘阳湖附近的潘阳县。 “哈哈,没想到上一世所学的地理、历史知识,会被这般用到。”严良内心自嘲的笑了笑。 “还有就是赵辰所说的“青莲丹”、“仙人”以及“肉体凡胎”等词语,这怎么听着还颇有些玄幻世界的意味。” “等等……”严良突然脑海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他痴痴的愣在了原地。 “唐朝、青莲丹、玄幻世界,莫不是我穿越到了仙灵?”就在严良醒悟、明彻的这一刻。忽然,脑海中响起一阵悦耳的提示音:“叮咚,恭喜宿主激活仙灵纨绔培养系统。” …… 第2章 仙灵 “系统?没想到我穿越到这异世界后,竟和那些网络小说主角一样,身怀系统!”严良心中不由惊喜道。 严良上一世时也曾看过几本流行的网络小说,主角们大多都是扮猪吃虎、机缘通天,一路从底层逆袭,最后攀登至顶峰,坐拥后宫无数,无敌无世间。想到这些,严良心中不由飘飘然的都有些憧憬了。 而更让严良欣喜的是,他穿越到的正是他耳熟能详的《仙灵》游戏世界。在前世,《仙灵》是一款超人气的玄幻网游,其应用了当时最前沿的沉浸式全息科技,使得玩家的五感达到真正的身临其境。并且在当年的TGA全球年度游戏票选中,它更是一举囊括了最佳年度游戏、最佳动作游戏、最具影响力游戏三项殊荣,可谓是盛极一时。 而在游戏的内容创作方面,仙灵以《西游记》为蓝本,进行改编再创作。为玩家创造出了一个光怪陆离、神异奇幻的修仙世界。在这个世界中,人鬼妖仙共存,并且所有NPC和地图场景均由最新一代的光脑输入参数后,自动演化成型的,自由度极高。 严良上一世时,虽然学业繁忙,但也算是《仙灵》的忠实玩家,课下的闲余时间几乎都泡在了上面。他从开服的初始1.0版本一直玩到了当时的3.2版本,虽然算不上高端玩家,但在同学之间还是挺小有名气的。还记得他当时的愿望,就是闯进玩家个人榜的前一百名,但始终是未能如愿。皆因前一百名玩家要不技术高超的职业玩家,要不就是一掷千金的土豪大佬。 待思绪回过神来后,严良连忙在心中默念道:“系统系统,你在吗?” “叮咚,在的。” “系统,你这‘仙灵纨绔培养系统’是怎么回事呀,是会逆天改命把我的灵魂再次转投到某个修仙世家的少爷身上吗?”严良问道。 “叮咚,本系统是为培养宿主成为纨绔的游戏系统,可指引您成为纨绔子弟中的翘楚。本系统并不附带灵魂掌控及肉身夺舍的功能,无法满足此类要求。” “啊?那我现在一个当街的小乞儿连饭都吃不饱,有什么可纨绔的呀?” “叮咚,纨绔之路,因人而异。请宿主自行探索。” “额……那现阶段你对我有什么帮助,或是能提供哪些服务吗?” “叮咚,现阶段可为宿主提供修改称呼命名,以及查看个人信息功能。” “额,那先把对我的称呼修改成‘玩家’吧,‘宿主’这词听起来有些别扭。” “叮咚,修改完毕。” “系统,查看个人信息。”接着,严良又在心中默念道。 随后,严良的眼前骤然展开一幅半透明的黄色古朴卷轴,和他前世所熟悉的玩家界面一模一样,十分具有东方玄幻感。 【姓名:严良】 【等级:0】 【种族:人族】 【境界:无】 【身份:无】 【技能:无】 【宗门:无】 【生命值:32/37 法力值:22/22】 【玩家属性:灵力2、敏捷2、力量1、防御2、体力3】 【特殊属性:魅力2、幸运3、悟性3】 【玩家模板:NPC(公测开启倒计时114天8小时37分)】 【纨绔等级:默默无闻】 【经验:0/24】 看着眼前展开的面板信息,严良不由一阵无语,内心吐槽道:“这要当纨绔子弟穿越到小乞儿身上也就罢了,怎么连初始属性还这么差。还记得上一世时官方发布的信息,虽然每位玩家的初始属性是随机的,但平均下来每项都可达到5点,而如今自己的这幅面板,妥妥的弱鸡属性。” “系统,我这面板的属性怎么这么差呀,是不是哪里搞错了。” “叮咚,玩家属性并未出现错误,是根据当下肉体情况,反馈形成的。” “哦~,如此倒也就说得通了。一个吃不饱、穿不暖的小乞丐肯定是比常人身体差的,难怪面板属性会这么差强人意。” “那我现在情况都基本了解了,系统你怎么指引我成为纨绔子弟呀?” “叮咚,触发纨绔子弟含义讲解。纨绔子弟:旧时指官僚、地主等有钱有势人家成天吃喝玩乐、不务正业的子弟。但本系统并非为培养传统的纨绔子弟,而是为您提供全方位的纨绔培养服务。” “首先,纨绔子弟并非是无根浮萍,是要有靠山或倚仗的。请玩家积极寻找倚仗对象,有所倚仗之后,方能正式启用本系统。” “其次,纨绔子弟并不等同于道德层面坏人,玩家不必一味行使强抢民女、欺行霸市等痞子行径,亦不是整天惹是生非、胡作非为的痴蠢之人。作为一个合格的纨绔子弟,要懂得何人可惹,何人需避,进退有度,深浅自知。在自己享乐的同时,亦不会招来横祸。” “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闯祸惹事,而不是逾矩的肆意放纵,不招灭顶之灾,不为倚仗之人添无解之困,这才是纨绔的长久生存之道,正如:‘真正的商人只赚取有限的利益’一样,真正的纨绔只享受有限的放纵。” “原来是这般‘纨绔’意思呀,竟还有种莫名的合理。那接下来的首要任务就是找个能倚仗的靠山了,不过,在这饶州,我记忆中好像也没太厉害的角色,我该找谁呢?”严良心中自语道。 “唉,算了算了,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诶,严良你傻乎乎的盯着河面看什么呢。”忽然,赵辰的声音传来,打断了严良的思量。 “哦,没什么,瞎想事情来着。”严良挠了挠头道。 “你呀你,怎么感觉你这一天都挺恍惚的。”赵辰说着,起身拍了下严良。 不待严良搪塞恍惚原因,就听赵辰说道:“嘶,你身体怎么这么烫啊。” 听赵辰这么一说,严良也感觉脑袋昏沉沉的,他之前还以为是刚穿越到这副身体,肉体对灵魂有所排斥,需要有个适应阶段呢。 “你今天吃过青莲丹了吗?”赵辰关切地问道。 “吃了,中午的时候吃过了。”严良根本就没有先前的记忆,只得含糊其辞道。而且中午时,他就检查过身上的所有物品,除一副乞讨的家当外,并没有所谓的丹药,应该是在这之前吃过了。 “吃过了?那不应该啊,青莲丹本就有正气固本的功效,一般的头痛发烧都会被免疫掉,真是奇了怪哉。” “你这一直烫下去,也不是个办法,要不你跳到小溪里降降温?”赵辰急中生智道。 “额,也行。”严良联想到平日发高烧时,也会用冷毛巾敷额头,想来应该也是行得通的。 于是,严良扑通一声跳进了小溪里。他想着虽然不会游泳,但只要紧抓住河边的树枝,应该无大碍。 但没想到,由于身体的高温和溪底水流的冰凉,温度相差太过悬殊,严良竟直接两眼一黑,当场晕了过去。(注:发烧期间泡冷水极为不妥,会导致身体的毛孔全部关闭,阻挡热量的散发。这样,不仅不能够达到退热的目的,还可能会导致体温持续上升) 第3章 医馆 看到溪水中昏迷的严良,赵辰未有片刻犹豫,直接扑通一声跳进了溪里。所幸都是小乞儿平日里没什么玩乐项目,个个捉鱼捕虾,娴熟水性。虽都是小孩子,但赵辰比严良健壮一些,经过一番拖拉,他终于把严良拖回了岸上。 而后,赵辰并未背着严良往城南的医馆而去,而是一路沿溪边奔跑。大约一刻钟后,他们终于遇到了一群在溪里打闹的小乞丐。 “刘全,你快去通知严萦,严良重病晕倒了,到时拿着钱在城南的医馆汇合。”赵辰在看到溪里打闹的人有熟悉的面孔后,马上大声的呼喊道。 “啊?怎么回事呀,怎么好端端的就病倒了。” “你就别啰嗦了,快去吧,严良在我背上都烫的快成烤山药了。”话毕,赵辰不再多言,背着严良直奔城南的医馆而去。 两刻钟后,赵辰气喘吁吁的背着严良终于抵达了医馆。所幸现在已是下午的酉时,医馆内并未有多少病人,赵辰背着严良向屋内直奔而去。 “诶诶,你这小乞丐干什么啊。”刚至门口,一条粗壮的臂膀拦住了赵辰的去路。 赵辰抬头一看,是医馆的伙计,连忙说道:“我这兄弟病重的厉害,刚才都烧晕倒了,您这是拦我干什么呀。” 伙计懒洋洋地瞥了赵辰一眼,说道:“有的人是不用拦,但有的人嘛,得拦上一拦。” “你这是什么意思啊?”赵辰皱起眉头道。 “呦,小乞丐。我什么意思,你不知道?自古以来看病花钱,天经地义。我们这是医馆,可不是慈善堂。我问你,你有钱吗,你就往里闯?” “有钱啊,怎的没钱,我已经让人去拿钱了,随后就到。” “你就快让我进去吧,我这兄弟隔着衣服能感觉到他的体温越来越高了。”赵辰边焦急的说着,边再次往里闯。 可即使是一只脚踏过了门槛,赵辰仍被伙计半推半挡的拦回了门外,“去拿钱了,那就等有钱再进,再说一遍我们这是医馆,不是慈善堂。” “上次就是你们飞星帮的小乞丐,一样的理由,结果看完病,撒腿就跑。好不容易从一伙中拦下一个,还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说‘我就是没钱,咋滴。’你们这群小崽子就是不值得可怜。”话毕,伙计抬起胳膊闻了闻刚才触碰到赵辰的地方,一副厌恶的神情。 “你……” “我管不着他们,大哥,我们这次是真有钱,你就快让我进去吧。”赵辰哀求道。 “免谈,莫来这套苦情戏,谁不知道你们飞星帮的小乞丐玩这种把戏,向来是好手。” “没钱就免谈,莫再说了。”话毕,伙计双臂抱胸大摇大摆地横在医馆门前,一副不再理人的样子。 “唉。”赵辰见此阵仗,知道再多说也是无益,只得在屋檐下寻了处阴凉地方。轻轻将严良靠倒在墙根后,等待着刘全和严萦的到来。 而后,坐在屋檐下的赵辰,不时伸手去摸严良的额头,他总感觉越来越烫了,心中暗暗骂自己痴蠢。早知如此,就应该在河边多叫一个人同行。现在严良病重,离不开人照顾,只能干等着急,又不能去催促。若这也就罢了,他怕严萦到时拿着钱赶来,银钱不够付医药费,届时还得再去借,这样一来一回折腾,不得再把病情熬重啊。 想到这里,赵辰不免觉得自己废物极了,“啪啪”往自己脸上甩了两耳光。 少顷,在阴凉处坐了一会儿的赵辰,觉得时间过得慢极了。他不停地来回踱步,口中念念有词:“这人怎么还不来,这人怎么还不来?” 终于,在赵辰不知道踱步多少次之后,他看到远处的大街上,一个身穿破旧的粗布桃红裙子,头梳麻花辫的少女急匆匆地奔跑而来。在她身后,相隔七八丈远的地方,跟着赤脚光膀子的刘全。 “严萦,你来啦,快快快,咱们一起进。”赵辰看到后,连忙背起严良,三人一齐往屋里走。 照旧还是被先前的伙计拦住了去路,“有钱了吗?” “有了,有了。”赵辰连忙道,然后转头示意严萦。 严萦见状连忙提起腰间的荷包,举到伙计面前晃了晃,叮铃铃的碰击声,“有了,一共两百七十五文。” 伙计见状,也没再作阻拦。 两人一路往坐堂而去,所幸馆内就剩下一位病人了,不一会儿便轮到了为严良诊断。大夫在号过脉和询问最近吃食后,才开始慢条斯理的治病。先是让二人把严良扶到床上躺下,然后在擦拭过身子后,大夫开始拿出一根根银针,对准穴道扎入。 整个过程持续了半个时辰,虽然严良处于昏迷状态,但他的身上还是慢慢冒出了一层汗珠。针灸结束后,大夫再次擦拭严良身体,然后抬手示意二人为严良穿好衣服。稍后,大夫坐在诊桌旁,开始书写起药方。 “这副药方一共七日的用量,每日早、晚饭后,用温火煎熬服下,到时自会痊愈。这几日暑气正盛,切记禁暴晒,禁辛辣,多饮水,多果蔬。” “好的,谢谢大夫,到时定会让舍弟谨遵医嘱。”严萦道。 “无事,本就是拿人钱财,替人看病,职责所在而已。问诊、针灸、抓药共计五百四十文钱,你去前台伙计处结账,就可以。”大夫淡淡的摆了摆手道。 “啊?五百四十文?”严萦不禁轻声惊呼道。 “怎的,问诊八十文,针灸两百文,抓药两百六十文。” “大夫,我……我这里只有两百七十五文,我能做工抵钱吗,洗碗、浆衣、打扫庭院我都可以的。”严萦乞求道。 大夫轻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唉,若是个个都以做工抵钱,我这医馆也就不用开了。再说了,我这已有做杂务的佣人,我把你留下,人家怎么办。” “这样吧,两百七十五文留下,就当问诊、针灸的钱了。药方你拿着,自己去山上采药,或者等攒够了钱再来抓药都可以。” “这……” “大夫,您看舍弟的病情,就不是能耽搁的样子。我与您写个欠债的字据可以吗?日后一定还上。”严萦近乎哀求道。 “我知你这小姑娘命苦。若是寻常百姓人家写个欠据也就写了,可老夫观你们几人是飞星帮的成员,所以这欠据写不得。开了这个口子,说不定日后会有多少麻烦事呢。” “你也别怪老夫心狠,实在是飞星帮在饶州城的名声太臭了。” “那……那您等等可以吗,我这就去筹钱。” “那自是可以,老夫这医馆平日里戌时末生,才打烊。” 随后,严萦转过身对赵辰道:“辰哥儿你帮我照看下小良,我这就去筹钱。”说罢,严萦急匆匆地往屋外走去。 赵辰见状,急忙伸手拦住了她:“等等,你怎么这么着急啊?” “你打算去哪借,有头绪吗?” 严萦停下脚步,声音有些颤抖道:我……我先去跟平日相熟的浆衣姐妹借点,如果还不够,再去找溪边相熟的伯伯婶婶们帮忙。我和小良自幼相依为命,没什么认识的亲人,只能哀求着,能借一点是一点了。” “若到最后还是凑不够的话,我就去朱管事那里借……”话到最后,她的声音几乎变成了呢喃。 “唉,我就知道你会往这处想。”赵辰叹了口气。 “你去我和严良住的乙字号院,那里相熟的伙伴基本都认识你,你去跟他们借。到时告诉他们我会和你俩一起还,这样更容易借到些。” “还有,我在乙字号院的马管事那里存着四十文,到时你也一并取来吧。” 严萦感激道:“嗯,谢谢辰哥了。” “没事,没事,谁还没个难事的时候,你快去吧。” 等严萦离开后,赵辰看着躺在病床上的严良,来回踱步了几次。忽然,才想起来屋内没有刘全的身影。他走出屋门一看,只见刘全蹲坐在屋檐下,嘴里叼着根不知哪儿来的狗尾巴草,正遥望着夕阳。 “全儿,你怎么不进屋啊。” 刘全努了努嘴,“这厮狗眼看人低,不让进呗。说什么进去两个人就得了,你以为在逛集市呢。” “娘的,别让我知道这厮家住哪儿,到时少不了窗户上多几摊狗屎。” …… 赵辰不知道的是,严萦在来医馆前就跟相熟的浆衣姐妹借过钱了。如今再回去借,不是说不借给,而是大家本就生活拮据,平日里连吃饭都是饥一顿饱一顿的,手中怎么可能会有太多余钱。 随后,严萦找遍了在溪边浆衣时认识的伯伯婶婶,借到了八十三文钱。而后前往乙字号院,把赵辰存在马管事那的四十文以及庭院内借来的钱全部凑到一起,也才堪堪两百文出头,离着抓药的钱还差五十几文。 走出乙字号院,严萦的眼角开始不自觉地盈出泪水。她知道接下来,她只能去找那个有着痴傻儿子的朱管事借了。虽说是迫不得已,为救自己弟弟的命才如此做。可若不是真的走投无路,她又怎愿去见那个“心怀不轨”的朱管事。 夜幕中,严萦的指尖狠狠地嵌入掌心。不知道她是在痛恨朱管事,还是在痛恨这个世道,亦或是痛恨正在迈向堕落的自己。 第4章 朱管事 朱管事名为朱宣,是严萦所在的丁字号院的管事。乙丁两院相隔不远,也就步行一炷香的功夫。朱管事年约五十多岁,已到了天命之年,膝下只有一根独苗,可不幸的是就这一根独苗,还是个天生的痴傻儿。 可毕竟是自己的儿子,血肉之亲终是割舍不下的。而且随着朱宣年纪越来越大,越为这儿子担忧,等真到了自己撒手人寰的那一天,这傻儿子可该怎么办哟,难不成我朱家是真该断香火的命? 而后,思来想去的他终于想到了一个办法,那便是为这傻儿子娶个老婆。一来是听说好多痴傻的父母,生下的孩子就是正常的,也算是给予了他一个希望。儿子不成,不还有孙子嘛。二来是帮儿子娶了老婆,也就多了个贴心照顾他的,总归是比那些佣人更放心些的。 但有了法子,也就有了困难。自己儿子这痴傻是满城皆知的,没得一个正常人家愿意把女儿嫁过来。要说从外地找一户人家吧,也有这门路,可谁家父母也不是傻子,到时稍微一打听,到头来还不是得竹篮打水一场空。 而后,没得办法的朱宣,只得把目标放在帮内那些无父无母的孤儿身上。原以为自家儿子娶这些卑贱女,那肯定是她们祖上烧高香,感恩戴德了,没想到支支吾吾的没一个愿意。朱宣不是没想过用强硬手段,这些贱种的命没了就没了,也没什么。可如此做不是长久之计,他自己也清楚这样得来的儿媳妇,是不会真心实意待自己儿子的。 他得找那种,嫁过来了,就认命了,甘愿去为夫婿受苦受劳的那种,这种人才是合适的人选。 所幸老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让他找到了这个人,她就是严萦。他观察了很长时间,虽这小姑娘表面上看着很傲,但就是这种傲的人,才不会轻易背叛自己的誓言,才更能放心托付。而且她骨子里有种天生的善良,虽然身在这样的泥泞处境,还是愿意友善的去对待身边人。若是到时嫁到朱家,她肯定也会好好对待自己夫婿。 人找到了,剩下的就简单了,等她慢慢认命就好了。身处这种环境,甚至都不用他故意使绊子,多的是磨难让她尝不尽。这饶州城谁人不知最苦的,就是飞星帮的孤儿了,何况她还带着个拖尾巴的弟弟。 而后,再假以时日的多关照她几次,施些小惠,不怕她不感恩戴德,不怕她不越陷越深。有些“糖”啊,虽然你知道它很甜,但当你真吃到嘴里的时候,才知道有多甜,才知道之前过得有多苦。 …… 严萦来到丁字号院时,朱管事正在侍弄他那些花花草草。那两丈见方的小花圃里,种满了各种漂亮的花草,严萦没读过书,更没得见识,她一样也认不得,只觉得它们很漂亮,若是再能让自己浇浇水,那就更好了。 “朱管事,您在忙吗,我想求您件事儿。”严萦抬起右手,轻击了两下门框道。 “哟,小萦呀,不忙不忙,你有什么事儿呀。来来,咱们屋里来说。”朱管事热情的说道。 待两人来到里屋后,严萦面色悲伤的道:“我阿弟今日不知怎么,突然就发高烧的晕倒了。待好不容易背到医馆诊疗后,大夫张口就要五百四十文的诊金。我东拼西凑如今是还差着五十多文,朱管事您能借我一些钱吗,我实在是没办法了,才求到您这里。” “不慌不慌,你先别着急,不就是五十多文钱嘛,小意思。你能求到朱叔这里,朱叔肯定是会帮你的,放心好啦。”朱宣面色温润道。 随后,朱宣转过身从抽屉里拿出一吊钱,“这里有三百文,小萦呀,你先拿着。” 严萦连忙摆手道:“朱管事,这太多了,我只需要六十文就足够了。” “诶,这你就不懂了吧。虽说帮内有条例,病倒了的不用再交每日的份额钱,但你阿弟这几日尚未病好,还处在恢复期,少不了要吃些东西补补身子。你说你挣的那点钱,交完自己的份额后,哪还够的呀。”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要是因为滋补不及时,又把你阿弟身体拖垮了,不更是本末倒置嘛。”说着,朱宣把那串钱塞到了严萦手中。 “嗯……”严萦犹豫的轻点了一下头。 “行啦,朱叔又不跟你收利息。给的多,你也可以少花嘛,到时再攒够三百文还我就成,如何?” “谢谢朱叔。”严萦弯腰的鞠了一躬。 “诶,无事无事,你跟朱叔客气什么。”朱管事笑着摆了摆手。 “小萦呀,别人求到我这里借钱,我一般都是不借的。你不一样,朱叔自打见你第一眼,就感觉和你有眼缘,也愿意跟你走得近些。” “所以,有些好事,我也愿意紧着你先来。” “嗯。”严萦轻点了下头,她也不知朱宣突然说这话,是何缘由,就静待着他的下文。 “再过几日,帮内有任务让我出趟远门,这一走就需要七天。我被外派出去,自然就会有一些优待,帮内同意分出两人来照顾我的儿子,而且这期间不仅管三餐,还可免去每日的份额钱。” “今日你就算没来找我,我也打算去找你的。如何,这么好的差事,你打算做吗?” 严萦听到这番话语,便沉默了下来,低头看起脚尖。她自然知道这朱宣打的什么主意,她宁愿去浆洗衣服,也不愿去照顾那个痴傻儿。平日里本就飘起了些闲言碎语,这要是再去照顾他,到时候可就传的更疯了。 可眼下朱宣刚借给自己钱,现在直接拒绝也有些说不过去,于是她便沉默了起来。 朱宣见严萦沉默不语,便继续道:“这样吧,你阿弟那病我看顶多也就是躺三天,后面就又会被催着行乞了。大病初愈,你这当姐姐的肯定也是想让他多歇几天。我把照顾人的两个名额都给你姐弟,除此外我再自掏腰包,每日付你们三十文的辛苦钱,你看如何?” 听到这番话,严萦虽心中还是不愿意去,但她知道再不答应,就属于驳人脸面了。随后又想到届时阿弟还能多歇几天,欠的钱也能还个七七八八,也属不错了。便答应道:“好吧,那到时我和阿弟去您家,帮忙照顾朱寻。” “哈哈,有小萦你照顾,我即使出门在外也是放心的。如此就这般说定了,等四天后的初八我便出远门了,到时候我会跟乙字号院的管事打声招呼,免去你弟弟这七天的份额钱。你们姐弟俩届时直接去城西的蜀安胡同就行,最里面的就是我家的宅子。” “嗯,好的。” “行啦,你快去忙吧,不是还等着付诊钱嘛。”朱宣挥手道。 严萦点点头,鞠躬拜别后,一路小跑着往医馆而去。 …… 待严良再醒过来时,已是第二天的巳时,他整整昏迷了九个时辰。 严良睁开眼后,感觉头昏沉沉的,好似脑袋里被塞满了石灰。环顾四周,自己身处在一个拥挤的大通铺房间,空气中弥漫着沉闷与潮湿,让人连呼吸都有些不适。 突然,一个惊喜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呀,小良你醒了呀。”严良转头看去,只见一个头梳麻花辫的女孩正坐在他身旁,她虽然脸色疲惫且憔悴,但眼中满是关切和喜悦。 就跟平日里刚睡醒,脑袋还保持着短路一样,严良不假思索道:“额,你是谁啊?” 女孩听后一怔,然后眼圈一下子就红了,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将落未落。她轻轻地抚摸着严良的额头,柔声道:“我啊,我是你的亲姐姐严萦呀。小良,你不记得我了吗?” 严良心中猛然一震,才醒悟过来,自己恍惚间说错了话。而后,只得将错就错,装作失忆般含糊道:“我……我就记得自己叫严良,是个小乞丐,其他的都记不起来了。” “没事,没事的小良。”严萦轻抚着严良额头,宽慰道。 “记不得也好,以前的日子太苦楚了,记不得也是好事呢。没事,姐姐以后会照顾好你的。” 严良缓缓抬起头,看着严萦的眼睛道:“你……真的是我的亲姐姐吗?” 严萦微笑着点头:“对,我是你的亲姐姐,我叫严萦,你叫严良。” “嗯。”严良认真的点了点头。 “姐,我好渴,给我倒点水喝吧。” “好好,你安生躺着就行,我去给你倒水。” 随后的两天,严良巧妙地假借“失忆”问东问西,把周遭的环境及人物着实恶补了一遍。众人应是都已被严萦事先告知了他的状况,因此对严良提出的问题,无不耐心、详尽的回答。 没成想,严良恍惚间说错的话语,竟歪打正着,反而是让自己更快地融入了新环境。 两天时间里,严良不仅了解到了飞星帮和饶州城的一些风土人情,还向严萦询问起两人的亲生父母。 不过,严萦对待这个问题,倒是一改之前的详尽,变得惜字如金起来。只是极为简略的说道父亲是个赌鬼,由一开始的殷实家境赌的家破人亡了。田产、房契统统被赌输了进去,母亲气不过,在雨夜前往赌坊质问父亲时,不幸失足摔死。而后,家中赌债如同雪球越滚越大,至连日常用的锅碗瓢盆都被拿去抵押。邻居和亲戚们也唯恐避之不及,不肯帮衬。 最终,父亲被收债的活活打死,姐弟二人也被债主卖到飞星帮做奴隶。话毕,虽然严萦讲述时的语气很平淡,但眼中已流露出难以掩饰的悲伤。 “小良,有些事忘记反而是种解脱。姐姐也不愿你再记起那些痛苦的回忆了,如今这样就挺好的。” “不是所有的遗忘都值得被回忆,有些事即使记起来了,也不过是徒增几幕晚间的噩梦。” “不值,不值得的。”严萦轻声呢喃道。 第5章 被迫行乞 六月初七,清晨。 严良盘坐在大通铺的床上,他的手中捧着严萦送来的热粥和素包子。此时距离病倒昏迷那天,已过去三日。严良经过这几天的休养,也勉强恢复了些元气。 忽然,就听“吱啦”一声房门被人推开了,严良抬头望去,原来是乙字号院的管事——马镜。 严良见状,忙不迭地放下手中包子,笑着道:“马管事好。” 马镜轻点下头,随后来到严良身前,细细打量了一会儿,“怎么样呀严良,身体恢复得如何了?” “托马管事的福,恢复的还不错。” “嗯,不错就好。”话毕,马镜抬起手摸了摸严良额头。 “我看你这也不烧了,这样吧,你今天出去走走,恢复行乞吧。其实,我也是心疼你,这总在屋子里闷着,反而恢复得更慢,就该有些适量的运动嘛。” “份额方面就按先前的一半来算,讨够了,你就能在我这里换青莲丹。怎么样,管事对还你不错吧?” 听着这番话语,严良心里直骂娘。不过也知现在是寄人篱下,只得笑盈盈道:“多谢马管事关心,我这几天也休养得差不多了,待吃完这顿早饭,我就出门行乞。” “好好,你慢慢吃就行,不着急。”听到满意的答复,马镜连忙抬手往下压了压,而后微笑着转身离去。 在马镜走后,严良心中不免又问候了几句,可骂归骂,事情总归还是要做的。随后,严良吃完早饭,收拾好行乞家当,一路出门寻赵辰而去。 一路上,虽然严良病情还未完全康复,脚步之间有些轻浮,但也还属能将就的范畴。于是,严良一步步的缓慢前行,找到了正在乞讨的赵辰。 “你,你怎么不好好休息,跑这来了。”赵辰看到严良后,连忙迎了上去,关切的问道。 “唉,被马镜赶出来了呗,他说我看起来好的差不多了,就让我恢复行讨。” “娘的,这些管事们可真是个个喝人血的畜生,都这样了,还要逼出来行乞。”赵辰气愤道。 “唉,没奈何,只得照做了。”严良轻拍了拍赵辰肩膀,无奈道。 “今天你就别出声了,我哭的时候就说是兄弟二人相依为命,弟弟如今已经命悬一线。你就瘫在旁边,丧着脸就行,正好你这脸色也挺像病重的。”赵辰道。 “成,那就辛苦辰儿哥了,我也趁好歇歇。” 白天的光景悄然流逝,东升西落。或许是两人这桥段确实招惨的缘故,今天施舍的人格外多,每个人都快收到了二百文。对此情况,两人自然是心里乐嘻嘻。 待黄昏收摊后,两人依旧坐在小溪边,吃起炊饼,吹着微风。 一阵休息过后,严良开口道:“辰哥,明日我要去朱宣他们家当佣人了。” “知道,你姐说过了,你们姐弟二人去七天嘛。挺好的,就是去照顾那呆傻子,也算不得多累。”赵辰道。 “嗯,都听你们说那朱寻很傻,我还没见过呢。” “你是见过,现在记不起来了。有多傻?就是那种掉在地上的桂花糕和狗屎都分不清,只要颜色看着一样,他就敢往嘴里塞。” “哈哈,那是够傻的。” “天生的嘛,见怪不怪了。他老爹那无耻龌龊的样子,连带着他这个痴傻的儿子也同样招人奚落。真是因果报应,合该如此。” “对了,你们姐弟去朱家,可要小心一些。那朱寻虽然痴傻没什么事,但他的娘亲可是个泼妇角色,尤其是那张嘴,毒的吓人。”赵辰提醒道。 “嘶……我还以为就是去照顾傻子几天呢。” “哈哈,大体上是这样。我就是给你提个醒,到时你多小心点。”赵辰笑着说。 而后,就见赵辰伸出了右脚,上面有一条三寸多长的腐烂伤口,看起来甚为凄惨。接下来,严良看到了极为诧异的一幕。只见赵辰咬着牙,硬生生撕掉了结痂的一部分,顿时鲜血淋漓。 “辰哥儿,你这是干什么啊!”严良急忙上前阻止,生怕他再扩大伤口。 “没事,没事。”赵辰头冒虚汗的轻摆了下手。 过了一会儿,他似乎想起了什么,说道:“哦,对了,我忘了你失忆了。我还奇怪你怎么反应这么大呢。” “咱们这些街头的小乞儿,你没发现在显眼的位置上都有条渗人的伤口嘛,这是上面定下来的规矩,扮惨用的。 “形象凄惨了,才能更容易引起同情,讨到钱嘛。” “这,这……”严良一时咋舌的,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诶,这还算是好的呢。等晚上交份额钱时,马镜那老狐狸会亲自检查,如果让他发现这伤口不够凄惨,他会亲自动手,那下场可比这要惨得多。上次有个新来的小子不长眼,惹到了马镜,结果就晚上检查时,马镜直接用锥子扎进他那已经腐烂的伤口里,横着往上挑。” “娘的,当时给我看的,我都感觉痛不欲生,那腿上的白骨都露出来了。再然后,那条腿就废了,现在在南街上当小瘸子乞丐呢。” “所以啊,咱们这些不被当人命的就得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过日子。如果伤口不够惨,让马镜来弄,不相当于在耽误他时间嘛,他自然也就没好气了。” “还是咱们自己弄好,疼归疼但能控制分寸。而且那换来的青莲丹,不仅止疼还有压制伤势的功效。都是一环扣一环,上面人设计好的,为的就是让你拼命赚钱,但还不至于身死。” “这飞星帮,真是个天杀的!”严良愤怒地骂道。 “唉,命苦呗,要不都说饶州城命最苦的,就是飞星帮的孤儿了。” “而且,你逃还逃不出去。”赵辰抬起右手,指着手腕处的十字疤痕,“看到没,这十字疤痕就是飞星帮的标志,每个孤儿都有。你若是想逃跑,在城门处就会被看守拦下来,我听说抓住一个逃跑的,飞星帮给二两银子。官黑勾结,你想逃,根本逃不掉!” “飞星帮这毒瘤,难道整个饶州城就没人来管一管吗?”严良愤然道。 “管?怎么管?听说飞星帮和传说的修仙宗门都牵枝引蔓,利益连深。除了行乞外,还有赌骗、铁器、私盐等等。你以为随便来个角色,就能让饶州城澄清寰宇了?” “再说了,在你眼里你是看着饶州城乌烟瘴气的,是因为你是受害者。在大多数人眼里还是没这么严重的,所以也就没那么多人管闲事了。这年头谁人不是各扫自家门前雪呀。” “唉,难道就这样受苦受难一辈子了吗?” “有出路呀,不是跟你说过被内院的大人物看中嘛,那样就直接脱离苦海了。反正在我看来,是就这一条路子的。” “那谈何容易呀,有没有那天资都……”严良话说一半,被人打断了。 只见溪边的小路上,跑来一位身穿粗布桃红裙子,头梳麻花辫的少女。待走至近前后,她气喘吁吁的道:“小良,你怎么跑出来了?我找了你半天!”严萦责怪道,“你的病还没好利索,你不知道吗?还出来乱跑。” 严良只得将先前的情形再讲述一遍。 严萦听后,咬牙道:“这天杀的马镜,怎么这么不通情理。” “对了,小良你吃饭没有,我特意去西街给你买了麻油饼。”严萦从竹篮中拿出一个肉油饼,递向严良。 “阿姐,我早早吃过了,你留着吃吧。”严良回道。 少女又将目光投向赵辰:“辰哥儿,你呢?吃过了吗?” 赵辰笑着摆摆手:“吃过了,小萦你就自己吃吧。” 严萦娇憨地笑了笑,“不是我嘴馋哦,我洗完今天的衣服,就马上去西街买的麻油饼,到现在还没吃饭哩。” “哈哈,小萦你就吃吧,咱们都这么熟了,又不是外人。” “嘿嘿。”严萦会心一笑,然后席地而坐,品尝起麻油饼。 “小萦,今天浆洗的衣服多不多?” “还好,和平日里差不多。几个相熟的姐妹知道小良生病后,都帮衬着替我洗几件,让我能多留出时间来照顾小良,还真是挺感激她们的。” “那也是你平日里和她们关系相处的好,换做别人,可就不一定这样喽。”赵辰笑道。 “嗯,晓得的。”严萦开心的笑了笑。 就这样,三人在溪边闲聊着,微风拂面,景色宜人。渐渐地,他们的声音越来越小,原来是严良和赵辰两人躺在草地上睡了过去。 严萦回头望去,看着两人熟睡的样子,莞尔一笑。她轻轻起身,走到溪边坐下,任由微风轻拂面颊,耳边传来蝉鸣阵阵,眼前是涓涓流水,悠然惬意。 待严良不觉间转醒后,才想起来,阿姐也在身旁。侧头望去,只见紧挨溪边的柳树下,支颐凝坐着一位少女,柔柔弱弱的身影看起来与整个黄昏很是协调优美,如入画中。 第6章 朱夫人 晚间,严良和赵辰一一上交完每日的乞讨份额钱后,终于是领到了那“青莲丹”。严良拿在手中,端详起系统的介绍。 【名称:青莲丹(劣)】 【类型:丹药类】 【品阶:普通】 【功效:可延缓身体外伤加重,并具有轻微的疗伤效果。】 【备注:由川芎、丹参、三七等粗炼而成,具有活血化瘀、消肿散结的作用。】 果然如赵辰先前所说的那般,具有轻微疗伤的效果。抛开对立面不谈,能想出如此控制下层人员的手段,还真是个能人。 一夜无话。 翌日,六月初八,到了去朱宣家照看的日子。 这天清晨严萦起了个大早,去西街买完炊饼和米粥后,提着早饭向乙字号院赶去。待她来到乙字号院内,严良还赖在床上未起。 严良被叫醒后,睡眼惺忪的道:“阿姐,你今天起这么早干什么呀?” “今天是去朱管事他们家的日子,我想着既然答应了,就好好干,所以就起得早些。而且城西那边我没怎么去过,到时候找那蜀安胡同,少不了得问路。” “行吧,行吧。”严良摆了摆手道。 “不就是去照顾个傻子嘛,哪值得这么郑重。”严良懒洋洋的说道。 “嘘!”严萦赶紧上前捂住他的嘴。“小良,你说话慎重些,这还没到外面呢。小心被人听了去,给你告状。” 严良笑了笑,满不在乎道:“没事,这屋内谁还不嚼点舌根子。平时大家骂的可比这难听多了,无事的,无事的。”说完,严良起床走到院里的水井边,用清凉的井水洗了把脸。然后,二人坐在院内石凳上吃完了早饭,动身往朱家赶去。 两人经过一番打听,终于来到了蜀安胡同。严萦环顾四周,只见视线所及全是青砖灰瓦。“这里看起来,真是比城南好上许多,看着既新又整洁。不像咱们那儿,到处都是破旧房子,甚至有的都荒废了好多年。” 严良笑了笑,说:“那是自然。我昨晚听他们说,这城西的一间小院,得要二十多两的银子。这还是小院落,若是换成两进式的院落,估计得顶少大几十两了。” “啧啧,大几十两银子,想都不敢想诶。阿姐这辈子见过最多的也就十两银子,还是有一次在管事的屋内看到的。” “哈哈,阿姐放心,以后咱们都会有的,别说几十两银子了,到时候几十两黄金都是毛毛雨。” 严萦听后,弯弯的眼眉笑道:“哈哈哈,你又在跟阿姐吹牛了,也不知道你哪来的底气。” “没吹牛,我说的是真的。至于底气嘛,就凭我还年轻,以后有的是时间。” “行行,阿姐信你。”严萦笑眯眯的道。 两人谈笑间,已走到了蜀安胡同的巷尾。没想到此时朱家的庭院大门已经敞开,严萦轻轻跨过门槛,往里张望了一下,只见一个中年男人正在院子里扫地。 “伯伯,这里是朱家吗?我们是飞星帮的,被派来帮忙几天。” “是,是的呢。小姑娘你声音小些,夫人还在睡觉呢。”中年男子边回答,边抬起手示意地往下压了压。 随后,中年男子来到两人近前。“老爷临走前交代过,这七日会有两个人来帮忙,到时就分担些日常的杂务,跑跑腿、扫扫庭院什么的。” “放心,这里的活计平时都很轻松,一点也不累。如今再添两个人,就更属清闲了。” 严萦乖巧地点点头,说:“嗯,就算是累一些也无妨的,那这几日我们姐弟就叨扰伯伯了。” 男子摆摆手,笑道:“别客气,我本就是个粗人加下人,哪里能担的上叨扰呀。” “对了,在这家中你们喊我常伯就行,除此外,还有个做饭浆洗的吴妈。我俩是朱家的长工了,也幸得老爷不挑,这几年一直在朱家干着。” “嗯,常伯。我俩是姐弟,我叫严萦,他叫严良。常伯平时喊小萦、小良就行。” “成,那你们先在庭院里歇会儿,等夫人起床了,我带你们去见下。” “嗯,好的。”两人应道。 随后,严萦二人便在庭院里坐下。过了大约两刻钟,吴妈提着从早市买的菜回来了。一番寒暄和介绍后,吴妈笑着表示欢迎,而后去厨房忙着准备早饭了。 两人暂无活计安排,也乐得清闲。严良支颐思索着当下的处境,想着怎么着也得先跑出饶州城,再去寻系统要求的依仗者。 而后,又想起寻找那些天才人物,光路费就是笔不小的开销。而且这一世的亲姐又这么疼他,他是不可能抛弃的。这样的话,就得要准备两份钱了。 “唉,头疼头疼。”严良在脑中稍微一思索,就觉得好生愁苦。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得攒很多钱,而还待在这飞星帮是不可能攒下的。所以,眼下的首要目标便是逃出饶州城,先前也听赵辰说了帮内防范严密,难以逃脱。因此他必须制定一个周密的计划,把每一步都考虑到,然后逃出这饶州城。” “对了,逃跑所需的钱财,还可以让阿姐临走前找个借口,去找朱宣借笔大的。反正以后也不会再见了,不借白不借。” 就这样,严良在不知不觉的思索间,太阳已日上三竿,而屋内的朱夫人也在这时堪堪起床。待常伯领着两人见过朱夫人后,其只是不咸不淡的说了句:“知道了。” 对此,严良一看就知道是个不好伺候的主儿。虽然她容貌出众,绰约多姿,但观其神态、语气,着实让人喜欢不起来。那趾高气昂的样子,仿佛就在提醒着你,你不过一个卑贱的下等奴仆,能与我谈话是你这辈子修来的福分。 一上午的时间过得飞快,期间严良只是简单地翻了翻花圃的土壤,而严萦则是擦拭屋内的家具。 至于那个痴傻的朱寻,朱夫人未让两人照看,而是让吴妈领着出门看杂耍去了。 由于朱夫人早饭吃得晚,午饭到了未时过半,才吩咐做起来。一条红烧鲈鱼、一碟小葱拌豆腐、一碟青椒腊肠便是今天朱家的午饭了。 朱夫人领着朱寻在正堂吃饭,神色始终清清冷冷。饭后,朱夫人轻摇着团扇打了个哈欠,便回房午睡去了。临睡前,她向吴妈吩咐道:“今天把我那几件青色丝绸罗裙浆洗干净,后天有个宴席要穿。” 吴妈自是神色恭敬的应道:“好的,夫人。” 待朱夫人领着孩子回房后,吴妈端着剩下的饭菜来到厨房,四人围坐在小木桌旁,开始吃午饭。 刚吃两口,常叔突然起身的说道:“对了,今天从家里带了些酱咸菜,你们尝尝。”话毕,他从厨房的西角落拿出一个小瓦罐。捞放在瓷碗里后,青黑的细条状咸菜沾染着些许酱汁,咬上一口脆悠悠的,酸甜可口,意外地美味。 慢慢地,几人的谈话从一开始的拘谨变得熟络起来,里长里短的随意闲聊着,大概平日里常叔和吴妈只两人在时,也是这幅光景。 聊着聊着,吴妈轻咳了两下。低声说道:“小萦,你知道夫人为什么见到你们后,总是一副冷淡的样子吗?” 严萦摇了摇头道:“不太清楚,不过我能感觉出来,氛围有些不自然。我这也是第一次见夫人,从未有过冒犯呀。” 吴妈伸出食指轻轻比在嘴唇上:“嘘,我小声跟你说啊。” 她先是伸出左手点了点右手的手腕处,示意着两人手腕处的疤痕。“你们不是老爷所在的飞星帮的人嘛。夫人之所以态度冷淡,是因为看不上小萦你。” “有一次夫人的娘家来人,她们姊妹两个在屋里聊天时,我无意中听到了。夫人对少爷的婚姻的看法是,即使她的儿子是个痴傻之人,也应该能找个出身清白,但家境贫寒的女子。而不是找个帮内出身卑贱的女子。所以,今天她才显得那么冷淡,也不愿意你接近少爷。” “啊?竟还有这般因由呀?”常叔惊讶道。 “可不是嘛,夫人其实心气挺高的。” “嘿,瞧不上更好哩。我不是说气话,我本来也不愿意,这不正好嘛。”严萦笑道。 “你们这些飞星帮的孩子看着就让人可怜,吴妈我也就是把知道的给你提个醒。咱这也不是在背后嚼主人家舌头,只是捅个窗户纸,把该说的说一下,你懂吧小萦。” “嗯嗯,省得的,谢谢吴妈提醒。” “来来吃饭,本来饭就有些凉,再不吃就该凉透了。”常叔在旁招呼的说道。 第7章 趾高气昂 午饭过后,几人便斜倚在墙边,闭目养神。因现在暑气正热,倒不至于大中午的就开始干活。再加之原本两人的劳作量变为四人来干,让他们有了更多的闲暇时间。 然而,这份宁静并未持续太久,就被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打破。随后,厨房的门被“吱扭”一声推开,一个圆脸的小男孩探头探脑地走了进来,正是朱家的小少爷——朱寻。 原来平日里同龄间的小伙伴,因嫌朱寻痴傻或是他那满是口水的衣襟都不爱跟他玩耍。幸得朱寻天生痴傻,对这一切并不理解,也不会因此暗自苦恼。 今日自己家中突然多了两个少年,自是引起了他的好奇。待房中的阿娘睡去后,他便悄悄起身,来到了这厨房。 “少爷,你怎么不好好睡觉,跑到这里来了呀?”吴妈哄小孩般的轻柔问道。 朱寻伸手指了指严良,憨笑着,嘴里流出口水来。“我想和他一起玩。” “啊?我呀。”严良惊讶道。转念一想也是,严良自己在幼年时,就喜欢和一群小男孩们嬉笑跑闹,倒是与小女孩们不怎么爱接触。当时还觉得什么过家家、玩布娃娃之类的无聊至极。 “我不行诶,我得帮你家干活,没时间陪你玩呢。” “嗯。”朱寻依旧憨笑的点了点头。 “我想和你一起玩。”他又指了指严良,重复的说道。 “吴妈,这……”严良尴尬的看向吴妈。 “少爷啊,你先回屋乖乖睡觉,睡醒了就陪你玩呢。”吴妈笑着哄道。 “好,嘿嘿。”朱寻笑着答应了。 而后,吴妈从怀里掏出一块素白手帕,细心地为朱寻擦拭着衣襟。待清理干净后,领着朱寻蹑手蹑脚的往内屋走去。 过了一会儿,待吴妈回来后。严良问道:“吴妈,这等会儿少爷醒了该怎么办啊。” “没事,少爷记不清事的,等他睡一觉,没准就忘记了。” “嗯嗯,成。” 之后,几人又假寐了一会儿。待到申时时分,严萦和吴妈拿着脏衣服前往城西的溪边浆洗,而严良和常叔则开始检查和修缮屋顶。 严良刚爬上第一个屋顶,正检查一半时,忽然一阵熟悉的憨笑声传入耳中。侧头看去,只见朱寻正站在院内,傻笑的仰望着他。 严良回应的笑了笑,然后继续低头检查脚下的瓦片。 同在屋顶的常叔笑着喊道:“少爷啊,现在日头还烈着呢,你再回去睡会儿吧。” 朱寻嘿嘿的憨笑了两声,流着口水往屋里跑去。 不一会儿,就见朱寻右手拽着朱夫人来到了院内。朱夫人有些睡眼朦胧的揉着眼眶,显然是被朱寻刚叫醒。 “阿娘,我要跟他玩。”朱寻憨笑着,手指向屋顶上的严良,另一只手则紧紧摇晃着朱夫人的手臂。 “乖啊,儿子。人家还有事情要忙呢,你自己玩儿吧。” “我要和他玩。”朱寻重复的说道,并且其手臂摇的幅度更大了。 “待会儿,阿娘带你去看杂耍班的小猴子,吃冰糖葫芦好不好呀?”朱夫人哄道。 “不好不好不好,我要跟他玩。”说完,朱寻也不摇娘亲的手臂了,只是仰头直盯盯的看着严良干活。 “唉。”朱夫人见状,无奈地叹了口气。也不知她是叹自己儿子的痴傻,还是叹儿子的骄纵不听话。 “常叔,你来一下。”朱夫人冲着屋顶喊道。 “好的,夫人。” 待常叔下来后,朱夫人扭头示意了一下,两人往里屋内走去。 掩好房门后,朱夫人率先问道:“常叔,这是怎么回事呀?怎么寻儿一直嚷着要和那小乞儿玩耍。” 常叔挠了挠头,“夫人,我也不太清楚。应该是少爷好不容易在自家见到同龄人,就起了玩耍之心吧。平日里我见少爷遇到同龄人追逐玩耍都是眼睛瞪的大大的,一副想去玩的模样。” “唉,我是不愿寻儿跟这种出身卑贱的人有接触。”朱夫人忧心忡忡道。“你也知道飞星帮内的这些孤儿,被教的只会坑蒙拐骗,品性早就败坏了。寻儿又天生头脑不灵光一些,若是被骗些钱财倒无所谓,跟着学坏了,那可就愁死我了。” “嗯,夫人考虑的极是。”常叔听后,也未多搭话,只是顺着应和道。 “唉,那这可如何是好呢?” “嗯……小人驽钝,也不知道有什么好办法。不过,我和那少年相处半天下来,觉得他并不像歹人,就是普通的少年心性。” “呵,那是你被他蒙骗了。”朱夫人冷笑道,“这些小崽子们被调教得个个会演戏,张口就是谎话连篇,还说得严丝合缝,不露破绽。” “额,是。”常叔听得如此话语,也就不再多说了。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唉,那你先回屋顶去吧。” “是,夫人。”常叔应了一声,便转身出屋,回到屋顶上继续干活。 少顷,朱夫人回到庭院,轻抚着朱寻的头道:“寻儿,我问过常叔了,人家就是来帮常叔干活的,真的没时间陪你玩。你想玩其他的都行呢,娘亲今天陪你玩好不好呀?” “娘,我想吃冰糖葫芦。” “好好好,娘亲这就带你去买。”朱夫人松了口气道。 可在街上买完冰糖葫芦后,朱寻一手一个,也不去牵其娘亲的手,径直往家里走去。待回到家中后,其直接瘫坐在地上,左手吃一口,右手吃一口的继续仰望着严良。 在旁的朱夫人看得一阵心累,可自己儿子痴傻,讲多了也白讲。 无奈之下,只得这样僵持着。待到申时三刻,严良和常叔修缮完最东边的房屋,开始搭梯子去修下一间。朱寻也是乖乖起身的挪动位置,继续看着二人在屋顶上劳作。 “唉。”看得朱夫人心中既担心又无奈。 又僵持了一会儿,朱夫人实在担心儿子的脖颈和不愿再看儿子如此渴望,还得不到。 便向严良招手说道:“严良你来,我有话跟你说。” 两人进入里屋后,朱夫人神色倨傲的道:“我知道外面有些风言风语在传,可不成的终究是不成,你姐弟二人也切莫多想,徒劳功罢了。” 严良恭敬地回答道:“夫人,您说得对。我们姐弟的想法其实跟您一样,配不上它就是配不上,山鸡哪能配凤凰。我姐一开始也是未打算来的,是在拒绝后,朱管事又要求来的。我们这些底层的哪敢不听上面的话,所以这才过来的。” “行,还算你小子拎得清事。” “我儿子你也看到了,在自己家中看到同龄人,就想着一起玩耍。所以,这几日他若是有意与你玩耍,你就把手头的活计暂且放下,陪他玩就行。” 听得严良心中一阵冷笑,他面色如常道:“陪少爷玩耍自是小人的福分,可您也知道小人自幼就混迹街头,沾染了不少臭毛病,小人怕无意之中被少爷学了去。再者,小人向来粗心大意,若是一同玩耍时让少爷受了伤,那可就罪过大了。” “夫人,您看?” 朱夫人皱了皱眉,“你怎么身上毛病这么多,做人就不知道学好,没羞耻之心吗?” “夫人,您说笑了。正常人自然是有的,可小人只是个地痞,混一天是一天,饭都吃不饱,自然也就谈不上羞耻了。” 朱夫人听后,脸上露出鄙夷之色,但随后又透过门缝看到了儿子希冀的眼神。“行吧行吧,在朱家我也就不嫌你卑贱了,这几日你好生陪着我儿子玩耍就行。” “夫人,您不怕……” “行了,别多嘴了,去吧。我朱家也不是那种门风不正,瞧不起底层的人,也愿意给你们点恩情。不让你干活儿了,就哄哄小孩,多清闲呀。”朱夫人摆了摆手道,仿若是给了很大的施舍。 而后,她不待严良回话,便推门而出。走到朱寻身边,语气宠溺的道:“好啦,乖儿子。我跟他商量了好久,终于能陪你玩了,这几天你也要乖一些呢,多听娘亲的话。” “好。”朱寻嘿嘿的一笑,嘴角流出口水来。 第8章 天命四子 白驹过隙,午后的时光,在严良与朱寻的玩耍中悄然流逝。 严良虽对矜高倨傲的朱夫人心有厌恶,但还不至于牵连到小孩子身上。加之,朱寻虽一直“憨憨”的傻笑,但其本性不坏,天真活泼。严良也乐得如此清闲的“工作”。 夜幕降临,晚饭时依旧是朱夫人与朱寻先吃。吴妈烹制的四喜丸子、白切鸡、清炒鲜菇和小米粥一一上桌,香气四溢,令人垂涎欲滴。 在刚出锅时,严萦就目光不时地飘向那盘红润油亮的四喜丸子,喉咙里不自觉地咽动着。在旁的严良看得不禁有些笑意,心想:“是啊,想来阿姐还从未正式吃过菜肴,上过酒席。” 待严萦回过神来后,其娇憨的一笑:“这肉丸看着就好吃哩。” 吴妈闻言,哈哈一笑:“这是我的拿手菜,跟着醉春楼的厨子学的,等会儿夫人若有剩余,小萦你尝尝呢。” “嘿嘿好,谢谢吴妈。” 正堂内,朱夫人慢条斯理的吃着饭,只吃了几口,便放下筷子不动了。反而是旁边的朱寻,约摸是下午嬉闹所致,胃口大开,整个四喜丸子被他吃掉了一个半,白切鸡与鲜菇也吃下去不少。朱夫人见状,自然是满心欢喜,望着儿子笑意盈盈。 而后,照旧是严良四人在厨房支起小木桌吃剩菜。大家有说有笑的聊着坊间的一些趣事,场面其乐融融。严萦也是终于尝到了心心念念的四喜丸子,眉眼弯弯,开心不已。 饭后,严萦和吴妈在厨房洗刷着碗筷,严良与常叔则坐在院内的石凳上,仰头看着夜色和星星。 “噌。”一阵火光亮起,常叔点燃了手中的古铜色烟杆,丝丝烟叶逐渐透红,一股烟雾从他口中缓缓吐出。在旁的严良余光看去,常叔施施然一副享受的表情。见状,严良嘴角微弯,露出一丝会心的笑意,也未去打扰。 少顷,严萦与吴妈收拾好了碗筷,四人一同收工回家。巷口处,大家互相告别,叮嘱着夜路小心。 一夜无话。 第二天清晨,仍是严萦早早的来找严良去朱家,从其心情上来看,似乎还跃跃欲试,一扫先前不愿去的态度。 两人来到朱家后,朱夫人照旧是日上三竿才起床。不过,朱寻却醒的极早,在其穿着睡衣在院内找严良时,被吴妈带回了屋内,然后伺候着换上了平时的常服。 上午的时间一晃而过,严良仍是陪着朱寻在院内玩耍,严萦则被朱夫人差去了河边洗衣,不过其洗的不是夏衣,而是厚重的冬衣。按朱夫人的话说,“那柜子里积压的棉衣都发霉了,是该拿出来洗一洗,晾一晾了。” 而后等到午时过半,吴妈午饭都快做好了,严萦还迟迟未归。严良心中不禁涌起几分担忧,在安抚了朱寻几句,下午再陪他玩后,严良小跑着去往河边寻阿姐。 他沿着河边的一条石子小路跑去,边跑边往河边张望。可按照吴妈所说的大概位置,其周遭都找了一遍也未发现阿姐的身影。 心中焦急的同时,严良思索着各种可能。忽然,他想到会不会是阿姐恰巧去如厕了,毕竟阿姐手腕上有飞星帮的标志疤痕,穿着又破旧,一般歹意之人也不会以阿姐这种穷酸的,为下手目标。 想到这里,严良的心情稍微平复了一些。又回想起刚才看到的河边有没有高耸的衣服堆。“额……刚才光顾着找人了,也未留意这些细节。” 思绪纷纭只在一瞬之间,严良当即转身,再次沿着河岸寻找,并留意起高耸的衣服堆。 跑着跑着,忽然一堆红绿交织的衣服堆映入眼了。严良停步凝神望去,那是柔滑的丝绒材质,显然出自大户人家。等看完衣堆,才恍然发现有一瘦弱女子正背对着他。 不怪严良眼拙,实在是眼前的这幅画面,太浑然天成了,仿佛人与溪边的景色本就是一体一般。 忽然,严良痴痴的愣在了原地。他脑中恍惚之间有个想法一闪而逝,快得让他还未察觉就已然溜走。但冥冥之中他隐约觉得这个消逝的想法,极为极为重要。 于是,他便站在原地思索起来,可脑中思绪万千,他始终不得其要。苦恼的同时,他回想起是看到阿姐的背影才牵引出的想法。等他再抬头望去时,眼前的画面依旧是那么浑然天成,那么协调自然,仿若人物归虚同化到景色中一样。 “等等,归虚……”一瞬间,严良仿佛捕捉到了什么要领。 “严萦,严萦……阿姐不会就是那‘严萦’吧!”严良忽然瞠目结舌起来,而后心中涌出狂喜。 原来就在刚才纷杂的思绪中,“归虚”二字一下子让他脑中的线索拼凑、链接在了一起。在《仙灵》游戏的设定中,并不是每个人都可以修仙的。俗话说:仙凡有别,而这之中的区分,便是有无灵根。 在大多数修仙者中灵根属性共分为五种,分别为金木水火土,对应的正好是天地五行。且大部分修仙者的灵根斑驳混杂,同时兼具三到四种属性,感受天地灵气迟钝,修行进展缓慢。而所谓的不世出天才,便是单一灵根,也叫做天灵根。其修行进展神速,且同境界法力更加充沛等等,可谓是各大宗门抢手的香饽饽。 除此外还有一些特殊灵根,也叫做变异灵根。两种或三种五行属性混在一起异变升华的灵根,有风、雷、冰、暗等,修炼速度同样神速。而变异灵根中又以阴、阳灵根最为上乘,正所谓阴阳相冲化万物,世间万物,皆有阴阳之道。 而在官方钦定的四大主角里面,也就是所谓的天命四子,其中第三子严萦便是阴灵根的拥有者。不过阴灵根虽然固为可贵,但芸芸三界最不缺的就是天才,只以一项“阴灵根”还配不得天命四子的头衔。 天命四子是继西天取经的佛教当兴之后,又一次天地气运流转的重新洗牌。可以说拥有了四子,便拥有了未来的一切。因此各大教派、势力纷纷寻找四子的现世线索,希冀着其能拜入自家门下。 四子作为天地应运而生的宠儿,无论资质、机缘、心性具是万中无一。四子分别名为:曹易、李贞英、严萦、车青提。 在上一世时,严良所玩到的3.2版本,天命四子中已现世三位。其中曹易出生于大唐的广陵曹氏,是四子中最具才气、灵性的一位。其父曹宪乃是当代的治学大儒,曹宪精通诸家文字之书,其中尤深谙文字学。 而曹易出生时,所取的易字。便是出自《秘书》:日月为易,象阴阳也。一曰从勿,凡易之属皆从易。 曹家世代治学,文风深厚,曹易幼时便已是耳濡目染。在其十岁那年,他写下一首《鹧鸪天》道尽了少年的鸿鹄之志与意气风发,震惊了大唐的整个文坛。当时,街巷间的流语争相谈论此子乃文曲下凡,吾大唐可凭此子文运再拔高一筹。 若只是文采好也就罢了,那曹易偏偏还子随母相,生得极为好看。乃是一位唇红齿白、面如冠玉的翩翩少年郎。其尚在束发之年时,整个广陵欲与其结亲之人,就犹如过江之鲫踏破了曹家的门槛。 曹宪一生治学,养气功夫极深,仍是被欲结亲之人惹得不胜其烦,不得不举家搬往京城。 且在官方的设定中,曹易乃是位均衡、圆满之人。其人性、神性、道性兼备,品行、履历兼优。上有祖父、祖母和蔼慈眉,下有兄长、幼妹情同手足。学在被誉为四大书院之一的白鹿书院,先生皆为当世大儒,同窗皆为高风亮节之辈。真可谓是《仙灵》的亲儿子,也是天命四子中最让玩家艳羡的。 在官方发布第一位天命之子后,还记得当时论坛上皆议论纷纷。毕竟有这么一位设定完美的角色,珠玉在前,那后面的天命之子又该是什么设定呢?好像再怎么安排,也没第一位这么完美了。 然后在版本推进到2.0时,官方发布了第二位天命之子——李贞英。 李贞英是四子中最具机缘、福泽的一位,其乃是托塔李天王的四女,其大哥金吒称号“甘露太子”,在大雷音寺就职,乃是灵山护法神。其二哥木吒法号“惠岸行者”,乃是观世音菩萨座下首席大弟子。其三哥哪吒外号“三太子”,莲花化身之人。不仅法力无边、神通更是广大,被玉帝钦封为“三坛海会大神”,且与二郎神、孙悟空等大能皆为至交好友。 其父亲托塔李靖,天庭里的兵马总管,被玉帝封为“降魔大元帅”,巨灵神、鱼肚将等都是其手下神将,在天庭共统领十万天兵天将。 在李贞英出生时,正值阴天却有白虹贯日之异象,佛教“三世佛”之一的弥勒佛恰巧路过,因感有缘收其为座下关门弟子。 三世佛又被称为纵三世佛,意寓过去、现在、未来三个时间段的佛。也是佛教地位里最高的三位佛祖,其中燃灯古佛掌管过去,释迦摩尼佛也就是如来佛祖掌管现在,弥勒佛掌管未来。如此可见弥勒佛的分量。 上述如此阵仗便是李贞英的关系了,可谓是道佛两教通吃,也成就了李贞英在玩家们心目中的印象——背景通天! 接着,便是第三位天命之子严萦的设定了,虽与前两位角色稍显逊色,但也依旧是精彩艳艳,且官方为其埋下了一段前世的伏笔。 严萦是四子中资质最为逆天的存在,盖因其身怀阴灵根。而这也并非寻常的阴灵根,乃是阴灵根的极致——虚灵根。虽在阴阳之道中,同属于阴性,但却已是云泥之别。 古语有云:阴极为虚,虚容万物。 在人的魂魄之中,魂为阳,魄为阴。其中三魂和七魄当中,又各另分阴阳。三魂之中,天魂为阳,地魂为阴,命魂又为阳。七魄中天冲灵慧二魄为阴为天魄,气魄力魄中枢魄为阳为人魄,精英二魄为阳为地魄。 而虚灵根则是天地命三魂皆为阴,七魄中天魄、人魄为阴,仅以地魄正常属为阳。所以严萦的三魂七魄实属于阴之极致的呈现。 这也是为什么严良在河道边,会忽略找不到严萦的原因。因为严萦先天与道合,在虚灵根还未修行时,就契合万物,与自然有所共鸣。所以在严萦独自一人看风景时,旁人总会有种浑然天成的感觉。 而这种体质,也就是世间人人皆梦寐以求的先天道胎。 当时的版本是3.2版本,主线剧情尚在逐步推进中,官方对于严萦的描绘也止于她拜师阴曹地府,成为了一名鬼修。其他的还未揭示。 而最后一位天命之子车青提,官方的设定中其是最为神秘的存在,且并不会因版本的推进而揭示出来。又或者说其在1.0版本时,就已现世了,只是当时是一个寂寂无名的存在。 论坛上对这最后一位天命之子的声音讨论最多,有人说这是官方还未想好,先搪塞玩家,树立逼格的;有人说这最后一位天命之子,可能是最终的幕后大BOSS,等到主线剧情落幕时才会揭晓真相,否则提前透露,定会打乱整个故事的节奏;更有大胆的猜测,这车青提身世是仙界某两位大能的私生子,披露出来后,会使整个仙界蒙羞,所以才遮掩的如此神秘。 等等声音,众说纷坛。这车青提是男是女、是人是妖、父母何人、师承何处均如迷雾一般,笼罩在每一位痴迷《仙灵》玩家的心头上。 而在官方网站对天命四子的介绍栏中,相较与长篇的其他三人,车青提只有一句表述。 天命之子第四位:车青提(神秘存在)。 第9章 指引任务 回过神来的严良,自然是欣喜万分。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有这么“粗”的一条大腿,原来就在自己身旁,而且还是自己的亲姐。 他急忙在心中呼唤道:“系统系统,我找到倚仗对象了。接下来该怎么做呀?” “叮咚,系统将为玩家提供一份上古铭文契约,在双方均属真实意愿签订后,你们的命数将紧密相连在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共渡福祸。” “系统我已确定,请给予我契约。” “叮咚,好的。”随即,一道淡淡的流光闪过,严良手中凭空出现了一卷古朴的竹简。 他摊开竹简,只见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映入眼帘。通篇扫下来,发现这些全是上古的文字,仅有几个字勉强认得。不过倒是在卷尾处,有着两处明显的空栏,显然是签订契约的地方。 严良刚想往上签,才恍然意识到自己没笔。而后,又想到即使自己签了,阿姐也不识字,也是签不了的。莫非还得先教会阿姐写自己的名字? “系统,这个签订契约按指印可以吗?” “可以的,签署只是外在的形式。只要双方均属真实意愿签订,契约便会生效。” 听到此番回答,严良也未犹豫,直接咬破右手食指,沾染血迹的按下了手印。 随后,他走向河边,远远地呼喊:“阿姐,都中午了,该回朱家吃饭了。” 严萦听到呼唤,转过身来,眉眼弯弯的一笑。“我都没留意,没想到这么快就中午了。” “阿姐,今天衣服洗得累不累呀?” “哈哈,没事的,阿姐又不是第一天浆洗,早就习惯了。”说罢,严萦开始弯腰收拾起衣物。 “阿姐,你等一会儿再收拾,你看这个竹简。” “咦,这是从朱家拿过来的吗?”严萦好奇道。 “不,不是。刚刚在路上捡到的。” “嗯呐,这个竹简怎么了呀?” “这竹简上,记载了一种古老的誓言。在上苍的见证下,两人一旦按下手印,从此便福祸与共,命数相连。阿姐,咱们姐弟签订在一起吧,你看我都按指印了。”严良笼统的解释道。 严萦听后,沉默了一会儿,轻轻摇头道:“先不说这竹简是否真能如愿,光是福祸相依,阿姐就不愿签。” “阿姐自认是个苦命人,不想牵连你。若是能吸走福运,阿姐情愿被你吸走,希望你往后过得好一点,运道好一点。最起码是逃离这飞星帮,不用当一辈子的乞丐。” “阿姐,你说什么傻话呀。爹娘去世,如今就剩咱们姐弟俩相依为命。就算是能吸走福运,我又怎会去吸你的呢?阿姐你一直把我看得很重,可我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小良……”严萦听得此话语,不觉间眼眶已有湿润。 “阿姐,我愿与你往后福祸相依,共渡难关,共享富贵。在这世间,阿姐你是我唯一的亲人了,除你外,我也想不到第二个人选。” “好,好。阿姐也愿和小良一起福祸相依。”严萦泪中带笑的回道。随即,她轻轻咬破手指,在竹简上按下了自己的手印。 两人抱着浆洗完的衣服,走在回朱家的路上。严萦突然问道:“对了小良,我记得你也不识字呀,怎么看得懂竹简上的文字呢?” 严良挠了挠头道:“我捡到竹简后,觉得好奇。便在街上询问了一个书生装扮的人,这是人家告诉我的。” “哦哦,原来是这般呀。” 待二人回到朱家,朱夫人和朱寻早已吃完了午饭。两人把衣服晾晒好后,来到厨房和常叔他们一起吃饭。 饭后,待四人都假寐休息时。严良心中呼唤道:“系统,该给我发布新手指引任务了吧。” “叮咚,在玩家成功签订契约后,系统就已经发布了任务。请玩家留意面板上的系统消息。 严良心中默念:“查看面板。” 随即,一个古朴的黄色卷轴在他面前展开。果然,在信息栏中有两条消息提示道:“叮咚,恭喜玩家成功绑定倚仗对象。”“叮咚,已为玩家自动领取新手指引任务。(注:此任务不可拒绝。)” 严良切换到任务栏,仔细查看起新手指引任务的内容。 【新手指引任务:纨绔的初步培养(1/4)】 【描述:作为一个合格的纨绔子弟,首当其冲的便是外表,请玩家购买一套不下两千文的衣服,装饰自己。】 【任务奖励:白银十两。】 【最终奖励:抽取幸运转盘一次。】 “嘶……两千文,当初看病借的钱,到现在还没还完呢,如今又上哪去弄两千文呀!”严良焦虑道。 “对了系统,任务的触发机制是怎么判定的呀?” “叮咚,除了游戏本身正常的任务触发外,本系统额外增添的任务触发机制有两种,都意在提升玩家的纨绔能力。一种为完全随机任务,可选择接受或拒绝。另一种则是根据当前的环境或事件触发的任务,此类任务奖励丰厚,但属不可拒绝,且失败后会有惩罚。” 严良听后,心中暗自思忖:“这两种触发方式倒是各有利弊。尤其是第二种,虽然奖励丰厚,但一旦失败就会受到惩罚。不过,它的触发条件是根据当时的环境和事件来判断的,这样也能避免我错过一些重大事件。” 下午时分,严良依旧陪着朱寻在院子里玩耍。不过他有些心不在焉,大多数时候只是看着朱寻独自玩,自己在一旁守候着。太阳逐渐西移落下,不觉间原本阴凉的屋檐下,已被阳光晒到。严良抬起右手遮挡着刺眼的阳光,眉宇间透露出一丝烦闷。他思索良久,还是没能想出一个能够筹集两千文的办法。 忽然,严良看到院内正被太阳照晒着的衣物,生出一个想法来。这些衣物看着都极为昂贵,随便一件都得有几千文了。到时随便在当铺一抵押,便会换来钱财。然后靠着系统的任务奖励,再左手倒右手赎回来。 “哈哈,简直完美!”严良心中喜悦道。 “不过,需要注意的是得谨慎行事,不能让朱家发现我偷窃衣服了。而且要留意好当铺、成衣铺打烊的时间,别到时自己偷来了,店铺已经关门。” 余下的午后光景,严良一直不断思索、完善着计划,期间还出门去询问了,两座店铺的打烊时间。 待到晚间四人晚饭结束后,本该是一齐回家的。刚踏出院门,严良便倒吸一口凉气的假装道:“嘶……诶呀,我这肚子突然疼了起来,常叔你们先走吧,我去趟茅厕。”话毕,其边捂着肚子,边往厕所跑去。 严良刚到厕所,就听外面有声音紧随而来道:“小良,你严不严重呀?怎么会突然腹痛呢。” “没事的阿姐,应该是临吃晚饭前,口渴喝了些凉水的缘故,无大碍的。” “哦哦,那就好。我在这儿等你一会儿吧,到时一起回去。” “不用啦,阿姐。我感觉一时半会儿也解决不完,你先回去吧。你今天也累了一天了,早点休息呢。” “嗯……可是你都腹痛了呀,万一待会儿再有什么变故,我也能照应一下你。” “没事的阿姐,你多虑了,谁还不拉个肚子呀,平常小事而已,你就快回去休息吧。” “嗯,那行吧。” 待把严萦劝走后,严良在厕所里又待了一会儿。见院内一切正常,他迅速从晾衣架上挑了两件衣物,然后又把衣架上闲出的空余位置,用其他剩余的衣服均匀的摊开,使其不显得太过突兀。 最后蹑手蹑脚的跨出庭院,把房门虚掩上,一路往当铺而去。 因是夜晚的缘故,路上的行人也较为稀少,严良一路顺利的来到了当铺。待掌座的朝奉估过价后,两件衣服给了个五千文的价格。听此价格略有小亏,不过严良也懒得墨迹,应是被认作偷盗而来的赃物了,才趁此被杀价。 严良点点头,表示成交后。朝奉口中朗道:“两件棉絮冬衣当得五千文。”而后,就见票台旁有个伙计刷刷的执笔记录,不一会儿,五贯铜钱和一张票据便交到了严良手中。 接过手中,严良往巷北的成衣铺疾步而去。成衣铺比不得当铺,一般打烊的时间都较早一些,待严良赶到后,伙计在收拾窗板,应是正准备收工了。 “伙计,我买件深色的夏服。”严良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并掂量了下手中的铜钱示意。 伙计初听时,有些不耐烦。但当看到严良手中的铜钱后,立刻殷勤了起来。 “客官您稍等,现在天色黑了,我去给您多点上几支蜡烛,您好好瞧瞧我们店内的衣服。” “不必了,你直接给我介绍吧,我赶时间。” 伙计上下打量了一下严良的身材,而后从左边的挂架上,取下一件道:“客官您看这件,夏季这件卖的最多了,做工、材质都属上佳。” 严良端详着看了几眼,确实还算不错。“多少钱呀,伙计。” “七百文,客官。这还是这件款式断货了,刚好有适合您的尺寸,要是平常时候,得卖九百文的价格。” “拿贵的来,你看不起谁呢。少爷我现在穿的破,你还真狗眼看人低了?”严良摆作傲气的说道。 伙计连忙赔罪道:“是是是,是小的不对。” 而后,伙计又从后面拿出一件丝绸材质的衣服来,做工一看就极为精细。“客官,您再看这件……” “这件多少钱?”严良直接打断的问道。 “这件得要三千五百文,这衣服的料子是从巴蜀地区转运而来,做工是翠绣楼的师傅亲自缝纫的,现在饶州城内的有钱主儿都穿这种。” “哈哈,这衣服一看确实就贵气。” “我有急事,就不跟你墨迹了,三千文你说行,我立马掏钱,不行的话,我转头就走。”严良爽利的说道。 “客官,这可是巴蜀的料子啊,您上手摸摸,多么光滑。这平时浆洗时,都不用……” “你这意思是不成呗。行,那就不打扰您闭店了。”说罢,严良直接转身往外走去。 “诶诶,客官您这是做什么。”伙计连忙上前拉住严良。 “您看,给个三千一如何?” “就三千,咱都爽快点。您要是不行,再拦我,我也不停了。” “成成,就三千。客官这么爽快,我也算沾您性子,不啰嗦了。这次权当交您这个朋友了,求个回头客。”伙计笑脸盈盈的道。 严良自知他肯定是有赚头,不过能杀下去五百文也还行。主要现在是兵贵神速,自己等会儿还得再去当铺赎衣服,也没太多时间墨迹。 “那客官,我给您包起来?” “包起来,这是三千文你收好。”严良拿出三贯铜钱递了过去。 双方交易结束后,严良走出成衣铺,随意转进一个无人的小巷子中。此时指引任务已是闪烁的“可完成”状态,严良当下直接选择了完成。 “叮咚,恭喜玩家完成指引任务,奖励白银十两。”只见唰的一道淡淡的流光闪过,严良手中多出了十两白银。 “叮咚,已为您自动接取下一项指引任务。” 严良切换到任务栏,发现任务已经变更。 【新手指引任务:纨绔的初步培养(2/4)】 【描述:作为一个合格的纨绔子弟,自然是能吃得山珍海味,喝得美酒佳酿。请玩家在酒席上,一次性吃得至少三种不同州郡的菜肴,并食材包含鸟类、鱼类、禽类。一次性饮得至少三种不同州郡的美酒,并酿酒材料包含水果、蔬菜、谷类。】 【任务奖励:百果酒一杯。】 【最终奖励:抽取幸运转盘一次。】 严良粗略的看了一下任务栏,就马上关闭,而后疾步往当铺赶去。 待来到当铺后,幸得还未打烊。掌座的朝奉见严良又来了,以为其还要当东西。但随后严良便说要赎回先前的衣物。听得朝奉一愣,哪有前脚刚当完,后脚又赎回的。 不过到底老人是三教九流的人见多了,也不觉得多奇怪,只说典当虽一天还未到,但赎回的话得掏五千一百文钱。 严良说成,而后把银子和当票递了过去。 朝奉抬手接过,略惊讶了一下。在细细辨别银锭真伪后,才吩咐店里的伙计去库房拿东西。 之后,待事情全部办完,严良再悄声回到朱家时,已是戌时末生。所幸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并未出现任何差错。 而后,严良铺好晾衣架上的棉衣,关紧房门。皎皎月色之下,一路哼着小曲儿,回乙字号院而去。 第10章 编故事 六月初十,今天是严良来到朱家的第三日了。 清晨时分,朱夫人罕见的起了个大早,开始洗漱、画眉、贴花钿、涂抹胭脂,盖因今天是饶州城内诗词宴会的日子。 饶州城内的几家名门望族,会在各自家中摆下宴席,广邀各路才子、佳人,以诗会友,雅韵流觞。这也是整个饶州城为数不多的盛事之一。 当然了,这和严良这种底层的奴仆是没多大关系的,今日其依旧是陪着朱寻玩耍。 上午的光景一晃而过,朱夫人走后,余下的五人今日都格外清闲。严良和朱寻在屋檐下逗弄着蚂蚱,严萦和吴妈在擦拭完家具后,便坐在庭院内的石凳上休息。常叔则是略微给花圃松了松土,然后坐在一旁抽起了烟杆。 下午时分,严良心中一直琢磨着指引任务的事。期间找了个由头,让吴妈帮忙照看朱寻,自己则出门前往酒楼打听宴席的花销。 按照指引任务里所要求的菜系,严良想要完成最起码得去有名的大酒楼。而且成衣铺不比酒楼,酒楼里更是看人下菜碟。所以,在临出发前,他特地找了条无人的巷子,换上了昨日新买的夏服。要不然就先前那乞丐的装扮,刚进酒楼大门,就得被轰出去。 结果,不逛不知道,一逛吓一跳。虽说严良知道这酒楼的花销有些贵,但一连逛了三家大酒楼,个个所报的价格都超出了严良的预期。略有些苦恼的同时,其又打听了美酒的价格。所幸算不得太贵,但三种酒下来也得二两银子。 严良大致合计了一下,要想把系统所要求的宴席安排下来,最少得需十四两银子。可眼下自己手中就六两九钱的银子,这可怎么着呀。要是仅靠自己每日乞讨所攒的那几文钱,不得攒到猴年马月去? 而后,回到朱家的严良,心中一直思索着怎么多搞点钱。 时间眨眼而逝,直至晚上,严良也未能想出好法子。晚饭时,难得的五人支了一张小桌子在庭院里吃饭,凉风习习,极为惬意。而之所以会这般,是因朱夫人去参加宴会还未回来。 饭后,严萦和吴妈去厨房洗刷碗筷,常叔则是家中有事,先一步回去了。留着严良和朱寻在庭院里闲坐,数起了星星。 忽然,“吱扭”一声门被拉开了。严良抬头望去,正是朱夫人回家了。 “夫人好,您回来了啊。” “啊,是呢,回来了。”朱夫人先是愣了一下,而后笑脸的回答道。 旁边的朱寻则是一路小跑的扑在了朱夫人身上,朱夫人宠溺的摸了摸自家儿子的头。“严良啊,没什么事,你们今日就早些回家吧。”朱夫人轻柔的说道。 “好的,谢谢夫人。” “无事。”而后,朱夫人笑脸的拉着朱寻往屋内走去。 看着二人背影,严良莫名间觉得有些奇怪,平日里朱夫人对待他,可不是这种腔调。怎么突然变得温柔、和善了起来。 严良不解的挠了挠头,“也或许是自己想多了吧。” 回家的路上,严良向严萦提起这事。严萦道:“应是夫人在宴席上,玩得很开心吧,所以才罕见的有了些笑脸。” “嗯,或许是吧。” 但冥冥中,严良总感觉有些不对劲,朱夫人的笑像是在刻意的笑。其好像是在用笑脸掩饰着自己的情绪,像是生怕被别人发觉她不自然似的。 怪,有些怪,也不知今晚的宴会上发生了什么事。 随后的几天,严良和往常一样陪着朱寻玩耍,不过玩耍的区域扩大了,不再仅限于朱家的庭院,附近的小巷或小河边都成了玩耍的区域,皆因朱寻玩腻了。 一开始时,朱夫人还不同意,不过经朱寻哭闹过几次后,朱夫人实在拗不过,加之严良这几天带的也确实安全、省心,也就同意了朱寻的请求。 而朱夫人也在那天宴席之后,经常往外跑,一改先前在家闲散的状态,也不知其在忙什么事。 转眼间,严良在朱家已经度过了六天。严良先前的发烧以及小腿处的伤口都痊愈的差不多了,再有一日也就该回飞星帮了。这几天总体来说,过得还是很不错的,这马上要离开了,恍惚间还有些舍不得。 而经过这几日的思索,严良也终于为宴席的事想出了一个好法子,那就是“赌博”。城西的银钩赌坊,严良打听了一下,一直口碑不错。很少有出老千,或是赢钱不让走的事情发生。 当然了,十赌九输的说法严良也不是没听过。而严良之所以能把这个法子想出来,皆因要赌的不是他,而是严萦。要知道天命之子的由头可不是白叫的,天意眷顾之人,也正是所谓的强运之人。 对此,严良颇为信心满满。 但较为忧愁的一点是,两人的父亲正是因为赌博家破人亡的,严良觉得阿姐会极为排斥,甚至在知道后,还会训斥严良。 对此,严良知道正常言语,是跟阿姐讲不通的了。他得巧妙的编个故事,这个故事既要可信,还能不引起阿姐的抵触心理,才可把计划顺利的执行下去。 这天上午,严良带着朱寻在小河边捡鹅卵石,严萦照常在浆洗衣物。趁着朱寻独自玩得尽兴时,严良走到阿姐身旁,悄悄的道:“阿姐,你看这是什么?”话毕,他从怀中拿出一锭明晃晃的银子来。 “呀!银子诶。”严萦惊讶道。 “没错,阿姐你瞧瞧这可是整整的银锭,可不是那些碎银。”严良伸手递了过去。 严萦小心翼翼地接过银锭,用手轻轻摩挲着,一副极为开心的样子,眼睛都弯成了月牙。见此,严良心里暗想:“这应该还是阿姐第一次亲手摸到银锭吧。” “这是哪来的呀,小良。不会是在朱家偷得吧?” 严良连忙摆手:“怎么可能,那朱家的里屋我都从没进去过。这银子是我昨天做好事,人家主动给我的。” “啊?昨天我们不是一直在一起吗,我也没见你做什么好事啊。” “我说的是昨晚,咱俩不是在木槐街分开后,一个往西,一个往东各自回庭院了嘛。” “嗯呐,然后呢?”严萦好奇道。 “然后我就在回乙字号院的路上,碰见了一个仰面朝天的醉鬼。我走近一看,是个七十多岁的老头,衣襟敞开的躺在路边。当时我心想这若是个壮汉,这般躺一宿都得染上风寒,更别说是个古稀之年的老人了,还不得半条命搭进去?” “然后,我就搀扶着老人,去酒馆认了下脸。幸得酒保识得老人面容,告诉了我老人的家住址,我给送了回去。” “哦哦,那这锭银子是给小弟你做好事的报酬呗。” “嗯……是也不是。我把老人搀扶回家中后,他儿子特别感激我。其是个四十多岁正值壮年的汉子,叫冯檀,也是城西银钩赌坊的当家人。” “那人识得咱们飞星帮手腕上的标志,说既然都是江湖中人,只以银两感谢未免落了俗套。于是他便想了个江湖上的感谢法子,他给了我一两的本钱,让我去他那银钩赌坊赌博,说不管赢多少,算都是对我此次恩情的报答。而若是输了,也不用还,临走前也还可得一两的报酬。” “当然了,人家也不傻,不能天天赌,日子是只限今天一天。” “哦哦,那这当家的还真是够豪爽呢,不管赢多少都能带走。” “是呢,阿姐。要不今晚你和我一起去吧。” “啊?我去吗?我一个女流之辈去这种地方不太好吧。” “那有什么,赌坊里又不是没妇人家玩。而且我感觉阿姐你平时心肠善,自然是善有善报,运气比常人好的。到时候咱们也能多赢钱。” 严萦低头思索了一会,而后看着手中银锭道:“行,那今晚我就和你一起去。不过小良,赌博是个顶坏的习惯,你可别上瘾呀。” “放心吧,阿姐。要不是因为这档子事,我这辈子都不会去沾赌博的。”严良信誓旦旦道。 “嗯,赌博是千万沾不得的,咱们就只玩这一次。若是等晚上玩时,我看出你有瘾了,不管咱们是赢多还是输少,你都得听我话退出来,知道吗小良。”严萦郑重道。 “嗯嗯,省得的。” 待等到晚上吃饭时,严萦一副兴奋难抑的神情。在旁的吴妈笑着道:“小萦呀,什么事让你这么激动啊?” “嗯……”严萦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毕竟赌博这种事说出来,还是很不光彩的。 “没什么吴妈,我自己瞎想事情来着。”严萦笑了笑道。 “哈哈,还挺秘密,莫不是有心上人了?” “没有没有,吴妈您想多了。”严萦窘红了脸的连忙摆手道。 “哈哈哈……”见状,吴妈和常叔一齐笑出了声。 第11章 银钩赌坊 晚间的戌时末生,两人照常从朱家出来后,一路向西而去。 约莫少年人都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心性,严萦虽说是初次去赌场,但一点也不害怕。一路上还好奇的询问着严良关于赌场的事宜,都有什么玩法,如何押注,如何追加之类的。 严良笑着道,其实他也不太懂,就是平日里听同屋的人说过几次。 “阿姐,等到了咱们可以先看几把,瞧瞧他们是怎么玩的。反正我觉得是不太难的,一看就会。” “嗯嗯,成。” 待两人走到银钩赌坊的门口时,倒和想象中的差不多。门扉处透出昏暗的杏黄灯光,屋檐下悬着两挂骰子样式的灯笼,隐隐约约还能听见屋内嘈杂的叫喊声。门前的台阶上坐着两三个吸烟袋的懒散汉子,斜眼瞥了一下到来的严良二人。 “两个小毛孩,来这里干什么?来找你爹来了?”其中一人道。 严萦丝毫不怵,向前一步道:“来赌坊还能干啥,赌钱来了呗。” “哈哈,两个小毛孩能有多少钱?别到时一筛盅给你杀没了,哭着喊着要找娘亲。” “那就不劳您费心了,没准我还能赢呢。” 严良看着问话的这人,观其装束估计也就是个普通农家汉子,凑巧在门口透气而已。 莫名的被这种倚老卖老的人盘问话,严良心中自然是没好气。“你一个大男的磨磨唧唧的在这问啥呢?闲的没事,回家搂自己老婆呗,不会连个老婆都没讨到吧?” “哈哈哈……”听得剩余的二人在旁都笑出了声。 “哪来的小逼崽子,嘴这么刁?” “飞星帮的小逼崽子,咋了?”说着,严良便抬起右手亮出了手腕处的疤痕。 随后,严良不再理会这汉子,拉着阿姐的手,推门进入赌坊。 初进赌坊,两人便被屋内的烟味呛了一鼻子。那浑浊的丝丝白烟弥漫着每一寸空间,与咸湿的汗味、辛辣的酒味混合在一起,着实令人嗅觉不适。 随后,耳边传来一声声赌徒们的叫喊声,不用观其面容,都能从声音中听出那饱含的痴迷、激情,甚至是癫狂。 严良拉着阿姐,说了几句话,但奈何场中太过嘈杂,阿姐一句也没听清。严良只得打了打手势,示意着两人先去东北角那块,相对人较少的地方。然后又伸出右手指了指双眼,再放下轻拍着左手背面,示意两人先看几局,了解一下,先不押注。 阿姐点了点头,神情也变得郑重起来。 两人在赌坊的东北角看了四局,其实玩法略微一看就明白了。毕竟大多来此的,都是未读过书的农家汉子,弄得繁琐了,反而不受欢迎。 庄家,也就是赌坊摇骰子的人。他使用三个骰子,如果点数加到一起小于等于10算小,大于等于11算大。待庄家摇骰完毕后,买定离手。输则被庄家杀光,赢则两倍奉还押注的赌金。 此时,严良对着严萦俯耳说道:“阿姐,这你我都看明白规则了,早压晚压其实都一样,还不如爽利一些,现在就开始呢。”说罢,严良直接从怀中拿出了一两银子递到严萦手中。 严萦被严良编的故事所蒙着,倒没那么紧张。看着庄家摇完骰子的那一刻,直接把一两银子压在了“大”的台面上。而后二人屏住呼吸,等待庄家开盅,“五六三,大!” 两人激动地互相握住臂膀,随后,庄家将二两银子退还到了严萦面前。 严萦看着一两变二两的银子,神情变得兴奋起来。不待严良说话,在庄家摇完下一轮骰子后,再次将一两银子压在了“大”的台面上。 随后,“四五四,大!”又是二两银子送还到了严萦的面前。 严萦看着手中明晃晃的银锭,眼睛都笑成了月牙,宛若一个小财迷。紧接,在严萦还要乘胜追击时,严良伸手拦住了她。附耳道:“阿姐,咱别只在一个赌桌上玩,赢多了,会惹人注意的。” 而后,两人换到了东南角的赌桌,在不动声色的看了几局后,又重新了开始押注。 …… 一晚上的战绩,严萦九胜一负,严良二胜三负,最后共计四十三两银子落入了二人的口袋。 连在回去的路上,严萦都是笑嘻嘻的合不拢嘴。 六月十四,今天是严萦姐弟二人在朱家的最后一天,也是朱宣管事归家的日子。 下午时分,严萦等着朱管事回家后,结算一下这几日的工钱。而朱夫人则是翘首以盼,望着自家夫君的归来。 可不曾想,人未等来,却等来了噩耗。 有个甲字号院的小乞丐,气喘吁吁跑腿到朱家,向朱夫人传话道。“今日帮内人员,按照约定的时间去接应时,发现原定的路口一片狼藉,有着极为惨烈的厮杀痕迹和大量血迹,疑似中了埋伏。” “现帮内已派出大量人手搜寻,但截至下午申时,此次外派的一行人员仍音信全无,生死未卜。” “朱夫人您多保重,小人还得去下一家通知,这就先走了。”小乞丐说完,微微欠身,便转身疾步离去。 朱夫人听完后,久久的怔怔无语,而后竟两眼一白,当场昏了过去。幸得在旁的吴妈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随后的下午光景,众人在庭院中默声做事,未敢有人再谈论此事,连空气中似乎都弥漫出一丝凝重。 严良只是沉默了一会儿,便心思不在这上面了。他本着越早完成指引任务,越早了事的态度,打算今晚就去醉春楼,把任务完成。按照他本来的想法,他是想和阿姐一起去吃的,可随后稍深入的一想,阿姐肯定会怪他乱花钱,说不得到时一顿饭下来,都未能点齐菜品完成任务,反而是本末倒置了。 于是严良便决定,待今晚收工后,自己偷偷一人去吃。 晚间戌时末生,严良身着华贵锦衣,来到了灯火通明的醉春楼。店小二见来者衣着不凡,立刻笑脸相迎,殷勤的招呼起来。 严良也不废话,上来就要了一个雅间。然后按照打听到的菜品信息,向店小二说道:“点菜,要潮州的樟茶乳鸽、杭州的西湖醋鱼、岭南的蒜仔鹿肉。” “哟,客官您可是真会吃呀,这点的道道都是名菜。” “酒也来三种,漳州的梅子酒、巴蜀的清酒、襄州的苦瓜酒。” “诶,好嘞。客官您稍作片刻,我这就去知会后厨做菜。” “行去吧,好菜不怕晚,但一定要做得正宗。” “哈哈,客官您就放心吧,俺们醉春楼咋说也是饶州城数得上名号的大酒楼,不会砸自家招牌的。” 约摸是点的都是名菜的缘故,严良足足等了半个时辰,醉春楼才把菜品上齐。等都上齐后,严良先是每道菜都尝了一口,每种酒都浅酌了一盅。看到任务栏已是闪烁的可完成状态,才放下心来。 来之前他便盘算过,若是挨个品尝后任务仍未完成,就只得再追加菜品或美酒了。要不然这花的银子,跟白白扔掉也没区别。所幸这醉春楼也对得起自己的招牌,没有弄虚作假。 而后,严良拿起筷子,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这也是严良来到这个异世界后,第一次如此丰盛的犒劳自己。眼前的每一道菜尝起来都极为可口、鲜美。乳鸽肉质饱满而不肥腻,咀嚼时它的肉汁在口中散发独特的香气,爽口无比;醋鱼的鱼肉软嫩有弹性,再搭配醋汁的酸甜口感让人回味无穷,恍然间如若身临西湖一般;鹿肉肉质细嫩,味道美,瘦肉多,入口飘香,搭配着爆炒的蒜香更是一绝,仿若岭南的烟火气与自然相糅合在一起。 梅子酒散发出淡淡的果香,闻着便让人胃口大开,入口清爽宜人;清酒则口感厚实,味道醇美,带有谷物的清香和一丝辛辣,让人不觉间越喝越上头;而唯独苦瓜酒,闻起来虽自带蔬菜的清新,但又苦又辣,严良着实喝不来,也是今晚菜桌上唯一剩下的...... 临近深夜,严良才酒足饭饱地离开醉春楼。然后步履蹒跚、摇摇晃晃的往乙字号院走去。 第二日,日上三竿,严良才悠悠醒来,脑袋还有些许沉痛。甚至都不记得昨晚是怎么跨进庭院,宽衣解带的。 又稍躺了一会儿,严良开始起床穿衣,走到庭院的水井旁打水洗脸。不曾想他刚掬起一捧水打湿脸庞,就被人从背后一脚踹在了地上,摔了个狗啃屎。 严良怒从心起,转头望去,只见马管事正讥讽的看着自己。“你还知道回来呀?昨晚亥时都过了,也没见你小子身影。” 严良讪讪的道:“不好意思马管事,昨晚朱家有事耽搁了。” “哟,知道的你是在朱家帮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朱宣的野种呢。” 严良赔笑的弯了弯腰,未多言语。 而后,马镜走到严良身前,弯腰一掀其裤腿。“啧啧,你看这伤口,都快痊愈了,这可不符合规矩呀。”说罢,马镜从腰间掏出一柄小刀来。 严良见状,心中一紧:“马管事,这是我在朱家这几日的工钱,小的没什么孝敬您的,这俗气的黄铜之物您别嫌弃。”严良麻溜的从腰间拿出两串铜钱,恭敬的递了过去。 “呦呵,这朱家倒是没白去呀,变得上道了不少。” “是,是。” “行吧,我马某人也不是小气量的人,今天就饶你这一次,收拾一下,快去街上乞讨吧。” “好嘞,谢过管事宽宏,小子我这就出门。” 第12章 暗流涌动 等再来到大街上乞讨,严良已轻车熟路,该卖惨时卖惨,该哭腔时哭腔,和赵辰配合的天衣无缝。仅仅才未时过半,就讨够了一天的份额。而后,两人像往常一样,来到小溪边休息。 闲聊时,严良先是把之前看病的钱还给了赵辰。接着,他好奇地问起,这几天帮内或饶州城有什么趣事。 “诶,还能有什么趣事,无非是哪个老爷又纳了小妾,谁家死了太爷之类的。全是些常见的鸡毛蒜皮。”赵辰摇了摇头道。 “不过,帮内的事倒还挺大的。你也知道徐堂主外派带的那批人,其中就有朱宣,全部惨遭埋伏了,到现在还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帮里现在传的沸沸扬扬的,都说是死对头洪定帮干的。”赵辰话锋一转的说道。 “洪定帮?” “嗯呐,洪定帮是隔壁江州的龙头帮派,历来与咱们飞星帮不合。” “虽说这朱宣狼心狗肺的确实该死,不过,这次我倒是希望他能逃过一劫。”严良突然道。 “这是为何?”赵辰纳闷道。 “我们姐弟俩在他家帮工,这七天的工钱还没结算呢。” “哈哈哈……” 两人闲谈了一会儿,大约到申时,严萦沿着溪边找了过来。她先向严良要了三百文钱,用来还先前看病时欠下的钱,而后和两人一起坐下来,闲聊起来。 待赵辰像往常一样,闭眼小酣的睡着后,严良伸出食指比在嘴间,嘘了一下,示意着阿姐去别处谈话。 随后,两人走到一棵约二十丈远的柳树下,严良从怀里掏出一个小酒壶递给了阿姐。 “咦,这是什么呀,小良?” “酒,特别好喝的酒。” “啊?我又不爱喝酒,小良你留着自己喝吧。” “不不,这可不是普通的酒,这是百果酒。是用一百种水果酿造出来的,喝着没有一丝辛辣,还特别甘甜、清爽。” “哈哈哈,是嘛。真有这么夸张?” “当然,不信阿姐你先抿一口试试看。” 严萦半信半疑地打开酒塞,一股清香的酒味立刻弥漫开来。就连严良这种平时不怎么喝酒的人,在旁闻着这酒香,都有几分陶醉。 严萦轻轻的抿了一口,眼睛弯成了月牙。“哇,这酒还真是跟小良你说的一样,一丝辛辣都没有,还特别清爽。” “小良,你也喝。”说着,严萦把酒壶重新递给严良。 “阿姐你喝就行,来之前我已经喝过一次了,这壶是专门留给你的。” “嘿嘿,那我就不客气了。” 而严良之所以没和阿姐分这壶百果酒,皆因他在领取后,看到的物品介绍。 【名称:百果酒】 【类型:饮用类】 【品阶:稀有】 【功效:首次饮用时,可随机增加属性三点。】 【备注:此乃花果山灵猴们特制的百果酒,原料取自山中的一百种灵果,经七七四十九天酿造而成。味道甘甜,清爽宜人。】 “阿姐,你喝完后感觉有什么变化吗?” “变化?”严萦摸着发梢想了想。 “嗯……感觉身子比原先轻了一些,走路好像更轻便了。”严萦挪动着脚步说道。 “嗯。” “不过,想来是我有些醉意的缘故吧,我见喝醉酒的人,走路都是轻飘飘的。” “哈哈,或许吧。”严良微笑的附和道。 待喝完酒后,严萦又稍坐了一会儿,然后起身回丁字号院去还姐妹们钱了。严良则独自一人,斜靠在柳树下,查看起新的指引任务。 【新手指引任务:纨绔的初步培养(3/4)】 【描述:屋舍的重要性在任何一个时代,都是不言而喻的。同样,其更是纨绔子弟应着重炫耀的资本之一。请玩家至少连续凭租两日的天字号客房,且房间内须有屏风、檀木家具、盆景、字画、瓷器,且屋内面积不少于80平米。 【任务奖励:物品栏(10格)】 【最终奖励:抽取幸运转盘一次。】 看到这次的任务奖励,严良心里笑开了花,终于是给了个实用的奖励。随着自己的东西越来越多,严良还正愁着该怎么放置呢。别的暂且不说,光银两一项,他就一直没放置的地方,也不敢放在住所,毕竟飞星帮内偷鸡摸狗的多了去了,只得一直随身携带着。可随身携带吧,又怕不经意间丢失,或是冷不丁被人搜身,抢夺了去。有了这物品栏,可就方便太多了。 在上一世时,严良虽说同时有着物品栏和储物袋,但其也愿意优先把东西放在物品栏里。盖因物品栏比储物袋安全太多,即使是死亡了,也只是有概率掉落物品。而储物袋则不同,一旦被击杀,全部积蓄就具成他人嫁衣。 下午时分,严良去往醉春楼,打听天字号房间的价格。四两一晚,虽然不便宜,但想想屋里的那些陈设,也值了。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怎么才能在夜里不回飞星帮,还不被马管事发现。这可是个头疼的事情,得好好琢磨琢磨。 傍晚临回乙号院时,严良先用小刀划开了左小腿的伤口,恢复了伤势,然后一瘸一拐的回到住所处。 戌时末生,马管事先是一一检查过每人伤口,而后开始收取每日份额,发放青莲丹。待全部结束后,其便回到了隔壁的房间歇息。 晚间严良一直熬到了凌晨丑时还未睡,他悄声听着隔壁屋的动静。约莫是,马镜本就把乙字号院的小乞丐当做猪狗看待一样,根本就不甚上心,他也懒得再夜查,是否少人。而后到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一些新来的小乞丐便窸窸窣窣的起身穿衣去乞讨了,盖因他们乞讨尚不熟练,每日所得的铜钱不多,只得多花费些时间,以求乞够每日的份额钱。 而同帮派间的乞丐,也不会因怜悯去传授他们乞讨技巧,毕竟街上有钱的主儿就那几位,打赏到你的碗里,自己就该饿肚子了。 往后的两天,严良照常白天去乞讨,等晚间过了戌时再偷偷溜出去,去醉春楼住店。所幸一切都按照他的预料进行,相安无事。而严良也顺利的完成了第三个指引任务,得到了物品栏。 不过期间倒是有两件事,让严良心中起了波澜。一是,徐堂主外派遭埋伏的事情,至今仍没有结果,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且风声愈演愈烈了,好多帮派内的激进分子,都纷纷向上面献策报复洪定帮,以消此仇。二是,严良住店的第二晚,碰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朱夫人。按理说自家夫君,到现在仍生死未卜,应是担心的辗转反侧睡不着觉的。可严良在醉春楼门口,看到朱夫人媚态盈盈的牵着一位书生模样的青年,两人动作亲昵,好不甜蜜。虽然朱夫人当时头戴乌纱遮住了脸,但观其体型、装束,严良一眼便看出了,那正是爱使性掼气、刻薄的朱家夫人。 这一幕瞬间就让严良想起了,那天晚上朱夫人回家为何会对他笑了,那是心虚的笑,刻意的笑,生怕外人发现她神情不正常,发现她偷情。 既然抓住了她的把柄,那自然是要狠狠地敲她一回竹杠。但严良自认不能鲁莽的上门,就直言要挟,俗话说打蛇还要打七寸呢,自然是要等待恰当的时机。 可等了几日,严良不仅没等来时机,还等来了一个槽糕的局面——朱家的财物开始被人觊觎了。 原来相对其他遇害的家庭,朱家犹如无根之萍。其他家要么兄弟莫逆,同为飞星帮管事之人,要么家里姊妹连襟,为饶州城内的掌柜、商贸之人。只有朱家势单力薄,毫无依靠,能有如今光景全是朱宣一人打拼出来的。而现在朱宣又遇此险境,加之飞星帮内本就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现在空出来的朱家,就如一块肥肉一般,让人垂涎欲滴。众多执事、长老们生怕下手晚了,分不到自己手上油水。 对此,严良也无可奈何。只得看着众人虎视眈眈盯着朱家这块肥肉,毕竟自己小胳膊小腿,掺连进去,恐自身都有危险。 在平日闲暇时,严良只得多打听着朱家的情况,看看有什么转机。还有就是其在完成住店的任务后,终于迎来了最后一个指引任务。 【新手指引任务:纨绔的初步培养(4/4)】 【描述:古语有云:“马之奔踏兮,人之洁楚。巧笑倚门兮,得色于我。”一匹骏马既是日常出行的必备之一,又是纨绔子弟中必不可少的炫耀资本。请玩家购买或捕捉到属于自己的一匹骏马。】 【任务奖励:随机江湖武学秘籍一本。】 【最终奖励:抽取幸运转盘一次。】 看着发布的最后一个任务,严良心中突然了然到,为什么会是指引任务了。这四项任务正是对应着一个人基本生活的衣食住行。 这纨绔培养系统还真是有点东西呀,严良隐隐感觉到,如果按照系统的培养走下去,说不定自己真的能成为世间首屈一指的大纨绔呢。 第13章 可怜的朱夫人 朱夫人这几日来,茶饭不思,夜不能寐。 其虽是个刁蛮之人,但却不痴傻。这几日的风声动静,她自然也是看在了眼里,知道如今的朱家成了飞星帮内的肥肉,人人都想咬上一口。 可她却也无可奈何,其娘家是隔壁江州的务农人家,无从倚仗。自家夫君这边也无兄弟,是家中的独苗。 如此风雨飘零之际,她所能抓的唯一稻草就是前几日在宴会上认识的一位富家公子哥。可不曾想,前几日还你侬我侬,如胶似漆的两人。在出事后,那富家子弟唯恐避之不及,连相见一面,都开始了各种理由搪塞。着实令朱夫人伤透心扉,咒骂不已。 而后,其不知是担忧自家夫君,又或是怕自家资产被人瓜分,亦或是被富家公子哥伤透心的缘故,朱夫人开始有了疑心病,整日杯弓蛇影的,谁也不再相信。不仅遣散了在朱家帮工多年的常叔和吴妈,还整日闭院锁门,不见任何外客,把自己和儿子封在家中。 不过终是妇人思维,以为闭门不见外客,就能躲过此劫难。殊不知飞星帮内连草菅人命都是常态,入室抢劫,夜里偷盗更是会毫无芥蒂的信手拈来。 就这样又过了两日,朱家的境遇变得更风雨飘摇起来。甚至晚间,朱夫人都能看到有人明目张胆的扒过墙头,观看自家情形。 想来应是众多虎视眈眈的执事、长老们时刻盯着这座庭院,生怕下手晚了,嘴里没有肥肉吃。 而值此情形,朱夫人也不敢卷钱逃出城去。眼下这架势,怕是刚出城就会被人拦路抢劫,人财两失。 在朱夫人备受煎熬之际,不曾想反转竟然出现了。飞星帮的副帮主刘昇突然出手照拂了朱家,虽只是言谈的聊到几句。可这一下风声立变,不仅宵小之辈不敢窥探了,还多了许多登门拜访之人,各个嘘寒问暖、关怀备至。 而严良在知道这消息后,也意识到是自己的机会来了。 第二天下午,严良在乞讨完毕后,往城西的朱家赶去。等赶到后,凑巧碰见常叔在打扫门前空地,想来也是,如今朱家不再受人觊觎了,朱夫人也就没了疑神疑鬼的毛病,自然也会把先前的帮工请回来。毕竟就朱夫人这娇气模样,肯定是不愿干洗衣做饭、打扫修缮这些辛苦活儿的。 “哟,这不是小良嘛。”常叔笑呵呵的道。 “常叔好呢,我是来找夫人的,劳烦您禀报一声。” “嗯,好呢。那小良你坐这,稍等一会儿。”常叔指着庭院里的石凳说道。 过了一会儿,常叔回来了,脸上带着些许尴尬,“我跟夫人说你来拜访,夫人只是不咸不淡的回了句‘知道了’。” “这……我也不知道咋说,想来是不愿与你见面吧。” “呵呵,想来不是不愿见,而是瞧不上,懒得见吧。”严良心中腹诽道。“没想到,不过是被副帮主随口关照了几句,这朱夫人就变得更加装腔拿调、目中无人了。” “嗯,行吧。那我再坐上一会儿,说不得等会儿夫人会召见呢。” “嗯嗯,成。那小良我就先去忙了呀。” “嗯,常叔你照常忙你的就行呢。”严良笑着道。 严良这一坐就坐到了下午的酉时,没想到这朱夫人跟不知道有这回事儿一样,还是没有召见。 严良只得向常叔再传话道:“常叔,麻烦您跟夫人说一句,‘六月十七,亥时醉春楼。’” 常叔听后,略显疑惑的看着严良。 严良轻笑一下,道:“这次,如果夫人还不召见,那我就没辙了。” 不一会儿,常叔便折返而回,道:“小良你还真是神呢,夫人让你进屋详谈。” 等严良推门而入,进入内屋后,发现朱夫人正愠怒的看着自己。 严良微微一笑道:“夫人,您这般看着小人是何意思?”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哈哈,凑巧十七那天小人帮马管事跑腿打酒,撞见了这一幕。” “那你这是来登门要挟我的?说吧,你想要什么条件。” “非也非也,小人怎敢要挟夫人呢,只是来谈个共赢的条件。” “共赢?”朱夫人皱眉道。 “没错,夫人可知现在你恰逢好时机,要是等错过后,就大难临头了。” “此话怎讲?” “夫人前几日的窘境想来还历历在目,是刘副帮主的几句无心闲聊,解了夫人的围。可夫人想过以后吗?朱家与刘副帮主并无关系,这次是恰巧言谈涉及,下次可就没那么幸运了。毕竟朱家这块肥肉,时间长了,依旧是肥肉,咬上去依旧会满嘴流油。可刘副帮主那边天天日理万机,时间长了,别说夫人的名字,怕是连朱宣管事的名字都会记不起来。” “到时,您朱家不就又成案板鱼肉,任人宰割了?” 这一番话,听得在旁的朱夫人眉头紧锁,陷入了沉思。 “那依你之见呢?” “跑,趁现在刘副帮主的话语,余威未减,想来帮内无人敢觊觎,夫人收拾细软跑出这饶州城去。” “到时,钱财都在自己手中。如若朱管事平安回来,夫人安生再回饶州就是。如若朱管事不幸身死,夫人有钱财在身,也可保下半辈子钱财无忧,总比被飞星帮内那些狼子野心的人夺了去好。” “是呢,是呢。没想到你小子还有如此高见的想法。”朱夫人认同的呢喃道。 “那何时跑,为恰当时机?” “此事,自然是愈早愈好。明日清晨出发,我看就可。” “如若晚间出城,恐让人看着心虚,不免多想,徒生事端,且夜路不好走。而青日白天,朗朗乾坤,既宜出门远走,又不引他人多想。” “好好,那就明日清晨出发。” “不过,你为何平白无故帮我?你图什么?”朱夫人话锋一转的怀疑道。 “自然不敢诓骗夫人,小人所求的乃是共赢。先前几日一直在朱家帮工,所以想得夫人言语一句:‘自家夫君尚未归来,人手欠缺,望顺手的两位小仆继续帮工。’到时我姐弟二人,一齐跟随夫人,逃出这饶州城。” “出城后,你我双方分道扬镳。即使是朱管事平安归来,夫人他日再回饶州城,也可以两位贱仆在城外擅自出逃为由,摘清关系。” 听得这番话语,朱夫人才放下心来,不再怀疑。道:“好,那你我就共赢,一齐逃出这饶州城。至于十七那日的事,我希望你也烂在肚子里,休要再提及。” “夫人放心,我姐弟二人逃出饶州城后,断不会再回来。与夫人再相见不着,自然也就无从提及了。” “好好,那明日清晨破晓,我在家中等候,到时以远方探亲为由,一齐逃出这饶州城。” “好,小人谢过夫人。”严良郑重抱拳道。 “无事,我也是得你言语,才知身处险境。你我此番算是互惠共赢。”朱夫人笑着摆手道。 严良与朱夫人告别后,便匆匆前往城东的铁匠铺。在柜台处他花了七钱银子,买了一把开封的匕首藏在怀中,而后,去往小溪边,找到了正在浆洗衣物的严萦。 “阿姐,我与你有事要说。” “何事呀?你脸色这么郑重。” 随后,严良便把今日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讲给了严萦听。 “小良,你好生聪明呀,竟能想到这番主意。我听你的,这飞星帮本就朝不保夕,咱们姐弟早日逃出去才是正理。” “不过,这只是我对朱夫人说的。除此外,我还有一些谋划。” “什么谋划呀?”严萦疑问道。 “阿姐,你想过没有,如果咱们只凭现在手里的盘缠,是逃不了多远的。”话毕,严良从怀里掏出了匕首。 “那朱夫人到时肯定会把家中所有钱财都带在身上,咱们也不图谋财害命,只胁迫她交出一半财物。届时我们也能凭这财物远走高飞,她也亦能生存下去。” “这……”严萦迟疑道。 “阿姐,我知这样品行不对,可你我身处飞星帮这乌烟瘴气之地,说是每日行尸走肉也毫不为过。现在是仅有的一次机会,你我必须全力一搏捉住才行。万不可慈悲心肠、优柔寡断。” 严萦沉思了一会儿,而后坚定的点了点头道:“好,此事确实不该慈悲心肠,生恻隐之心,就依小弟你的。” “嗯,这是五钱银子,阿姐。明日清晨你买好干粮,我来准备清水,东西能少带则少带,到时还要轻便赶路。”严良掏出一块碎银道。 “嗯,好的。” “还有,阿姐,你回去后要像往常一样,别露出异样,别让其他人看出端倪来。”严良叮嘱道。 “嗯嗯,我省得的。小良你也是,小心为上。”严萦提醒道。 “放心吧,阿姐。只待你我逃出饶州城后,到时便是鸟上青天,鱼入大海,再也不受羁绊了。” 第14章 再生变故 晚间时分,在照常交完每日的份额钱后。严良谄笑的弯着腰对马管事说道:“管事,今天下午我接到通知,朱夫人那边说:‘自家夫君尚未回来,人手欠缺,让我回去继续帮工。’您看?” “啐,这朱婆娘还真是会鸡毛当令箭,这就开始从我手下抢人了?”马镜眉毛一挑的不满道。 严良讪讪一笑,“小人自知是您马管事的人,不敢自作主张答应,所以这不来请示您老了。” “婊子就是婊子,这副德行真让人恶心。稍微有点甜头就得寸进尺,还他妈的喜欢记仇、使阴招。也不知道朱家走了什么狗屎运,竟然入了刘副帮主的法眼。”马镜嘟囔着。 “行吧,行吧,往后几日你就先在朱家帮工吧。”马镜摆了摆手道。 “谢管事。”严良弯腰一敬,然后退了下去。 第二日清晨,待严良准备好清水后,与严萦汇合一齐往朱家赶去。 走至朱家门口,才发现空地上停着一辆马车,朱夫人正在指挥常叔往车里搬东西。严良一细瞧,哟,光掀开门帘的马车内,现在就七个箱子了,这还不算没搬过来的。 严良快步走至朱夫人面前,悄声附耳道:“夫人,咱们是外出逃走的,这么多东西,您看是不是舍弃下一些,要不到时赶路不方便。” “东西多怎么了,我这不是还雇了辆马车嘛。”朱夫人一撇嘴的说道。 “再说了,我这些东西都是件件离不了的,这箱是我夏季的绸衣,这箱是我秋冬的棉衣,这箱是胭脂水粉,这箱是首饰珠宝……” “你看看这哪件也不能舍,都是离不了的。” “嗯嗯,行。按夫人您自己安排的就成。”严良也不再多说的附和道。 “反正到时出了城门,抢了你的细软就分道扬镳,管你带多少呢。而且这马车也属凑巧走运,到时卸掉车架、车厢,变成我自己的坐骑,既能完成指引任务,又增添我与阿姐的逃跑速度。”严良心中暗暗想到。 待两刻钟后,马车内大包小包的塞满了行李,空间挤的只能勉强塞进一个人。朱夫人先是不信邪,在强硬的又挤压几次后,实在没办法,才从车厢内又腾挪出两个行李。如此一来,车厢内终于是能坐下朱夫人和朱寻了。 而严良二人则各自侧坐在两边的赶马木梁上,向着西城门进发。也幸得租赁的是匹健壮的山丹马,拉起来虽有些吃力,但也还算正常行进。 朱寻应是大清早就被叫起,还在犯困的缘故,一路上也未吵闹,只是缩在车厢内,眯着眼睛打盹。 走到城门下时,严良和严萦不觉紧张了起来,两人双手紧握着马绳,生怕出什么差池。 守城的士兵先是看了严良二人一眼,并未搭理。声音越过他们向车厢内问道:“车内坐的是哪户人家呀?” 朱夫人笑着掀开车帘,道:“两位官家,我们是城西的朱家,我回娘家省亲几天。” “哟,是朱夫人呀。” “夫人,您这出去是可以,但带着两个下面的人,不符合规矩呀。”士兵皱了皱眉头道。 “我这孤儿寡母的,我不带人,一路上也不方便呀。有两个小奴仆,正好也能照顾照顾起居。而且刘大哥昨日来我家做客,知道我要回家省亲后,也是叮嘱我带奴仆来着。”朱夫人面色如常道。 “刘大哥?” “对呀,刘昇刘大哥。” “哦哦,原来是刘副帮主。夫人失礼失礼。”二人连忙抱手道。 “既有刘副帮主如此言语,那自然是没问题了,夫人请。”两人侧身让开城门。 “好呢,谢过两位小哥。” “夫人您客气,一路顺风,一路顺风。” 待马车走远后,守门的士兵臂肘捅了一下同僚,道:“你咋知道这朱家娘子说的是真是假呀?就放她这么过去?” “诶~,你没听说这几日的风声嘛,原本朱家在朱宣失踪后,就风雨飘零的,是刘副帮主出手照拂了一下。” “是嘛,朱家与刘副帮主竟还有这层关系。” “咳咳,我与你小声说一下。”那人扶耳轻声道:“我早就听说刘副帮主找女人有个癖好,就喜欢生过娃的人妇。而且你看刚才那朱夫人胸前沉甸甸的物件,那言语间的亲密劲,怕是两人早就滚过床单了。” “真的假的?”守门的士兵狐疑道。 “我猜,两人应是早就有一腿了,只是一直没外露。这次恰逢朱宣失踪,又欲有人欺凌朱家,才把这层关系露出水面。” “嘶,钱兄你这么一分析,好像还真有点那味儿。” “我跟你说,绝对十有八九有猫腻。那刘副帮主一直玩的就乱。” 士兵了然的点了点头:“原来是这般。” 一行人出了饶州城,在官道上往西走着。朱夫人在车厢内率先开口道:“严良,你们打算往哪儿逃?” “我们打算一路北上,先逃出这周边四郡再说。夫人也知道,飞星帮对逃跑的惩罚极重,还会派人追捕。所以我们姐弟二人先逃出这地界再说,还未思索在哪里落脚。” “是呢,逃得越远越好。那你我就在五里外的岔道分道扬镳吧,那里正好有一条北上的小路。” “好的,届时夫人也一路上多加小心呢。”话毕,严良姐弟二人也互望的对视了一眼,各自点了点头。 “既如此,那就陪你最后走完这五里路。”严良心道。 而后,约莫快到岔口路时,朱寻嚷嚷了起来,说是尿急。一行人只得停下马车,朱寻小跑着去往树下,而朱夫人也从车厢里钻了出来,看样子应是透透气。 严良看了看四周,路上没有其他外人。他想着在哪里动手都一样,没必要非等到岔口路。于是,他朝阿姐使了个眼色,然后两人向着朱夫人走去。 就当仅差三四步,严良欲掏出怀中匕首时。一个急迫的声音,从西北角传来:“娘子,你怎么在此处呀?” 众人回头望去,只见朱宣风尘仆仆地走来,他的裤腿和衣襟处沾染着殷红的血迹,右手持着一柄长剑,斜挎着一个包袱。 “呀,相公。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朱夫人先是惊喜,而后又泫然欲泣起来。 “我之所以在这里,前几日你是不知道……”朱夫人想要解释,却被打断了。 “停停,打住。咱们先进城,进城后就彻底安全了。” 而在旁的严良,看到朱宣手拿长剑后,便打消了抢劫的念头,并向严萦轻摇头的示意了一下。 随后,一行五人拥挤地坐在马车上,而朱宣则猛抽着鞭子赶路,仿佛把马匹抽死也在所不惜。不一会儿,几人便重回到了饶州城。而这期间朱夫人也娓娓的讲清楚了为何要出逃。 “好好,严良。没想到你小子在我朱家飘零之际,还想出如此点子帮衬。放心,日后我绝对不会亏待你姐弟俩的。”朱宣欣慰的说道。 刚进城门,朱宣便下了车。 “娘子,你们安心回家就成。我先回帮派,把东西交给帮主大人。”说着,朱宣拍了拍身后的包袱道。 “放心,你夫君的泼天富贵就要来了。”朱宣一脸溢于言表的喜色。 …… 第15章 赏赐 朱宣死里逃生的归来,不仅让帮内众人喜悦,更是让帮主大喜。 皆因此次外派要取的宝物,被朱宣安然无恙的带了回来,那是一块深青色的玉髓。有了这块玉髓,帮主程乾便可用于辅助修炼,让自己的本命功法再进一步,到时应对起洪定帮的危机,便更多了一份把握。 帮派内的外围人员被遮掩了消息,还不清楚,但飞星帮内高层人员都知道,不久就要与洪定帮开战了,还是那种不死不休的争斗。原来在上月份,有支北上的富贾商队需要护送,给出的报酬极为可观。而飞星帮与洪定帮实力相当,自然是免不了一番争夺。结果,不知对手洪定帮使了什么诡计,那商队的管事前一天还犹豫不决,后一天便一锤敲定了让洪定帮来护送。 这一下把飞星帮的人气的够呛,要说是两帮人马以武决胜,输了也心服口服。毕竟是护送商队,一路上危险重重,自然以武功更高强者胜任,但以这种背地里的奸计取得,着实让人气愤。加之,两帮本就是相邻两州的龙头帮派,地盘利益多有冲突,彼此间早已积怨颇深。 飞星帮带队的陈堂主决定夜袭洪定帮人马,只要夜袭成功,洪定帮的几位高手身负伤势,自然也就无力再护送商队。如此一来,既给宿敌洪定帮使了绊子,又能夺回商队的护送权,一举两得。 可不曾想,夜中奇袭不小心让洪定帮的洪安成了刀下亡鬼。这一下子,众人知道闯了大祸。盖因洪定帮的帮主洪荃白手起家,摸爬滚打发展到今天,其无父无母,只有这一胞弟相依为命,二人甚至在往日的争斗中,都为对方涉险换命过,说是两人情比金坚都丝毫不为过。 其实这也怪不得陈玘,一整天的观察中,从未见过洪安的身影,自然也就没往那想。谁曾想突然就半夜冒了出来,而且陈玘也知道分寸,临出发前他便吩咐了手下,对待敌帮的中高层们一律不可下死手,负伤即可,对小兵卒子们才可死活不论。 可不曾想还是出了差池,而这差池还恰巧出在了“命脉”上。 出这事儿后,虽洪荃从未放过狠话,但双方皆心知肚明,两帮派之间不死不休已是注定。而且光本月飞星帮的帮主与副帮主就遭过四次暗杀,虽都未得逞,但要说不是洪荃这个洪定帮帮主指使的,三岁小儿都不信。 画面一转,回到飞星帮的帮派总舵。 此地位于饶州城的城北,占据了方圆三四里的地界,亭台楼阁,飞檐青瓦,犹如异姓王府。这块地原本以前是一片贫民窟,后来飞星帮不断发展壮大,或强买或明抢把这块地占为了己有。当年在建造时,帮主程乾还专门请了墨家的高人,在既保持庭院布局优美的前提下,又暗藏了机关术,以防外敌入侵。 此时,总舵的议事大厅内,一位身穿黑色锦袍的马脸汉子端坐在主位,手中正端详着朱宣呈上来的玉髓。其在细细观看了一会儿后,笑意盈盈的连说三个“好”字。 “朱管事,此番可真是立了大功。想要什么嘉奖,尽管直说。”程乾喜形于色道。 朱宣单膝跪地,抱拳道:“罪人朱宣,不敢邀功。帮主能赦免朱宣的过错,属下就已万分感激了。” 程乾疑惑道:“朱管事,何罪之有?” “属下武功低微,此次突围,未能救得其他弟兄,只一人逃出生天,实在惭愧。”朱宣低头道。 “此事休要放在心上自责,连许堂主这般武功高强之辈,都折戟在外面,朱管事能自保回来,已属万幸。” “谢帮主饶恕。” “帮主,属下自知资历甚浅,不敢贪恋权位。只求能平调总舵,在帮主身边鞍前马后。” “哈哈哈,如此大功一件,怎可只是平调。况且朱管事在飞星帮也有七八年了吧,算不得浅资历。” “这样吧,帮派金库的长老职位,先前一直由许堂主兼任。此次许堂主就义,除却原本的玄武堂要另选他人外,金库长老的职位也空了出来,朱管事就调任去金库吧。” “谢帮主,往后属下必为帮主肝脑涂地,万死不辞。”朱宣大喜道。 “哈哈,你此番立了大功,这也是你应得的。除却职位外,还有三百银锭以及金库长老本身自带的庭院奖励,你到时一并去司会处领取。” “帮主,恩谢之言,想必帮主您早已听腻。朱宣只有一句话:日后属下愿为帮主忠犬,您说往西,属下绝不往东一步,但凭差遣。” “好好好,有朱长老这句话,便足够了。”程乾满意道。 少顷,朱宣退下后,内堂里走出一位年约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其身穿蓝色绸衣,头戴高冠,眉宇之间隐有沉思之意。 “帮主,如此赏赐倒是有些破格呀。” “眼下不久便要与洪定帮开战了,破格一下,正好能调动下面的人积极性。财帛动人心,才可不惜命。” “帮主高明。” “刘樊,别人查我不放心,你私下带着亲信调查一下,此番外派定是有人泄露了消息。若只是正常遭遇,不可能如此伤亡惨重,连许堂主都折戟在外面。” “是,属下这就去调查。” “如今开战在即,切记隐蔽一些,除却打草惊蛇外。亦不可因叛徒之事,流言蜚语,动摇军心。” “属下明白。”刘樊郑重抱拳道。 …… 重新再回到自家的朱夫人,自然是喜笑开颜。而严萦姐弟二人则是愁眉不展,好不容易谋划到的逃跑机会,就这样功亏一篑了。 待两人走出朱家,来到城西浆洗衣物的小溪边。 “唉,没想到那朱宣竟临门一脚杀了出来。”严萦叹息道。 “是啊,终究是人算不如天算。” “当时,我看到他手持长剑,也就熄了劫持的想法。我怕万一争斗起来,恐有不测。” “嗯嗯,小良你做得对。你我皆无武艺在身,肯定不是其对手的。”严萦认同道。 “不过,想来应以查看少爷如厕为由,近身朱寻,然后挟持逃出升天的。到时他们着急回饶州城报告事情,你我向外逃跑,一来一回便差出许多路程,如此应是能逃脱的。” “唉,只怪当时未能有急智,转瞬之间,便可想到这步计策。”严良惋惜道。 “无事的,小良。你光是这次出逃谋划,就已经很棒了。先前阿姐从未想过能有一天可以逃出饶州城,如今你给了阿姐希望,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们可以逃出去的。” “嗯,那阿姐你我就再多等待一些时日吧,日后定还会有这般时机的。” “嗯嗯。”严萦坚定地点了点头。 “阿姐,你放心。如今是六月下旬,待正月除夕之日,你我必定在他乡庆贺新年,逃出这炼狱的饶州城。”严良言之凿凿道。 第16章 登门拜访 之后的几天里,要说饶州城中最悲痛的人家是谁,那可能不知耳闻。但要说最喜悦的,那必定是朱宣一家无疑了。 朱宣得升高位,又得宅邸、银两赏赐,一时间风光无量。不仅飞星帮内的人羡慕不已,就连饶州城的百姓也暗叹其好运道。 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除却朱宣的家人跟着享福外,连和其有关联的人,都或多或少沾染了好处。 首当其冲的便是刘侩,他原本是飞星帮里一个不起眼的小喽啰。但他平日里孝敬过朱宣几次,在朱宣升任长老后,丁字号院的管事位置就空了出来,加之朱宣在帮内又亲戚友朋,于是丁字号院管事的位置便落在了刘侩头上。而这自然也不是白落的,懂事的刘侩在登门庆贺时,便封了一个大红包,那里面有足足八十两的丰隆钱庄银票。 其次便是严萦姐弟二人了,朱宣念其在朱家危难时刻,还挺身相助。加之严良嘴严,朱夫人心有默契的在自家夫君枕边吹耳旁风。朱宣大手一挥,直接把二人从乙、丁二院要了过来,变为了总舵金库的奴仆。严良从小乞丐变为了金库看大门的,再也不必携伤上街乞讨,严萦从贱婢变为了丫鬟,再也不必日日劳累洗衣,只需在大堂内看茶倒水,且二人每月都有三百文的薪俸。 时间眨眼而逝,一晃便是半月的光景。朱宣在这半月里,常常受邀宴席,大鱼大肉,连秋膘都提前贴上了些许。 这一日,终是晚间消停的没有宴席邀请,朱宣回到家中,打算与自家夫人、儿子吃顿温馨的晚饭,好好陪伴一下家人。可不曾想,吴妈刚把热气腾腾的菜肴端上桌,门外就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朱宣有些不悦的从饭桌上起身,是哪个不识趣的东西,偏偏在晚饭时来登门打扰呀。他站起身,走出厅堂,只见一位身穿灰色道袍,头戴古朴太真冠的消瘦中年男子正站在院子里。朱宣连忙把脸色从不悦变换为欣喜,脚步从平缓变换为小跑。笑脸喜迎道:“副帮主,您怎么屈身来光临寒舍了。” “您若是有事,让下面的人知会一声就行,小人必定拍马赶到,哪值得您亲自来登门。” “哈哈,我也是闲来无事。自朱长老升迁后,我还未登门拜贺,今日凑巧有闲余时间,便登门讨个便饭吃。朱长老不会介怀吧?”刘昇玩笑道。 “哪敢哪敢,副帮主肯光临寒舍,自然是荣幸之至,副帮主您里面请。”朱宣殷勤的弯腰道。 “嗯,这是我一友人从京城带来的清酒,说是有着半甲子的年份。朱长老,我们一起尝尝看。”刘昇提着手中的酒坛说道。 “哈哈,如此就沾副帮主您的光了。来来,您里面请。” 随后,二人吃着饭桌上的家常菜推杯换盏,谈天说地,气氛十分融洽。不过,朱宣心中暗暗琢磨着:副帮主这么晚来找我,究竟会有什么事?他可不相信这般大人物,会无缘无故地登门拜访。 果然,一番酒足饭饱后。刘昇开始了正题:“朱管事,我与你聊件事,你家可有书房之类的地方。” “有的,您这边请。”朱宣连忙起身前引道。 随后,二人来到朱家的书房,各自落座后。朱宣道:“这间屋子,一般没我允许,其他人一律不准进来,隔音性也是极好。副帮主您是有什么事儿吩咐吗,属下必定不遗余力。” “哈哈哈,朱长老还真是个聪明人,既然是聪明人谈话也就方便多了。我想你也知道了,咱们飞星帮与洪定帮的纠葛,你是如何看的?” “嗯……应是注定不死不休了。”朱宣斟酌了一下说道。 “非也非也。”刘昇摇头道。 “那副帮主您是有什么高见吗?” “高见倒也谈不上,只是一些谋划罢了。朱宣你对现在的职位怎么看?”刘昇并未回答疑问,而是话锋一转的继续问道。 “自然是受宠若惊,没想到帮主能委予我如此重任,而小人也会兢兢业业的干好这份差事。” “哈哈哈,你倒是回答的滴水不漏。不过,我问的不是你的职位,而是帮内职位的问题。” “我与你说几句肺腑话,咱们飞星帮内的晋升就有问题。好多老人就凭着资历老,占着茅坑不拉屎,自己不下去,上面的人也上不来,而帮内高层的职位也就那几个。在我看来啊,这就是咱们飞星帮的弊病。你此次算运气好,凑巧许子浑死了,才把坑腾出来,要不然你即使立功了,你升也升不到如此有油水的位置,你说是不是?” “是呢,小人此番确实是踩了狗屎运。” “哈哈,你认可就好。可朱宣你想过以后没有,你再想往上升,哪怕你立大功了,你也得等那些老头下来才行。” “小人此生能在金库长老位置,便知足了,不敢再贪恋权柄。”朱宣继续低眉顺眼道。 “哈哈,你倒是乐得知足。可你这种知足的人毕竟是少数的,而它这晋升制度也确实是有问题的。” 不待朱宣说话,刘昇继续道:“你看就比如我,帮主不死,我就一辈子升不上去。所以啊,我要想往上升,就得让帮主死。” 听完刘昇的这番话,朱宣只觉心中一阵透骨的寒意,已噤若寒蝉的不知该如何接话。 而刘昇也没等他接话,继续自顾自地说道:“因此啊,我便有了一些谋划,做了几件事。首先便是联合洪定帮,配合我的亲信陈玘,让洪安诈死,以此来达到两帮不死不休的局面。这件事做得不错,现在基本都人人如此认为了。” “而如此做,也才能逼得帮主,不得不借助外物来突破自己的本命功法。有了外物,便有了下手机会。于是我后续又泄露消息给洪定帮,伏杀外派队伍,而那许子浑作为帮主一派的亲信,正好也能趁此除掉,一箭双雕。” 听完这番言语,朱宣才意识到眼下飞星帮的危机,原来竟是刘副帮主一手操纵的。而自己的心也越来越凉,因为他知道刘昇敢摊牌和他说这些暗中谋划,怕是自己乃至全家活不过今夜了,因为最能保守秘密的便是死人。 朱宣低声喃喃的认命道:“可计划没成想百密一疏,被我这个计划外的人逃了出来,又把玉髓重新带给了帮主,打乱了您的计划,是吧?” “哈哈哈,非也,你也是计划中的一环。” “连许子浑这种高手都未能逃脱伏击,你觉得凭你的武功,能逃出来?还真觉得是你自己运道好?” “哦,不对。你运道确实不错,因为外派的队伍里就你一人在饶州城无亲无戚,乃是孤家寡人,而且帮派地位也恰到好处,所以我的计划才会选中了你。” “这……容小人问禀一句,若是不加入您的计划,今晚过后我也当无任何事发生,可否给小人一条活路?” 刘昇冷漠地看着他,缓缓说道:“不能,不仅你会死,你的全家也会因你而死。” 朱宣愣愣的坐在椅子上,沉默了好久。而后道:“好吧,我加入您的计划。” 刘昇听后淡淡一笑:“识时务者为俊杰,等飞星帮改弦换张之后,你会知道你今天的决定有多明智。” “那大人,今后您需要我做什么?” 刘昇从怀中掏出一个墨绿色的药瓶,递给朱宣,“再过几日,帮主练功用的玉髓会消耗殆尽,到时候会再派一批人马去接收。届时我需要你参队护送,然后找个时机把这瓶子里的液体,滴在玉髓上便可,其他的不用管。” 朱宣迟疑的接过药瓶,“好的,大人。” 刘昇微微一笑道:“放心,我刘昇不会做飞鸟尽、良弓藏的事。这液体乃是无毒的,帮主即使借用玉髓练功,也不会察觉出端倪。它会让程乾的体内埋下一个隐患,而这个隐患只会在特定的时机爆发出来。” 听完此话,朱宣心里稍显安心了些。拍马屁道:“大人高明!” 刘昇顿了一顿,接着道:“朱宣,你我都是聪明人,也知仅口头约束微不足道。” “那大人您的意思是?” “这有一颗离陨丹,你服下后我才可放心。而解药等事成之后,我亲自登门送于你府上,如何?” 朱宣听后,沉默了起来。毕竟此刻是要把自家性命,亲自交与他人手中。 过了好一会,他才说道:“饶州城的后续事宜,想必大人您早已安排妥当。我只有一个疑问,若上宗追查下来,大人您如何应对?若您连改弦换张这般反叛之事,在上宗面前都有应对之法,我朱宣心甘情愿受您驱使。” “哈哈哈……”刘昇听后大笑了起来。 “您这是为何发笑?”朱宣疑惑道。 “也罢,我便为你解惑一番,你可知我先前的身份?” “小人不知。” “我先前便是上宗的外门弟子,你知赤云宗都怎么看咱们这些底层势力吗?” “山下蝼蚁!”刘昇重重的说道。“你登高山时,会仰望天空或是欣赏山中美景,但你何曾施舍的瞧过一眼山下蚂蚁?” “为何?因为太微不足道,眇乎小哉。” “这几年对上宗的供奉,每次都是帮主派人送去,已经许多年连上宗的管事之人都未见过了。为何?因为哪怕是他亲自前去,也一样是见不到。因为蚂蚁与蚂蚁之间,无甚区别。” “等改弦换张之后,只需每年继续供奉便可,上宗才不在乎这些底层的腌臜小事。就算有所计较,我也会凭借当初在上宗的人脉,打通这层关系。” “竟……竟是如此云泥之别。”朱宣震惊的喃喃道。 待朱宣震惊消化一会后,刘昇许以甜枣的说道:“等彻底改弦换张之后,除却你升任堂主外,我还会不惜重金,从上宗那里求得一粒清灵散。此仙药能启人心智,通窍解惑,乃是仙宗长辈们为自家嫡系子孙,才可舍得的用药。” “如,如此我儿的痴傻便可不在,恢复常人心性了。”朱宣惊喜道。 “呵,何止是常人心性。怕是考个秀才都手到擒来。” 听得这番话语,朱宣甚至激动的双手都颤抖了起来。而后,其猛然起身,拜倒在刘昇面前,“属下谢过帮主大恩,只要能解我儿痴傻,哪怕赴汤蹈火,朱宣也愿为大人您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话毕,朱宣接过递来的离陨丹,毫不犹豫的一口吞下。 “谢帮主赐丹!” 第17章 绿意盎然 果然,在密谈没几天后,帮主程乾便再次下令,派遣人员去取玉髓。约摸是上次消息泄露的缘故,帮主怀疑帮派内有内奸,故此次外派只暗中通知了要去的几人,其中就有深得帮主信任的刘樊以及上次舍命护宝的朱宣。一行人轻装简行,以刘樊为首,朱宣为辅,在清晨的破晓时分从饶州城东门悄然而出,向着括州的方向进发。 而在朱宣走后,朱夫人又以家中人手短缺为由,将严萦姐弟二人暂时调回了朱家。说是调回,其实也就是朱夫人跟暂管金库的余长老说了一声,而余长老当场便笑意盈盈的同意了。现在朱宣正是帮主面前的大红人,即使两人同为平级的长老,余冕也不愿意轻易得罪,况且还是两个本就可有可无的帮众。 来到朱家后,因其新换了更大的宅邸,两人连夜间歇息都不必回总舵了,自有着多余的房间供下人居住。白日里,严良依旧陪着朱寻嬉戏玩耍,而严萦则继续干着端茶送水的琐碎活计。 这一日上午,严良正领着朱寻在庭院内玩着石子。忽然,听见“哐哐”的敲门声。严良走到大门前,轻轻推开门,只见一位身穿宝蓝色长衫,头戴玉簪的富家公子哥站在门外。严良的目光在他身上掠过,心中猛然一惊,这公子哥的面孔不正是那晚在醉春楼搂抱朱氏的那位嘛。 严良面色如常,不动声色地问道:“这位官人,您有何贵干?” 公子哥微微一笑,说道:“请问这是朱宣朱长老的府邸吗?” “正是,不过朱长老因帮中事务外出,此时不在饶州城内。您若是有事相商,不妨等长老回来后再来拜访。”严良回答道。 “那朱长老何时能回来?” 严良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长老未曾提起过。” 听闻此话,这位公子哥站在原地思忖了一会儿,而后道:“我是饶州城徐家的人,想与贵帮谈一些合作。此事较为紧急,如若朱长老不在,可否劳烦通报朱夫人一声,辛苦小哥了。”话毕,只见其从怀中掏出一块银锭来,粗眼看去,约摸着得有四两。 “好嘞,您客气,我这就去通禀夫人。”严良笑着接过银锭道。 严良穿过庭院,来到中厅。此时朱氏正闲坐在椅子上,吃着葡萄。 “夫人,门外有个说是要洽谈帮派事宜的人求见。” 朱氏微微蹙眉,疑惑道:“帮派事宜?这我也做不了主呀,你就说老爷不在,等老爷回来后再来拜访吧。” “小人说了,那人说事情紧急,或可见夫人也行。” “我也行?”朱氏纳闷道。 “那人说是自称徐家的人,瞧着装束是位公子哥。” 只见朱氏脸色大变,而后,其沉默了一会儿。道:“嗯……那见见吧,我在里屋等他。” “好的,夫人。” 随后,严良转身往屋外走去,快至门槛时,朱氏道:“严良,你认得他吧!” “不认得,夫人放心,该忘记的事情,小人早已忘的一干二净。” 朱氏满意的点了点头。而后,严良欠身的一弯腰,退出了中厅。 …… 待严良把来人引至里屋后,随手把房门闭严,退了下去。 朱氏先是沉默的瞧了几眼来人,而后道:“徐璟,你这今日登门,是有何贵干?” 徐璟似乎有些尴尬,犹豫了一下才开口:“三娘,我……” “住口!奴家这闺中小名,您还是别叫的好,恐让人误会。”朱氏心中恶寒的道。 “唉,我知你还在生我的气。非是我当时不肯帮衬,是家中情形复杂,我也是身不由己啊。” “好一个身不由己!”朱氏气极反笑,“我当时都……” “罢了罢了,说多也是无益。你此番登门到底有何居心?” “唉,我当时真是有苦难言,非是见死不救,你难我也亦难呀,三娘。”徐璟继续解释道。 “到底有何事,你说还是不说,不说的话我便要送客了。” “说,此番来也确实是正事,不是要逞那浪荡子模样,纠缠不清的,三……朱夫人还请放心。” “我家中的三叔,最近偶然发掘了一条私盐的路子,朱夫人你也知道,私盐这门生意向来是一本万利的。而这里面的规矩,我徐家自然也是清楚,官府方面已然花重金打点妥当,而江湖方面自然是想倚仗这饶州城最大的帮派——飞星帮,除此外,还想每次押送时,租赁贵派两名高手随车护行。” 听徐璟说的是正事,朱氏脸色也认真了起来。“这事我可做不了主啊,而且非但是我,怕是我家相公回来了,也不敢拍板此事。” “这自然是的,但办事总得有开头门路不是。此事您这边只要答应往上报,我徐家不管成不成都有一千两的谢金。而且如若此事谈成的话,我徐家每年给您家三千两的分红,也算是细水长流的一点小善意。” “哟,出手怎这大手笔?动辄就开始千两银子了?”朱氏有些不信的怀疑道。 “这都是小钱,只要这私盐的路子打通了,就等于开了财源,金银到时取之不尽。毕竟这可是自古以来的杀头买卖,油水能不大吗,届时光飞星帮每年的分红就是天文数字了。而且此番上门,也算是对过去一些亏欠的补偿。朱夫人厌恶、气恨我这人也罢,但银钱总归是无辜的,还请望收下。” 朱氏沉默片刻,语气稍微缓和了些:“这……也行吧,那到时我便让朱宣往上报下此事。” “如此便多谢夫人了。等我回府后,立刻命人将一千两银子送与府上。” “嗯。”朱氏轻轻点了点头。 “观如今夫人气色不错,加之您家相公又升迁,想来此番劫难是逢凶化吉了,还真是可喜可贺。我这悬着的心,也终于是能放下来了。” 朱氏脸色一红,道:“我们自己家的劫难,你悬着是什么意思?” 徐璟笑了笑道:“夫人一如初见时模样,怜忧可人,即使素不相识之人,也不免心生担忧几分,更何况我这心有牵挂之人。当时真是我家中事出有碍,无法帮衬,恐若不信可向街坊四邻打听,在下句句属实矣。” “而夫人心中之气恨,我亦也明白,非是在下这般言语想作推脱。而是只求解释清楚,勿让夫人以为在下是那袖手旁观之徒便可,而此事其余之过错,在下心甘领之受之。” “嗯。”朱氏轻轻的点了下头。 “其实如此想来,我当初也不该那么怨恨你,大族事务繁多,盘根错节,是我想简单了。” “唉,不过此事现都已结束,你我之间……想来这便是世人常说的‘有缘无分’吧!”朱氏轻轻叹息道。 “是,是了。”徐璟欲言又止道,面色一副悲戚模样。 “如此,在下便告辞了。” “嗯,徐官人保重。” 而后,徐璟起身作揖,往门外走去。其脚步缓慢,背影略显佝偻,仿若身上有着透彻心扉的悲恸一般。 走至门口处,徐璟正欲推门离开时,忽然他转身疾步来到朱氏面前。“三娘,我其实心中不止担忧着你,还一直心中深爱着你,我今日来,说是谈私盐,其实是想见你一面。” “我知我先前对不起你,我也无脸再见你。可近来日日茶不思、饭不想,只要闭上眼眸,便是你昔日音容笑貌,我实在是得了痴病了。如若再能选择,我宁愿弃了这徐家嫡子身份,也要和你在一起。”徐璟深情的说道。 朱氏听后,虽未有言语,但其神态一副心有戚戚然的感动。 徐璟观之,直接上前一步拉住了朱氏的手,“三娘,可否再给我一次机会,给我一次弥补你的机会,我愿用余生去照顾你、呵护你。对你嘘寒问暖、无微不至。我以上天起誓,不会再让你受一丝委屈了。” “徐,徐郎~” “三娘!” 而后,两人紧紧相拥在了一起。 …… 第18章 敲竹杠 严良在庭院中陪着朱寻玩耍,虽不知道二人在屋内谈论什么内容,但看那公子哥出屋后一副喜悦的神情,以及朱氏望着那离去的背影深情款款,严良便知二人又勾搭在了一起。 但也不可如此便草率定性,于是严良继续悄然观察着,果然没过两天,他便发现二人又在醉春楼幽会起来。 “真是两个傻帽,连偷情地方都不带换的。”严良心中吐槽道。 随后,严良便动起了歪脑筋。毕竟机会不是时时都有的,若是白白任其溜走,岂不可惜。 于是严良打算装作偶遇,撞见二人幽会,以此来要些封口费。可不曾想,严良在酒楼门口等了一个时辰后,竟是朱氏独自从酒楼走出来,并无那徐公子相伴。严良纳闷的同时,又等了半个时辰,结果还是未见徐公子身影。 等他走进醉春楼一打听,那客房内已是无人了。想来应是二人终于知道了谨慎,一人从正门先走,一人从后门溜去了。如此一来倒是阴差阳错的,让严良扑了个空。 不过也无甚所谓,严良稍思索了一下,直奔城南的徐家而去。 徐家不愧为饶州望族,严良来至徐家门口后,只见朝南方向三间朱漆大门,巍峨耸立;门旁两只半丈多高的汉白石狮子,恢弘大气。门前或列坐或站立着七八个华冠丽服之人,瞧着好不气派。 感慨的同时,严良在附近寻了一处不起眼的地方,开始静静等候起来。这一等便等到了晚间的戌时,那徐公子终于姗姗的回家了。其在街巷出现身影的那一刻,严良便笑脸迎了上去。 “徐公子晚上好呀,可还记得在下?”严良笑吟吟道。 徐璟面露一丝迟疑:“你是?” “瞧着有些眼熟,但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了,抱歉抱歉。”徐璟拱手道。 “您还真是贵人多忘事,我是飞星帮的帮众,先前在朱宣长老家,还是我给您开的门。” “哦哦,记起来了。是贵帮关于合作的事来信儿了?”徐璟喜悦道。 “额……不是。” “那你是来找徐某有何事情?”徐璟疑惑道。 “小弟最近手头紧,想与徐公子借些银钱。” “借钱。”徐璟皱了皱眉重复道。念在徐家要与飞星帮合作的份上,其也不想恶了关系。便从怀中掏出五两银子道:“这些银钱权当给阁下救急吧,也不用还了,如若还是不够的话,可向我徐家名下的钱庄借取。” 严良笑嘻嘻的接过五两银子,而后道:“钱庄的钱借了,还得还。哪像直接找您徐公子要,来得方便。” 听闻此话,徐璟都怀疑自己耳朵是不是出问题了。“什么?你若是命不想要了,我徐家可以代为飞星帮收下。” “哟,小人这贱命才值几个钱,比起您徐公子的名声可差远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小人就是看您徐公子面善,想借几个钱?” “那你这借几个钱?是要借多少钱?” “那就看您觉得‘徐家公子与朱氏私通,新晋金库长老朱宣头戴绿帽’这条消息值几个钱了?” “你,你这是平白诬陷,你有证据吗?” “没有。” “那你这厮就敢来敲竹扛,滚你娘的一边去吧。”徐璟恶骂道。 “可小人也觉得不需要有,只待朱长老回来后,我讲述下那天朱夫人在看你离去时,那含情脉脉的眼神。相信朱长老自会去调查的。” “可若是查不出来,朱宣就算有气量不怪罪你,我徐家也得要你的命。”徐璟阴狠道。 “光脚的自是不怕穿鞋的,况且小人打小就认为自己是贱命一条。既如此,那就查查看喽~”严良装作满不在乎道。 徐璟恶狠狠的盯着严良,过了好一会儿,才道:“行吧,你想要多少银两?” “小人刚才便说了,您觉得这消息值多少银两,出多少便可。” “一千两?”徐璟试探道。 听此数目,严良心中一阵狂喜,真不愧是饶州城内有名的望族呀,居然这么肥的流油。 虽是如此,但严良还是按捺住了当下情绪,面色如常道:“您觉得这消息就值这点银钱呀?啧啧,我都替您自身的名声感到不值呢。”严良摇了摇头。 徐璟蹩眉的脸上闪过一丝厌恶,“三千两。你行就行,不行就让朱宣查吧。” “一言为定,徐公子请放心,我这事就当从未发生过,会彻底烂在肚子里的。”严良浮出一脸市侩之色道。 “你最好是言而守信,我徐家也不是吃素,能任人拿捏的。” “我懂我懂,徐公子放心,大家都是明白人。那这三千两银票?” 徐璟解下腰间的玉佩,“明日你拿着这玉佩,去城南我徐家的钱庄变换就可,我到时自会与下面的人言语一声。” “如此,便谢过徐公子慷慨了。”严良微笑道。 “哼。”徐璟一拂袖,大步离去。 第二日,严良以身体不适,阿姐也需要在旁照料为由,两人向朱氏告假了一天。 两人走出朱家,四周无人后,严萦疑惑问道:“小弟,这平白无故的为什么要告假一天呀?” “因为今天要买很多东西,要花上一天时间来买。” “啊?咱们哪里需要买这么多东西?况且,咱们也没那么多钱呀。” “阿姐,咱们是时候该有个自己的家了。” 随后,严良便有所删减的把自己察觉朱氏偷情,以及后续勒索徐璟的事,讲给了严萦听。 听完,严萦便眉头紧皱了起来。“小良,这两人咱们可都惹不起,如若事发……”讲到此处,严萦便没再往下讲,二人也心知肚明的知道结果。 严良宽慰道:“阿姐,你放心吧,这事情我一直是斟酌再三才做的。即使事发,也有后续的逃亡计划。” “唉,我不是说咱们自认就比他们低贱,惹不得他们,是如此凶险行事,太不妥当了。银钱固然重要,但你我的性命更为重要,要是你预先跟我说此事,我万不会同意的。”严萦叹息一声道。 “阿姐,我懂你是‘’万事以自身性命为重’。可你想过没有,你我若日日常理行事,循规蹈矩,可就走不出这饶州城了。” “阿姐,你就放宽心,相信我吧。你我今日之铤而走险,是为了日后的安宁生活。” 严萦沉默了片刻,终于郑重地点了点头:“好,听小良你的。” “那‘是时候该有个自己的家了’,又是什么意思呀?” 严良听后,答非所问的道:“阿姐,你知道要想逃出飞星帮,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什么呀?” “马,一匹好马!有了马咱们才能在出逃时,不被人追上,才能更顺利的逃离。” “所以咱们要租赁一座庭院,不仅是在饶州城这么多年了,该有一个自己的家,还是因为要养马,需掩人耳目。” “可你我好像都不会骑马……” 听此,严良不由轻笑一声:“那又如何,等马买回来了,慢慢摸索就是。” 随后,二人先去钱庄取了银两。而后找房牙子租赁了一处紧邻溪畔,且周边相对人烟稀少的庭院。因是租赁,而非购置,严良二人便没有太纠结,在看过三处庭院后,便拍板定了下来。(房牙子:古代租房的中介。) 庭院的押金以及三个月的租金,一共花去了严良二十两。这要是搁以前,严良绝对肉痛不已,但如今身怀三千两,自然也就是毛毛雨了。而庭院之所以选择如此位置,一是地处偏僻,较为隐蔽;二是溪边小路宽敞,到时还可供练习骑马,为出逃做准备。 把庭院敲定后,二人便兵分两路了。严萦去城西采购晚间用的床褥被枕,以及吃饭用的锅碗瓢盆等日常用品。严良则是先雇人在庭院的西北角搭了一个马厩,说是马厩,准确来说的话,只能姑且算是一个草棚。一堆干草的棚顶,四根直立的支柱,便是全部了,甚至连马槽都没有。 午后,严良独自前往马场。他整整逛了两个时辰,把饶州城仅有的两座马场,全逛了一遍。对于买马严良自然也是门外汉,只能根据着前世记忆中的顺口溜:远看一张皮,近看四肢蹄。前看胸膛宽,后看屁股齐。当腰掐一把,鼻子捋和挤。 最后,严良相中了一匹四肢有力,且看起来相对温顺的母马。一番讨价还价之后,由马场主人一开始报价的三百七十两,杀价到了三百二十两,且再附带一套旧马鞍和四袋草饲料。 等到晚间戌时,严良才姗姗牵马回到家中。刚跨过院门,他便有一种耳目一新的感觉,原先杂乱的庭院被收拾的干净整洁,连窗户都糊上了崭新的油纸,屋内亮着澄黄的蜡烛,还隐约中飘出一丝饭香。严良站在庭院里,深深的长吸了一口气,自语道:“这就是家的感觉呀。” 严萦听到窗外的马蹄声,连忙走出屋来,脸上一副溢于言表的喜悦。“小良,你终于回来啦。饿不饿,我买了好多吃食庆祝。” “哈哈,阿姐你不说还好,一说倒还真有点饿了。”严良嬉笑道。 “这是我下午整整逛了两个时辰,才选定的马匹,阿姐你看看。”严良轻拍着马颈道。 严萦听后,先是围着母马转了两遭,瞧了瞧大体。而后,小心翼翼的去尝试摸马头,没想到那母马不仅任由严萦抚摸,还温顺的主动走近严萦身前,轻蹭着手掌以示回应。 在旁的严良,不由感叹到这天命之子的亲和力。下午时严良摸这母马,虽没有遭到抗拒,但母马依旧是该干什么干什么,一副我行我素的态度。没想到等阿姐初次抚摸时,便成了这般主动。 而严萦也不觉得是自身的原因,以为这母马天生便是温顺的样子,还感叹着真是选了匹好马。随后二人把母马安置在了马厩内。 “小良,来来来,快洗手吃饭吧。” 严良随着严萦走进屋内,只见饭桌上摆着热气腾腾的酱牛肉、烧猪耳、油炸黄鱼、冬瓜汤,除此外还有香喷喷的葱花大饼,看得严良一阵食指大动。 随后,二人有说有笑的落座吃饭。期间严萦还讲起了下午自己怎么讨价还价,怎么货比三家,哪家的床褥更柔软,哪家的锅碗更耐用等,一系列的日常琐事。而严良也笑呵呵的,听着自家阿姐的闲言碎语,一副乐在其中的模样。 饭后,严良洗漱完毕后,躺在了床褥上。其心中默念道:“系统,打开任务面板。” 待古朴的任务面板在眼前呈现后,指引任务已是闪烁的可完成状态,严良当下直接选择了完成。 “叮咚,恭喜玩家完成指引任务,奖励随机江湖武学秘籍一本。” “叮咚,恭喜玩家获得幸运转盘抽奖一次。” 待打开物品栏,只见多了一本土黄色封面的书籍。 【名称:葵花点穴手】 【类型:江湖武学】 【品阶:普通】 【功效:修炼此秘籍,可通过点击穴位,使敌方其动弹不得,或暂时丧失战斗力。】 【备注:点穴者,为擒拿术之冠,技击法之妙也。】 严良看后一阵愕然,没想到竟给了一本点穴的江湖武学秘籍。不过,也还不错,对敌时施展此技能,可以主打一个出其不意,防不胜防。 随后,严良又打开系统面板,开始了幸运转盘抽奖。 只见眼前呈现出一个名目繁多的转盘,有着法宝、灵石、丹药、符篆、功法等种类。严良当下选择了抽取,只见中心区域的指针开始快速移动,在旋转几圈后,最终停留在了功法标识的区域内。 “叮咚,恭喜玩家获得阴玄经。” “阴玄经?”严良心中不由泛起疑惑,它的记忆里可从没听说过这本功法。怀着好奇,严良再次打开了物品栏。 【名称:阴玄经】 【类型:修仙功法】 【品阶:稀有】 【前置条件:仅限阴灵根,悟性>12,灵力>30】 【功效:研读此经书,可吸纳天地灵气,入体化为灵力。】 【备注:乃道家高人所着的至阴功法,艰深晦涩,非常人所能领悟。】 “啊哈?这奖励不明摆着是给阿姐的嘛。”看着阴玄经的备注,严良无语道。 “罢了,也行吧。阿姐的实力越强,届时逃离的希望就越大,总归是件好事。”至于备注上提到的“艰深晦涩”,严良则丝毫没放在心上,他深知自家阿姐的天赋有多恐怖。天命四子之一的身份摆在这,领悟个区区稀有品阶的功法,还是小菜一碟的,毕竟又不是那传说中灵台方寸山的无上妙法——大品天仙诀。 第19章 质问 “小良,这个字念什么呀?”严萦手指着土黄色书籍上的一个字道。 “哦,这个念pi,就是五脏六腑里的那个脾。” “哦哦,这个就是脾呀。”严萦点点头,一副认真学习的模样。 严良自始至终都不曾想到,阿姐领悟功法,竟会是先挫折在是文盲上。说是文盲,其实倒也不算太准确,二人幼年时家境还算殷实,上过两年私塾,勉强认得一些常用文字。而后,自家赌鬼老爹债台高筑,自然也就上不起学了。 而对于严良为什么会识字多,严萦也是满心好奇。严良以乞讨时无聊为由,跟他人学字消磨时间,遮掩了过去。 …… 敲完竹杠的第三天,严良便被朱氏叫进了里屋内。 刚进屋,严良便瞧见朱氏一脸的不善之色。其也未先开口,沉默地等待着朱氏发问。 “严良你好大的胆子,我看你是不想继续在金库待着,想被赶回街上当乞丐吧?” “夫人您说笑了,如今这般安生日子,小人又怎会不识好歹呢?不知是哪里冒犯了您,让您发这般火气?” “呵,敢做不敢认了?”朱氏冷笑一声。 “您是指向徐公子借钱的事?” “没错,我看你是刚风光两天,就不知道东南西北了,是吧?你也不想想你能有今天,是谁给你的?” 严良听后,刚想缓和的说几句话,服个软,让这事就糊里糊涂的过去。毕竟自己手里有着二人偷情的把柄,朱氏也不敢拿他怎样,之所以这般口气,应该就是想警告一下。 可不曾想,谈话直接触发了系统任务。 【突发任务:唇枪舌战】 【描述:作为一个合格的纨绔,往往面子总比里子重要的多,而你又怎能受这眼前妇人言辞讥讽呢?请玩家予以正面言辞冲突,誓不妥协。】 【任务奖励:白银五十两】 严良看着突发的系统任务愣了一下,在其查看任务内容时,也一直言辞沉默着。在旁的朱氏见此情形,以为严良服软知错了,在乖乖的听着她训斥。 这一下可把她志骄意满起来,不曾想,严良接下来的话有多么打她的脸。 “哟,看您这话说的。我寻思您二位刚旧情复燃也没几天呀,怎么胳膊肘往外拐的这么厉害?知道的是您二位有帮派间合作,不知道的还以为您这是干娘在护犊子呢!” 朱氏听得此话,直接怒上心头,抡起巴掌就向严良扇来。 严良灵巧的侧移躲过后,道:“夫人您可想好了,孔圣人都有云,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我严良自认也不是什么君子,您今天这耳光要是扇到我脸上,让我下不来台,我这‘小人’可是会报复的。” “严良,你可真是狼心狗肺,你今日之境地,完全是我朱家一手提拔起来的,你居然这样对我?” “夫人,您这话可就不对了。我又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无非就是把您的事儿,挑明了而已,您何至于这么大火气?” “严良,我当初真是瞎了眼,看错了你。” “哈哈哈,那如此说来,朱宣长老也挺瞎的。自己在外面出生入死,家里老婆不仅享清福,还给他戴绿帽子。” “哦哦,懂了。莫非是天气入秋,您怕自家夫君着凉,才如此做的吗?还真是伉俪情深呀。” “你……”一瞬间,气的朱氏语竭无言。 “滚,你给我滚,滚出朱家!”朱氏吼道。 “诶诶,夫人何至于此呀,这些事儿咱们都能坐下来好好聊的嘛。” “是您一开始就趾高气昂的态度,我听着不舒服,这才讥讽两句的。”严良解释道。 “还有什么好说的,你这‘小人’不就是想把这把柄攥一辈子嘛!” “啧啧,瞧您这话,您还不是一点小恩小惠想让我严良感激一辈子嘛。彼此彼此罢了。”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很明了,你我之间本就互不亏欠,你朱家把我姐弟提上来了,我也如约替你守秘了。” “您往后再有什么指使或安排的,一件事得有一件事的报酬,我严良也不是那种一点儿小恩小惠,就给人往死卖命的憨货。” “呵呵。”朱氏听闻此话,冷笑了一下,也未再言语。 “如若没其他事,小人就告退了,还得陪少爷玩耍呢。”严良拱了拱手道。 “严良,你最好是嘴严一些,把这事彻底烂在肚子里。” “这点请夫人放心,事情抖露出来,对咱双方都没好处。我严良还没这么痴傻,我与夫人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 而后朱氏摆了摆手,严良再次拱手,告辞而去。 刚踏出屋门的严良,便收到了任务完成的提示。 “叮咚,恭喜玩家完成突发任务-唇枪舌战,获得白银五十两。” 随后的几天里,约莫是严良上次与朱氏的争吵起了作用,连派给二人的活计都少了许多。对此,严良姐弟二人也乐得清闲。白天时,二人无事了,严良便拿出书本教给阿姐一些文字。等晚间回家后,二人一齐练习葵花点穴手和摸索骑马。 在这期间,严良还在药店买了一本《经络穴位图》,用于认识穴位,辅助葵花点穴手的练习。 时间眨眼而逝,一晃便是半月的光景。二人虽都已把葵花点穴手学会,但境界方面相差甚大,比如都是点膻中穴,严良只能令人上身酸麻,身体微有迟钝感,且去势也快,只能持续半柱香的功夫。而严萦点膻中穴后,便能让人直接定在原地,全身无法动弹,且这种状态可持续一个时辰之久。更让人可气的一点是,同样的解穴手法,严萦在点穴后,严良竟解不开。究其原因,应该是武侠小说中常说的指力不够。可明明二人同样是修炼了半个月的呀,差距竟如此之大。 不仅在点穴方面,骑马方面亦是如此。经过半个月的摸索,严萦已可以驾驭着马匹在溪边小跑,而严良尚还停留在骑马慢走阶段。期间,严良还不信邪,他独自揽下了一天两顿的马匹喂养。想着,我都天天喂你了,你总该跟我更亲近些吧。可不曾想,那母马与原来相比,是和他更亲近了一些。但只要姐弟二人同时在场时,仿若那日日夜夜的喂养都形同虚设一般,母马还是如先前一样更亲近阿姐。甚至二人同时在场时,母马都不情愿让严良骑乘。等到后来,严良练习骑马时,阿姐还得回避着,这实属让严良气馁无比。 而朱宣也终于姗姗的从括州外派归来,其刚回家朱氏便告诉了他关于徐家贩盐的事情。听完后,可把朱宣高兴坏了,朱氏一个妇道人家对私盐不了解,但他朱宣可了解,不仅了解,他还知道这里面的富贵有多大,稍微从里面捞点油水,就够他朱家一年吃喝的。 “自从外派取玉髓后,还真是时来运转呀,现在连富贵都自己找上了门。”朱宣感叹道。 随后其连忙朝总舵赶去,生怕徐家再委托了帮内其他人,与他抢这功劳。 总舵内,朱宣先是找到了副帮主刘昇,禀报此番事情。毕竟,他现在已是刘昇的人,两人同渡一条船。而后,朱宣才往议事厅赶去,禀告给帮主程乾。程乾听后大喜,自然是乐得同意,连忙召集了帮内各长老,通告此事。并连连感叹道,朱宣是他的福将。 一时间掺连此事的几人,具都喜形于色。朱宣乐在自己帮内地位更加稳固,且又有了条捞钱的路子;程乾乐在有了这私盐的路子,便有了大量的银钱进账,可供他招兵买马,不再惧怕洪定帮。甚至长此以往下来,说不得还能吞并洪定帮,让飞星帮雄跨两州之地;而刘昇乐在这飞星帮早晚是他自己的囊中之物,家底越丰厚,他越开心。 而后,程乾派人告知了徐家同意合作的意向,并邀请徐家家主详谈,商议具体的分成和人员安排事宜。 第20章 意外 近来,天气渐冷,秋意渐浓,人人都到了“贴秋膘”的日子。别人贴‘膘’也就涨个一二十斤,但朱宣不同,其贴的委实有点过重,已经从一百五十斤,贴到了一百九十斤,照这样下去,突破二百斤也是早晚的事儿。 而之所以贴膘或者发福的如此厉害,皆因朱宣现在的生活习惯。其现在白天在帮派坐班,悠闲自在;晚间宴席酒楼,觥筹交错,小日子过得那叫一个神仙儿。 如若在先前,他一个新晋的长老如此做,定会是落人口实的,而且囊中也羞涩,经不起这般吃喝。但现在自不同往日而语了,现在的朱宣既在帮派内有功,站稳了脚跟,又有徐家每年的分红钱,即使是从年头吃到年尾,也不过花八九百两银子。更何况,他如今身居高位,多的是人主动宴请,这般算来,开销就更少了。 不仅是他,朱宣的老婆亦是如此。原先朱氏也不常出去逛街,就连置办衣服、胭脂等,也多是趁着节日挑选几样。如今改为日日外出,逛街成了她的一大乐事。对此,朱宣从未有过一句怨言,年轻时自己腰包不鼓,也让妻子受了这么多年委屈,如今发达了,自然任妻子采买。况且自家妻子也懂事,虽然常常在外边逛上一整天,但临回家时手上拎的东西也就那几件,想来妻子也懂,该买的才买,不该买的也不会去乱花钱。如此下来,妻子有这份心,他作夫君的就更不会去管了。 这一日上午,阳光透过窗棂,洒在金库大堂的青石地面上。朱宣坐在堂中,正品着手中的热茶,茶香袅袅。一名金库的管事点完卯后,见四下无人,连忙笑盈盈的地凑近前来道:“朱长老,您早!” 朱宣轻点了下头,未作言语。 “长老,我有个外戚的侄子,原是白虎堂驻扎在城南的人。您也知道白虎堂支下的人,过得都苦,我这当叔伯的每次见了侄子都心疼。”管事说完后,瞧着朱宣的脸色。 而朱宣听后,则似笑非笑的继续饮着茶,也未接腔。 管事见朱宣未有反对言语,连忙顺杆爬的道:“长老,这俗话说的好,血浓于水嘛,我这当叔伯的不帮,也就没人能帮了。您看能不能把他调到咱们金库来,我这手底下正好也缺个人手。” 朱宣轻轻放下茶杯,淡淡地道:“各堂口有各堂口的规矩,无缘无故就调换人,恐怕不太合适吧。你说呢,钱管事?” “是是,长老您说的对。要不怎么说您是长老呢,考虑事情就是周全。” “长老,还有就是我那侄子特别仰慕您,也想一睹您这位最近帮内大功臣的风采,所以今晚在醉春楼定了雅间,您看是不是有空能赏个脸?” “嗯……时间方面,我也有些说不准。” “对了,我那侄子还带了些我们那的‘土特产’。到时候您就见见吧,多少也让下面的人见识一下您的风采。” “行,行吧。既然话都这份儿上了,也不能太寒下面人的心。” “谢长老,那今晚我叔侄两人就恭候您的大驾。”钱管事笑着拱手道。 待人退下后,朱宣端着的脸,不自觉的笑了起来。而后,他向屋外呼喊道:“严良。” 没一会儿,严良便小跑着进来。“长老,您有何吩咐?” “晚上我在醉春楼有个宴请,就不回家吃饭了,你回家给我夫人捎个信。” “好嘞,长老。” “行,那你现在就去吧。”朱宣轻摆了摆右手道。 而后,严良略一弯腰,退出了金库大堂。出了帮派总舵的大门,他便往朱家赶去,一路上严良想着,是不是能打个时间差,等捎完信儿,他便不回帮派了,而是回家练功法。 心里冒出这个想法后,他越琢磨越觉得可行。平时金库内都没有什么事儿,人手也足够多,一般用不到他这个闲人。即使到时有人问起,他也可以找个借口搪塞过去,比如朱家临时需要帮忙。而且他也相信朱宣不会为这点小事,去找他夫人核实。 就这样,等严良来到朱家后。他先是恭敬地向朱氏禀报了朱宣晚间有宴请的事宜,而后见朱氏也无其他吩咐,便告辞着说回帮派了。 出了朱家,严良一路朝着租住的庭院赶去。俗话说:‘勤能补拙。’自己既然天赋上比阿姐差,那就要在时间上多下功夫,至少也得做到不拖阿姐的后腿。 可不曾想,就是这稍一偷懒,出了事情。 晚间,严良和严萦正在屋内喝着米粥。忽然,就听见门外响起“哐哐”的敲门声。两人对视一眼,皆有些纳闷,随后放下碗筷,来到门扉处。等打开院门,竟是朱氏慌慌张张的站在门外,其全身衣着凌乱,连常带的金钗,都斜歪的插在发鬓上。 严萦从未见过朱氏这般慌张模样,“夫……夫人,您这是?” 朱氏见门打开,也未听两人问话,连忙涌进了院内。而后“哐当”一声,径自关上了院门。 其手脚微微颤抖着,声音带着一丝哭腔道:“严良,事情发了。” “啊?”严良疑惑了一声。而后猛然意识到,还能是哪件事发了,能让眼前的朱氏如此慌张,不就是与那徐璟的苟且之事嘛。 “到底是怎么回事?夫人您别着急,慢慢说。” 朱氏颤抖着声音说道:“我今日不是听你禀告,朱宣晚上不回家吃饭嘛。他只要有酒宴,次次喝到烂醉如泥,凌晨才回家。我便想着趁此机会与徐郎幽会一会儿。” “然后,你们两拨人在酒楼撞见了?” “那,那倒没有。我听你说了朱宣的酒宴在醉春楼,我当然不敢在去那里,我去了城北的庆沁楼。然后,我和徐郎在屋内依偎时,被马镜撞了个正着。” “啊?怎么会被马镜撞见呀?” “我也不知道,这天杀的马镜喝的烂醉如泥的,应是走错了房间。当时他醉气熏熏的一脚踹开了房门,把我和徐郎也吓了一跳,他见是走错了房间,也是一惊醒,而后忙摇着手说‘抱歉’,往门外退去。可这狗娘养的退了一半,刚走到门扉处,突然定睛站住了,直勾勾的跟我说了句:嫂子,你怎么在这里。” “这……然后呢?”严良一时间也有些忍俊不禁。 “然后,这马镜应是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怎么回事儿了,连扇了自己两嘴巴,说:眼瞎眼瞎,我今晚是喝得烂醉了,我什么都没看见,什么也不会记得。然后,他就连忙关门退出了房间。” “这不挺好的嘛,虽然被撞见了,但这马镜也是‘懂事儿’的人啊,夫人何至于如此慌张。” “倒这样也就罢了,后面的事才让人更加恶心。” “当时,我和徐郎被撞见了,自然也就没了兴致。便草草结了账,一个人从酒楼前门,一个人从后门分批离开了。没成想,我走到家门口时,你猜我看见了谁?那狗娘养的马镜,在大门口正等着我。” “我把他迎进屋内后,便问他是什么意思?” “你猜他怎么说?他说也想和我来场鱼水之欢,只要来过一场,从此他便当今晚的事儿没发生过,也绝不会去乱传。我呸,我草他娘的马镜,就他那马脸的粗鄙之相,他也配?” “他还真敢提,可真是恶心死我了。当时我便让人把他轰了出去。而后,他临走前,说了句:臭婊子那咱就等着瞧,我倒要看看你被休了后,还是不是这副高傲嘴脸。” “严良,这可怎么办呀。那马镜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您稍等,让我自己捋一捋,思索一下。” “好好,你慢慢想。”朱氏听闻此话,也是稍稍松了一口气。 说来也是好笑,前几天还针锋相对的两人,如今竟跟多年密友一般,一个对事情毫无保留的全盘托出,一个认真思量着事情的对策。 而朱氏之所以第一时间来找严良,也盖因最近一段时间对严良的改观,在朱氏的眼里严良就是个阴险小人,可就是因为他够坏、够阴险,才比其他人更有安全感。朱氏的直觉告诉她,严良这个“毒瘤子”会有对策的。 除此外,朱氏心中还有个更恶毒的想法,那就是一旦自己找上门,严良袖手旁观的话,到时事情败露,她也会把严良拖下水,就说与他也有私通,让他也不得好死。或者说是,会以此为要挟,让严良不得不帮她的忙。 所幸,严良直接想起了对策,没有袖手旁观。而严良心中潜意识也是直接选择了帮忙。毕竟,一旦这事儿败露,就会引发朱家的混乱,随之也会打乱严良姐弟二人现在的生活节奏,进而影响到他们逃离饶州的计划。 这时,在旁的严萦忽然问道:“夫人,那徐公子呢,他有思量出什么对策吗?” “唉,别提了。光是被撞见后,他就慌得要命,当时系裤间的腰带,哆哆嗦嗦系了三次才系上。这还不算马镜那狗崽子来我家的后续情况,我怎么可能指望的上他啊。”朱氏叹气道。 “啧啧……”严良听闻,有些不耻的咂了咂嘴。 “夫人,那您对这事儿,是个什么态度呢。” “态度?这事万不能被揭发,这是最重要的。”朱氏疑惑道。 “嗯,这是自然的。那我说的直白一些,只有死人才最保守秘密。夫人您看?” “这,还不至于到杀人的地步吧。” “呵呵,那你对马镜的性命怜悯,可只要他不死,就有泄露的可能。夫人您刚刚还红口白牙的说:万不能被揭发呢。” 听闻此话,朱氏也沉默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朱氏心中似乎做出了决定,连眼神都变得阴狠了起来,“杀,那就杀了这马镜。” 严良听后,点了点头。“如此的话,就是夫人指使我严良行凶杀人了。” “是。”朱氏简洁道。 “我不能为您,平白无故帮到这份儿上吧?” “你想要什么?” “时间和金钱。以后我姐弟俩不想再干任何活儿,时间要由我俩自主支配,而至于怎么解决,你去跟朱长老说。” “可以,没问题。我到时以家中人手不够为由,让你俩长期在朱家,而在朱家,你俩不用干任何活儿。” “钱嘛,我要一万两白银。” “嘶,一万两?这不可能。”朱氏急道。 “您先别着急,我知道您没这么多钱,可徐公子有啊。我这是为您二人的事情,行凶杀马镜的。这时间方面您解决了,钱自然就由徐公子解决。” “可他也不一定能调动这数目,一万两还是太多了。” “我要的不急,三个月内分批给我就成。或者说以物相抵也成,他徐家是饶州大族,想必藏品也是甚丰。账目上的银两挪动的款子大了,是容易察觉,可那琳琅满目的藏品在宝库内少一件,还是不易察觉的。” “这……严良你这让我如何做主?那徐家的事儿,我是外人,我就算答应了,也是空话呀。” “那您就跟徐公子商量一下?我反正是不急的,就怕马镜那边迟则生变。” “你,行吧行吧,我应下了。” “到时我来想办法,把这承诺兑现。那徐家爱惜羽毛无比,想来应该是没问题的。就算届时差上一些银两,我来掏腰包补齐,可以了吧!” “好,夫人还真是爽快人。”严良赞许道。 “那你想出什么法子了吗?” “想出来了,夫人您好生回家歇着就成,就等着听喜讯吧。” “果真?”朱氏狐疑道。 “果真。”严良认真的点了点头。 第21章 马镜之死 朱氏走后,严萦一把拉住了严良的胳膊,皱着眉头道:“小良,你真要杀马镜?” “对啊。” “你怎么敢的?不不,且不说你能不能杀得了他。马镜虽然先前欺辱过你,但他也不至于身死呀!” “况且,咱们好端端的吃了个晚饭,怎么晚饭过后,就要变成行凶杀人的恶徒了。”严萦的语气中充满了不解。 严良深吸了口气,沉声道:“阿姐,我知道你听闻杀人,心里有些不适应。可要杀马镜的不是别人,是他自己。他若是今晚撞见了,没去威胁朱氏,事情也就过去了,是他的贪心害死了他。” “而且,朱氏找上了门,咱们若是不帮,事情发了,你我也会受牵连。这事儿吧,是诸多因由交织在了一起,而杀了马镜,也是当下最合适的选择。” “这,这么一条人命,说没就没了?” “他死了,对大家都有好处。”严良冷静的说道。 “我无法接受,小良你怎么变得让我有些陌生了,都有些视人命如草芥了。我知道马镜坏,他也该受惩罚,但他不至于身死呀,况且就算他该死,我也不想让你去做,我不能眼睁睁的看你变成杀人犯。” “乱世就是人命轻贱如草,而咱们所在的飞星帮与乱世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阿姐,咱们在飞星帮这些年,听到被残害的性命还少吗?” “可,可他们是他们,咱们是咱们。我不愿,也不能眼睁睁的看你变成杀人犯。”严萦郑重道。 “唉。”严良轻叹了口气。 “如若这样的话,那你我明天一早,就跑吧。等朱氏偷情的事儿发了,咱们姐弟二人肯定受牵连,后面日子会更混乱,也就不好逃跑了。” “嗯。” “但阿姐有一点你要注意,明日逃跑时,在城门处与官兵有争执,或者被帮内人员追杀,你切莫再心软了,到时候身死的会是咱们自己。” “啊?这,这……” 过了好一会儿,严萦才呢喃的回过神来。 “唉,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啊。” 两人站在原地又沉默了一会儿,严良开口道:“阿姐,你回房休息吧,这事儿我知道你拗不过杀人这道坎儿,那就我来做。你就当什么都没发生好了,我会妥善解决的。” 严萦忽的抬起头,坚定的道:“我是你姐姐,哪有弟弟涉险,姐姐袖手旁观的道理。即便是杀人,那也应该是我这个姐姐来做,我宁愿自己变为双手沾血的刽子手,也不愿你是。” “阿姐……”听闻此话,严良不由一阵感动。 “再说了,小良你武功不也是没我好嘛,有我出手也更稳妥一些。” “那咱们姐弟二人一起行动。” “嗯,好。”严萦答应道。 这一次严萦没有反对,其实她心里也有点发怵,毕竟先前她连鸡都未杀过,有自家弟弟在身边,心里也会更镇定一些。 随后,严良将心中的计划与严萦细细讲来。严萦听后,也觉得计划十分缜密,无甚差错。 之后,严良便出门布置计划的“前菜”。毕竟夜长梦多,自己得先稳住马镜,让他熄了揭发的念头。 …… 待重新回到乙字号院,严良心中还颇有一阵唏嘘,先前自己在这里可着实过了一阵苦日子。如今也算半步脱离苦海,最起码不用日日带伤卖惨了。 此时,马镜独属的屋子里亮着澄黄色的烛光,严良站在院内,还时不时能听见屋内的谩骂之语。 严良深吸一口气,走上前去,“咚咚”的用手指轻敲起门扉。 “谁呀?”一阵不耐烦的语气响起。 严良推门进入屋内,一股刺鼻的酒气扑面而来。“马管事是我,我来看您了。”严良脸上堆起讨好的笑容道。 “呦呵,是你这狗崽子呀,怎么了?来替你家主人传恐吓了?” 严良赔着笑,不动声色的关上了屋门,以防外人听见两人谈话。 “我告诉你,我马镜可不是被吓大的,这事儿不管你放多大的狠话,我都不怵。我倒要看看这事儿发了后,谁更惨。” 马镜继续骂道:“狗娘养的臭婊子,给脸不要脸,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啊。” “管事,您误会了,我来确实是替夫人传话的,但不是传这意思。” “那是?嗝……”马镜打了一个酒嗝,疑问道。 “夫人在您走后,冷静地细想了想,觉得不该得罪您,这不连忙派我来挽回了。” “哈哈,小婊子还倒识时务了起来。”马镜听闻,醉醺醺的脸上得意的一笑。 “夫人说,这饶州城顶级的花魁也不过八百两一晚,她愿出一千两,把这事揭过。” “呦呵,朱夫人搭上了徐家,这出手就是不一般呢,够阔绰!想来没少伺候那徐璟‘吹箫’吧。” 听着这番污秽之语,严良静静地站在原地,也未搭腔。 “夫人提出来的条件,确实是令马某心动。可话说回来,这饶州城的花魁是八百两一晚不假,可只要马某有了钱,就随时能去得。但朱夫人这里,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那您的意思是,非得春宵一晚?” “哈哈哈哈……”马镜一阵大笑。 “我本来想的是春宵一晚也就值了,不过,刚才朱夫人的条件,让我变了心意。” “那您到底是何意?” “人我要,钱我也得照样要。不仅朱氏那婊子得陪我一晚,还得再给我五百两银子。” 听闻此话,严良并未因临时加价而愤怒,而是淡淡的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马镜不解道。 “我笑夫人聪慧,早就料到了你这步。夫人说了,还是刚才的条件只能二选一,你若是加价的话,那就不谈了。她在临被休前,也会拉你下水,传出与你也有过偷情。” “臭婊子怎得这么毒蛇心肠?” “没事,我又不怕。我身正不怕影子斜,从未与她有染,还怕她凭空捏造不成?” “管事莫要说笑了,这飞星帮又不是县衙大堂,还讲究证据。只要有怀疑就够了,到时我相信朱长老盛怒之下,也懒得调查。” “你,你们这群狗娘养的。”马镜指着鼻子骂道。 “诶,管事。这可不关我的事儿,我只是个传话的。”严良摆手道。 “管事,那您的选择是?” “嘿,我知道那朱氏打心底看不上我,让你这臭婊子装清高,我偏不顺遂她意,我就要选让她陪睡。” “唉。”听闻此话,严良装作叹息一声。 而见此情景的马镜,不由脸上露出几分得意。 “既如此,那就明晚戌时庆沁楼,夫人说还在原房间等您。” “嘿,‘原汤化原食’,这我喜欢。既是在那里发现的,那就还在那里结束。” “如此,那小人就先告退了,还得回去向夫人禀报。” “哈哈哈哈,去吧。我都有些迫不及待明晚的一探‘幽境’了。” “对了,夫人还有一句话:大家都是聪明人,此事过后,马管事也切莫觉得这把柄能重复要挟。事情只此一次,如若有第二次,就是鱼死网破的局面。” 马镜听后,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那小人就不打搅管事了。”话毕,严良笑着弯腰作揖,缓缓退出了房间。 …… 第二天,清晨。 朱氏在自家里屋的梳妆台前,独坐着发呆。她昨晚一宿没睡,心中一直反反复复担忧着偷情被撞见的事儿,也生怕严良后续没把事情处理好,到最后还是东窗事发。 可再担忧又有什么用呢?朱氏也没什么好办法。她心中暗自打定主意,先悄悄收拾好行李,窝在家里,不出门一步。等这事儿出结果了,若是事情败露,她便带着孩子逃离饶州;若是严良解决了马镜,那便安心下来继续过生活。 而另一边儿,马镜大早上起来后,就开始心情愉悦的哼起了小曲。期间,他还抽空去药铺买了两副阳起石粉,打算临出发前服下。(阳起石:神农本草经中的矿物类‘伟哥’) 下午酉时时分,黄昏渐浓。严萦姐弟二人悄悄藏在乙字号院附近,眼睛紧盯着院门处的动静。 二人的计划很简单,就是一路尾随着马镜,待他穿过无人小巷时,就上前动手。计划听起来很简单,但简单不代表着不好用,到时只要处理顺利了,既无人证,也无物证。且怀疑对象,也不会落在他们头上,因为他们表面上是软弱可欺的帮派底层,既无胆子杀人,也无武力可实施行凶。 在等待了半个多时辰后,马镜终于出了门。此时夜色早已降临,稍有些繁华的街道,都点起了灯笼;当然,也有一些偏僻的街巷,五指摸黑,只能借着月光,勉强看清道路。 马镜一路上走着,连脚步不觉间都轻快几分。出门后,他心中也未多想,选的路线也是去庆沁楼最直接的路线。亦或者说,他心中想的太多,想的是等会要与朱氏在床榻上怎么缠绵。 走着走着,马镜刚拐进一个巷子没几步,忽然迎面走来一位黑色的瘦弱身影。待走近后,那人似乎认出了他,发出惊讶的声音来:“呀,马管事您晚上好呢。” 听闻此话,马镜定睛驻足看去,借着清冽的月光,他勉强看清来人是严萦。难怪这嗓音听着有些熟悉感,先前有段日子,他那病秧子的弟弟卧病在床,她没少来乙字号院照顾。 “嗯,晚上好。”马镜心不在焉地回应了一句,便打算错身离开,他的心思此时全扑在了城北的庆沁楼里。 “诶,管事,您衣服上好像蹭了东西。” “是嘛。”马镜嘀咕一声,低头往身上看去。 待马镜刚低头,却只见严萦身形矫健地向前一步,直接“踏踏”两下,把马镜定在了原地。 马镜被定住后,仍是低着头,其先是疑惑自己身体怎么动不了,而后猛然惊醒过来,这严萦竟是点穴高手。“这,这怎么可能?”他心中震惊到。 接着,不待他反应,就听见巷子里又走近一个脚步急促的人。随后,马镜便感到一阵钻心的刺痛,一下,两下,“扑通”马镜倒在了地上。他意识到这是匕首入体的感觉,且那人极为阴狠,两刀全扎在了致命的心口上。 马镜先是疼痛,而后巨大的惶恐袭来,“我就要死了吗?为什么,为什么。我还……”他的意识逐渐迷离,甚至连两人边逃走,边讲的话都听得不真切起来。 他只感觉到心口有涓涓的液体在流出,流逝着他的生命力。而后,马镜的双眼逐渐失去了焦距,眼前的世界变得越来越模糊,色彩越来越暗淡。 “我要死了……”这是他脑海中最后的一丝念头,微弱而飘渺。少顷,这最后的一丝意识也彻底消散。 八月十一晚。 马镜,这个乙字号院的管事,像条路边无人问津的野狗一样,静静地躺在巷子里,死了。 第22章 徐家宝库 马镜的尸体是被附近一个早起挑粪的汉子发现的。当看到殷红的大片血迹以及冰冷的尸体后,他连忙跑到衙门报了官。等捕头甄别清楚身份,去飞星帮询问时,帮内的众人才知道,马镜竟被人杀死了。 而后,一系列的排查,搜寻人证、物证等,均只得到一些零零碎碎不甚重要的线索。根据仵作的尸检报告,马镜是昨晚戌时左右被人杀死的,且大概率是高手所为;因为其身上未有搏斗痕迹,且是被两招致命的,想来那凶手不仅是偷袭,更是功力远高于马镜,才造成了这般局面。 如此,审案的白捕头方向也就清晰了。这还能是何人所为,又是高手,又与飞星帮有仇怨,那肯定跑不了是那洪定帮的人。现在两州之地,稍微了解些风声的都知道,飞星帮与洪定帮是解不开的死对头了,早晚有开战的那一天。 刺杀完马镜的当夜,严良姐弟二人心慌的一宿未睡,甚至连早就分屋睡的他们,都同躺在了一张床上。随后的几天,帮内也来了捕快例行调查,但始终没有怀疑到二人头上,着实让他们松了口气。 而来到朱氏这边,其不只是松了口气,还心中雀跃无比。随后,她也说到做到的,安排二人不再去总舵上值,只需每日来朱家露个面即可。而徐璟那边她还尚未沟通,不过,朱氏心中也想好了大致措辞,只待见面。 飞星帮总舵议事堂内,此时帮主程乾正和心腹刘樊商议着私盐事宜。原来上午时徐家递来书信,说是沿海的私盐已经制作好了第一批,大约有着两万斤,请求飞星帮安排随车人手。如若按正常论,飞星帮派五名高手也就够了,但此次乃是第一次运送,而且这私盐事宜往后一旦运输通畅,将一跃成为飞星帮最大的摇钱树,所以程乾十分重视,其不仅打算抽调出八名高手,还决定由自己的心腹刘樊去带队随车,以保此次运盐万无一失。 在把私盐的正事商量完毕后,刘樊闲聊道:“帮主,您听说帮内有个管事被杀的事儿了吗?” 衙门都亲自上门调查了,程乾自然是有所耳闻,“听说了,不过这次白捕头的推断方向,应是错了。依我看,洪定帮还不至于为了一个小小管事去跨州杀人,而且处理尸体还如此粗糙。应是那马镜招惹到了过路的高手,才引来这般杀身之祸。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一个小小的管事而已,死就死了。” 刘樊点头附和道:“帮主所言极是,我也是这般想的,自那白捕头走后,我也稍调查了一下马镜。虽然有几个与他有仇怨的人,但还不至于到凶杀的地步,料来也是招惹到了过路的高人。” 程乾摆了摆手,说道:“这些都是次要的,想这作甚,现在的重中之重,是护送好这批私盐。” “刘樊,你此次可得给我打起十二分精神来,马虎不得。” “帮主,您就放心吧,这批私盐我把它当成自己亲老子的骨灰护送。除此外,抽调的七名高手也都是我的亲信,万不会有差池的。” “嗯。”听到刘樊如此信誓旦旦的话语,程乾满意地点了点头。 飞星帮城南分舵,一间密室内。 副帮主刘昇端坐在主位上,面色愠怒,“这马镜之死是怎么回事?刘奇你去和洪定帮那边核实一下,是不是他们干的。现在正是敏感时期,我不希望有任何意外情况,脱离咱们的掌控。” “是,帮主。下午我便去核实一下。”一位灰衣男子应声道。 “帮主,徐家上午有一封信传到程乾处,那信上有印泥,我不便打开查看,不过想来应是那私盐之事。”另一位黑衣男子道。若有外人在旁,则可惊讶的一眼认出来,这人正是帮内收发信件的孙管事。 刘昇微微点头,“嗯,按日子推算,应是要开始第一批私盐的护送了。” “好,还真是天助我也。到时总舵人手越空缺,越利于我们起事成功。” 而后,刘昇对着密室内的几人道:“这几日,你们暗中留意一下,看看帮内为护送私盐抽调走几人,尤其是留意程乾一脉亲信人员的缺失。” “是。”众人齐声应道。 “还有收买程府人员,到时作里应外合的计划,也抓紧落实。我不管你们用什么软硬手段,也不需要其长期忠诚,只要起事当晚,能配合就行。” “帮主放心,我和刘兄已经圈定好人选,此人是程府的厨子,平日里就好混迹于赌场,到时稍作小局,便可让其赌债高筑。再许以重利,并以妻子儿女性命威胁,软硬兼施,不怕他到时不成提线傀儡。”孙管事道。 “嗯,好。如此的话,就近几日抓紧实施。” 刘昇沉声道:“诸位,计划时机已然趋近成熟,这几日都把眼睛发亮些。各自负责的计划部分,也都回去再查漏补缺一遍。” “是。” “如此关键时间,我不希望任何人有差池,如若有的话,也别怪我刘某人心狠手辣。当然,到时事成后,论功行赏也少不了诸位的。” “属下明白。” 刘昇起身扫视一圈屋内的众人,而后微笑道:“大业近在眼前,这饶州城也该换一换新面貌了。” …… 马镜死后的第四天,朱氏那边终于传来了徐璟的答复。他没有选择直接给出一大笔银两,而是选择了以物相抵。至于置换的具体细节,让严良登门时再细谈。 对此,严良也乐得这般,他眼下并不缺银两。如若在徐家宝库能淘到趁手的东西,还能增添些逃出饶州城的几率。 当严良再次见到徐璟时,他倒是一改先前轻蔑的态度,多了几分对严良的重视。徐家府邸的书房内,徐璟笑着道:“此次多亏了严兄你解围呀,要不然那马镜还不知会闹出什么乱子。” “您客气,拿钱办事而已,这都是应该的。” “朱夫人想必也转告与你了,我徐家虽然有钱,但账目上突然动用一万两白银,我也有些说不过去,所以只能是以物相抵。” “而且,即便是以物相抵,我也有一些要求。” “您请说。” “首先是,一些体积较大的物品不能拿,我爹或叔叔辈查看宝库时,容易露馅。其次是特别贵重的不能拿,那宝库里有几件稀罕物,我家长辈们也是时常查看,所以也拿不得。” “嗯,理解。徐公子的这两个要求也合乎情理。” “还有便是你只可挑两件。” “嘶,这怕是有些说不过去吧。东西折算下来都五千两一件了,这整个饶州城都没多少东西能值五千两一件。” “我也不和严兄打什么诳语,我只能说这里面的东西绝对值五千两一件。你若同意,等会儿我便领你去宝库挑两件,但你若不同意,你我就只能在其他方面商讨了。反正挑三件是万万不行的。”徐璟斩钉截铁道。 严良稍沉默会儿后,点了点头,“行吧,徐公子都这般说了,我也不能不识抬举。” “两件就两件。” “好,够爽快。” 随后,徐璟便领着严良往后院走去。在庞大的徐家府邸七拐八拐后,终于来到一处红墙碧瓦,类似于一座小庙宇的建筑前。 正在门前左右护卫的家丁,见是少爷前来,连忙躬身行礼:“少爷,上午好。” “嗯,我来拿两件东西。” 随后,徐璟从身上掏出一串钥匙来,细细辨别之后,用一把古铜色的短粗钥匙,插进了门锁内。随着“咔嚓”一声轻响,门锁应声而开。 宝库的大门缓缓敞开,徐璟点燃几根蜡烛后。顿时,宝库内一片珠光宝气,璀璨夺目。 徐璟也颇有些自得道:“行了,严兄你就看着挑两件吧。” 看着眼前这琳琅满目的宝物,严良一时间都呆了。这说是私人宝库,简直都不亚于前世的博物馆了。随后严良也不磨叽,直接在各个货架之间,快速的走动挑选起来。 对于什么古董、玉器、字画之类的,严良毫不留恋。他只着手看一些兵器、防具或稀奇古怪的东西。 半个时辰后,严良也终于挑选完毕。其挑选了一把散发出淡淡寒光的青色宝剑,剑身薄如蝉翼,但被人拦腰斩断,只留下了半截剑身和剑柄,以及一件无论怎么使蛮力也打不开的碧玉色小药瓶。 徐璟看着严良挑选的这两件宝物,轻笑一声道:“严兄还真不是一般人呀,连挑选的宝物都这么别具一格。” “哈哈,只是看着有眼缘罢了。”严良含糊道。 “徐兄,可知这两件宝物的来历?” “那断剑我不知,不过这小药瓶我倒是有所耳闻。往前倒个七八年,饶州城内有个回春堂药铺,其坐堂的大夫医术高超,可以说是包治各种疑难杂症。这小药瓶便是他缺钱,抵押在我徐家当铺的东西。 “回春堂?怎么丝毫未听说过。” “是啊,怪就怪在。那大夫在抵押一个月后,竟神秘失踪了,仿佛就从人间蒸发一般,谁也没有其任何消息。我父亲后来也是好奇,就想着看看瓶内是何东西,可任凭怎么使蛮力,都无法打开。情急之下,以铁器击之,竟也丝毫未损。” “而后,我父亲便把这小药瓶当成个稀奇玩意儿,存在了宝库里。” “哦~,如此说来,这小药瓶还颇有番渊源呢。” “也算是吧。”徐璟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第23章 境界划分 等挑选完宝物,此时已临近正午,秋阳高照,温煦怡人。 徐璟抬头看了看天,道:“已是日正,如若严兄不忙的话,留在我徐府吃个便饭?” “哈哈,谢过徐公子好意,下午我倒还真有正事要忙。” 徐璟也不强求,点头道:“好,那我安排仆人送严兄出门。” 严良站在原地沉吟了一下道:“嗯……徐公子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徐璟见状,好奇道:“严兄有话直说便是,何须这般踟蹰。” “虽说与徐公子您刚做完交易,但我还想再做笔交易。” “哦~,严兄有什么想法?” “在下想用一句话,换徐公子一匹好马。而且这句话,您绝对不吃亏。” 徐璟闻言,眉头一挑,笑道:“哦?一句话就想换匹好马,严兄这是什么话呀,这么大分量?是关于私盐合作的事儿?” 严良摇了摇头,“不是。” “那除了这私盐的事儿,我不觉得能有什么事儿,能一句话就换一匹好马了。” “我只能说您绝对不吃亏,您要是不愿意做这笔交易,就当我没提过。咱买卖不在,仁义在。” “那严兄这次就抱歉了。” “行,依徐公子您的。”严良笑着点了点头。 随后,徐璟对远处的一个仆人吩咐道:“徐三,你送严兄出府。” 接着,严良弯腰拜别,跟随仆人离去。 然而,就在严良即将消失在视线中时,徐璟突然改变了主意。其连忙紧跑几步,追上了二人。“严兄,我还真是被你拿捏了。我是愈想愈好奇,你说吧,我同意用匹好马换你一句话。 严良微微一笑,走进徐璟身前,附耳道:“徐公子下次再与朱夫人约会时,不妨选在自家的红袖坊,这样既不会被他人撞见,朱夫人频繁外出,也不会引起怀疑。” “好,妙啊!”听此话语,徐璟都忍不住的赞叹道。 “哈哈,这红袖坊还真是最恰当不过,我怎么没想到这点。”徐璟心中忍不住腹诽道。那红袖坊是他徐家产业中,专门教习女红的绣坊,如此一来,哪怕三娘天天与他幽会,都不会引起怀疑了。 “那?” “值,这句话值一匹好马。严兄留个住址便可,稍后我让下人送予府上。” “哈哈,徐公子亦是爽快人呀。” 等出了徐府,严良回到自己租赁的家中。其先是关好院门,然后从怀中掏出了所得的宝贝,先前在徐家时他不便察看,此刻细细端详起来。 【名称:青璃剑(残缺)】 【类型:攻击法宝】 【品阶:法器】 【功效:攻击时,有较低几率穿透敌方防御,造成额外的破甲伤害。】 【备注:此剑虽已残缺,但仍锋利无匹。轻挥之间,金石可裂。】 【名称:巫大夫的药瓶】 【类型:丹药类】 【品阶:未知】 【功效:未知】 【备注:因故抵押在徐家当铺之物,瓶身坚不可摧。】 少顷,严良坐在客厅的木椅上,手中紧握着这柄残缺的青璃剑,眼中兴奋不已。“没想到还是件法器品阶的宝物,这次可真是捡到大便宜了。”他欣喜地自语道。虽然这柄剑残缺不全,但修道之人所用的法宝与江湖之人的兵器,已是云泥之别。这青璃剑,已完全足够他在当前的飞星帮使用了。 值得一提的是,仙灵中的法宝品阶共分为六等,分别为凡铁、法器、法宝、灵宝、先天灵宝、鸿蒙至宝。如今严良手中的青璃剑,便是残缺的法器,而至于最高等的鸿蒙至宝,便是一些神话中相传的法宝,如太上老君的太极图、女娲娘娘的山河社稷图等。 而在人物境界方面,则分为十二境,其中又称上四境、中四境、下四境。下四境顾名思义,也就是境界最低的四个境界,分别是:初玄期、闻道期、窍知期、命理期。 现在的严良还尚未修炼功法,灵气入体。所以在系统面板上他的境界是‘无’,等他开始修行后,也就是正式迈入初玄期了。面板上的人物等级,也对应着修炼的境界,其中1-9级为初玄期,10-19级为闻道期,然后以此类推。每达到一个境界的满级时,就需要完成系统的晋级任务,才能继续向上升级,否则便不会再获取经验,停留在原地。 随后,端详完两件宝物的严良,打算与自家阿姐分享这个好消息。 他走进里屋,只见阿姐正在盘腿而坐,凝神屏气着。严良坐在一旁,未敢打扰,大约等了半个时辰,严萦才悠悠的转醒过来。 “阿姐,你这是在修炼了?” “嗯……算是吧。你先前不是说,等这本葵花点穴手我自己学通了,便让我有空学这本阴玄经吗?我今天下午便尝试着修炼了一下。” 严良好奇地问道:“怎么样,阿姐。你学会了吗?” 严萦淡淡地笑了笑,说道:“我也不知道算不算学会,但按照书中写的那样做,我感觉挺简单的。” “那你有没有什么感觉?比如身体有什么变化?” “变化?感觉没有什么变化。” “哦,不对。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感觉身子轻了几分。还有就是修炼的时候,莫名有一丝愉悦,就像……就像在野外看到春和景明的大自然,听涓涓流水,啾啾鸟鸣一样。” “嗯,那挺好的。” “对了阿姐,你看这两件宝贝。”随后,严良便把下午的事情,讲给了严萦听。 “哇,这断剑还真是够锋利呢。”严萦轻轻抚摸着剑刃道。 “是呢,我推测这是修道之人用的法宝。这可不是凡品呢,也算是让咱们捡漏着了。” “哈哈,是哩是哩,我也感觉不简单。”严萦也开心的笑道。 时间眨眼而逝,一晃就到了晚间的戌时。而这期间,徐璟也如约的送来了一匹健壮的枣红色好马,这马儿四肢粗壮有力,一看就颇为不凡,果然要论好马还是这种世家里的马匹好,比市场上贩卖的不知强上几倍。 晚饭过后,严良和严萦姐弟二人各自骑着马匹,在溪边悠闲地溜达。皎皎月光之下,夜色柔和而美丽,仿佛恍若梦幻。 是了,这又何尝不是如梦幻一样呢。短短数月,原来不觉间二人已从朝不保夕的凄惨生活,转变成了衣食无忧,自由近在咫尺的现状。 如梦如幻,叫人欣喜,叫人遐想。 第24章 以微知着 这天上午,严良如往常一样来朱家露个面。可不曾想,被刚睡醒的朱寻撞见了,这小家伙一见严良,便欣喜地跑过来,缠着要与他一起玩耍。严良对朱寻倒没有多大反感,毕竟他只是个孩子,心性单纯,痴痴傻傻的,没有坏心眼。加之连日来,严良自己也是劳心劳力,便想着也趁此放松一下紧绷的神经。 随后,严良打过招呼后,便领着朱寻上街吃早饭,然后一同去往溪边玩耍,捡捡小石子,捉捉泥鳅。 不一会儿,两人就捉到了四五条泥鳅。朱寻也不抓着把玩,而是挖了一个小泥坑,用捡来的小石子在周围垒起一圈,然后看着泥鳅们在坑里乱蹦跶,咯咯直笑。 “朱寻,你玩的开心吗?” 朱寻抬起头,嘿嘿笑着回答道:“开心,开心极了。” 说到此处,严良忽然念头一转问道:“诶,这几日你娘亲带你玩耍吗?” 朱寻摇了摇头,说:“不玩,我娘现在总天天往外跑,都不陪我了。” “哦,这样啊。那你平时都干啥?” 朱寻想了想,说:“在院子里玩石子,或者跟吴妈一起去街上买些吃的。” 严良笑着说:“哈哈,你想吃啥?等会儿我也给你买。” 朱寻听后,眼睛一亮,说:“我要吃糖葫芦和油炸藕片。” 严良点头答应:“好,等会儿都给你买。” 朱寻听后,乐得咯咯直笑,仿佛整个世界都充满了欢乐。 正午时分,阳光宛如一缕缕透明的金丝,洒满了整条街道。严良牵着朱寻的小手,一路往街市走去。街道两旁,各色摊贩琳琅满目,叫卖声此起彼伏,热闹非凡。 待来到一处糖葫芦摊前,严良停下脚步,买了一串芝麻糖葫芦递给朱寻。朱寻接过糖葫芦,舔了一口,然后好奇地问道:“严良,糖葫芦为什么是红色的啊?是不是因为糖葫芦里藏了小红人?” 严良听后,笑着解释道:“糖葫芦是红色的,是因为上面涂了红色的糖衣,不是藏了小红人。” 朱寻又问道:“那糖衣是怎么来的?也是需要人一针一线织起来的吗?” 严良笑着摇了摇头,“糖衣是糖熬化后涂在糖葫芦上的,不是织出来的。” 朱寻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他刚想再继续询问什么,忽然看到了远处的炸藕片摊子,连忙拉起朱寻的手道:“那里,那里有卖炸藕片的。” 随后,两人买完藕片后,朱寻一手紧握着糖葫芦,一手拿着刚炸好的藕片,吃得满脸油光,笑容洋溢。 两人慢慢悠悠地往朱家晃去,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投下长长的影子。突然,朱寻停下脚步,对着严良说道:“你这几日多来我家找我玩吧,再往后就不能一起玩了。” 严良闻言,疑惑地问道:“啊?为什么呀?” 朱寻道:“因为我要走了。” “走?你要去哪呀?”严良颇有些不解。 朱寻摇了摇头,一脸迷茫:“我也不知道,反正我爹让我娘带着我走。” 听到这话,严良微愣了一下,而后如常笑道:“好呢,我不忙了,就去找你玩。” 朱寻脸上绽开笑容,“嘿嘿,好。” 待把朱寻送回朱家后,严良一路上边走边沉思了起来。 首先,这定然是要出事了,要不然朱宣也不会让她们娘俩跑路。难道是要和洪定帮开战了?这个几率最大,但隐约间严良觉得不太可能,因为飞星帮刚和徐家牵了私盐的线,只待徐徐发展便可,没必要去开战。 那会是何事呢?严良越想越觉得右眼跳动,心中涌起一股不安。要知道以如今朱宣的地位,在飞星帮内也算是排得上号的,是什么事情,能让他担忧的预先安排老婆孩子跑路。 “是外忧还是内患?”严良皱着眉,苦苦思索。 “等等。”严良猛然身子怔了一下,一瞬间,似乎抓住了什么要点。“对,没错。不是外忧,就是内患。” “目前看来外忧是不太可能,那就是内患!内患最危险的莫过于帮派内部叛乱夺权。” “嘶……如果夺权失败,就定会面临清算,所以朱宣要提前把妻儿转移走。”严良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推测有道理,他的心中涌起一股寒意。严良不敢再耽误时间,连忙加快脚步,急匆匆地往家中赶去。 回到家中,跟阿姐把情况娓娓道来后。 严萦低着头沉思了一会儿,“小良,是不是你太敏感了。朱寻那孩子本来就痴傻,很多情况他会讲不清楚的,比如就有可能是朱氏带着他,会娘家省亲,他也会描述成这样。” “不不,我心中有股直觉,非常不安。我感觉现在的飞星帮内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 “嗯……若真是阴谋的话,按照你的推测,确实是内乱夺权的可能性最大,不过也不能忽视其他情况,比如外忧是:飞星帮惹到更大的帮派了,大难临头各自飞;又或是那朱宣自身不检点,贪墨了帮派钱财,所以要提前转移妻儿?” 听到阿姐又提出来的假设,严良细一想,也确实有这种可能。“额……那。”一时间,严良语竭在了原地。 两人沉默了好一会儿,都各自在思考着。 “首先,咱们知道了要出变故,肯定是要想对策,保全自身的。可目前看来,好几种情况都有可能发生,而若咱们样样都考虑在内的话,也会分身乏术,所以……所以我们要优先应对最危险的和最大几率可能发生的。”严良斟酌的说道。 “嗯,没错。”严萦认同的点了点头。 忽然,严萦似乎想到了什么。连伸出右手虚拍了两下道:“咱们也可以把一些情况排除掉,这样就不会分身乏术了。” “什么意思。”一时间,严良也未听懂。 “就是,比如说惹到更大帮派这种可能,若真是这样的话,帮派内肯定不止朱宣一人安排妻儿逃离。咱俩可以一人一个城门的在暗处观望,如若帮派内没有其他人这样做的话,就可以排除掉这种情况。” 严良听后,眼睛一亮:“哦,对,这是个好主意。” “那若是朱宣贪墨钱财的这种可能呢?”严萦问道。 “额……这个倒还真不好查。不过,我感觉这种情况几率不大。首先。这朱宣才上位刚不久,哪有刚上位就贪的,他也不是那胆子大的人。而且,若是真贪了,跑也是带着家人一起逃跑,怎会只让妻儿走?”严良思索的说道。 “对,没错。”严萦点头赞同。 “嗯,那接下来的这几天,咱们就暗中守在城门处观察,确定下有没有其他帮派成员逃离。还有,你抽时间再去陪朱寻玩几次,看看还能再套出什么话来。”严萦道。 “嗯,行。” 而后,一晃几天过去,严良姐弟二人先是确定了城门处,并未有帮派内其他人员逃跑。后又在朱寻那旁敲侧击着,可不顺的是,并未探听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第25章 寻人 阴曹地府,罗浮山,一座阴森而庞大的宫殿矗立。 宫殿内,一位中年男子,豹头环眼,身着深灰色蟒袍,头戴獬豸冠。此刻他正紧皱着眉头,目光如刀,审视着下方跪拜的一众人等。 “你们这些人都是吃干饭的吗?”男子声音冰冷,带着几分怒意,“啊?都查了多久了,怎么还是杳无音讯。” 而案台下面的众人,俱是不敢言语,只能任由中年男子责骂着。若是有晓通地府的修士在此,则必会大吃一惊,因为这些默不作声的人,个个走出去都是赫赫有名的角色。而这几人也正是六案功曹的主事人以及十大阴帅阴差。 稍沉默一会儿之后,阴律司的主事崔钰小心翼翼道:“三爷,不是小的们不尽心。各司都快放出去一半人手了,前前后后也把那大唐南境翻了五遍,委实是那姑奶奶太难找了。” “恕小的直言,在我看来:要不就是那姑奶奶身怀异体,天赋匿虚,如羚羊挂角般,若不主动显露,他人根本无迹可寻;要不就是这天命之子与咱地府无缘,命中注定不……” 不待崔钰说完,中年男子便暴怒的骂道:“我放你娘的屁,你说无缘就无缘呀。那佛道两教都收多少好苗子了,轮也该轮到咱们地府了。” “派,再派人手,整个南境就是挖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到。” 此时罚恶司的主事钟馗站了出来,“三爷,各司的人手真不能再抽了。光是我们罚恶司积压的事务,都快整整十卷了,其他各司亦是如此,现在都是一人恨不得掰成两人来用。小的们知道这天命之子牵连甚大,关乎量劫,可地府的六道运转,干系三界,亦不可搁置呀。” “是啊,三爷。您三思啊,若六道稍有差池,必会引来玉帝降旨责罚。”崔钰附和道。 听闻此话,中年男子不由深深的叹了口气。 “三爷,要不您再找崔先生给算算,再缩小一下范围?”崔钰试探的道。 这一下倒把中年男子给气笑了,“呵,你说得轻巧。还真就敢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吐噜出来了。你以为都姓崔,崔先生是你本家大爷不成?” “爷,他不是帮咱们地府算过一回了嘛,我瞧着再算一次也行。” “直接让崔先生找到,把人送到咱们地府,不是更好?” 崔钰尴尬道:“这,这怕是五庄观那边不会同意。” “行了,你们也别他娘再出馊主意了。我知道你们各司人手紧缺,我也不再抽人手了。” 众人听后,均松一口气的道:“谢三爷体谅。” “我知道下面的兄弟们也都累了,这样吧,再把整个大唐南境仔仔细细的给我搜一遍,届时不管找不找得到人,各司的人手全撤回来,然后把积压的事务处理完。” “三爷英明!” “先别说英明,这次我要你们好好、彻底的给我找。城隍、陆之道。” “属下在。”案台下的二人连忙应道。 “这次就辛苦你们阴曹司、查察司了。一:把大唐南境各州的城隍爷都调动起来,让他们配合地府的人手全力搜寻。我知道,这些人按规矩来说,不归咱们地府管辖,是属唐王的人。但我不管这个,你们就放下去话,届时不配合的,别怪我杜子仁给穿小鞋。二:查察司这边接收到的魂魄,凡是死在大唐南境的,一律清查所有记忆,不能给我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陆之道为难道:“三爷,这彻查整个大唐南境的记忆,活计也太繁重了。” 中年男子眉头一挑,冷声道:“忙不过来,就抽调孟婆那边的人手,所有魂魄可以先不管投胎,全积压在回阳谷。回阳谷积满了,再积拔舌地狱。” “是,三爷。”听闻此话,陆之道连忙乖乖的低头称是,不敢再言语。 “行了,还愣着干什么,着手去办呀!”中年男子手指轻敲案台,催促道。 “是。”众人连忙称是。 正待几人转身告退时,中年人道:“等等,此次人若是找到了,所有的外派人员都可休沐一旬。而寻到的人,除官升两级外,还可获灵宝一件。” “谢三爷。”众人听后纷纷露出喜色。 随着众人都退下后,中年男子独坐在主位上,眉头紧锁的自语道:“他奶奶的,怎么会找不到呢?莫不是真与我地府无缘?” “唉。”随后,其轻叹一声。不由想起了那日拜见崔先生时,那一幕神秘莫测的笑意。 天地间气运流转,新的量劫即将来临,而这必然也将导致各教派、势力的重新洗牌。虽说风浪之中,小船易覆,大船安稳;可面临的亦有可能不是风浪,而是冰山,而在冰山面前,大船是极难调头的。又或者是既有风浪,又有冰山,这谁也说不准,量劫面前除圣人外,谁敢言轻视,人人自危矣。 而要想任凭风浪起,稳坐钓鱼台,那应运而生的天命四子就是重中之重了。地府自然也想寻得这份机缘,可偌大三界,烟海茫茫,又从何找起,这让地府犯了难。于是便心生出找人卜算的想法,探探这天命之子的方位。 地府中也有精通卜算的修士,是十殿阎罗中的楚江王,可其卜来卜去,竟是一片混沌与空白。料来应是这天命之子受天地眷顾,主动为其遮掩天机了。而不死心的地府,只得将目光转向外界,求助于高人。 而以地府的眼界,能称得上高人的,只有四人。他们分别是天庭的李长庚、灵山的文殊菩萨、方寸山的岐慧道人以及五庄观的崔砚。这四人也是三界中公认的四大谋士,个个算力无双,洞察天机。 这四人各有各的门庭,按说是不可能帮助外人的,尤其是关乎量劫这么大的事儿。一番拜访之后,其他三家均婉言推辞,唯独五庄观的崔先生答应相助。其明确的相告了第三位天命之子就在大唐的南境,且是位女子。 当时,杜子仁听到这个消息,欣喜的同时又有几分疑惑,问崔先生为什么这关乎量劫的大事肯如实相告。崔先生先是未有言语,而后莫测地笑了笑,说道:天地自有定数,有些东西有就有,没有就是没有的。正因为一切早已注定,强求不得,所以我才不吝告诉你这个消息。 对这种宿命论,杜子仁一向不怎么信,他更相信事在人为,所以当时也就未多言语,只是附和地点了点头。后来问崔先生要何报酬时,崔先生淡淡地道:若没找到也就算了,找到的话算你欠我一个人情。 听闻此话,杜子仁自然是觉得没问题,当场便答应了下来。等喜滋滋的回地府后,他才回过味儿来,原来这要欠人情的不是地府,而是他杜子仁。而后越琢磨越是心慌,因为这于情于理都说不通,地府的人情那可比他杜子仁大多了。又或者是有些事只能我去做?正因为崔先生算到了这步,才如此说的? 娘的,跟聪明人打交道就是心累,以后我可不当出头鸟了。 …… 长安城,兴庆宫暖阁。 主位的龙椅上正坐着一位身材高大、面目威严的中年人,其目光深邃而锐利,仿佛能洞察人心。此时,这位中年人眉头微皱的看着手中密信。 待一炷香的功夫看完后,李世民颇有些费神的揉了揉眉心。随后,把密信扔在了左手边的案台上,而此刻的案台,除了刚才扔的那封外,赫然还有着一小摞,显然都是同一件事禀报上来的。 “各地的城隍、不良人纷纷传来密信,近来各大教派的弟子都聚集在南境,这究竟是何用意?” “陛下,不必担忧,此事乃是在寻那天命之子。”国师袁天罡上前一步回道。 “曹易?”李世民眉头微挑。 “曹易乃是第一位,此时他们寻的是第三位。” “何至于这般阵仗,天庭、灵山、地府、方寸、五庄等各教派全来了。” “此事关乎天地量劫,所以他们也是慎重万分。曹易那时是第一位天命之子,当时各教派还未醒觉,就被天庭捷足先登了。而这第三位,各教派也都醒觉了过来,自然人人都想把这第三子纳入自家门下,所以才有了如今齐聚的场面。”袁天罡解释道。 “不过,陛下也不必为南境的治安担忧,一来,都是修行中人也看不上百姓那点东西;二来,虽教派势力繁多,但正道稳压上风,如天庭、灵山等,些许邪道也不敢胡作非为。” 李世民点了点头,“嗯,虽如你所说,大体上不会出问题,但百姓安危如何重视都不为过,不可轻视。这样吧,把北境的不良人以及钦天监各抽三成驰援南境。且一旦发现有残害百姓之事,无论其所属教派,一律驱逐出境,严重者当场就地正法,绝不姑息。 “是,陛下。”袁天罡和李淳风郑重应道。 “还有,你们到了南境之后,提前把这话放出风去。”李世民补充道,“让那些教派弟子知道,南境不是他们可以任意妄为的地方。省的他们在寻找天命之子的过程中,不顾百姓安危,动用一些粗鲁手段。” “遵旨。”两人齐声答道。 第26章 反叛前夕 八月二十四,寒露。 朱氏携朱寻离家已经三天了,走的时候严良并不知晓,待第二天早晨去朱家露面时,才听得这外出省亲的消息。随后,严良便高度紧张了起来,因为一旦朱氏离开,说明离事发也就不远了。而后,严良便撒谎的为阿姐告了病假,一来,时局不安,他怕阿姐在外出事;二来,也让阿姐争分夺秒的加紧修炼,毕竟多一分实力,就多一分逃出饶州城的希望。 而至于严良,他本就达不到阴玄经的修炼条件,所以没必要在这上面浪费时间。加之,虽时局不安、危机四伏,但亦是机遇所在。所以他才更要出门多关注朱家与飞星帮内的情形,好从中找出脱身之法。不然,两人一遇事皆缩头乌龟,岂不把机遇白白错过。 当然,严良在外探查也是有他的底气所在:一来,他有些小聪明,遇事可随机应变,更有葵花点穴手傍身,能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二来,他只是飞星帮的小卒子,相信也入不了高层人员的法眼,被刻意针对。 清晨时分,严良照旧来朱家露个面。等他到朱家后,朱宣还未起床,严良便一边打扫庭院,一边等待着。过了有半个时辰,朱宣才起床穿衣从屋中出来。严良弯腰请安后,继续忙着院内活计,同时眼中余光也在偷偷关注着朱宣。 他发现与往日不同的是,朱宣右小腿处鼓鼓囊囊的藏了东西,看样子应是把匕首。且因为他穿了大褂,还不易发觉,只有在走路时那挪动的间隙,才隐约可见。加之吃早饭时,朱宣还腿间偶有颤抖,一看就是紧张所致。 严良见此情形,心中便断定今天必是事发之日了。 而在他心中认定的那一刻,系统也传来了任务提示。 【帮派任务:飞星帮的内乱】 【描述:飞星帮副帮主刘昇狼子野心,对帮主之位窥伺已久,欲取而代之。现今,飞星帮已至危难存亡之际,请玩家慎重做出以下抉择,并予以积极推进。抉择一:拨乱反正,继续拥护程乾为帮主,铲除叛乱之人;抉择二:从龙之臣,助刘昇夺取帮主宝座,改弦换张;抉择三:乘虚而入,如此两派纷争之际,无暇他顾,正是自己趁火打劫的好时机。】 【任务奖励:暂定】 “没想到竟是副帮主刘昇要叛乱,果然,越身居高位的野心越大。不知这朱宣到时站位哪边?想来应该是帮主一方吧。毕竟他是帮主一手提拔上来的,还赏赐了宅邸、财宝。”严良心道。 “不,不对。他要是帮主一方,就不会提前准备匕首了。”严良突然意识到。 严良心中骂道:“娘的,这朱宣居然这么狼心狗肺。” 随后,收回思绪的严良,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抉择三。而帮派任务也重新变更了内容。 【帮派任务:乘虚而入】 【描述:如此两派相争,无暇顾及之时,正是自己趁火打劫的好时机。请玩家捞取不少于价值十万两白银的财宝。】 【任务奖励:所捞取东西,均可据为己有。】 【任务失败惩罚:扣除玩家当前一半银两。】 “嘶,这惩罚居然这么严重,看来得慎重再慎重才行。”随后,严良思索起后续的行动计划,以及预想叛乱发生后,自己可能会遭遇的各类情况。 时间倒推至两天前,八月二十二日,酉时。 饶州城北的一间密室内,此时副帮主刘昇端坐在主位,青龙堂堂主钱昔坐在次位,而其他陈玘、朱宣等一众人等,也俱在场内,可以说是聚集了刘昇一派的所有重要人物。 待所有人都到齐后,刘昇开门见山的说道:“诸位,起事时机已至,我欲两天后动手。” 陈玘闻言,激动不已:“帮主,您就下命令吧,我做梦都在等这一天,程乾一派的狗崽子们个个都该死。” “是啊,帮主。您就下命令吧。”其余人等纷纷附和,声音此起彼伏。 “好好,有诸位如此表态,何愁大业不成。”刘昇满意道。 而后,刘昇从袖中掏出一叠小册子,“诸位都看一下,这本花名册是程乾一派的所有亲信和骨干。届时务必一律铲除,不留任何后患。” 众人听后,也纷纷翻看起来。 “帮主,花名册上怎么没赵巍,这厮平日里可一直是‘乾派’的。”陈玘疑惑道。 “赵巍此人我还有用,先留着他。” “是。” “周启、郑涟,届时你俩负责白虎堂的‘乾派’人员,马原、孙喻言你俩负责朱雀堂的‘乾派’人员,刘浑、李疾、吴殂琥你们三个负责难啃的玄武堂。”刘昇道。 “是,帮主。定不辱使命。”七人齐声应诺道。 “除却这几个堂口外,还有一些实权长老。曹贤,你负责游说传功长老——汪无序,许诺他只需作壁上观,事后就可得城南豪宅一座,以及五万两白银;朱宣,你负责执法长老——彭杏煜,他迟迟没有刀法传人,事后帮派可全力帮他网罗一位甲等资质的弟子,继承他奔雷刀的衣钵;孙胥,你负责熊安、苗赋两位长老,同样只需他们作壁上观,事后就可得,他俩朝思暮想的飞龙剑法和六阳掌。” “是,帮主。”三人郑重应道。 “而至于重头戏的‘程帮主’那边,届时我会和钱兄亲自负责。毕竟同僚一场,送行也需体面些。”刘昇道。 众人听后,也默认的点了点头。 “起事需有大义,我假拟了一道密信:以程乾妄图摆脱上宗,已暗中勾连青羽宗为由。奉上宗长老法旨,诛杀‘乾派’所有党羽。” “诸位想必也知,咱们这蜉蝣小帮与上宗,往来甚少。难听些就是上宗对待咱们飞星帮,就跟块路边的黄泥巴一样,毫不在意。所以,届时哪怕真传到上宗的耳朵里,他们估计也懒得深究。毕竟上宗的长老也人数众多,它不可能因为这点些许小事,找一位位长老核实。” 陈玘拍马屁道:“帮主英明,如此一来,我们起事名正言顺。会更快平息动乱,站稳脚跟。” 刘昇点了点头,目光如刀:“诸位,可还有什么疑义?没有的话,就按此安排行动,各司其职。” “是。”众人齐声应道。 “好!大事在即,时不我待。我已算过,两日后便是黄道吉日,而我本相属狗,狗属戌时,又兼有夜色遮掩之便。时间就定在二十四日的晚间戌时,准时动手。” “是,帮主。” “待二十五日的鸡叫天明后,我希望一切已尘埃落定。这飞星帮已改弦换张成‘刘’,诸位也将是从龙之臣,而先前许诺诸位的,我也会一一兑现。” “谢帮主,我们愿与帮主共图大业,万死不辞。” “好好,如此诸位回去后,就抓紧安排各自的人手。你我再相聚时,我希望是在总舵的议事大厅,聚的是庆功之宴,诸位的升迁之宴,哈哈哈……” 随后,待参会人员都一一退走后,场中只留下了刘昇、钱昔、陈玘三人。 “陈玘,届时你跟来援的洪定帮高手隐藏在暗处。一旦哪个地方有差错,你及时补救。或有任何横生的枝节,你全权处理,可先斩后奏。”刘昇吩咐道。 “是,定不负帮主所托。”陈玘郑重道。 “钱兄,届时你我共赴程府时,可先挟持程乾的妻儿,静待毒发后,再与之死战。然后……便是其一家老少不可留一活口,斩草需除根的道理,我想不必与钱兄赘述了。” “帮主放心,钱某在这上面断不会妇人之仁。”钱昔道。 刘昇点头,继续道:“好,除此外还有一事。那便是二十五日至二十八日的三天间,我希望钱兄带人暗中守在饶州的四个城门外,一旦发现与上宗通风报信的,就地斩杀。”说话间,刘昇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你我也知这帮主之位来的不正,虽不怕‘乾派’党羽通风报信如石沉大海,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谨慎为上。” “是。帮主慎终如始,属下佩服。” 刘昇上前,拍了拍钱昔的肩膀,“钱兄,多余的话我就不多说了。如先前允诺的,二十九日副帮主之位静待你归来。” “哈哈,谢帮主提携。”钱昔喜道。 话至此,本以为此次密谋已然接近尾声,就要结束。却突然听陈玘道:“帮主,我这倒还有件小事儿。” “何事?” “昨日,我手下在城门外拦下了辆马车,车内是那朱宣的妻儿。而且,一番审问过后,那朱氏竟然知道咱们想改弦换张的事。” 刘昇听后,脸色一沉,眼中闪过一丝寒意。 陈玘继续道:“诸位兄弟,都知此次不成功便成仁,但无一人转移妻儿,生怕风吹草动,惹‘乾派’党羽起疑。他朱宣凭什么例外?而且这幸亏是我拦下的,这要是‘乾派’拦下的,那……” 刘昇听完后,稍顿了一下。“帮派内讧,哪有不死人的。届时定会有人遭遇‘乾派’顽命反扑,不幸遇难。” “是,属下明白。” 第27章 飞星帮内乱 严良在朱宣出门上值后,又稍等了一会儿。然后才如往常一样,朝城北的飞星帮总舵走去。 到达总舵后,虽察觉不出一丝异常的氛围,帮派内仍向平时一样熙熙攘攘,各自忙碌着。但严良的直觉告诉他,这只能是暴风雨前的平静,要不然这刘昇领头的叛乱也就太低级了,还未起事,就让人发觉端倪。 时间眨眼而逝,一晃便到了下午的申时。按照往常这个时间点,朱宣一般也就拍拍屁股回家了,可如今还稳稳的坐在大堂内,而且面容上还颇有些心神不宁。见状,严良心中更为笃定,叛乱便是今晚。 随后,严良找到今夜金库的值守人员马三,说道:“三儿,今天是该你值夜了吧?” “对呢,严哥。” “我与你商量个事,后天我有事要忙。那天不正好该我值夜了嘛,所以想与你轮换一下。” “成啊,严哥,这没问题。”马三爽快答应。 “好,多谢了,改天请你吃饭。” “哈哈,严哥客气了。”马三笑道。 在帮派金库这一亩三分地,最大的便是金库长老朱宣,而严良是朱宣的人,所以一般大家都会卖个面子给严良,不愿轻易得罪。 平时金库的值夜人员有两人,今夜原定马三与李羡值守,调换之后,便成了严良与李羡。 时间来到酉时二刻,朱宣迈着脚步离开了金库,往帮派的西南方而去。其行色匆匆,连今夜调换了值守人员都未察觉,估计心中一直盘算着自己的事。 随后,帮派金库内的其他人员也陆续离开,或是回家,或是前往总舵西北角的舍馆休息。酉时末生,偌大的帮派金库内,只剩下了严良、李羡二人。 二人刚值守没一会儿,远处突然传来震天般的呼喊声:“程乾勾结外宗,奉上宗长老法旨,诛杀逆党!”此话音刚落,严良又听东南方传来同样话语,而后此起彼伏,火光冲天,金戈交击之声,厮杀呼喊之声不断。 而这一幕,除却城北的总舵外,其他分舵和长老府邸也在纷纷上演。 身边的李羡听到此呼喊声,立马慌了神。“这,这怎么可能?帮主怎么会勾结外宗呢,严良我们该怎么办呀?” “我也不知道。”严良摇了摇头,可他话刚说完,忽然面色一变道:“小心!看你身后。” 李羡听到提醒,慌忙回头看去,结果身后一片漆黑,什么都没有。等他疑惑地再回头时,一把断剑猛然刺入了他的胸口,与此同时,严良的左手死死捂住了他的口鼻,使其无法发出一丝声音。 李羡的挣扎越来越微弱,半刻钟后,严良的怀里只剩下了一具温热的尸体。 其实,严良在下午时便思考过,今晚要不要动手杀人。而思考出的结果是:要杀。首先自己必然是要盗取金库的,而李羡没这个胆子,定然会阻止他;就算他有这个胆子,严良届时也怕分赃不均,或他被逮住后,把自己招供出来;至于把李羡支开,则更不明智。因为那样一来,金库就只剩下自己一人,被盗后无疑会成为最大的嫌疑犯。 最主要的是如此重要时刻,必须争分夺秒,不能横生任何枝节。因为说不准下一刻,就有刘昇一派的人马来接管金库。所以,严良选择了最直接、有效的方式。 随后,严良把李羡的尸体拖进屋内。毕竟留在原地的话,会让人一眼看出金库出事。而拖个尸体也就十几秒,还不至于连这点时间都要节省。 待藏好尸体,严良直奔金库而去。平日里他帮忙搬运过财宝,也知路线。来到金库前,只见在两扇铁门紧闭,中间挂着一把极为厚重的铁锁,黢黑的光泽仿佛在宣告着它坚不可摧。严良也听朱宣说起过,此锁乃是帮主专门请炼器的高人打造而成,花费了整整八千两银子。 严良心中怀着一丝忐忑,来到铁锁前。他掏出青璃剑,深吸一口气,然后挥剑而下。只听“咔嚓”一声,那铁锁被整齐的切为两半。果然,凡俗间的东西吹得再神乎其神,跟修仙界的相比还是不值一提。 严良手持蜡烛,进入第一层金库,眼前尽是白花花的银两,堆积如山。不过,他的脚步并未停歇,继续向宝库深处走去。待来到宝库最北面,赫然又有一道铁门。严良只知道这铁门的位置,却从未进去过,想来里面是更为贵重的东西。 当下,他也未作犹豫,直接手起剑落,结果只在铁锁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剑痕,并未如预料般的切成两半。而后,严良对准锁体相对较薄的部分,“铛铛铛”几剑后,那铁锁终于应声而断。 待推开第二道铁门,视野上的空间明显比第一层窄小了许多。而映入眼帘的是琳琅满目的各种宝贝,有的闪烁着璀璨光芒,有的品相古朴神秘,让人目不暇接。 严良的物品栏只有十格,除却三格需要放银两和徐家所得的宝贝外,其看眼缘的挑了七件宝贝。然后返回第一层,开始大肆搜刮银两。 半炷香后,严良把金库第一层洗劫完毕。而后,把金库房门掩好,开始琢磨着怎么逃脱。 他先是爬上墙头看了看局势,外面仍是火光冲天,厮杀声不断。但值得注意的是,除却金库外,青龙堂也未有火光。 局势上,不出所料的是刘昇一派占优。一来:刘昇一派是属夜袭,对方根本没有防备;二来,‘上宗’二字的威慑力太大了,尤其是对于那些底层的帮众,根本不敢起违抗之心。 严良的脑海中,思绪不断翻滚。金库位于总舵的中心位置,若想逃出去,不论往哪个方向,都定会与人遭遇。而且现在外面已杀红了眼,自己贸然出去,很可能就遭人不分青红皂白地砍杀。加之,即便自己能幸运的到达门口,严良也严重怀疑外围有暗藏的人马,在等候漏网之鱼。他不敢赌,毕竟输了就是自己的小命。 “嘶……这该如何是好。”严良心中嘀咕道。 “难道真要坐以待毙不成?可等对方人马来到金库,还是得露馅呀,毕竟金库的铁锁都被我斩成两半了。”就这样,严良在院内焦急的踱步起来。 在走了三四趟后,严良忽然盯着金库大厅停了下来。“等等,我好像知道怎么办了。” 严良盯着大厅,脑海中闪过一个人影,没错,就是此刻正躺在屋内的李羡。他的思维原来不知不觉间走入了误区,他和屋内的李羡一样,都是帮派内不值一提的小卒子。再假若他没有盗取金库,他根本没有必要逃跑,因为他本就是属叛乱一方的人。 综上两点,严良想到了一个绝佳的点子,那就是他是青龙堂的帮众。一:刚才严良在墙头观看时,除却金库,青龙堂也是未有火光,这间接说明青龙堂的人马已完全投靠了刘昇。而自称青龙堂的帮众,也就与金库没了干系。二:自己虽盗取了金库,但完全不用慌张,因为全存在了物品栏里,他人无法发现。 那他逃脱的方式就很简单了:只需待外面叛乱结束,然后自称是青龙堂的帮众混入队伍中,也就没事了。 之前,严良在潜意识的思考中,把自己看得太重了。而事实是:他就是个不起眼的小卒子,完全不用慌,别人也不会在意的。 就这样,严良躲在金库的暗处,静静地等待时间流逝。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厮杀声终于停歇了下来。严良先是伪装一番,往身上蹭了些血迹,然后手持着值守的铁刀,往总舵南门走去。边走边忐忑的告诉自己:“别慌,别慌,你就是个不起眼的小喽啰。” 刚走过两个巷道,忽然迎面走来了两个帮众。严良心中一紧,表面上强装镇定,“站住,你们是哪派的?” 两人被突然发问搞得一愣,而后右边的人刚想回答,却被左边的人制止住了,其警觉的道:“你又是哪派的?” “我是青龙堂帮众,自然是刘副帮主一派的。你们呢,莫不是程乾一派的余党?”说罢,他将铁刀横在身前,做出一副戒备的姿态。 两人听后,松了一口气,“误会误会,我们是朱雀堂徐管事的人,都是同属刘副帮主一派。” 听此话语,严良也表面上拍拍胸脯的松了口气。然后道:“两位兄弟,你们怎么跑这来了?” “唉,这不是刚剿杀完‘乾派’人员嘛,徐管事让我们搜搜,有没有漏网之鱼。” “哦哦,那边我已经搜过了,没有余党。”严良指着身后的路道。 “嗯,成。”两人听后点了点头,便打算折身回走。 严良见状紧跑两步,跟上了二人。憨笑着商量道:“两位兄弟,我这自己一人搜寻,怕得不行,生怕遇到余党了。两位要是不嫌弃,带兄弟一个,行吗?” “哈哈,成啊。说实话我俩也有些怕,多个人,多份安全。” 随后,他们三人一同向东南方搜去,在搜过两处院落后。三人碰见了白虎堂的管事,“你们在这干什么?” “禀大人,我们在搜‘乾派’的余党。”其中一人道。 “这边早搜查过没余党了,正好,你们三个过来帮忙抬尸体。”管事招了招手道。 “大人,抬到何处呀?” “抬到南门,那边有马车在等着。”管事指着南方道。 随后,三人每人拖着一具尸体往南门走去。待把尸首拖出南门,装上马车后,严良忽然捂着肚子道:“两位兄弟,你们先抬,我肚子有些不舒服,去方便一下。” 其中一人打趣道:“兄弟,我可认得你模样啊。别因为这是苦力活,你不愿意干,借口偷懒。” “哪有哪有,等我方便完,就去找你俩。”严良笑着摆了摆手,而后捂着肚子向街尾走去。 来到街尾,严良先找了个角落开始撒尿。方便完后,其用余光观察了一遍周围,见无其他可疑动静。严良麻溜提上裤子,绕街串巷的往家中赶去。 第28章 万通镖局 等严良赶回城西的家中,已是夜半子时,远处隐隐约约传来打更人的锣声,以及那句耳熟能详的吆喝:“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严良在回来的一路上,还颇有些提心吊胆,生怕有人在暗中跟踪。所以他先是绕到了城北的杏花街,再七拐八拐的到城西的细柳街,最后才朝家走去。 待回到家中庭院,屋内早已没有了烛火光,料来应是阿姐早已入睡。而后,严良穿过小院,“吱呀”一声推开屋门。 却听黑暗中,有个急切的声音响起:“小良,是你吗?” “是我,阿姐。”严良连忙应道。 “小良,你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晚,是出什么事了吗?” “阿姐,来不及解释了,你我快收拾东西,逃出饶州的时机来了。”严良道。 “嗯嗯,好。”听此话语,严萦没有一句废话疑问,立刻起身点燃蜡烛,收拾起东西。 “阿姐,就只带重要的,其他的一律不要了。”严良嘱咐道。 “嗯,知道了。”严萦郑重的点了点头。 待两人把东西收拾好后,距严良回家时仅仅过了半炷香的时间。随后,两人出屋,向院门走去。 “小良,这两匹马呢?”严萦忽问道。 “马也不要了,在原来的预想中是要骑马逃亡的。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现在不需要了。”随后,二人关上院门,去往城东,投宿在了一家小客栈里。而在路上,严良也顺手把系统里的帮派任务完成了,不看不知道,虽自己早有预期会超额完成十万两,但当任务栏里显示的总价值为七十万两时,着实把严良吓了一跳。 而之所以当夜离开家,严良还是因金库被盗,怕飞星帮的人追查下来。这也是他不敢住醉春楼等大旅店,而住小客栈的原因,相对来说更为隐蔽,不易被找到。 当然,住在客栈也不是长久之计。第二天街市开门后,严良和阿姐采购了一大堆物品,除却每人两套极为华贵的丝绸衣服外,还有发簪、玉佩等配饰,以及女子化妆用的胭脂水粉、额黄,和一只做工精美的檀木盒子。 之所以买这些东西,自然不是为了满足莫须有的虚荣心,而是和严良接下来的逃亡计划有关。在原先的计划中,严良本打算看准良机,然后依靠阿姐的实力强闯城门,两人一起纵马逃亡。为此,严良还熟读了饶州城附近的地形。但在昨天晚上逃回家时,严良猛然意识到还是自己思维太局限了,两人出饶州城不一定要逃亡,还可以大大方方的走出去。 而后,一个更完美的计划在严良脑海中酝酿出来了。 万通镖局,是在贞观元年由神拳宋延旗创立的老字号镖局,其镖局内不仅高手如云,总镖头宋延旗更是名震一方的武林宗师。他的一手金刚拳,耍得那是行云流水,精妙绝伦,旁人观之,无不赞叹。 万通镖局镖走九州,大唐境内无处不去,其押镖的口号便是:一镖定天下,万里途无忧。虽说作为局外人觉得这口号吹的有些忒大,但江湖上都是真刀真枪杀出来的,能一直如此流传,说明定然也有两把刷子。而且连朝中的一些官员大臣,都会雇万通镖局看家护院,这更进一步佐证了万通镖局的实力。 除此外,坊间更有传言称:宋延旗的嫡子——宋锦程还是天策府的内门弟子。而天策府的威名自不用多说,大唐首屈一指的修道门派,直属于唐王李世民的官家组织。此讯息更进一步壮大了万通镖局的威名,一些江湖人士或可不卖万通镖局的面子,但换成天策府还真得掂量掂量。毕竟惹了天策府,别说是大唐境内,就是在整个南赡部洲都是极为不好混的。 当然了,如此颇具威名的镖局也不会委身于这小小的饶州。饶州的万通镖局只是一家分号而已。 正午时分,严良和严萦采购完所需物品,回到客栈。而后经过一番精心洗漱打扮,严萦摇身一变,成了端庄娴雅的富家大小姐,严良则扮为了一位贴身随从,并且二人手腕上的疤痕标记也用脂粉遮掩了起来,若不细看根本察不出端倪。又加之入秋,所穿衣衫均为长袖,更是凭添一层保险。 随后,二人雇佣了一辆马车。严良与车夫并肩而坐,严萦则端庄地坐在车厢内。开始缓缓驶向位于城南的万通镖局。 待到达万通镖局后,只见门前青石铺路,宽阔整洁,两旁古槐高耸,郁郁葱葱;朱红大门之上悬挂着一块外深褐内鎏金的牌匾,上面刻着“万通镖局”四个古朴苍劲的大字,气势非凡;远望院内,房屋青砖黛瓦,飞檐翘角,且还隐隐约约传来练武招架之声。让人不由心生感叹:“好不威严、气派!” 严良先是在马车上,稍稍镇定了一下神色,然后微笑着走上前去,向门前护卫道:“在下是来委托镖运的,不知何处接待?” “哦哦,您这边请。”门前的护卫连忙指引道。 在护卫的带领下,严良来到一处宽敞的大厅,稍坐一会儿后,便等来了主事人。其笑眯眯的问道:“阁下好,我是此间万通镖局分号的掌柜,不知您是要委托何物,运往何方?” “一只盒子,运往北境的冀州。” “嘶……冀州呀,阁下委托的这路程可着实不短。” 严良微微一笑,“怎么?对您家这万通镖局有难度?” “您说笑了,难度倒是没有,只是在银两方面……” “银两不是问题,您直说就行。”严良爽快道。 “得顶少这个数。”掌柜伸出两根手指道。 “两千两?” “没错,两千两。虽然听着是贵了些,但我们镖局保证绝对给您完好无损的送到。” “时间上是多久?” “两旬。如无天灾等异常情况,两旬内必达。” 严良听后,装作稍沉思了一下,“届时一行队伍,贵镖局会委派哪些人手?” “共七人,一位镖头,两位镖师,四位趟子手。” “好,如此的话,倒也合理。”严良道。 掌柜听后面色一喜,“那您是今日就定下来?” “定是能定下来,但也有一些要说的额外事宜。” “您但说无妨。”掌柜连忙应承道。 “首先,我是来替我家小姐询问的,因此要说一下我家小姐提前吩咐过的要求。一是:这只盒子谁也不能碰,我家小姐对谁都不放心,所以届时我和我家小姐也会一起去冀州。二是:一路沿途我家小姐需乘坐马车,且能走官道,必须走官道。三是:即便是今日定下来,也不会启程。因为我家小姐请人算过,三天后的八月二十九乃是黄道吉日,宜出门远行,所以启程的日子定在八月二十九。” “您这……”掌柜有些不悦的皱了皱眉头。 “我懂您意思,掌柜的你稍安勿躁。先前我便说了银两不是问题,鉴于如此琐碎麻烦,为表歉意,我们愿再添两千两。” “这,这自然是愿意效劳的。”掌柜立刻脸色一变的笑道。 “好,如此的话,那就辛苦掌柜的让人腾出两间上房。未出发前,我家小姐为保盒子安全,也是要住在镖局的。” “好好,贵客稍等片刻,我这就让人打扫房间。”掌柜道。 而后,约摸过了半个时辰,一位侍女领着二人住进了镖局的南厢房内。 至此,严良的外逃计划已然开始顺利实施。而向镖局所提的那些额外要求,自然也是有原因的,首先是要求乘坐马车和走官道。镖局的马车出行更加掩人耳目、不易被发现,届时严萦只需在坐在车厢内,且在经过城门盘查时,卫兵们也不好进车厢查看,只需撩起帘子即可,想来任人也想不到,原先的贫贱洗衣女摇身一变成为富家大小姐了。而走官道的话,则是因为官道上出现打劫、抢掠的事件少,届时出门在外能少生枝节,便少生一些。加之,也需符合大小姐人设,毕竟随随便便能拿出四千两的人,定是会有些娇生惯养在的。 而要求三天后启程,是因为按正常逻辑推论,一般盗走金库的人定然会急于脱身。想来飞星帮定会在各个城门外严加排查,所以严良要错开这个时间。加之,还可顺理成章的藏匿在万通镖局内,使飞星帮人员即使在城内搜查,也搜寻不到。 第29章 出饶州 光阴荏苒,三天光景,转瞬即逝。 这三天间,飞星帮原帮主程乾勾结外宗,意欲变节的消息也传遍了整个饶州城。一时间,街头巷尾传的是沸沸扬扬,有的人咒骂着飞星帮内讧的好,这么毒瘤的帮派就该全死完;而又有的人则惋惜着程乾的叛变,毕竟原来的飞星帮虽坑蒙拐骗、寡廉鲜耻,但终究都是小恶居多。而这以如此雷霆手段上位的新帮主刘昇,瞧起来更似极恶之徒,说不得飞星帮在他手中会演变为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但让严良意外的是,流传出的众多飞星帮内讧版本中,竟无一条金库被盗的消息。显然,这是被人刻意封锁住了消息。而后,严良心中一琢磨,也确实该被封锁。一来,流传出帮派金库被盗,对于刚掌权的刘昇一派来说,有失威严,不利于站稳脚跟;二来,若传得人尽皆知,那这批被盗的银两会引来更多觊觎者,使其更难找回。 而后,果然刘昇一派打着“除恶务尽”的名头,开始在城内大肆搜查原为飞星帮的人员。幸亏严良早有准备,藏身在了万通镖局内,得以躲过一劫。 八月二十九日清晨,随着“咕噜咕噜”的马车行进声,一行九人从万通镖局出发,向北城门赶去。这段遥远的行程,众人需先过宣州,穿长江至扬州,再由扬州改道水路至北方的郓州,郓州到达后再换陆路至冀州。 一行人到达北城门后,带队的镖头徐西案先是上前一步,抱拳致意道:“陈兄,近来可好啊。” 只见城门处的守卫领队道:“托徐兄的福,过得还算滋润。徐兄你这是又要远行了?” “是啊,需北上一趟冀州。” “嘶,这冀州可真够远的呢。”陈领队感叹了一句。 “哈哈,我万通镖局走南闯北,吃的不就是这碗饭嘛。” “也是。”陈领队认同的点点头。 “陈兄,还是照旧盘查一番?” “哈哈,如若平时,就凭咱兄弟俩的交情,挥挥手也就过去了。但最近上面下了死命令,尤其是要严查一些逃犯。所以,徐兄你多担待一下。” “好说好说,毕竟也是陈兄你职责所在。”随后,镖头徐西案便向身后的车队,摆手示意了一下,一行人纷纷降辔下马。 不一会儿,车队内的镖师和趟子手一一检查完毕,只剩下了队尾的马车。 “徐兄,这里面是?”领队指了指车厢道。 “马车里坐的乃是此次押镖的雇主,是位千金大小姐。”徐西案解释道。 “既是这样的话,我就不上前搜查了,徐兄撩下车帘,让我确认一下不是逃犯就好。” “自是当然。”话毕,徐西案便上前,轻轻掀起了车帘。 那领队走上前去,只见在车厢内端坐着一位身着华丽衣衫的女子,其仪态落落大方,十分秀丽。面对查看的眼神,女子婉约一笑,温文尔雅,如春风拂面。一时间都把守卫的领队看痴了。随后,那人才猛然回过神来,注意到车厢内还有另外一人,瞧着是位仆从,普通至极。 “如何?陈兄可看够了?”徐西案提醒道。 “嗯嗯,瞧这位小姐的气质,就定然不是贼人。”随后,那领队的一挥手,示意着守卫们放行。 待马车声“咕噜咕噜”的走远后,领队才恍然记起,未查看二人手腕处有没有疤痕。但随即,就被这脑海中冒出的想法,不禁逗笑了,“那位小姐如此端庄秀丽,贵不可言,又怎么可能是飞星帮逃出来的人。” 马车驶出北城门三四里地后,严萦怔怔的坐在马车里,忽然眼角开始噙满泪水,滴溜溜的打转起来。 严良见状轻抚着阿姐肩膀道:“阿姐,你这是怎么了呀。咱们应该开心才是呢。” 严萦听后,嘴唇微微颤抖,“是,是该开心的。”随后,菀尔一笑,轻闭着双眼,豆大的泪珠滑落下来。其轻轻哽咽道:“小良,我做梦都在想这一天,没想到真的逃出饶州城了。” “是呢,阿姐,我们出来了。”严良嘴角弯起大大的、灿烂的弧度,眼睛满是笑意道。 “小良,谢……谢谢你。” “傻阿姐,你说什么呢。咱们姐弟间有什么好谢的。” “哈哈,也是哦。”严萦泪中带笑的娇憨道。 待二人情绪平复后,严萦恢复了往日的样子,开始聊起各种话题。谈论以后的生活,谈论一路沿途北上会遇到的风景等等。 忽然,严萦脑袋一顿,似想起了什么。她询问道:“对了,小良。我们为什么要去冀州呀。” 严良微微一笑,“阿姐,你相信那些神话传说、妖鬼异志吗?” “额,不太信,那些不都是假的吗?” “是真的,传闻冀州有个地方便是神仙福地,能拜师求道,寻得长生。” 严萦狐疑的看了着严良,“你自己都说是传闻了,你还真信呀?” “可是,有些传闻并非空穴来风。冀州那个地方或许真有仙家高人也说不定呢。” 见状,严萦故作端庄,轻咳两下道:“咳咳,既如此我也就不瞒你了,其实你姐我就是仙人转世。” 听此玩笑话,严良调侃道:“哦,是嘛?我倒还第一次听说有神仙连字都认不全的。” “讨打,是不是。” “哈哈哈……” …… 在严萦二人走后的当天下午,饶州城迎来了一位头戴蝉纹高山冠,身穿紫红色锦袍的儒雅中年男子。此男子一到饶州城,便径直飞向城东的城隍庙。 城隍在察觉到这位男子的气息时,他立刻现身,单膝跪地迎接道:“崔大人光临敝地,真是令小小的饶州城蓬荜生辉呀。” 崔钰微微一笑,“马屁就不用拍了,我此次是来办正事的。” “大人,可是寻那天命之子的事?” 崔钰点了点头,“没错,我来时观你这饶州城上下都在忙忙碌碌的找人,执行的不错嘛。” 城隍汗颜一笑:“大人您误会了,这是本州的江湖帮派——飞星帮起了内讧,现在新上位的帮主,正搜查清除旧派党羽呢。”随后,城隍便把飞星帮内讧,副帮主刘昇夺权的事禀报给了崔钰。 “呦呵,如此江湖草莽竟有这般城府心计。莫不是……”崔钰感兴趣道。 城隍见状,轻摇了摇头。“我听说此事后,也是第一时间暗中调查了那刘昇,结果就是个泥腿子,并无天资。” “那他身边的人呢?”崔钰追问道。 “也一一查过了,其他相关人员也尽是些平庸之辈。” “唉,可惜。我还以为在饶州能寻到一丝线索呢。” “大人,这天命之子就当真这般难寻吗?” “唉,难寻倒不可怕,就怕这第三位天命之子是与我地府无缘,是天意如此。若真是这样的话,我地府就是拼了六道不运转,把人手全撒出去,也只不过是缘木求鱼而已。”崔钰叹息道。 “这,这谁又说的准呢。” “是啊,天意自古高难测,人生由命非由他。”崔钰幽幽念道。 然而,就在崔钰感慨天意难测的同时,他却万万想不到,自己苦苦找寻的严萦,曾经就隐藏在这飞星帮之中。先因刘昇故意封锁金库被盗的消息,让严良这个最大的受益者没有浮出水面;后又有城隍在得知此事后,并未有深入调查,致使本该有的机缘,一步差,步步差。 最终与严萦的相遇,失之交臂。 第30章 红鲤客栈 严萦一行人在启程三个时辰后,出了饶州地界。此时日头高悬,正值晌午,镖头徐西案示意众人在树荫处,休整一会儿,进食午饭,补充体力。 这一路上,马车颇为颠簸,严萦二人在车内屁股也颠得生疼。听闻休整,忙从马车上下来,活动筋骨,透透气。当然,期间的样子还是要做的,严良照旧扮做奴仆姿态,搀扶着严萦下马车。而后,忙前忙后的伺候“大小姐”进食午饭。 在二人吃过午饭后,镖头徐西案来到近前,不卑不亢地道:“大小姐,如若方便的话,我想单独跟您聊几句话。” “自无不可,徐镖头。”话毕,严萦摆了摆手,示意严良站远些。 “大小姐,徐某有件事想跟您商量,有冒犯的地方,还请您海涵。”徐西案开门见山道。 “徐镖头有什么话,但说无妨,这一路上还仰仗您护送呢。” “那徐某就直说了,大小姐您想必是把这盒子看得极为重要,所以一路上都是亲自看护。但乘坐如此装饰华丽的马车太过显眼,容易引起旁人不轨之心。当然我也知大小姐您身娇体贵,一切由您自己衡量,我只是来提个醒。” “徐镖头提醒的没错,稍后再启程时,可把车厢卸下,我与仆人各骑一匹马,与诸位同行。”严萦稍顿一下,认同道。 “谢过大小姐体谅,除此外您着衣方面能否再朴素些?同样也是怕引起那贼人的不轨之心。” “没问题,一切以盒子安全为最重要。” “好好,谢过大小姐您体谅,徐某没成想您这么通情达理。” “哈哈,徐镖头过誉了,这本就是常人自当答应的,我虽出身较为娇贵,但又不是那痴傻之人。” “是否还需一路沿途上的打尖、住宿,尽选低廉便宜?我听他人说起过,若打尖住宿时,点菜大鱼大肉或住天字号房,也易引起贼人觊觎。” “哈哈,没想到大小姐您也听说过这般事。不过这方面倒不用太过谨慎,因为咱们届时会在官家驿站打尖住宿,这个地方贼人一般不敢乱来。当然了,如若住宿普通客栈时,咱们还是以低廉为好。 “嗯嗯,好的。” 严萦微微一笑,说道:“徐镖头,这一路上再有需商议的事儿,您尽管开口就是。” “好,有您这般雇主,着实让人放心。” “如此,在下就不多打扰了,您再稍歇息会儿,等到午时三刻咱们继续向宣州方向进发。”徐西案拱手抱拳道。 “好的。”严萦笑着点了点头。 随后,待到午时三刻,严萦二人先是换了着装,然后骑着卸下车厢的马匹,与镖师们一同向宣州进发。 …… 两日后,众人来到宣州地界。不曾想恰逢秋雨连绵,导致此处河岸决堤,淹了官道。一行人无奈之下,只能绕小路,继续前进。 待走至日落时分,沿途两旁的树林竟越走越密,人烟愈是稀少。带队的徐西案一再拿出司南确认方向,可始终也没走错。这让一行人在有些心慌的同时,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众人人手一只火把,在又走了将近一个半时辰后,终于发现远处隐隐有火光闪动。走近一看,原来是一间略显古旧的客栈,牌匾上书写着“红鲤客栈”四个大字。 站在外面,虽能瞧见客栈内人影绰绰,但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突然出现一间客栈,着实让众人起疑。徐西案驾马来到严萦近前,询问道:“大小姐,您看我们是否在此打尖住店?” 严萦皱着眉头凝视着客栈,她也觉得十分可疑,但若是不选择此处,继续前行的话,恐怕今晚只能露宿在野外。而若选择野外的话,此地树林茂密,想来晚间也会有野兽侵扰。 一时间,她也有些拿捏不定。待转头看向严良,只见自家阿弟不易察觉的轻摇了摇头。 严萦心领神会,转身对徐西案道:“徐镖头,此处客栈坐落在这荒无人烟的地界,着实可疑。依我看还是谨慎为上,咱们再夜行几里,露宿在野外吧。” “好的大小姐,我也是这般倾向。”徐西案听后认同道。 就在这时,“吱扭”一声客栈的门开了。只见门中走出两个醉醺醺的庄稼汉,两人互相搀扶着向西边走去。身后驻足着位店小二,其肩搭方巾的招呼道:“两位爷,天黑路滑,您小心慢走。” 随后,店小二转身关门时,瞧见了远处严萦一行人。他连忙小跑至近前,堆笑地招呼道:“几位客官,需要打尖或住店吗?” 众人看到客栈有人安全出来,戒心便少了许多。徐西案问道:“小二,你家客栈通铺多少钱一晚?” “通铺的话五十文一晚,不过我建议几位客官住人字号房间,只需每位再添二十文即可。” “嗯,价钱倒是不贵。没想到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还住店这么实惠。” “那是,我们红鲤客栈在这方圆十里有口皆碑,您可劲打听,没一句埋汰话。”小二骄傲的说道。 “哦?这方圆十里还有人烟吗?我以为就你家这一客栈。” “有啊,怎么没有。我们客栈西边就是安贤村和左留村。此间已至亥时,村中各家灯火都熄了,您才看不见火光。您要早来一个时辰,就可看见西边灯火绰绰了。” 话至此,众人心中疑虑也打消了大半。 徐西案扭头看向严萦,严萦也回应的点了点头。 于是徐西案对店小二说道:“好吧,既如此那今晚就在你家这红鲤客栈下榻休息了。” “得嘞,客官。来来来,我给几位引路,我们客栈有专门的马舍。”店小二殷勤道。 待众人一一把马匹拴好,再随着店小二来到客栈大堂后。只见柜台处有位年约耄耋的老账房在拨弄算盘,发出轻微的“嘀嗒”声。在东南角,有位身着紫色褶缎裙的中年妇人在盘货,见到众人进店,她连忙招呼道:“哟,欢迎几位客官光临本店。几位要吃些什么呀?” “老板娘,来上九碗清汤面即可。”徐西案道。 “好嘞!几位客官稍坐片刻,这天色已晚,后厨早就熄了炉子。我这就让小二通知后厨生火,给几位下面。” “有劳老板娘。”徐西案抱拳客气道。 “应该的应该的。”话毕,老板娘继续回到东南角盘货,店小二小跑着往后厨而去。 众人在大堂坐下后,约摸过了一刻钟。“哐当”一声门突然被推开了,只见走进来两位青年男子。带头的这位身穿簇新的锦衣华服,拦腰扎着红绸带,脚蹬棕黑色皮靴,手持一柄三尺长剑。虽瞧着是位侠客装扮,但更神似的像位世家公子哥,颇为气度不凡;而第二位则相差甚远,只见这人身穿件洗得发白的粗布道袍,袖子和胸口处都沾满了油腻,虽头戴着顶道冠,但头发乱草般的裸露在外面,一张脸又黄又瘦,看起来就像个穷酸道士。真是不知如此相差径庭的二人,怎么结伴走在了一起。 青年剑客迈过门槛,先是望眼扫了遍场中的众人,而后大大咧咧的坐在了大堂正中间的桌子上。 “哟,今儿个真是稀奇,这都亥时了。居然来了一波贵客,又来一波。”妇人道。 “两位客官,您是要吃些什么呀?” “老板娘,把你这的拿手菜都给我上一遍,好酒嘛,先给我端上两坛。”青年剑客道。 “客官,要是只您二位的话,怕有些吃不完。” “爷有钱,打小就爱铺张浪费。让你上,上就得了,哪那么多废话。” 听闻此话,老板娘脸色立刻阴沉了下来。不过,瞧着此人装扮非富即贵,老板娘也不愿轻易得罪。便高声道:“小二,你死在后厨了是吧?有客人来了,还不快过来招呼。” 随后,便见店小二火急火燎的从后厨赶回大堂。 瞧着又来了新客人,店小二忙不迭地拿起桌上的茶壶,边倒茶边热情招呼道:“两位客官,稍安勿躁。这后厨的火刚引燃,两位先喝杯茶润润嗓子。” 青年剑客接过茶杯,刚喝了一口茶,就“噗”的一声,把茶水吐在地上。不满道:“小二,你们这茶水怎么是凉的啊?你们这客栈就这待客之道?” “子瑜兄,出门在外,将就一下吧。”寒酸道士拉了拉青年剑客的袖口道。 “别介啊,这大晚上的不就图口热茶嘛。” 店小二赔笑的弯了弯腰,“二位稍等片刻,小人这就给您添壶热茶。” “别整那些茶叶沫子啊,爷向来喝不惯。”青年剑客挑剔道。 “自然自然。”店小二讪笑道。 待店小二把茶水重新添好后,青年剑客右脚搭在旁边条凳上,抬头道:“小二,你们这客栈有香薰没?” 店小二一愣,有些摸不着头脑,“香薰?客官您这是?” “你莫非是土包子不成?香薰还能来干嘛,自然是焚燃呀。爷从小习惯了闻香薰吃饭,要的就是情调。” “本店没这么高雅的玩意。”此时,小二的脸色从原先的殷勤客气,耷拉了下来。 而坐在一旁的镖局众人也有些看不过去,徐西案心道:“不就是仗着有俩破钱嘛,狗眼看人低,真没教养。”不过,他也知出门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是在心中暗暗鄙夷着。 “得,什么事儿都得自己来,幸亏爷出门随身带着。”说罢,青年剑客从随身的包袱里掏出一个香炉来。 “小二,来支个火。”青年剑客继续使唤道。 虽店小二心有不忿,但此人瞧着非富即贵,他也不敢得罪。只得照常取来引火,点燃香炉。 香炉点燃后,一缕细白的烟雾袅袅升起,弥漫在空气中。青年剑客深吸一口气,陶醉的道:“对,要的就是这个味儿。” 两刻钟后,店小二为严萦一行人端来了九碗清汤面。此时严萦姐弟和徐西案一桌,在店小二转身离开后,徐西案先是不动声色的从怀中拿出一根银针,确认面条无毒后,才示意众人开始吃饭。几人吸溜的吃在口中,说实话,味道较为一般,不过在这荒郊野外,有热饭吃就不错了,众人也未去计较。 之后,便是为那青年剑客一桌上菜了,只见先端上来的是条红烧鲤鱼,青年剑客用筷子夹起两块鱼腹肉,放入口中嚼了嚼,眉头微微一皱,也未说话。而旁边的穷酸道士则吃得津津有味,不时往嘴里送菜。 接着,又上了一道葱醋鸡,青年剑客夹起一块鸡肉放入口中,而后直接吐了出来。其仿佛忍无可忍的道:“小二,你家这做的什么破菜,就没吃过这么难吃的。” 店小二听后,气的脸上青筋都有些显现,他深呼几口气后,克制的道:“客官,我们红鲤客栈就这做菜水平,您要是嫌难吃,敬请移步别家。不过临走前,得把已上过的菜肴,结清账。” “这附近又没其他客栈,能移,我绝对不在你家吃饭。” “行吧行吧,继续上菜就是了,我也不跟你计较了。就没见过你这做菜差,还不让说的客栈。”青年剑客摆了摆手,仿佛很大度的样子。 听闻此话,气得店小二手中拳头紧了又紧,额头青筋鼓了又鼓。最后阴沉着脸,未说一句话往后厨去了。 待店小二前脚刚走,那青年剑客嬉笑道:“曹兄,接下来再上的菜,我就不吃了。这狗崽子肯定给咱们往里加‘佐料’。” 穷酸道士先是愣了一下,而后才反应过来,这话的意味。“子瑜兄,你这又是何必呢。” “咋了,他这儿就是做菜难吃,味同嚼蜡一般。开客栈的做菜难吃,他还不让说了?” 随后,等那店小二再端着盘子来到大堂时。青年剑客抬起右手,往前一止道:“停,打住。小二后面的菜就别上了,我们不要了。” 店小二冷声道:“客官,这我们后厨的肉、菜都清洗干净,马上就下锅了,你说你不要了?” “对啊,我说我不要了。我本来是要全点的,可谁曾想你们做的这么难吃,坏了我的胃口,即使后续全端上来了,我也不想再动筷子。” “那你得把账全结了。”小二腻烦道。 “凭什么?我这后续的菜都没上,你让我全结?” “还有,你这红鲤客栈是什么破逼客栈。不仅菜做的差,还待客态度这么差,你们是第一天开客栈,还是第一天当人啊?” “客官息怒,息怒。” “您要想不全结也行,不过嘛……得把命留下。”只见店小二话说一半时,直接把手中的盘子朝青年剑客的面门掷去。同时,其粗糙的右手竟变为了凌厉的狼爪,直取青年剑客的咽喉要害。 不曾想那青年剑客似早有预料一般,灵巧的侧身一歪,躲过了店小二的袭击。可随之而来的,却苦煞了正在埋头吃菜的穷酸道士,只见那凌厉狼爪余势不减,一爪削掉了穷酸道士的右耳朵。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只见穷酸道士捂着右耳朵,指缝间血流如注。 “我的耳朵,我的耳朵……”穷酸道士怔怔道,眼中满是惊恐与无助。 “哟,这就凶相必露了。你这狼妖不仅扮人扮不像,连养气功夫也没到家嘛。”青年剑客讥讽道。 “小辈,希望我把你头拧下来时,你还这么牙尖嘴利。”店小二恶狠道。 “哈哈哈,对待你们这些草菅人命的妖物,我不仅要逞口舌之利,还要让你们看看谋略之利。你以为我为什么吃饭要点香炉?” “两位师兄,助我结阵降妖!”话毕,只见青年剑客祭起一只澄黄色的铜铃。与之同时,西北角和西南角各有一位灰衣道士破窗而入,他们手中持着同样的澄黄铜铃,与青年剑客遥相呼应。 “嗡”的一声,一圈土黄色光晕瞬间笼罩了整座客栈。 而见此阵仗,穷酸道士和严萦一行人连忙躲在了客栈角落处,生怕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波及到。 第31章 降妖 “小子,你是何门何派的?”店小二厉声道。 青年剑客鄙夷的瞥了一眼,“你这狼妖还真是脑子不好使,等会就要去地府报到了,我与你说了门派又有何用?” “好好好。”一时间,店小二气极反笑了起来。 “大哥二姐,你们对付另外两个牛鼻子,以破他们阵法为主。” “三弟,你也多加小心,这三人瞧着是有备而来的。”话音刚落,只见客栈大堂内的老板娘和账房身形骤然变幻,化作了一只殷红的七尺大蜘蛛和一条暗棕矛形斑的巨蟒,狰狞可怖。 “没错,就是有备而来的。一个要借用你这双狼爪炼器,一个要借用你这毒腺炼药。”青年剑客分别指了指狼妖和蜘蛛妖。 “而你嘛,虽说这蛇胆价值不菲,但我们师兄弟三人暂时都不需要。所以,等会儿你若不插手斗法,我们铲除他二人后,可以放你一条生路。”青年剑客指着巨蟒道。 “大哥不可,这是他们的离间计。”狼妖焦急道。 巨蟒口吐人言,阴恻恻的笑道:“凡人的脑髓我吸惯了,不知你这修道之人的脑髓是否更可口。你若现在自刎把脑髓献给我,我可以在旁观望斗法,不插手此事。” 青年剑客指了指自己头颅,嘴角勾起一抹挑衅:“脑髓我这里有,就看你有没有本事拿了。”话毕,只见青年剑客翻手一晃,原先的普通铁剑竟变为了一把凛冽寒光的宝剑,然后直冲对方要害而去。 狼妖见状毫不示弱,双手瞬间化为犹如精钢般的狼爪,迎击而上。一时间,大堂内不断响起金戈交击之声,双方你来我往,斗得难解难分。十几回合之后,忽见狼妖挥爪的攻势一变,“嗖嗖”几道白光破空袭来,直冲青年剑客面门。 青年剑客讥笑一声:“早就等着你这招呢。”只见其身子灵巧侧移,利用大堂内的立柱,避开了攻势。那些白光落空后,“噗噗”几声闷响,斜钉进了立柱之中。仔细看去,那几道白光竟是妖爪上脱落的锋利指甲。 青年剑客随后摸出两张符篆,一张贴在胸前,一张贴在了剑刃上。而这两张符篆在刚贴上后,就纷纷消融不见。再观青年剑客身形比原先更矫健了几分,宝剑也更为锋利。“叮叮当当”又是十几回合交战后,狼妖竟逐渐招架不住,大腿及脚踝处都挂了彩,被青年剑客刺中数道伤痕。 见此,狼妖心中暗骂这小辈阴险,竟只攻自己下盘。虽然现在还尚未明显,但等伤势再重些,自己的身形就会变缓。届时就更为案板鱼肉,任人宰割了。 旋即,狼妖装作被刺痛,开始恼羞成怒,招招拼命起来。而青年剑客倚仗身形矫健,面色边露讥讽,边游刃有余的躲过攻势,殊不知这正落入狼妖的圈套。只见青年剑客在七八招的腾挪后,又回到了原来的立柱位置。 此时,狼妖装作被讥讽气红了眼,右爪再次直取青年剑客的脖颈。青年剑客举剑格挡时,狼妖右手攻势不变,左手竟往回虚握。 见状,青年剑客虽不知为何,但隐隐察觉不妙。思绪刚落,“噗噗”两声,那原本斜钉在立柱上的指甲,竟离柱而起,回射透穿了剑客胸口。 青年剑客痛哼一声,边挡剑戒备后退,边从怀中取出丹药疗伤。 狼妖暗道一声可惜,那回射的两道指甲并未洞穿剑客心脏,而是只穿透了肺部和胸腔。“小辈你牙尖嘴利的那劲儿呢?这就蔫火了?” 俗话说,趁人病要人病。狼妖紧接张口一吐,一把泛有灵光的黑旗祭了出来。随后其运转法力,黑旗滴溜溜的旋转起来,旗面上竟涌出一只只野狼魂魄,咆哮着直扑青年剑客。 “让你这狼子狼孙来送死了?”青年剑客见状把刚才的澄黄铜铃,往前一抛,然后左手五指平伸,指尖朝上道:“定!”只见澄黄色铜铃散发出道道光晕,那些汹涌而来的野狼魂魄被一一定在了原地。 狼妖见法宝被克制,只得再次欺身上前搏杀。不成想刚迈出几步,身形竟歪了一个踉跄。心中恍然意识道:“应是先前那香薰开始起作用了,这小辈怎得这般阴毒。”旋即,他赶紧从怀中拿出几粒解毒丹,口服而下。 而另一边的青年剑客,也不趁此间隙攻击,好像笃定了狼妖无法解毒。 果然在狼妖服完丹药,再次冲至近前时,青年剑客竟神色淡定的不再举剑格挡,而是轻摇澄黄铃铛。顿时,那狼妖身形又一个踉跄,且面目还扭曲了起来,仿佛承受了很大的痛苦。与之同时,那些原本被定住的野狼魂魄,如同被烈火焚烧般,在原地灰飞烟灭了。 青年剑客见状得意一笑:“我看你还是不要再负隅顽抗了,我这迷琉香与昭天铃两物相辅相成,时间愈久,你陷得愈深。” 他继续道:“其实吧,我也是为你好,别看我句句言辞引你不快,但确确实实是在为你着想。想想看,都是难逃一死,一个受尽折磨而死,一个乖乖引颈就戮,爷给你个痛快,岂不是更好?” “我去你……”狼妖愤怒地骂道。 “诶,狼兄不用谢我。我辈修道之人本就该常怀善心,做些善意之举的。”青年剑客连忙伸手打断道。不过,在他伸手向前时,不知剑客是有意还是无意之举,那手中的铜铃又是跟着晃动的一摇。顿时,狼妖面目再次狰狞,头痛欲裂。 “我去你娘的。”狼妖暴怒的欺身向前,仿佛拼了性命不要,也要让剑客负伤一般。 见状,剑客是边戒备的举剑格挡,边摇手中铜铃。可不曾想那狼妖在冲至剑客身前时,竟错开一个身位的向剑客身后的窗户扑身而去。 原来,那狼妖见斗法不过,假意临死反扑,实则意欲逃跑。 “彭”的一声,狼妖撞的整个铜铃阵法,泛起丝丝涟漪。 青年剑客见状也不敢再怠慢,他手中的昭天铃是攻击神魂类的法宝,而非困敌为主的法宝。只见其边摇手中铃铛,暂缓狼妖破阵攻势,边唤出一只青黑色葫芦。 葫芦被唤出后,只听“嗖”的一声,喷出一把长约三寸的精芒短剑,直冲狼妖眉心而去。狼妖眼中闪过一丝惊恐,连忙侧身躲避,可就在这时,青年剑客看准时机的一晃铃铛,狼妖不由头痛的一个踉跄。 结果可想而知:“噗”的一声,狼妖眉心被洞穿而过,血流如注,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待青年剑客解决完狼妖后,只见其他两只妖兽也被师兄们逼入了绝境,伏诛只是时间问题。 果然,再又等了半刻钟后,殷红色蜘蛛和巨蟒相继被诛杀。 解决完妖兽的三人,先是把各自击杀的妖兽尸体收进储物袋中。而后,青年剑客转过身,玩味地看向了躲在一旁的众人。此时,穷酸道士的右耳已用布条止住了血,他满脸震惊地看着眼前这一幕,他从未想过那些神话故事中的妖魔竟是真实存在的。与之相同表情的,还有镖局一行人,个个目瞪口呆,还未缓过神儿来。 见此情形,青年剑客轻笑一声,呼喊道:“曹兄!” “啊?”穷酸道士猛的一激灵。 “张嘴。” 听此话语,穷酸道士下意识的一张嘴,就见“嗖”的一声,一颗青色丹药飞进了穷酸道士的嘴巴。 旋即,青年剑客叮嘱道:“把断耳接在伤口处,两个时辰后便会愈合如初。” “啊?啊,好的。”穷酸道士应道。 随后,三位修道者不再理会众人,御起各自的法宝,一阵宝光闪烁,消逝在夜色中。 望着三位修道者驾宝离去的背影,众人久久才回过神儿来,严萦站在原地呢喃道:“原来,这世上真的有神仙妖魔!” 俄顷,众人情绪平复,恢复正常后。徐西案来到严萦身前,询问道:“大小姐,咱们是继续留在这里过夜,还是启程再寻一处安顿之所呀?” 严萦顿了顿,道:“还是启程吧,此处不知那些妖精们杀害了多少性命。若继续留下过夜,恐怕也不会睡安稳的。” “好,那就依您的。”徐西案点头道。 在旁的穷酸道士见状,连忙凑上前来,恳求道:“二位居士,能……能否也让贫道跟随一程,留我自己在此处,我属实害怕。” 徐西案道:“这你得问我们大小姐。” 穷酸道士听后,连忙看向严萦。 严萦微微一笑,“没问题,出门在外本就该互相帮助的,与人方便也是与己方便。” “好好,谢过女居士。”穷酸道士感激道。 “道长,你是怎么结识那位仙人的呀,我一开始还以为你们是一伙的。”徐西案忍不住询问道。 “说来惭愧,我也是今日下午才认识的。初见时,他上来就与我主动搭话,我以为遇见了位自来熟的公子哥。虽心有不喜,但也耐着性子与他搭话,但不曾想,我俩愈聊愈相投,犹如高山流水觅知音。欣喜之下,他说遇我这般好友,自当庆祝,便邀我一路来到这家红鲤客栈吃饭。而后,也就发生了这今夜之事。” “可惜可惜,道长你该抓住机会的。” “遇这般神仙人物,正是我等凡人逆天改命的大机缘呀。”徐西案惋惜道。 “唉,谁说不是呢。好不容易等到祖坟冒青烟,我却白白错过了。”穷酸道士长叹一口气。 “道长,也别太介怀。既有今日之奇遇,说明道长福缘深厚,说不得日后还会再遇此等奇遇,届时再抓住就是。”严萦在旁宽慰道。 “哈哈,那就承女居士吉言了。” 第32章 赌斗 “哈哈,成了,道爷我成了!”一间阴森诡异的洞府内,突然传出癫狂的笑声。 只见一位刀条脸,高颧骨的独眼中年人,正激动握拳的喜极而泣。随后,他双手掐诀从中央的青铜鼎中取出一件罗盘。此罗盘极为怪异,无需催动,就散发出幽幽的冥光,且材质是由黄铜构成外盘,龟甲构成内盘,天池位置赫然有一截婴童的小尾指,代替了传统的指针。注目望去,不禁有股毛森骨立之感。 “恭喜老爷,法宝大成!”两位红袍童子在一旁,齐声祝贺道。 独眼中年人爱抚着罗盘,眼中极为满意的样子。 他缓缓开口道:“本座闭关这段时间,宗门内可曾有什么大事?” 红袍童子中的一人恭声道:“禀老爷,执法长老孙黔在蔺州遭遇暗鸦宗,不幸遇难了。” “啊?孙黔这厮有上品法宝——藏空尺傍身,逃跑一流。就算敌不过暗鸦宗一众人等,可逃跑应是没问题的呀?”独眼中年人疑惑道。 “禀老爷,此次暗鸦宗不仅出动了四位长老,还以定灵阵限制了法宝的使用。” “定灵阵?”独眼中年人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此阵布阵条件极为繁琐,孙黔那厮会傻到在原地坐以待毙?” 红袍童子摇头道:“这……这小人就不知了,不过,孙长老在祖师堂的命魂灯已然熄灭。” “啧啧,孙黔这厮没想到最后,竟是这种死法。”独眼中年人玩味道。 “宗门内还有其他事吗?” “老爷,宗门内暂无其他事宜了,不过外界倒有件天大的事儿。” “何事?”独眼中年人眉毛微挑道。 “天命之子现世了,掌门大人在一旬前就来吩咐过,让您出关后,也去大唐南境寻那天命之子。” “大唐南境?这什么意思,天命之子这等天机庇佑之人,谁能算出?掌门竟能知道其在南境?” “掌门大人不知道,不过现如今修真界都知道天命之子在南境。因为天庭、灵山、地府、方寸、五庄等三界顶尖势力都齐聚在了大唐南境,且一直在用神识寻人。” “哈哈,竟有这般盛事。” “咱们紫阎教先后已派出半数长老及供奉了,掌门大人吩咐,老爷您出关后也立即赶赴大唐南境寻人。” “好好,没成想我这婴圭盘一经炼出,就派上了用场。” 随后,独眼中年人吩咐完洞府事宜,唤出一艘通体碧红的小舟,往大唐南境赶去。 独眼中年人名为郭蒲,是紫阎教天机阁的主事长老,一手卜算测命在宝象国境内算得上是小有名气。所以,对于此次寻找天命之子的任务,他颇为信心满满。 可不曾想郭蒲到达大唐南境后,竟处处碰壁。 先是自己那志得意满的新法宝,用秘法催动后,用与不用一样,天机隐蔽,一丝脉络都无从查起;再然后是无落脚之地,南境各州均被大教弟子所包场霸占,前脚刚落地,后脚就遭驱逐。而且那些大教弟子们个个都心照不宣,同一梯队间的宗门,从不起争执,都是在同城池内各找各的。而若是有低等的宗门来此,则会被联合驱逐。奈何堂堂紫阎教,在宝象国虽有些名气,但放在偌大三界的台面上,着实就有些不够看了。 更令人怄气的一点是,这些大教弟子们,不仅比背景比不过,斗法也是相差甚远。其个个身家颇丰,随手间显露出的法宝,放在外界都得争破脑袋。唉,没奈何,谁让人家是根正苗红的大教弟子呢。 不过,除这些坏消息外,也有好消息。一是,此次大教弟子均不愿起争执似的,也不对邪教除恶务尽,只是驱赶;二是,那些小村落或生活在深山中的人家,大教弟子们都看不上,也懒得去霸占。等于是变相让散修及小门小派的修士有口汤喝。 于是,在随后的日子里,郭蒲开始流连于各地的山间、村落。 在连续寻找半个月后,郭蒲心中除了气馁还是气馁。这山间、村落人烟都极为稀少,别说天命之子了,就连最低等的杂灵根,都凤毛麟角。唉,也难怪大教弟子们会看不上这些穷乡僻壤。 这一日,郭蒲来到附近的城池,打算碰碰运气。没成想刚到南城门口,他就被一位身穿灰白道袍的青年男子拦住了去路。 青年男子开口就直接质问道:“站住,你来这干什么?” “你他娘……”见来人如此不客气,郭蒲刚要发作,忽的瞥见了青年男子腰间悬挂的令牌——天魔宗。 郭蒲连忙转换脸色道:“这位道友,我就是去城内打打牙祭,不敢争这寻人地盘的。” “呵,瞧你这穷酸样,让你争,你争的过吗?”青年男子上下打量道。 “争不过,争不过。” “吃完,麻溜滚蛋,别在城内多耽搁。” “自然,自然。” “行了,进去吧。”青年男子摆了摆手。 “不就是个天魔宗的嘛,瞧这二五八万样,知道的是天魔宗弟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在镇守南天门呢。”郭蒲心中咒骂道。 随后,郭蒲专门找了家生意热闹的酒楼,慢慢悠悠的等候上菜。菜齐后,其细嚼慢咽的吃着佳肴,品着小酒。 一个时辰后,郭蒲打完牙祭,原道返回。再经过南城门时,那青年男子又主动拦住了去路,“你这厮,在城内磨磨唧唧的干啥呢?” 郭蒲道:“道友,这城中……”就在此时,一道黄色流光疾迅而来,停驻在了青年男子面前。 青年男子伸手接过传讯符,紧接脸色骤变。而后,他不再理会郭蒲,直接唤出一柄飞剑,向东南方急匆匆飞去。 此番操作,倒是搞得郭蒲一愣。随后他后知后觉地狂喜起来,因为这南城门地界如今没了修士,他可以鸠占鹊巢,不用再去那些穷乡僻壤了。 随后,郭蒲挪动身形来到城墙之上,开始用神识探查来来往往的行人。 不曾想他刚探查没一会儿,城墙上就迎来了另一位修士。 “哟,这不是郭瞎子吗?”只见一位约莫得有二百斤的中年胖子,身穿花绿道袍,左手拿着只油腻的鹅腿,向郭蒲招呼道。 看到来人,郭蒲面色一沉,“巧,太巧了,还真是不是冤家不碰头。” “郭道友,咋说咱俩也算熟识了,你别说话这么刻薄呀。” “呵,是挺熟识的。贫道有三位师弟至今还锁在你那万鬼幡里,当主魄。” “彼此彼此,我师妹那罕见雷灵根的独子,不也被你活炼进法宝——婴圭盘了吗?” “元胖子,废话少说。这南城门是我郭某人先占下的,你给我滚一边儿去。” “啧啧,你说占就占呀。你是布阵法了?还是刻名字了?”元胖子跺了跺脚下的城墙。 “呵,瞧你这意思,今天得手底下见个真章了?”郭蒲狞笑一声,唤出了自己的法宝。 胖道士摆手道:“别,我可不是这意思。真打起来,不管谁输谁赢,一旦殃及凡人,咱俩不都得死嘛。这守城的天策府可不是吃干饭的。” “那你的意思是?” “郭瞎子,久闻你八卦六驳有一手。不若咱们以此,赌斗一番。” “如何赌法?” “现在未时三刻,咱们就以申时的第一波进城人数,进行比试。” “你可使任意手段遮掩,我来猜人数。若猜对人数,这南城门就是我的,若猜错,元某人扭头就走,再不做纠缠,如何?” “好,就赌这了。”郭蒲听完,立刻爽快的答应道。 “那就请吧。”元胖子笑呵呵的右手前摆。 随后,郭蒲唤出自己得意法宝——婴圭盘,他捏动法诀,卜算起申时后第一波的进城人数。法宝一阵闪动后,一个“九”字在他神识中浮现。而后,郭蒲散开神识搜寻方圆五十里内的九人队伍,共有两支。一支距南城门十二里,一支距南城门四十里。 显然,待申时后,进城的队伍就是前者。少顷,郭蒲再次运转婴圭盘,随着天池内的小尾指,一阵旋转,一道绿色荧光朝着西南方激射而去,消失在天际。 做完这一切,郭蒲信心满满地看向对方,“元胖子,该你了。” 胖道士见状,根本不以为意,好似吃准了郭蒲一般。只见他从怀中掏出几块兽骨,然后往空中一抛,“嗖嗖”几道法诀打去。随后,几块兽骨犹如被赋予生命一般,开始自行移动、排列。 “咔咔嚓嚓”兽骨不断组合成各类形状,时而像稚童的随手涂鸦,时而像夜空中的繁星排列。大约一刻钟后,半空中的骨块组合成了一个“九”字。 胖道士微微一笑:“如何?郭瞎子,我猜为九人。” “九就九呗。离申时还有两刻钟,届时是多少人一看便知。”虽被猜中了人数,但郭蒲依旧嘴硬的说道。 时间一晃而过,转瞬间便到了申时。 此时,两人遥遥望向西南方,在视线尽头出现了一支队伍。观其装束应是凡间押运的镖队,一人,两人…… “等等,怎么队伍里是十人!”两人心中同时惊呼道。 随后,郭蒲连忙掩饰住心中的震惊,不动声色道:“如何?元胖子。” “哼,算你技高一筹。”元胖子冷哼一声,似摸准郭蒲还会再言辞讥讽,其当即不再停留,直接驾云离去。 而留在原地的郭蒲,则心中涌现出狂喜。 其神识一遍又一遍的扫过镖队,“没错,都是凡人。哈哈哈……没想到我郭蒲能有如此大运道。” “卜得九人,实为十人。” “哈哈哈,这一行人中,要不就是有人身怀遮掩天机的异宝,要不就是有那所谓的天命之子。” 第33章 巡游天兵 九月初六,云布。 连夜赶路的严萦一行人,在破晓时分才堪堪停下来休整。此时早已人困马乏,众人瞥见阳光初照,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随后,留有两名趟子手放哨,其余人等原地憩睡起来。 这一睡便睡到了正午。而后,众人吃过午饭,才继续向西北赶路。在行进一个多时辰之后,众人终于再次瞧见了城池的身影,城墙上书写着“高塘城”三个大字。 “诸位,到这高塘城后,我要西行赶路了。”穷酸道士曹献道。 “好,我们一行需北上,那就在此分别了。山高水远,曹兄珍重。”徐西案抱拳道。 “诸位珍重!”穷酸道士打了个道稽。 而此时站在城墙上的郭蒲,看着一行人分别,不禁拍手道:“好好,什么叫时来天地皆同力,这就叫时来天地皆同力!” 现如今整个大唐南境戒备森严,直接杀人越货,灭口十条人命的话,他郭蒲怕是也活不到明天。但若只裹挟一条人命的话,被发现的几率就会大大降低。而遮掩天机的异宝,也值得冒险放手一试。 没错,郭蒲再重新卜算后,已确认那个穷酸小道士正是身怀异宝或天命之子的存在。而若真是天命之子的话,那他更是赚翻,只需把其交给天庭、灵山、方寸山等任意一方,一辈子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哈哈哈哈,今天可太鸿运当头了,竟事事顺遂于我。” 随后,郭蒲暗中注视着一行人慢慢分离。小道士先是在城中买了些赶路干粮,然后在店铺、地摊闲逛了半个时辰,才姗姗出了城门,往西而去。 酉时二刻,高塘城西五里处,忽然狂风大作,刮起漫天黄沙,阵阵呼啸之声不绝于耳。待穷酸小道士曹献反应过来时,发现原先林木葱茏的野外竟变为了鬼哭狼嚎的灰败坟地,眺望远处更是一片漫无边际的漆黑。顿时,惊的曹献腿肚子都打转了起来。 “这……这是哪里?” “有人吗?有人吗?”曹献惶恐的呼喊道。 “桀桀桀……小子,你惊扰了本座的安息,罪该万死!”一道阴厉的声音传来。 “饶……饶命,老神仙饶小子一命,我是无意惊扰的。”曹献连忙伏身乞求道。 “饶你可以,把你身上最值钱的宝贝交出来!” 听闻此话,曹献连忙从怀中摸索出一块玉佩道:“这我家中祖传的玉佩,老神仙您看可否放我一条生路。” 随后,就听“嗖”的一声,玉佩被吸附在了郭蒲手中。其刚一接手,就恼怒道:“好小子,竟敢拿寻常玉佩欺骗本座,我看你是不吃点苦头,不长教训。” “别别别,您别让我吃苦头。我这就把身上东西全拿出来,您想要什么随便拿。”听到会吃苦头,曹献连声急切道。 听得郭蒲一阵无语,“这人怎得这般软骨头?真是令人不耻。” 旋即就见,曹献先是解开了随身的包袱,把东西平铺在地面上;而后取出身上的银两、道牌、火折子等一件件物品,这些做完其还未停手,甚至开始脱身穿的布靴及道袍,最后只留了件内襟才停下手来。 “老神仙,您瞧中哪件东西随便拿,都在这里了。”曹献谄谀道。 郭蒲鄙夷的瞧了一眼,随后开始用神识一一探查物品。可越探查越是疑惑,这小子的每一件物品都普通至极。“娘的,这小子不会真是那天命之子吧。”郭蒲心中嘀咕道。 “小子,你死到临头了,居然还敢在本座面前耍滑头,这些都不是本座想要的宝贝。”郭蒲故作恼怒的诈道。 “老神仙,我……我真是没东西了呀。”听闻此话,曹献连忙拍打着上下内襟,示意清白。 见状,郭蒲暗自琢磨道:观这小子的神态不似作假,要不就是在他不知情时,异宝机缘巧合潜藏在了体内;要不就是他真乃天命之子。 想到这里,郭蒲也懒得再猜,决定用搜魂之术一探究竟。若真有异宝,届时开膛破肚便是,而若是天命之子,那记忆中也定会奇遇连连。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只见郭蒲抬手一吸,曹献身形竟逐渐离地,头颅往郭蒲手心而去。 “大胆,住手!”就在此刻,坟地的上空忽然一道霹雳闪过,现身出两位手持钺戟,身披金甲的威武天兵。 突发此景,惊的郭蒲一愣。随后连忙道:“两位大人,我与这位小兄弟在开玩笑,并未打算伤其性命。” “妖孽,我等已亲眼目睹,你居然还敢狡辩。”其中一位天兵喝道。 “天庭天规第二百三十二条:已飞升修士故意杀害凡人性命及未遂者,斩!” 郭蒲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连忙解释道:“大人,我可发天道誓言,我……”只见郭蒲话未说完,金甲天兵手中的钺戟轻轻隔空一挥,顿时其肉身及元神被一分为二,身死道消在当场。 而见得此景的曹献,竟由原先的怯懦变为愠怒,直勾勾的盯着两位天兵,阴沉道:“谁让你们如此做的。” “大胆凡人,吾等执行天法,维护三界秩序。尔区区一介凡人,得救不知感恩,还敢狂言犯上。” 曹献置若罔闻的继续质问道:“我问你,谁给你的胆子。” “放肆!”只见天兵眉头微皱,一道紫雷降下,顿时曹献的右臂膀被击成黝黑的焦炭。 “再敢狂言乱语,蔑视天庭法度,本尊将你就地正法!”天兵凌厉的眼神直逼曹献,威严说道。 听闻此话,曹献愠怒面容稍缓,心中暗自狐疑的嘀咕道:“难道真是被我凑巧撞见了?如今各势力齐聚南境,撞见天庭巡游天兵的概率,倒也确实比以往大些。” 云端的金甲天兵见曹献不敢再言语,就此金光消散,隐退身形离去。 金甲天兵离去后,原先惊悚的灰败坟地无法力支撑,也逐渐破碎,显露出原有郁郁葱葱的野外。还留在原地的曹献,先是重新穿回自己的衣物以及整理好包袱。然后费解的揉了揉眉心,过了好一阵,才下定论般的自语道:“唉,既是凑巧碰见,那就还按原计划游历吧。” 旋即,就见曹献的右臂膀不断肉皮脱落,如白骨生新肉般,才堪堪跨出几步后,整个臂膀就已恢复如初。 而另一边,高塘城南八百里外,此地已是潮州边境。 “吴兄,你当真演的好气魄呀。方才被质问时,我差点就要露馅了。”金甲天兵劫后余生般的感叹道。 “哈哈,你别看我表面上未显露,其实内心也慌的不行,生怕再被反问第二句。” “是啊,若再被追问第二句,届时这紫霄雷劈也不是,不劈也不是。” “这位爷在游历,其实本意上他也不想中断的,所以也就让你我有了空子钻。”吴姓天兵想了想道。 “吴兄,你说统领为何要咱俩暗护这位的安全,我听说先前的游历,就从未有这安排。” “不知,你我小小一介天兵,听从安排就是。” “马兄啊,规劝你一句:在天庭当差不该问的,最好别问。”吴姓天兵意味深长道。 与之同时,一句神识传音响起:“咱们统领也是马前卒,是上面有人,想让这位爷现阶段在凡间待着。所以就有了此次暗中保护。” 听闻此话,马姓天兵豁然就明白了其中关窍。因为这位爷历来的凡间游历,一旦扮演的角色身死,就代表了游历结束,届时也就会重返天庭。 随后二人闷头赶路,回天庭复命。在两人刚接手任务时,统领大人便吩咐过:解救过一次后,便无需再管,即刻回天庭复命。 如此这样也好,再同样方式的解救,必会引来这位爷的猜疑。复命后,后续的暗中保护,也就不需他们两个小天兵操心了。 想至此处,吴姓天兵不由生出一份感慨:“唉,想我修道四百余载,历经天劫、心魔、飞升才有如今的鬼仙境界,又加之傍得宗门关系,才侥幸在天庭谋一巡游天兵职位。而有的人呢,出生便是佩金带紫,常人一辈子修至耗尽寿元兵解,也难望其起点项背。” “还真是有的人一生都在追寻长安,有的人就出生在长安。不,是出生在那长安城大明宫内。” 如今的天庭,要说最令人艳羡的,非这位爷莫属。其面容其貌不扬,天资平庸,甚至连身高也才堪堪六尺半出头。此等条件别说放在天庭,就是放在凡间也是泯然于众人的角色。 但有一点,他生的好。 他的娘亲叫王怜贞,王怜贞你可能没听说过,这很正常,因为她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妇道人家。但王怜贞的哥哥,整个三界内无人不晓,甚至是如雷贯耳。他的俗家名字已经很少有人提起,一般道教弟子们尊称他为玄都仙长,也亦有天庭中人尊称他为玄都大法师。 现如今三十三重天的兜率宫常住有四位人物,除却太上老君与玄都大法师外,就是王怜贞与王归璞了。 哦,对了,王归璞就是这位爷的名字。它是由太上老君亲自所起的,意在大道至简,返璞归真。 王归璞生来不爱名利权情,甚至连我辈修士最为根基的修行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天天一副无所事事、吊儿郎当的样子。要说这么一个人吧,他也不是无欲无求,他爱吃,爱喝,爱玩。真是任谁也想不到如此仙宫渺渺的天庭,竟有一个这么世俗气的人。 按王归璞的话讲:碌碌众生修行无非就是为求长生与不被欺凌。而这两点在王归璞出生时,就已唾手可得。所以王归璞不爱修行,他只干些他爱干的事儿。 比如玩。 王归璞最大的乐趣就是扮演各类形形色色的人,去人间走一遭。有时他扮作江湖侠客,惩奸除恶,扶危济困;有时他扮作诗人墨客,挥毫泼墨,寄情山水;有时他扮作商人贾客,走南闯北,囤积居奇。 亦有时他也扮作江洋大盗,打家劫舍,强取豪夺;扮作贪官污吏,唯利是图,欺压百姓;扮作纨绔少爷,不学无术,蠢如鹿豕。 王归璞不被传统的善恶观、功利观所束缚,一心只为寻求乐趣。说他稚子心性也好,说他生性凉薄也罢,他更像是一种另类的“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正因为如此,他也是整个天庭最快乐的人。因为他的一生,只为追寻乐趣而奔波。 这也是为什么先前两人会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因为一旦稍有破绽,让王归璞察觉出端倪,其后果不堪设想。整个天庭的人都知道,这位爷最厌烦被人干涉游历,最恼怒那些扫兴之人。 第34章 九世善人 四日之后,严萦一行九人沿官道安稳赶路,自宣州至和州,再横渡天堑长江,到达了繁华的扬州。 时至此已九月初十,正是秋风送爽,菊黄蟹肥,赏景尝鲜的好时节。严良如今也算是不差钱了,其在扬州先是买了整整十斤当地的白马湖大闸蟹,后又买了三坛甘醇的菊花酒,也算是犒劳下风尘仆仆赶路的一行人。当然,这之中都是以严萦的名义采买的。 而后,众人喜笑颜开的拎着东西前往渡口,众人需在此乘舟北上,沿隋炀帝开凿的南北大运河,一路至郓州。 渡口熙熙攘攘,各路船家均停泊在这里。徐西案上前一一询问过价格后,回来向严萦道:“大小姐,我已打听过此地前往郓州的大多都是‘吴船’。此船载客较多,一般为二百人左右,共分为三等客舱。上等客舱位于船顶部,房间布局及装饰最为豪华,需每位五十两白银,入住者一般为富商巨贾和达官贵人;中等客舱位于船中间部分,房间虽稍狭小,却也别致舒适,需每位五两白银;下等客舱位于船底部,房间内是六人通铺,且不提供吃食,只需每人三百文即可。” 徐西案继续道:“我们几个天天走南闯北的汉子粗糙惯了,届时住下等客舱即可,您看您是住哪等舱位?” “徐镖头,就让大家都住中等舱位吧。一路来大家都挺辛苦的,也趁此好好歇歇脚。银两之事您不用担心,到时我来结算。” “这……这怎么好意思,您对我们已经够关怀了。” 严萦微笑道:“没事的,水路漫长,若能在客舱休息好了,等上岸后也利于再赶陆路。” “如此,就恭敬不如从命。徐某代其他兄弟谢过大小姐了。”徐西案感激的抱拳道。 “小良,你跟徐镖头去船家处,把船舱费用结一下。”严萦招手的指使道。 “是,大小姐。” 随后,严良跟随徐西案来到船家处。结完四十五两的费用后,严良询问道:“船家,何时启程呀?” “下午申时准时启程。” “好嘞。船家,几日可到郓州?” “七日即到,我这吴船一旦开拔,昼夜兼行。时长即使在同行里,也属上乘。”船家得意道。 严良听后,微微一笑,右手竖起大拇指。 “七日,如此的话,时间上倒也来的及。郓州至冀州大概再需走三日,那就是九月二十到达。”严良心中盘算道。 “嗯,那件事儿应该误不了。” 少顷,严萦一行九人登船,等待着申时的到来。 …… 随后行船的几日,严萦初登时,因是第一次坐船出行,觉得甚为有趣。而后,慢慢兴致渐落,索然寡味了。一则因为左右腾挪不过方寸之地,房间实在太过狭小,让人憋屈。二则行船速度较快,免不了船体摇晃剧烈一些,颠的严萦有些晕船。几日间,每每得呕吐四五次,才肯作罢。 而在船舱中,两人交谈最多的不是往后的行程安排,而是修仙。自从在红鲤客栈见过仙家法术后,严萦一下子变得兴致浓厚,跃跃欲试起来。甚至还时常走神的畅想自己会御剑飞行、撒豆成兵等神通。 就连从离开饶州时,严良说去冀州求仙她感觉儿戏的事儿,如今也不说幼稚了。甚至还盼望着冀州真的有修真拜仙的法门,自家姐弟二人能拜入其门下。 “小良,冀州有仙家高人的事儿,你是从哪听说来的呀?”严萦好奇地问道。 “当时在飞星帮闲聊时,我从刘全那里听说的。” “刘全?刘全比你还要小上两岁,见闻还没你多嘞,他说的话能可信吗?” “刘全好像是从马管事那里听说来的。”严良补充道。 “哦哦,如此可信度倒还高些。”严萦点了点头。 “阿姐,其实这都是传闻,自然就有真有假。届时咱们到了冀州,不就一看便知了嘛。” “嗯,也是。” 稍过一会儿,严萦再次开口问道:“小良,你说仙人收徒,想来不会随随便便收,应该是有条件的吧。” “那当然,资质、品性、家世啥的,应该都会考量。” “小良,要是咱俩被刷下来,那可怎么办呀?” “你那银子还多吗?要不届时咱们使钱,走走后门?” 严良捂头道:“人家都是仙人了,怎么可能还在乎这点黄白之物。” “唉,也是。” “阿姐,这冀州有没有仙人还不确定呢,你思量这么多也没用,还是别让自己患得患失的好。” “好呢。”严萦认同的点了点头,随后其沉默起来,不再发问。 两人看着窗外的江景,过了好一会儿。忽然,严萦突兀的认真道:“小良,我是真的希望能够修仙。” “放心吧,阿姐,咱们会有这机遇的。”严良笑了笑道。 其实,严良已计划好了后续的拜师求仙之路。但作为重生之人,严良又透露不得讯息来源,所以当下只好把严萦蒙在鼓里。 严萦的前世是拜入地府的,在当下不知哪个选择更好的情况下,严良觉得还是按原有轨迹拜入地府为好,说不得地府本就有一份严萦的机缘所在。 可如今要想拜入地府,简直难如登天。先不说二人本就肉体凡胎,连黄泉路与鬼门关都无法踏入;即便侥幸进入,整个幽冥界外围恶鬼、罗刹无数,危险重重,如此冒险行事实属不智;再就是地府为三界鬼修之祖庭,自然也有附属下宗,但鬼修最为精通夺舍、吸魂之术,严良怕阿姐拜入下宗,还未与地府上报,就遭歹人觊觎此等逆天资质。 而思来想去的严良,也终于想到一个稳妥的好办法。 这还要多亏上一世时,官方论坛上一位玩家的游戏记录贴。这位玩家名为“一剑破霄”,其热衷于跑各类NPC的好感度,自然也就会了解到一些鲜为人知的秘辛。 在冀州时,一剑破霄与冀州城隍的小徒弟关系特别好。当然,这也主要是因为冀州区域内的所有抓鬼任务,均由这名小徒弟发布,所以一剑破霄就想与其搞好关系,好与自己分配些油水大的任务。 其中有一次捉鬼任务,就讲述了九世善人——刘同升。事情的起因是冀州城南的乱葬岗有伥鬼作祟,一剑破霄接到任务后,组织小队前去除鬼。可不曾想此次的伥鬼极其难缠,其不仅逃跑手段诡异,且受到攻击时还有一定几率免疫伤害。 结果可想而知,一剑破霄的首次除鬼就铩羽而归了。而一剑破霄也意识到这可能是一个小BOSS,随后其又重新组织小队,邀请了一位善于布阵及一位善用毒雾的玩家。之后再次除鬼时,先是用‘冰坠阵’限制住伥鬼的逃跑,而后释放毒雾配合着本就雾气弥漫的乱葬岗,一点一点消磨伥鬼血量,最后终于将其祓除。 在击杀伥鬼后,小队众人不仅获得了巨额的经验与灵石奖励。还罕见的获得了两点功德,及一方印章。 当一剑破霄把这方印章交予城隍的小徒弟时,其竟愿意花三千块灵石买下,并讲述了这方印章的来历。在冀州城北有一位教书先生名为刘同升,其弱冠之年便已得中举人,当时春风得意,把殿试看为囊中之物。可不曾想命运弄人,此后二三十年间,他科举屡屡落榜,别说进入殿试了,就是“进士”的头衔也未能捞着。心灰意冷之下,刘同升不再考取功名,而是在冀州城开设了家私塾,开始教书育人,福泽乡里。 刘同升一生为人忠厚,乐于助人,卒于贞观九年。其离世之日,正值立冬,大雪纷飞,同城乡邻皆以此景是上苍悼念刘先生所降,纷纷感怀深切,自发含泪送行。 而众人不知道的是,此世乃刘同升第九世轮回,更为难得的是他前八世均为大善之人,所以这第九世既代表着他轮回结束,又代表着他功德圆满。待再至地府报道时,自有其一番机缘造化。 而至于这枚印章,便是刘同升生前最爱的心头之物,入殓时也一同放入了棺椁内。而后,不知那伥鬼是何缘故,竟把此物据为了己有。 俗话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这枚印章作为刘同升第九世功德圆满的见证之物,又兼为其心头之物,自然也就沾染了一些功德及衍化出一些妙用。这也是为什么攻击伥鬼时,有一定几率免疫伤害及一剑破霄小队击杀伥鬼后,会获得功德的缘故。 因为这个记录贴所记载的刘同升之事,严良联想到了阿姐拜入地府的法门。虽然帖子中并没有记录刘同升死后是谁来接引魂魄,但想来接引九世善人的定不会是无名小卒。所以严良在此看到了契机,这是一个直接与地府高层人员接触的机会。 而且现今是贞观九年,严良估计到冀州后为九月二十,距离立冬还有三日,时间上刚好来得及。所以,严良打算带着阿姐去碰碰运气。即使没碰到,也无非浪费点赶路的盘缠,也无伤大雅。届时再想其他办法就是。 第35章 转机 九月二十一,冀州。 严萦一行人先是经过七天的水路到达郓州,后又经过四天的陆路,终于到达了目的地——冀州。期间在郓州赶路的第二日,众人遭遇了一群拦路打劫的马匪,不过有惊无险,凭借着徐西案上乘的武功及万通镖局的名号,打消了马匪们的觊觎之心,众人也算是平稳度过。 冀州西城门处,严萦二人与镖局一行人各自珍重告别,互道着江湖有缘再见。随后在徐西案一行人的注视中,严萦二人进入冀州城。 还未从异乡的景色缓过神儿来,严萦就催促道:“小良,你听说的那仙人福地在哪?” “好……好像是城北。”严良思索着道。 “什么叫好像。”严萦扶额的娇嗔道,“再说了你看这冀州城多大!到底是冀州城内的北部,还是冀州城外的北面呀。” “嘶,我也记不起来了。那时候大家都是随意的闲聊,就听个乐子,我也没太往心里记这事。” “严良啊严良。”严萦手指点着严良的额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阿姐,你别着急嘛。他们也是听来的,也说不准确。况且如今咱们都到冀州了,打听打听看呗,我觉得这样最起码比原先的靠谱。” “嗯,那该如何打听呀?” “去酒楼呗。酒楼客人四面八方的都有,而且谈天说地、东扯西拉的大有人在,咱们去听听看?” “好,这点子不错,咱们去听听看。” 随后,二人来到一处颇为堂皇富丽的酒楼,边吃着当地的冀州菜,边侧耳细听旁人谈话。酒楼中确实聚集了各类人等,所谈话题也颇为广泛。可严萦二人整整一下午什么话题都听到了,就是没听到关于修仙的话题。 当夜,二人在酒楼客房住下。严萦虽未有言语,但严良能感觉到自家阿姐有些失落。 第二日早起后,两人依旧耐着性子在大堂内听众人谈论。可从酒楼辰时的开张一直待到戌时的打烊,俩人除去如厕外,整整侧耳细听了七个时辰,也依旧如昨日一样未听到关于修仙的话题。 “小良,我仔细想了想,其实修仙这事吧,对我们来说还是不太现实。你我如今无一傍身技能,连像常人般收支平衡的立足生活都未达到,就更别提现在无一丝音讯,本就虚无缥缈的修仙了。”客房内,严萦望着摇曳的烛火道。 “而且能寻仙拜师固然是好,可若找不到,我们就不正常生活了吗?” “阿姐……”听闻此话,严良本能的想劝慰,可话到嘴边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先前在那红鲤客栈时,说不得就是咱姐弟二人此生唯一的修仙机遇。这两日听的谈论,我已经数不清有多少了,可就是在这么多谈论中,无一件跟修仙相关的事。” “现在回过神来想想,其实又何必执着于这两天呢,先前十几年的日子里,听到过修仙的谈论都屈指可数。它本就是件太过虚无缥缈的事情,咱们能遇到一次已经很幸运了,更别说再遇见并拜入仙人门下了。” “而且,我隐约感觉咱俩是没修仙资质的。那日在红鲤客栈,三位仙人从头至尾都没多瞧咱们一眼,若有资质的话,想来不会如此对待。” “哈哈哈哈。”严良不由大笑了起来,若严萦算是没资质,这三界谁还能称得上有资质。 “你笑什么?” “我笑啊,人家都说修仙得淡泊宁静,无欲无求,耐得住性子。阿姐你这才找了两天,就开始气馁了。” “这,这能一样嘛,若是我真能修仙了,肯定耐得住性子。”严萦笃定道。 “哈哈,这样吧阿姐。明日咱们再听听,除修仙外也听听做买卖的事儿,若找不到仙人,咱们以后盘个铺子做点小生意。” “嗯嗯,成。” “诶,外面下雪了。”严良忽然指着窗外道。 严萦听后,连忙起身跑至窗前,打开窗扇,一阵寒风夹杂着雪花呼啸涌入。窗外,目及之处皆是银装素裹,雪花纷纷扬扬地落下,仿若此刻天地共呈一色。 第三日清晨,严萦二人依旧坐在酒楼大堂中央的位置,边喝着豆浆,边细听八方来客的交谈。 “诶,你听说了吗,今个破晓时分刘先生过世了。” “哪个刘先生?” “还能有谁,刘同升刘老先生呗!” “呀,这怎么可能,前几日我还见刘先生上街打醋呢,那身子骨瞧着硬朗极了。” “唉,这岁数大了,一天一个样。城东的马瘸子不就是?中午好好的吃了两大碗葱油面,晚上呢,腿一蹬,人不也是照样没了。” “是哩。”那人认同的叹息道。 随后,严良轻碰了一下自家阿姐胳膊。 “咋啦?”严萦疑惑的轻声道。 “阿姐,我好像记起来些,刘全说冀州的仙家福地时,提到过‘刘同升’这个名字。” “呀!这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咱们去看看呗。”严良道。 “可如今这人都死了,咱们去了也没用呀。” “说不定他家里能有什么遗留的线索呢,即使没有,届时丧宴上的人肯定也比客栈的人多,咱们听他人交谈或打听消息都方便些。” “嗯,也是。可咱们都不认识人家,怎么去拜访呀?” “放心,交给我。”严良拍了拍胸脯道。 随后,二人先是回客房换了身相对肃穆的灰白衣服。然后,来到一家丧葬铺子,买了冥衣、香烛等东西。二人各自拎着白事东西,边打听边往刘同升家赶去。 待来到刘同升家所在的街巷时,只见刘家门口已经贴起了挽联,有一个身材矮胖,面色红润的中年人正在接待来客。 二人走向前去,矮胖中年人见来者衣着肃穆、华贵,且手中拎着不菲的东西,连忙招呼道:“两位小客人,您这是?” “您好,吾姐弟是饶州人士,几年前家父危难之际,曾受过刘先生帮扶。此次吾姐弟来冀州一是为谈家中生意,二是看望刘老先生。未曾想刚到冀州,就听闻先生仙去的噩耗,故特来吊唁。” “好好好,没成想是远道而来的贵客,您里面请。” “好嘞,辛苦您。” 随后,二人来到灵堂拜见了刘同升的遗孀,并以同样说辞介绍后,刘夫人哭着道:“好好,妾身谢过二位不远万里而来,吾夫君泉下有知,也会感激的。” “夫人,您快别这么说,是刘老先生本就对我家有恩的。” 听闻此话,刘夫人不禁又一阵泪水涟涟。 严萦见状连忙上前安抚,待刘夫人情绪稍显平复后,严良道:“夫人,让我们姐弟二人给老先生上炷香吧。” “好好,你看我一说起话,就把正事忘了。”随后,刘夫人亲自点燃灵香,递交于二人。 严萦二人跪拜合十,上完香之后。刘夫人道:“今日所来客人甚多,二位把刘府当自家就好,妾身就不再做招待了。” “好的,夫人尽管去忙,我等自会随意。” 刘夫人微微一笑,道:“那好,如果有什么需要,届时就吩咐下人。”说罢,刘夫人转身离去。而留下的严萦二人相互眼神示意了一下,开始坐在宾客中间,侧耳细听起谈论。 时间一晃而过,待来到傍晚的戌时。二人在这刘府的宾客中整整听了一天谈论,可结果还是悲观的,一无所获。此时二人在灵堂内,严萦已经困得昏昏欲睡,“小良,咱们还是回客栈吧。” “阿姐,困了你就倚着我睡会儿。我有预感,仙缘就在这今晚的守灵。” “嗯,行吧。若是这样的话,我也陪你一起等。” 可随后严良一走神儿的功夫,等回过头再看严萦时,发现其已经靠在房柱上睡了过去。 严良摇头一笑,也未去叫醒阿姐。 “喔喔喔……”清晨,一阵公鸡打鸣的叫声,把严良吵醒了。 “额,我昨晚怎么睡过去了。”严良睁开惺忪的双眼,用手使劲搓了搓脸颊。转身看去,阿姐还在睡梦中。 “奇怪,地府的人怎么还不出现,难道是离冀州的路程太远,差使要走的时间长?又或者是路上有事,耽搁了?”严良疑惑道。 两刻钟后,严萦揉着眼睛醒来。“小良,你昨晚一夜没睡呀?” “没,昨晚我也眯了一会儿。” “怎么样,仙缘的事儿有线索了吗?” 严良轻摇了摇头。同时他心里亦有一丝忧虑,严良怕地府的人已经来过,且那人是名普通鬼差,并未认出严萦是天命之子来。 “嘀嗒嘀嗒”的脚步声响起,只见身穿素缟的刘夫人走进了灵堂内。见到满脸倦容,睡眼惺忪的严萦二人,连忙关怀道:“二位昨晚一宿没睡吗?” “这是我们姐弟该做的。”严良厚脸皮道。 “这……何至于此呀。来人来人,赶快收拾两间客房,让贵客歇息。” 严良听闻此话也未拒绝,顺势就坡下驴的住进客房内休息。若后续真有地府之人来接引魂魄,相信其神识也能发现严萦的存在。 二人休息至正午,恢复精神后,来到后厨随意吃了些东西。然后继续回到昨日宾客繁聚的大厅,再听起谈论。 傍晚时分,严萦一脸倦容的找到严良,“唉,还是没任何线索。你那呢,小良。” “我也没有。”严良摇了摇头。 “那今晚你还守灵吗?” “不守了,咱们就正常寝息吧。明日是刘老先生安葬的日子,若届时还未有线索,咱们就再寻它法。” “嗯嗯,行。”严萦点头道。 待严萦转身走后,严良不由紧锁起了眉头。距离刘同升过世已经过去两天一夜了,按照常理,刘同升的魂魄定然已被接走。现在最坏亦是最大几率的情况,便是刘同升的魂魄已被普通鬼差接走,且那人并未发现严萦的存在。 可惜如今的严良并未习得冥眼之术,无法察看刘同升的魂魄是否还逗留在府上。要不然也不用在此盲目猜测,苦苦等待了。 九月二十五,今天是刘同升去世的第三天,也是下葬的日子。 严良虽从未参加过仙灵中的入殓仪式,但他不显丝毫慌乱。一路上,他有样学样的参照着他人,该磕头时磕头,该念悼词时念悼词。随后,一行人到达坟茔的所在地。抬棺的众人小心翼翼地将棺椁放入早已挖好的深坑中,由刘同升的同族兄长领头又念了一遍悼词,什么往生极乐、逝者安息之类的话,而后众人开始添土,一点一点将棺椁埋入大地之中。 归来的途中,严良心中思索着再寻什么其他办法。忽然有人从后拉住了他的袖子,回头一看原来是自家阿姐。 严萦眼神中闪烁着激动道:“小良,有线索了。” “啊?”严良愣了一下。 随后,严萦把他拉到旁边,讲述起了刚才发生的交谈。 原来在前往坟茔的路上,严萦前方的两人闲聊,谈论起了刘同升的生前。不说不知道,一说吓一跳,这位素未谋面的教书匠,竟还有如此跳脱的另一面。 “吴兄,刘老先生这也算是寿终正寝的喜丧了。” “是啊,老先生一生教书育人、乐善好施。也该有个如此的好结局。” “哈哈哈……” “钱兄,何故发笑?” “没什么,只是想起来一些趣事。” “哦,是何趣事呀?” “这还是从我家老爷子那听来的,你别看刘老先生平日里一副老古板、老学究的样子,他年轻时也干过些荒唐事。” “哈哈是嘛,说来听听。” “当年刘老先生在弱冠之年便已得中举人,别提多么春风得意了。可随后几年,连考数次,次次不中。一气之下刘老先生竟抛家舍业,跑到城北的竹音观打算出家。还说什么自己是功名之心太盛,被欲念所困,需看破虚妄。” “那后来呢,真出家了吗?” “出了,刘老先生修道了整整两年多才还俗。听说修行的那家竹音观,在当年还有着洞天福地的传说,每逢夏秋之交,院墙上会出现仙家讲道的奇异景象。” 听到此处,严萦脑子“嗡”的一下,就愣住了。自己对寻仙求道之事都不抱希望了,没成想在这最后,竟出现了意料之外的转机,真可谓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随后,她待入殓结束后,便迫不及待来到严良身前,告诉自家小弟这个讯息。 …… 午时二刻,严萦姐弟二人从刘府辞别后,来到城西的马场租赁了一辆马车。而后两人策马扬鞭,急匆匆的向城北赶去。 一路上,两人都为这份转机喜不自胜。可不曾想在走出冀州城十里后,一个十字叉口处,被人拦住了马车。 对方一行是三人,左右两位分别穿纯色的黑白长衫,头戴高帽,而为首之人则是一副儒士打扮,只见其微笑的拱手作揖道:“二位好,在下阴律司崔珏。” 第36章 拘灵宗 时间倒回至九月二十四当天。 阴曹地府,罗浮山。 杜子仁整个上午都在批阅南赡部洲的各类亡魂事宜,待忙至正午,手头案牍终于算是告一段落。其揉了揉眉心,靠在由千年芩魂木制成的座椅上,闭眼小憩起来。 不曾想杜子仁刚合眼没一会儿,“哐当”一声,殿门被突然推开,“三爷,找到了找到了……” 杜子仁皱眉的睁开双眼:“你他娘的,连禀报都不会了,是吧?” “三爷,找到那位姑奶奶了!”黑无常范无咎面对质问,似置若罔闻般,依旧重复着先前的信息。 “什么找……”杜子仁话刚出口,忽然意识到了属下所说言语的意思。旋即猛地从座椅上站起来,震惊道:“真找到了?” “是,三爷。在……”范无咎刚想禀报,忽然见三爷打出一个制止的手势。随即就见杜子仁先是右手一挥,殿门应声而闭,而后左手五指均收伏在掌心道:“闭!”只见整座大殿一道青色光韵闪过,犹如竖起无形屏障,将大殿与外界隔绝开来。 “在大唐北境的冀州,发现了这位姑奶奶。应是其先前生活在南境,后来才移至北境的。当然也不排除是崔先生一开始就有意诱骗,把众人的目光聚焦于南境,自家所在的五庄观好趁此时机寻人,独占这第三位天命之子。” “停停,这些都不重要,你怎么没把人带回来!”杜子仁道。 “爷,这我难敢呀,万一弄巧成拙,这不是要我的命嘛。” “我与谢必安接引善魂时,一同发现的。我较谢必安遁法上快两分,所以由我回地府禀报,冀州那边谢必安在盯着。” “好好,你来领路,三爷我亲自去礼贤下士。”话毕,杜子仁便站起来往外走。可刚走没几步,忽然就停驻了下来,“不妥,若我现身北境,太过显眼。恐有其他势力察觉,惹来争抢。” “你去找崔钰,他形象较为儒雅,更易近人些。你们三个无论对方提任何条件,都一律答应,要好生对待。” “切记切记,一定要把人请回来。”杜子仁郑重道。 “对了,爷。她身边还有个自家的胞弟。” “胞弟怎么了,就是胞全族,你也要给我请回来。你听不懂我说的‘任何条件都答应’是什么意思吗?” “是是。”范无咎连忙点头道。 “行了行了,届时由崔钰主导洽谈,他比你俩聪明多了。” “三爷,这哪是我不够聪明呀。兹事体大,小人不敢不慎重。而这一慎重吧,就难免会抉择不定。” “打住!速去阴律司找崔钰。你们寻到人该得的赏赐,也事后再说。” “是!”范无咎抱拳领命,随后急匆匆离去。 …… 待范无咎、崔钰两人来到冀州与谢必安汇合时,已是九月二十四的亥时,夜色如墨。 “必安,人在哪?”两人风尘仆仆赶到后,崔钰直接开门见山道。 “您瞧,就是这位姑奶奶。”谢必安遥遥指向刘府中,正在熟睡的严萦。 “是,没错。终于找到这位姑奶奶了。”崔钰神识扫过,激动的确认道。 “怎么办,大人。现在去叫醒吗?” “别,让这姑奶奶先睡着。咱们寻个好时机再露面,别唐突了。” “是。” 随后三人就等了起来,这一等就是七个时辰。上午期间严萦去参加入殓,三人更不敢露面,怕惊吓到严萦。好不容易待到下午,终于察觉到这姐弟二人有出城的意向,于是三人来到必经之路上静候起来。 待马车驶到近前,崔钰拱手作揖的拦住了去路。“二位好,在下阴律司崔珏。” “拜见大人。大人所拦,不知是有何事?”严萦下车后施了个万福。 “民女对官署不甚了解,您这阴律司是所属朝廷的吗?” “咳,我这阴律司非朝廷管辖,乃是地府中的官署。吾三人之所以拦路,是看中了姑娘的天资,想问下你是否有寻仙修道的想法。” “我?我的天资够吗?”严萦惊喜道。 “够,非常够。” “那我阿弟呢?如今就我姐弟二人相依为命,能一同去修仙吗?”严萦期冀道。 “自然可以。” “哈哈,那太好了。” “等等,你怎么证明你是仙人呀?你露两招让我瞧瞧。”严萦狐疑道。 “且看。”只见崔钰双手掐诀,口中念出阵阵咒语,而后沉声道:“起!”就见目及之处,野外的林木山石,均拔地而起,犹如被无形巨人所托一般,直冲天际。 “好好,大人你还真是仙人呢。”严萦拍手叫好道。 “怎么样,小良。咱俩不是一直想拜师修仙嘛,就跟这位大人去吧。”严萦转身向自家小弟道。 “阿姐,我想象中的修仙是御剑飞行,遨游于山川湖海之间,整日逍遥自在。这‘地府’听着就阴气森森、毛骨悚然的,我不太想去。”严良话锋一转的,装傻道。 “大人,地府是那种阴森场景,孤魂野鬼遍地吗?”严萦询问道。 “额……是有一些阴森,孤魂野鬼也多,不过不用害怕,都是有秩序的。”崔钰尴尬道。 听闻此话,严萦也站在原地踟蹰了起来。一个刚刚及笄的女子,身处在阴曹幽冥之地,周遭满是孤魂野鬼,要说不害怕,那定然是不可能的。 看着摇摆不定的严萦,崔钰生怕错过,连忙道:“如此的话,还有一个去处。不知姑娘可曾听说过钟馗?” “这自然是听过的,幼时我家每年新元都会挂钟馗画像,用以辟邪除灾。”(新元:旧时春节的称呼) “钟馗乃本官同僚,我俩平日里也私交甚好。钟馗未飞升之际,在终南山的拘灵宗修道,那地方鸟语花香、山明水秀,景色之美堪称天下无双,也被世人称为天下第一福地;又加之终南山离长安城较近,不过区区百里左右,届时辅修一道传送阵法,姑娘平日修道乏味了,亦可去长安散散心,品味人间烟火。” “这……这条件也太好了吧。”严萦听后不禁感叹道。 “听着真不错,我爱去我爱去。”严良在旁点头捣蒜道。 “如此,姑娘可愿前去?” “嗯嗯,我自是愿意的。只是我一介凡人值得您几位仙人如此逢迎吗?这身份也太不对等了。还有就是本来您是邀请我去地府修道的,言谈间忽然就换成什么拘灵宗了,这……这也有些太随意了吧。”严萦十分不解的询问道。 这与她想象中的仙人相差太远了,难道越是境界高的仙人越是随和吗? “咳咳,是姑娘你天资较高,本官起了爱才之心,所以才如此好说话。至于那拘灵宗,姑娘还请放心,拘灵宗是我们地府在人间的下宗之一,根正苗红,非是姑娘以为的改换门庭。”崔钰解释道。 “哦哦,如此的话我愿前去。” “好好,太好了。”崔钰不禁面露喜色道。 “那届时小女子是拜您为师吗?” “这,这可使不得……到时会有比吾更道法通天的人,收姑娘为徒。”崔钰连连摆手。 “哦哦,这样啊。” 随后,严萦站在原地稍稍思索了一会儿。对着崔钰憨憨一笑道:“大概是您太好说话的缘故,小女子有一个不情之请。” “姑娘,但说无妨。” “前些年我和小弟一直生活在饶州的飞星帮,那个帮派糟糕透了。整日压榨我浆洗衣物,逼迫小弟上街乞讨,我们姐弟二人最近也是冒着生命之危,才逃出来的。” “那姑娘的意思是?”崔钰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不不,您误会了。在飞星帮我有几位相交甚好的朋友,先前在危难时,他们也曾多次帮扶过我姐弟二人。所以,您可否伸手救他们于水火,脱离飞星帮的掌控。” “小女子在这里恳求大人了。”话毕,严萦弯曲双腿,欲行跪拜之礼。 “别别,不过顺手而为罢了,当不得如此大礼。”崔钰连忙上前托住严萦。 “这样吧,你告诉我名字,明日破晓之前,他们几人定会脱离飞星帮的掌控。” “好,谢过大人。他们的名字是赵辰、徐柳儿、孙贯、刘全……” 崔钰听完点了点头,而后转身道:“必安,你去办此事。事情办得漂亮些、妥善些。” “是,大人。”白无常抱拳领命道。 “如此,咱们就启程吧,我护送姑娘与舍弟前往拘灵宗。顺便也体验下遨游天地之感。” 严萦转身看向严良,只见其面露兴奋之色,跃跃欲试。 见状,严萦开心的莞尔一笑,“好,那大人咱们就启程吧。” 第37章 地府的坦诚 待崔钰四人驾云来到拘灵宗山顶时,落下的严萦二人还沉浸在飘然御风中,意犹未尽。 “二位这边请,我先与你们安排一处临时住所。这处小院,也曾是钟馗兄在拘灵宗修道时的居所。”崔钰伸手示意道。 “好的,有劳大人。”严萦微微欠身,表达谢意。 四人步履轻盈,沿着山间小径,在走过几十步后,便来到了一处静谧的小庭院。庭院外墙以青灰色石砖垒砌而成,岁月的冲刷在其表面留下些许斑驳,四周则由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木环绕,整座庭院瞧起来颇为古朴、典雅。 崔钰引着众人推门而入,庭院内左右各有一片灵植,犹如花圃般,既增添景色,又充盈灵气。庭院的西南角,一座小巧玲珑的亭子静静地伫立着,青瓦覆盖的顶部在阳光下闪着微光,亭内摆放着一把藤编躺椅。应是钟馗平日闲暇时待客或晒太阳的地方。 崔钰脚步未作停留,沿庭院小径来到正屋。推开枣红色门扇,只见房间内布置得极为简洁雅致,一张浅黄的梨花木桌放在中央,上面摆放着一盘新鲜的瓜果和一壶泡好的热茶;两把镂空花纹的檀木椅,上面铺着柔软、素洁的坐垫;左右厢房均与正屋相连,里面各有一床被褥及洗漱用的铜盆、铜镜、布帕等物。 “二位看着可还满意?稍后我再派一佣人前来,有什么需求与她提便是。” “谢过大人,小女子已瞧着十分满意了,没什么其他需求。”严萦道。 “哈哈,无需客气。现天色已近酉时,这样吧,等会儿我让佣人来时,正好把饭菜一齐带来。两位有什么想吃的吗?我吩咐下面去做。” “平常饭菜就行,真是麻烦大人了。”严萦道。 “我想吃红烧猪蹄。”严良在旁插嘴道。 “好好,那除了红烧猪蹄,剩下的菜我来安排。二位今日就先在此歇息吧,突然换了一处环境,也正好适应一下。院内及附近树林都可以逛逛,景色不错,也无猛兽威胁。” 二人听后,均欣然的点了点头。 “大人,那拜师修道的事儿?”严萦追问道。 “这个不急,明日,明日我与你详谈,也顺便与你讲一些修仙界的常识。” “嗯嗯,好的。” 随后,崔钰稍一欠身,带着范无咎转身离去。 待崔珏两人离开庭院后,脚下仅仅两步晃动,便已经身处山脚之下。一位须发皆白,身穿灰色道袍的老者早已在此等候多时,见两人现身,连忙上前行礼道:“拘灵宗陆松波见过判官大人、无常大人。” “嗯,去准备几道饭菜送往庭院内,其中要有红烧猪蹄,菜量适中就好,不宜过多。此外,送饭菜时挑选一位相貌温婉的侍女,送完就留在那里候着。关于庭院内的两位贵客,不管其提出任何要求,都必须尽心尽力满足,不得有误。”崔钰吩咐道。 “是,大人。” “还有,此事严格保密,不得与任何人提起。” “大人放心,小人省得的。”随后,白发老者恭敬一礼,转身离去。 白发老者离开后,崔钰继续道:“无咎,你留在此处守候,务必保证她二人安全无虞。我回地府一趟,把事情禀报给三爷。” “大人放心,属下定一刻也不会松懈。”范无咎郑重道。 “嗯。” 随即,崔钰唤出飞行法宝,但正欲飞走时,忽然顿住了身形,自语道:“算了,我还是放心不下。”只见他右手轻触眉心,抽出一缕分魂道:“你带着这缕分魂回地府复命,我在这里守着。” 范无咎闻言,苦笑道:“大人,这也太过谨慎了吧?拘灵宗已属咱们地府的地盘了。” 崔钰摇了摇头,“此事关乎重大,谨慎些总是好的。你无需多言,速去速回。” 范无咎见状点了点头,不再多说什么,领命而去。 另一边,还在庭院中的严萦二人,在崔钰与范无咎走后,严萦激动得来回踱步起来,内心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其从木桌上拿起一颗桃子,边大口吃着,边参观着庭院的里里外外。 “小良你过来,让我掐你一下。还真是有些适应不过来,如梦境一般,上午咱们还在冀州参加刘老先生的葬礼,怎么下午就成为修仙界的一员了,这说出去,谁能相信,简直是匪夷所思。” “哈哈,我也是一样。刚才飘然御风,置身云端的场景,到现在我还意犹未尽呢。有机会我定要御风飞行,飞个够!” “哈哈哈,你看你那傻样。”听得严良回答,严萦娇憨的笑了起来。“咳咳,如今咱们也算是修仙中人,得注意言辞,御风飞行那只是最基础的。日后遇见宗门其他人时,可别这样说。” 随后,严萦兴致勃勃地继续在小院内外参观起来,仿佛看上多少遍都不会腻。 严良则坐在正屋的木椅上,整理起思绪。“首先,阿姐是终于拜入地府门下了,虽之间有些波折,但也算是好事多磨。其次是崔钰一开始要把严萦带回地府,当时严良刻意装傻,其实是有缘由的。地府虽为幽冥界之执牛耳者,但其体系繁密、庞大,牵扯各方势力甚多,反而不如在下宗来得清净、自由。而且以阿姐的重要性,届时完全可以影响拘灵宗的决策,这也为严良后续的一些想法,提供了方便。 另一层缘由则是《仙灵》公测在即,届时每日会有数以万计的玩家降临,此等机遇对严萦和严良来说,都极为重要。而地府是《仙灵》高阶场景存在,玩家们未飞升之前,根本无法踏足。 翌日上午,严萦二人吃过早饭后,懒洋洋的在庭院的亭子中晒着太阳。忽然,“咚咚”响起一阵敲门声,严萦连忙起身来到门扉处,只见门外站着的正是昨日的崔大人——崔钰,而在其身后则有三位气度不凡的中年人。 “姑娘,昨晚睡的可还踏实?”崔钰温和地问道。 “有劳大人您费心,昨晚睡得十分安稳。” “嗯嗯,那就好。今日来是想与姑娘商谈一些事情,其中包括姑娘的拜师以及后续的一些安排。吾身后这三位,乃是地府的鬼帝大人,稍后由这三位大人主导详谈。当然,姑娘若有疑问的地方,也可尽管提出。吾和鬼帝大人们都会答疑解惑。” “嗯嗯,好的。那几位大人您里面请。” 稍后,几人来到庭院正屋。屋内虽只有两把椅子,但崔钰在踏入门扉那一刻,挥手间便凭空再变出四把椅子。看得在旁的严萦,不由又是一阵惊讶。 而后,“簌簌”的落座声,众人一一坐下。 为首的中年人轻咳两声,率先道:“姑娘好,在下乃地府五方鬼帝之一的中央鬼帝周吃,旁边这二位分别是南方鬼帝杜子仁和东方鬼帝蔡郁垒。”身穿黑色蟒袍的中年人介绍道。 “几位大人好,小女子名唤严萦,旁边这位是舍弟严良。” “嗯……这样吧,姑娘与舍弟初来乍到,对于这修仙界和我们地府定会有许多不解之处。姑娘不妨先说说看,吾几位先为姑娘解惑。” “嗯,好呢。”严萦欣然应道。 “我现在最为疑惑的是,小女子本就是个凡夫俗子,先前也在帮派中待过,无一人看中,怎么现在就能独得您几位修仙界大人的青睐?” “是因为你的天资极高,非凡俗所能比拟。别说放在拘灵宗,就是放在地府,放在整个三界,也属于云端的那种高。同样,也是因为你太高了,凡间也才少有人识得。”周吃道。 “这……这倒是让我没想到。”严萦既惊诧又喜悦道。 “那我阿弟呢,他高吗?” “与你相差甚远,舍弟资质放在普通修仙门派中,还算尚可;若放在眼下的拘灵宗,只能说‘平庸’。” “额,好吧。” “我以后是拜谁为师呢?是您三位吗?” “这也是今日与姑娘主要商谈的事情。以姑娘的天资卓越,若只是拜于寻常修士门下,岂不明珠暗投,白白浪费这块璞玉。而放眼整座地府,能有资格收姑娘为徒的,也不过我们几位鬼帝以及天尊大人。” “所以,姑娘可在我们几人中挑选。若是选中我们五方鬼帝之一,吾几人自然乐得同意,而若是天尊大人,则吾几人也做不了主,只能待天尊大人归来后,由他定夺。” “嗯嗯。”听得对方如此重视,严萦也不由慎重的点了点头。 随后,周吃从怀中拿出一枚玉简道:“我观姑娘体内已有灵力流转。这枚玉简记载了我们几位鬼帝以及天尊大人的大道方向、境界以及各自的修行特点。姑娘届时可运转体内灵力,深入感知其中的内容。” “当然,若姑娘心仪地府其他人等为师,届时也可再找崔钰,他会与姑娘详细介绍。” “好的,谢过大人。” “那我阿弟的拜师呢?”稍停顿一会儿后,严萦不好意思道。 “额……拜师本就是双向选择,一旦缔结师徒关系,冥冥之中也会牵连因果。所以,吾几人虽掌管地府,但也不好强迫。因此舍弟会拜谁为师,也只能是看他自己的机缘与造化了。” “这样啊。”严萦轻轻的点了点头。 “姑娘可还有疑问?”周吃道。 “暂时没有了。” “那接下来,我与姑娘讲一下整个修仙界的常识,以及一些极为隐秘的秘辛。常识部分,舍弟可在一旁随听,而后面的秘辛,届时还请回避。” “好的。”严良点了点头。 随后,周吃开始有条不紊地讲述起修行境界、三界势力、法宝灵药等常识。这一讲就是一个多时辰,严萦二人越听越痴迷,也逐渐对整个修仙界有了更加全面而深入的了解。 待常识部分讲完后,崔钰与严良自觉离开了小屋,而屋内秘辛讲述之人也换成了南方鬼帝杜子仁。 半个时辰后,杜子仁沉稳地开口:“如此,便是此次天地量劫的全部因果缘由了,我们地府绝对是以诚相待姑娘的。若姑娘愿意与我们地府同舟共济,我们自然乐得欢喜,定不辜所托。若姑娘心有所属,选择了其他宗门,我们虽感惋惜,但亦会尊重姑娘的决定。毕竟,结交姑娘,本就是为了攒下一份香火情,而非强求。” “嗯,大人可否给小女子一些时间,让我好好思虑一番。兹事体大,我也一时间做不出决定。” “自然自然。”杜子仁点头道。 …… 另一边的地府,白无常谢必安刚从大唐饶州回来。为了把此次事情办妥,谢必安在把人救出后,不仅诛了主恶,还与当地的城隍特意打了招呼。这几人以后只要不犯大恶,足可平平安安、衣食无忧过一生。 随后,谢必安把身上接引的魂魄,放置在查察司。然后往罗浮山而去。 “诶,必安。你这是要去三爷那吗?”路途中,忽然有人向谢必安打招呼道。 谢必安回头看去,连忙行礼道:“见过阎君。没错,向三爷汇报些事情。” “三爷不在,上午和其他两位爷一同出门了。” “嘶,这姑奶奶这么大排场吗?值得三位鬼帝一同前去。” “什么意思……等等,人找到了?”那人倏忽一愣,而后恍然的惊喜道。 “是,是呢。阎君你可别往外说,三爷可一直让保密呢。” “省得的,省得的。没想到真让咱们地府找到了,真是天佑我地府呀。” “是啊,我们当初在凡间找的,都不抱希望了呢。”谢必安感慨道。 “人是在哪找到的呀?” “冀州,在大唐北境的冀州。”随后,谢必安便把在冀州的来龙去脉,讲述给那人听。 “巧合,这也太过巧合了。” “是啊,或许这便是天意吧。”谢必安感触道。“莫非真的是天运所归,注定要我们地府收纳这位第三位天命之子?” “哈哈,这我就不知道了。世上事,唯天意最难测也。” “诶,对了。这姑奶奶和她弟弟叫什么名字?”那人询问道。 “严萦、严良。萦绕的萦,善良的良。” 随后,二人又寒暄了几句,便各自朝不同的方向飞去,消失在天际。 森罗殿内,一阵“哗哗”的翻书声响起。只见方才与谢必安交谈的那人,正翻阅着地府的至宝——生死簿。他的目光专注且深沉,仿佛在寻找着某个重要的信息。 少顷,只见他的目光停留在人界篇的其中一页上。上面简易记载着:“严萦,生于大唐韶州,该寿未知。”他的目光在这行字上定格了许久,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稍后,他翻到了下一页,上面记载着:“严良,生于大唐韶州,该寿十四岁,病终。”看到这行字,他的眼神微微一凝,似是有些出乎意料。 而后,不知此人是何目的,只见他右手轻抚纸面,本页记载的文字变为了:“严良,生于大唐韶州,该寿未知。” 第38章 假身份 拘灵宗,竹涟峰。 此时地府所来的三位鬼帝已和严萦详谈完毕,留予其考虑时间后,便起身告退了。 四人一同离开庭院,不过至山脚下时,中央鬼帝周吃及东方鬼帝蔡郁垒先走一步,南方鬼帝杜子仁和崔钰则留在了原地。 “三爷,您说这严萦能拜入咱们地府吗?”崔钰开口问道。 “呵,这你问我,我问谁去?看天命喽~” “不过,此次谈话倒也没白谈。从言语间,能感觉出这严萦是极为照拂她弟弟的。”杜子仁话锋一转道。 “听其讲,姐弟二人是从小相依为命,自然情深意重,互为对方着想的。”崔钰道。 “是了,这个严良你们也要重视起来,一切要求像满足严萦一样,也要满足于他。” “是,三爷。” “三爷,属下要在这拘灵宗待多久呀?我那阴律司手底下也有不少事儿,等着我回去拍板呢。”崔钰询问道。 杜子仁眺望着远方的山景,稍作沉默后,缓缓开口:“嗯……明日,我会派人前来接替你。不过,这事你离开后,不能撒手不管了。要有空的话,还是得隔三差五往这拘灵宗跑跑。” “主要是别人办事不稳妥,相比之下,崔钰你更让我安心。” “你尽管放心,若届时严萦真拜入咱们地府了,你算头功,我会为你在天尊那邀功的。” “那属下得要点自主权。”崔钰道。 “什么自主权?” “属下既然要为严萦这事负责,那好多事儿得有权利决定吧,不能什么芝麻谷子的事都往上报,再等上面的人来抉择;而且有时也免不了要调度其他地府官署,总得让他们配合我。”崔钰理直气壮道。 “你小子这话怎么听着,有点拿鸡毛当令箭的感觉。” “三爷,您可别往我头上乱扣帽子,这活本来就不好干。” “行吧行吧,给你自主权。严萦这事目前其他鬼帝没空管,是由我一人负责的。那关于严萦的事,除我外,你权利最大,有紧急情况也可‘先斩后奏’。不过有一点,所有事情事无巨细,均要记录在册,定期向我呈报。” “行,这没问题。”崔钰爽快道。 “你明白为何我们要尽量满足严萦的任何需求吗?”本来要走的杜子仁,忽然驻足道。 “提升她对咱们地府的好感度。尽管目前尚不确定她会选择加入哪一方势力,但她越是摇摆不定、无法选择时,越是咱们的表现机会。” “哈哈,选你崔钰果然没错。” “不过你这话既对也不全对。崔钰呀,你要清楚一点。与一个人建立良好的关系,不仅仅局限于师徒或弟子与宗门的关系,还可以是其他层面。因此,严萦对咱们地府来说是一项长期投资,是稳赚不赔的投资。所以呀,要下足重注。”杜子仁意味深长道。 待至正午时分,崔钰亲自提着食盒上山,往庭院而去。 “呀,崔大人。我以为您和那几位大人一同离开了呢。”正好在院门处的严萦惊讶道。 “哈哈,没有,只是相送一下几位鬼帝大人。”崔钰摆手道。 “严姑娘,肚子应该饿了吧。今日这午饭特别丰盛,其中有道拘灵宗后厨的招牌菜——酱烧牛蹄筋。这牛蹄筋炖得肥而不腻,入口即化,绝对让你回味无穷。” “哈哈哈,是嘛。”只听远处有声音惊喜道。 “是呢,严公子。”崔钰温和道。 “崔大人,要不您留下一起吃饭?”严萦邀请道。 “好,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我正好也有事和严姑娘说。” 饭桌上,每人都手持牛骨,大口啃着上面的肉筋。如此不显拘束的场景,倒也拉近了双方的距离,谈话越聊越熟络了起来。 忽然,崔钰放下手中的牛骨,正色说道:“其实,崔某是来和二位告别的,明日我便要返回地府了。” “崔大人这么着急吗?” “是呀,我那阴律司已经积压了不少事宜,都在等着我回去裁定。” “除告别外,还想问问二位还有什么其他需求。在崔某尚未离开前,若是有可以帮忙的,尽管开口。” “崔大人,本来已承蒙您诸多帮助,实在不好意思再提其他要求。但小女子也确实有件较为渴求的事儿,崔大人可否为我请个教书先生,我想识字读书。” “哈哈,这小事一桩,没问题。”崔钰爽快道。 “如此,小女子感谢不尽,再无其他要求了。” “崔大人,我这有两件事儿。”严良在旁道。 严良深吸一口气,道:“一是,我也想修仙,但阿姐身上那本功法对我来说太过深奥,难以领悟。不知您能否为我提供几部品质上乘且易于修炼的基础功法?二是,虽然这山中庭院的景色秀丽宜人,但有时难免感到冷清。刚才听您提到菜肴是从后厨送来,我想请教一下,能否允许我们二人在拘灵宗内自由活动,不再局限于这竹涟峰。” “嗯,这两件事都没问题。功法之事,明日我便整理几本适合你的基础功法派人送来。至于出入宗门的其他区域,我会给你们两份地图和令牌,除了少数禁地外,其他地方你们都可自由前往。” “嘿嘿,好。如此就谢过大人了。” “小事一桩。” “后续若还有其他需求的话,到时可向接替我的人提,我俩都一样。当然了,和我提也可以,公务不繁忙时,我会抽空来拘灵宗。”崔钰嘱咐道。 “好的,多谢崔大人。”二人纷纷点头应道。 随后,几人又闲聊了一阵,崔钰笑着告辞离去。 再现身时,崔钰已身处在一间极尽奢华的洞府之中。洞府四周墙壁上,精美绝伦的壁画引人入胜,中央位置摆放着一张宽大的玉桌,桌面铺着由百年蚕丝织成的锦绣毯,触感柔软,光华流转。旁边,一鼎袖珍香炉静静矗立,炉中燃烧着特制的灵香,香烟袅袅升起,与洞府内浓郁的灵气相互交融,令人不禁心旷神怡。 “啧啧,你倒是好生悠闲。” 正在洞府中打坐的陆松波,连忙起身惶恐道:“见过判官大人。” 崔钰轻轻颔首:“有三件事需要你去办一下。一是,整理几部品质上乘且易于修炼的基础功法送予竹涟峰,送时再把这两部带上。”话毕,崔钰袖手一挥,两枚玉简轻轻飘落在陆松波手中。 “二是,去请一位学识渊博的老先生,届时每日去竹涟峰教人识字,授课启蒙。” “三是,准备两份详尽的地图与令牌,令牌给最高权限,除少数禁地外皆可去。”崔钰吩咐道。 “是,大人放心,属下定将尽心尽力把这三件事办稳妥。”陆松波道。 “嗯。”崔钰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松波啊,你作为这拘灵宗的太上大长老,耳目众多。现在宗门中可曾捕风捉影,流传出一些关于二人身份的猜测?” “禀大人,绝对没有。整个拘灵宗知晓此二人的,除却属下外就剩那位送饭的妇人,我也已对她下令三缄其口。” “嗯,不错。后续这二人应该会活动开,不再局限于竹涟峰。身份上,你就宣称为是上宗遣调的天才,只是目前在拘灵宗过渡而已。” “是,大人。”陆松波领命道。 忽然,崔钰轻笑一声,道:“你好奇这二人的身份吗?” 陆松波微微一怔,随即躬身道:“属下不敢好奇,属下只知此二人是上宗遣调的天才。” 崔钰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不错,本官就喜欢你这种聪明人。” “不过,我还是要告诉你这二人的真实身份,因为只有你清楚了,你才知道‘这二位’为何这般重要。 随后,一句言简意赅的心声传于陆松波:“此二人,乃三爷在凡间的私生子。” 陆松波闻言心头震动,如遭惊雷,而后又恍然大悟。难怪阴律司的判官大人会如此亲力亲为,原来是三爷的骨肉…… 第39章 竹橡傀儡 地府,第十七层地狱——阿鼻狱。 “爷,哪阵风把您吹来了呀。”把守的狱卒见一位身穿深灰色蟒袍、头戴獬豸冠的中年人来此,连忙低头哈腰道。 “来谈点事儿。”随后中年人摆摆手。 见状,把守的几人心领神会的退出了阿鼻狱。 而后,中年人凭着手中令牌,通过层层禁制,一直往深处走去。待来到一处标有“甲寅”的牢房后,其停下了脚步。 牢房内盘坐着一位身穿绯红色绣袍,头梳朝云鬓的貌美妇人。她抬起头盯着来人,讥笑道:“这次又要借我的手杀谁啊?杜老三。” 杜子仁微笑着摇了摇头,“非也非也,这次与往日不同,是要和你谈笔公平的交易。” “什么交易?”妇人微皱起眉头。 “放你出去守护一个人,百年之后,我许你自由。” “什么?奴家身处的可是十七层的阿鼻狱,杜老三你莫要开玩笑。” “虽然从未有过这先河,但并不代表不能破例。”杜子仁沉声道。 “你这是让我去守护谁啊?居然能这么重要,难不成是你的私生子?”妇人调侃道。 “比我的私生子还重要,我们地府找到第三位天命之子了。” “难怪难怪,不对!这十七层比我法力高深的大有人在,你为何独独选我。”妇人刚点头,又狐疑的摇头道。 “因为你的神通更加匹配,更能护人周全。其次你与外界的纠葛最少,届时引起的波动和影响也是最小的。” “那我护她百年后,你许我自由?” 杜子仁点了点头道:“没错,而且若是她主动放你离开,你也可提前自由。这个届时我们地府不会干涉。怎么样,做不做这笔交易?” “呵,你这条件放在十七、十八层就没有人不心动的。那现在好处说完了,说说坏处吧。” 杜子仁闻言,直接道:“此人对我地府的重要性,想必就不用我多说了。因此,除却常规的手段外,我们还需在你的神魂中种下两仪冥奉符。放心,只要你不起任何不轨之心,它就不会发作。” 妇人听后,皱了皱眉,但并未表现出过多的担忧。“行,这没问题。” 杜子仁继续说道:“还有就是,两仪冥奉符一旦发作过一次,就会立刻把你召回,没有第二次机会。且届时还需坐回这阿鼻狱来。” “这……”妇人迟缓了起来。 而在旁的杜子仁则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地等待着妇人给出答案。 一刻钟后,妇人终于开口,她的声音坚定而果断道:“行,我应下来了。但你必须以自己心魔起誓,否则我不放心。” 杜子仁闻言,微微一笑:“自然。” …… 次日清晨,拘灵宗迎来了两位新客人。一位是身穿赭石色大氅,铁面虬鬓,相貌奇异的中年汉子;一位是身穿绯红色绣袍,明眸皓齿,肌肤凝脂如玉的美妇人。 两人刚穿过护山大阵,崔钰便现身而来,“哈哈哈,钟馗兄怎是你来接替。咦,这是卞……崔某见过卞前辈。”崔钰后知后觉的认出女子身份,连忙拜见道。 女子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并未说话。 钟馗在旁道:“哈哈,让崔兄失望了,并非是我来接替你,而是卞前辈。” “钟馗兄这是哪里话,有卞前辈来此,那定是更让人放心的。” “别废话了,有记录的案牍没,我瞧瞧。杜老三来之前也没给我介绍情况。”女子开口道。 “这是自冀州相遇时,一直到今天的所有记录,卞前辈您请看。”崔钰从怀中拿出一枚玉简道。 女子接过玉简,神情专注地查看起来。 站在一旁的钟馗继续询问道:“崔兄,这姑奶奶开始修炼了吗?怎么样,是不是天资高得吓人?” 崔钰摇摇头:“还未见她修炼。” “怎么三爷安排卞前辈来此了,这不是大材小用嘛。”崔钰话有所指的暗示道。 “放心,你能想到的事,三爷自然能想到。我此次与卞前辈一同前来,除了引路之外,还担着护送符篆的任务。”话毕,钟馗拿出一道青色符篆晃了晃。 “哦~,原来如此。”崔钰看到钟馗手中的两仪冥奉符,瞬间便明了的情况。 少顷,卞姓女子看完手中玉简后,声音清冷道:“走吧,带我去见见那严萦。” 崔钰点头,随即领着两人向竹涟峰方向飞去。沿途的景色如诗如画,云雾缭绕,仿佛置身于一片仙境之中。 当他们抵达竹涟峰后,崔钰轻叩门扉。不一会儿,严萦便打开了院门。 “严姑娘早。”崔钰拱手行礼,微笑道:“今日我便要离开了,除了跟你打声招呼外,还要为你介绍下接替我的同僚。” 严萦闻言,轻点了点头。“好的,诸位先里面请。” 待来到屋内一一落座后,崔钰率先介绍道:“这二位乃是我地府的同僚:钟馗、卞相一。” 严萦目光看向钟馗,眼中闪过一丝惊异,“您就是钟馗天师呀,倒是和画像上有些差距。” 钟馗闻言,豪放的笑声在屋内回荡,“哈哈哈,有何差距?” “画像上的大人更显勇武、威严一些,现实中则更加平易近人,随和些。” “哈哈,严姑娘的嘴真是甜呢。” “我此次来,是为姑娘送一宝物。”说话间,钟馗从怀中拿出一道青色符篆,“此符篆乃是一道保命符篆,足可抵挡天仙全力一击。来,我为严姑娘你加持上吧。” “这,这未免太过贵重了,小女子受不起。”听得能阻挡仙人的全力攻击,严萦连忙惶恐道。 钟馗见状,哈哈一笑,摆手道:“严姑娘,你无需过于担忧。这符篆虽珍贵,但在我等眼中,却也不算什么。况且,此符乃是我奉三爷之命,特地赠与你的。你若是拒绝,倒让我等难以回禀了。” 说罢,钟馗不再给严萦拒绝的机会,右手一挥,那青色符篆便飘扬而起,化作一道流光,融入进了严萦的体内。 “这……地府对我的恩情,小女子定当铭记在心,日后相报。”严萦郑重道。 此时,崔钰接话道:“严姑娘,这位卞前辈你可能未曾听说过。但在我地府中也是鼎鼎大名,日后便是由她来接替我,保护二位安全了。卞前辈的境界比我与钟馗兄都高出一筹,有她在此,我们也会更加安心。” “如此大恩,小女子都不知如何回报了。” “你只需好生修炼,便是对地府最好的回报。”卞相一忽然淡淡的接话道。 “好的,我定会加倍勤勉修炼,卞前辈。”严萦重重点头道。 卞相一微微摆手,“别叫前辈,把我都叫老了,以后我与你姐弟二人免不了长久相处,就叫我‘卞姨’吧。” “好的,卞姨。”严萦乖巧道。 就在此时,院外突然传来了敲门声。“三位稍等片刻,应当是宗门送早饭的来了。”严萦轻声说道,随即起身向院门走去。 她来到门口,只见门外除了昨日那位送饭的温婉妇人外,还站着一位满头白发的老先生。妇人笑着递过一个精致的食盒,说道:“严姑娘,这是今日的早饭。里面有三素两荤及现磨的豆浆,应该合您二位胃口。 随后其又介绍道:“这位是宗门特地请来的私塾老先生,他教书四十余载,学识渊博,诲人不倦。从今天起,他将负责教授严姑娘识字与授课。” “还有便是这储物袋,里面存放着宗门内的通行令牌和功法,届时姑娘只需稍稍输入灵力,便可打开。” 严萦接过食盒和储物袋,感谢道:“好的,真是辛苦您了。” 妇人摆摆手,笑道:“严姑娘客气了,您再有任何需求,随时跟我提便是。” “屋内,崔先生正和我有事相谈。老先生您看能否下午再来。”严萦道。 “自是可以,一切依姑娘所言。”老先生点头道。 随后,严萦拎着食盒回到屋内。“三位大人,应是都还没吃过早饭吧,这食盒内有五道菜,应当足够咱们几人一同享用了。” 崔钰笑着摆了摆手:“严姑娘,你们三人享用吧。我那阴律司积压的事务已经够多了,我得赶回去处理。”说罢,崔钰拱了拱手,与钟馗一同告辞离去。 严萦和严良起身相送,目送着两人驾云的身影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视线中。 随着他们的离去,屋内也安静了下来。严萦地将食盒中的饭菜一一取出,摆放在桌面上,可不曾里面准备的碗筷竟只有两副。“卞姨,要不您先吃,我和小良等您吃好后,再动筷。” “无事,不就是双碗筷嘛。”卞相一右手一挥,桌面上便凭空多出一双碗筷。 吃饭时,严良在旁好奇的问道:“卞姨,您是什么境界呀?” “上四境。”卞相一夹起一块竹笋简洁道。 “我瞧这屋内的空间委实狭小,也无我落脚的地方。稍后,我在庭院旁再起一座竹屋,平日里你们若有事,可去那里找我。” “好的,卞姨。”两人齐声说道。 “我也算是你们二人的长辈,便送你们两份见面礼吧。”说罢,卞相一右手一挥,大堂内凭空多出两个翠绿的竹质人偶。 “这是我的得意之作——竹橡傀儡,它们拥有灵智,能听懂任何吩咐。照料灵植、御敌、跑腿送信等事务,对它们来说均不在话下。总之,妙处多多,你们自行研究吧,算是能解决寻常人的所有需求。” “谢谢卞姨。”听得如此宝贝,二人惊喜的感谢道。 饭后,严良出门闲逛,待走至半山腰无人时,通过系统,查看起竹橡傀儡的属性。 【名称:竹橡傀儡】 【类型:辅助傀儡】 【品阶:稀有】 【功效:具备近似七岁孩童的灵智,可胜任各类任务;同时拥有出色的防御能力,可承受大量伤害,为持有者提供坚实的保护。】 【备注:此傀儡为卞相一经典作品之一,由百年竹橡木制作而成。其身躯坚硬如磐石,行动敏捷似轻风。】 第40章 功法选择 当天下午,严萦姐弟二人终于在竹涟峰步入了正常生活。 庭院的正屋内,私塾老先生坐在桌旁,正耐心地教导严萦学习生字,研读的课本是幼童启蒙必备的《三字经》。起初,严萦让严良也跟着一起学,但严良以本就识字为由,坚决地拒绝了。严良还摆明态度的讲,读书很是枯燥,不爱学。让严萦后续自己学就成,别再叫他了。 对此,严萦虽有些生气,但更多的是无奈,也就由着严良自己去了。 而卞姨那边,则是又唤出四具竹橡傀儡开始修建竹屋,取材方面恰好在竹涟峰的南面有一片竹林,也省了让竹橡傀儡再跑其他山头。而后,考虑到建屋的声音可能会影响严萦读书,卞姨直接施展了一道静音阵法,将整座小院笼罩了起来。 此刻的严良,独自在竹涟峰上漫无目的的闲逛着。一路上,严良边走边心中思量着事情,现在阿姐已经是步入正轨,不再用他操心了,他得想想自己往后的计划。 首当其冲的便是自己的境界,修仙世界自然以实力为尊。而要想不断提升境界,甚至是跟上那些天之骄子的进阶步伐,就需要海量的经验,而且还得是源源不断,而非竭泽而渔的法子。 对此,严良有一个另辟蹊径的想法。常人获取经验的渠道有三种,分别为打坐苦修,击杀野怪以及完成各类任务。但这些对严良来说,获取经验太慢了。 严良想到的办法是把玩家们当韭菜,去收割他们的经验。玩家们得来的经验只有两个用途,一个是升级,一个便是提升功法。而提升功法,消耗的便是自身经验与金钱。现在严良面板上显示的信息是NPC模板,所以严良预料自己和其他NPC一样,也能传授功法及发布任务。 而自己届时传授功法,只要把玩家们牢牢套住了,就可以获取源源不断的经验。当然,他也清楚,玩家们学的功法入门之后,也可以自己通过冥想苦修来提升功法等级。不过严良并不在意,他采取的是“广撒网”策略,有人冥想苦修,就必然有人消耗经验来提升功法等级。 而且严良相信大部分玩家还是坐不住的,毕竟玩家们登陆到这异世界是来寻找乐趣的,而不是闭关养性感悟人生的。若真是为此,那去现实中的寺庙、道观更为直观些。 想法虽好,但要实施起来也需要一定的前提条件。自己首先得会大量的功法,只有传授的功法越全面,才能收割的玩家越彻底。其次是得打出知名度,让更多的玩家知晓自己的存在,甚至是慕名而来。只有这样,他才能通过玩家们“量”的积累,实现自己“质”的飞跃。 甚至是达到最为理想的状态,玩家们源源不断的为他提供经验,而他再用得来的经验,把功法提升到更高阶。如此循环往复,如同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 今天已是九月二十七,距离十月初一公测的日子越来越近了。严良打开系统面板,上面显示着:公测开启倒计时2天14小时27分。不过,严良大概还有半个月的准备时间。因为玩家们公测登陆后,会首先降临在桃源村,也就是传统意义上的新手村。只有完成新手任务后,才可通过桃源村的阵法,真正踏入到广袤无垠的仙灵世界。 而在这半个月的时间里,严良要做的,是铺平现有“道路”。首先,他得把自己的名气打出去,至少是让拘灵宗的弟子们都有所耳闻,知道有他这么个人。其次是功法方面,至少修炼两种主修功法,且品阶要高,不然对玩家们没诱惑力;辅助类功法严良打算先修炼三种,防御类、治疗类、速度类各选其一,算是能涵盖玩家们前期的绝大部分需求。 理清思路后,严良当即转身返回山顶庭院。 此时,竹楼已在竹橡傀儡的忙碌下修建了大半。严良微笑着走至卞相一跟前,道:“卞姨,您那有没有我这种低阶修士,适合的功法呀?” 卞相一转过头来,看了看严良,道:“你这种不叫低阶修士,叫凡人。你姐那身负灵力的,才叫低阶修士。” “额,我也有修仙资质,之后稍加修炼不就有了嘛。卞姨你那有我适合的功法吗?” “有倒是有,不过你能在这拘灵宗吃白食,可在我这吃不了,你打算用什么换呢?”卞相一话锋一转道。 严良讪讪一笑,“我身上尽是些凡间的东西,即使都拿出来您也瞧不上。要不您有什么让我力所能及的事儿,我帮您干,跑跑腿,传传话啥的。” 卞相一不屑地撇了撇嘴:“就你?你还没我这傀儡好用呢。” 她顿了顿,接着道:“有这功夫,你还是好生修炼吧,等境界高了,倒是能帮上我几件小忙。” “卞姨,我这境界早晚会提上去,要不我先在您这预支两本功法,等我境界提上去后,我届时一定帮您的忙。” 卞相一不由扯了扯嘴角,“你小子怎么净想些便宜事?这要是你姐来说这话,倒也就罢了,你是怎么好意思说这话的,我可在你身上没看到多少天资。” “麻溜滚蛋。” “好嘞。”严良厚脸皮一笑,随后往庭院内走去。 此时屋内严萦的学字,暂且告一段落,正在用毛笔练习着今日所学的生字。“阿姐,今天学的怎么样啊。” “挺好的,今天学了八十个字。感觉挺轻松的,也不难。” “嗯嗯,那就好。阿姐今日送来的储物袋,你打开看了吗?” “还没有,一直有事,我都快忘了这茬了。” “阿姐,你来打开瞧瞧。我身上没灵力,打不开。” “嗯嗯,好。”随后,严萦伸手往储物袋中输入一丝灵力,五枚玉简及两块荔色令牌被取了出来。 严良拿起五枚玉简,逐一游览了一遍,“阿姐,你先前所学的阴玄经比这些都差远了,你也重新换一本修炼吧。” “嗯……不着急,我想先把修炼的事儿放一放。等确定了要拜谁为师后,想来会有更合适的传承功法,就不学这几本了。” “这几本功法本来就是为你准备的,你多看看吧。” “嗯嗯,好。”随后,严良通过系统一一看起这五本功法的介绍。经过一番抉择后,选择了《唤灵诀》《宸冥剑典》两本功法。 【名称:唤灵诀】 【类型:修仙功法】 【品阶:稀有】 【前置条件:无】 【功效:修炼此诀,可沟通幽冥之地,召唤恶鬼为己所用,协助战斗或执行特定任务。】 【备注:修炼此功法,必须心境稳定,否则极易被恶鬼反噬,陷入万劫不复之境。】 【名称:宸冥剑典】 【类型:修仙剑法】 【品阶:稀有】 【前置条件:需敏捷>28,灵力>22】 【功效:修炼此典,可使剑身不断吸纳天地间的戾气、煞气,以此增强剑法的威力与诡异。】 【备注:修炼此剑法,心境需如磐石。否则极易被剑中戾煞之气侵蚀,堕入魔道。】 而严良之所以挑中这两本功法,自然是有其因由的。 一来,届时初次接触到他的玩家,定大多是拘灵宗玩家,而这两本恰好是鬼修类的品阶极高的功法。二来,这《唤灵诀》实用性广,召唤的恶鬼,无论是用来探查地图,还是帮助玩家击杀妖兽,都是不错的选择。而《宸冥剑典》则是因为它杀力不俗,且大多数的网游中,钟爱用剑的玩家群体最为庞大。届时也能以此,吸引一批用剑类玩家。 第41章 拜访章 嘉峰 晚饭过后,严良静静地坐在里屋的床铺上,双腿盘曲,开始了唤灵诀的修炼。 严良闭目凝神,按照功法中的指示,缓缓引导着周围的灵气进入体内。起初,他感到一股清凉的气流自四肢百骸流入,莫名有一股舒适之感,冲刷着他一天的疲惫。 随着修炼的深入,严良渐渐感觉到这股气流在体内逐渐汇聚,形成了一股强大的能量。他的身体仿佛被这股能量所包裹,每一寸肌肤、每一根筋骨都在这能量的滋润下变得愈发强韧。他的心跳逐渐放缓,呼吸也变得悠长而均匀,仿佛与天地间的灵气融为了一体。 在这个过程中,严良的脑海里不断浮现出各种幽冥之地的景象,那些恶鬼的形象也逐一浮现,仿佛正等待着他的召唤。他感到自己与这些恶鬼之间建立了一种微妙的联系,这种联系既带给他一丝莫名的恐惧,又让他感到兴奋不已。 随着时间的推移,严良逐渐开始掌握唤灵诀的修炼要领,对这部功法也愈来愈熟悉。 半个时辰后,系统的提示音忽然响起:“叮咚,恭喜玩家等级提升为1级。” 严良听后心头一震,雀跃不已。这等级的提升,比他预计的时间来得更早,应是和这周围充沛的灵气有关,毕竟这终南山被誉为天下第一福地。 随后,严良收敛心神,再次沉浸到修炼之中。 一夜无话。 待到天明时分,鸡鸣破晓,严良缓缓睁开了双眼。经过一晚上的勤勉修炼,他终于将等级提升到了3级。 打开系统的个人面板,各项属性已和先前截然不同。 【姓名:严良】 【等级:3】 【种族:人族】 【境界:初玄期】 【身份:拘灵宗贵客】 【技能:葵花点穴手、唤灵诀】 【宗门:无】 【生命值:114/114 法力值:85/85】 【玩家属性:灵力13、敏捷14、力量11、防御9、体力17】 【特殊属性:魅力2、幸运3、悟性3】 【玩家模板:NPC(公测开启倒计时1天19小时28分)】 【纨绔等级:默默无闻】 【经验:0/420】 虽一夜未睡,但严良的精神却无比抖擞,比平日里饱睡之后还要充满精气神。心中不禁感叹,难怪那些修道之人会摒弃睡眠,原来如此潜心修炼,更能补充精力。 待到辰时一刻,那位温婉的妇人照常前来送早饭,这次严良接过食盒后,叫住了她。“不知您可否稍等片刻,我有些事情想要请教夫人。”严良微笑着说道。 妇人微微一愣,随即轻轻点头道:“自是可以,严公子有什么疑问吗?” “在下尚未请教夫人芳名,以及,是何人差遣夫人前来照顾我们姐弟的?” 妇人轻声答道:“妾身裘白莲,严公子唤我裘夫人便是。至于差遣之人,乃是拘灵宗的太上大长老陆松波。” 严良听后点了点头,“即是如此,劳烦夫人引路一下,我想亲自去拜见太上大长老。” “好的,那严公子是现在动身?还是用过早饭后,我再领您前去?” “现在动身吧。” 妇人微微颔首,随即唤出一艘雪青色的木舟,伸手示意道:“严公子请上船,我带您前往章嘉峰。” 一刻钟后,两人降落在一座古木参天、巨石嶙峋的山峰上。两人刚下木舟,眼前山巅景色竟自行变换,浮现出一座洞府的入口来。紧接着,一位须发皆白、身穿灰色道袍的老者主动迎上前来,语气温和道:“严小友,欢迎欢迎,不知有何事找老夫商量呀?” 看到太上大长老这般态度,严良心中瞬间明了,此人定是知晓了阿姐的重要性,所以才这般亲善。“那接下来也就好办了。”严良心中暗道。 “拜见太上大长老,小人有事要劳烦您一二。” “严小友但说无妨,老夫定当尽力满足。”陆松波微笑道,随后伸出手臂,示意严良进入洞府,“来来来,严小友里面请。” 两人一同步入洞府。虽然严良曾经见识过不少奢靡场面,但眼前的景象仍是让他为之震撼。洞府内金碧辉映,珠围翠绕,每一处都透露出金钱的气味。 稍稍回过神儿来后,严良道:“太上大长老,我持有的令牌虽然可以在宗门内自由通行,但终究没有正式的身份。不知您能否赐予我一个身份?” “严小友想要何种职位?”太上大长老问道。 “哈哈哈,自然是越有排场越好。”严良笑道,“太上大长老能赐予我宗门圣子的身份吗?” “嗯……宗门内已有圣子,要不严小友担任客卿长老吧,此职位也是位高权重。” “有了也无关系呀,双圣子呗。” “这,这极为不妥。‘双圣子’传出去,怕是要被终南山的其他宗门嘲笑。太荒唐了,而且也从未听说过世间的门派有这般设立。” “那就把他撤了,我来当。” 陆松波听后,稍顿一下道:“这拘灵宗如今虽是老夫在掌权,可也不是一言堂,很多事宜还需与掌门、众长老们商议。加之,现圣子也无过错,无故罢免的话,恐惹人非议。而且以严小友的境界和资质,也不能服众。”陆松波轻摇了摇头。 “您所言的顾虑也确是属实。这样吧,在下有一计,这拘灵宗是属地府管辖的,我让崔判官下道上宗法旨,命我严良为拘灵宗圣子。如此一来,宗门上下只有遵从的份,无人敢有异议。而且与您也无牵连。” 太上大长老听了严良的话,沉思片刻后点了点头:“这个办法倒是可行。只是……这圣子身份,无非就是名气大些,并无其他好处。圣子能享到的待遇及特权,严小友即使是在拘灵宗内毫无身份,也丝毫不比这差,又何必拘泥于这层身份呢,还遭他人非议。” 严良嘿嘿一笑,说道:“我要的就是这个排场。” 陆松波闻言,一时间竟无言以对。稍愣一会儿后,才道:“行,行吧。严小友的喜好还真是别具一格。” “除此外,还想跟您叨扰两件事。” “严小友但说无妨。” “一是,崔判官在来之前便答应过我姐弟,要修一道去往长安的传送阵法。还请您近期就派人开始搭建吧。”严良道。 “没问题,阵法之事下午我便派人开始搭建。终南山离长安不过区区百里,不日便可建成。” “二是,在下需要几件法宝,以及一些灵石、宗门贡献值。” “法宝的话,不知小友所需哪类法宝?” “类型无所谓,法宝瞧着越华贵越好,最好是那种珠光宝气、璀璨夺目的。我想用这些法宝届时标榜我的身份。至于法宝的实用性、攻击性、防御性这些,统统不用考虑。”严良直言不讳道。 听闻此话,陆松波不禁轻笑两声。“这样吧,严小友稍后可去宗内的珍宝阁的挑选几件,那里种类繁多,应该会有小友钟意的。灵石及宗门贡献值,小友需要多少啊?” “先各来四千吧,届时不够了,我再找您要。”说罢,严良把宗门令牌递了过去。 陆松波接过令牌,随后只见一道流光闪烁,“好了,我已往小友令牌中输入了八千宗门贡献值。”随后,陆松波又从袖中掏出一个储物袋,递给严良:“这里是同样数额的八千灵石,严小友收好。” 严良接过令牌和储物袋,拱手拜谢道:“多谢太上大长老。” “圣子职位之事,还烦请您派人向地府请示一下,就说‘严良想当拘灵宗圣子’便可,在下如今法力浅薄也无手段与地府通信。” 陆松波点了点头:“这没问题,下午我便派门内之人往地府走一趟。” 严良话锋一转道:“对了,太上大长老。您应该也知道些,关于我们姐弟身份的内情吧?” “嗯,崔大人那边知会过。” “哦哦,那就好说了。即然您知道,那想必也清楚我们姐弟二人在这拘灵宗,只是暂时过渡的。等时机一到,我们便会去地府了。在这段时间里,以我姐的性子应该是在竹涟峰潜心修炼,不理外界纷扰。我呢,比我姐跳脱一些,但您放心,我不会惹是生非。我这个人就是爱吃喝玩乐一些,对修炼或是其他事情不怎么在乎。” 陆松波哈哈一笑,“严小友当真是超然世外,豁达为人呀,不为世俗所累。” “哈哈,您抬举我了,我没那么崇高。我就是打小想当纨绔子弟,吃喝玩乐而已。” 随后,二人又闲谈了一会儿,陆松波热情的表示,再有什么事尽管前来。严良笑着答应,而后拱手拜别,离开了洞府。 第42章 挑选法宝 飞离章嘉峰的二人,驾舟向珍宝阁驶去。 途中,裘白莲从储物袋中取出两枚青色灵果,递给严良道:“严公子早饭还未吃,想必肚子已是饥饿,先吃两枚灵果垫垫肚子吧。” 严良接过灵果,拜谢道:“裘夫人还真是体贴入微呀。” 裘白莲笑着摆了摆手,“举手之劳而已。” 少顷,二人驾舟来到珍宝阁。只见眼前的楼阁金碧辉煌,巍峨耸立,仿佛一座天界的仙宫。琉璃瓦屋顶流光溢彩,宛若天边云霞。 珍宝阁前的守卫看到两人驾舟而来,立刻认出了裘白莲,连忙上前拜见道:“见过裘长老。” 裘白莲点了点头,说道:“孙长老在吗?我来取几件法宝。” 守卫恭敬地回答道:“孙长老在阁中,裘长老您请。” 随后,裘白莲带着严良踏入了珍宝阁。严良一进门,便被眼前景象深深地震撼。只见阁内珍宝琳琅满目,陈列如山,每一件都散发着淡淡的光华,如若瑰宝。 一位身穿青布道袍,头戴玉笄的中年男子,迎上前来道:“哟,今日是什么风,把裘长老吹来了。” “别贫嘴了,奉太上大长老的命令,为这位严公子挑几件法宝。”裘白莲侧身示意道。 孙长老眼中闪过一丝好奇,“还是位生面孔,不知严公子是哪路神仙,竟能劳烦太上大长老亲自传谕。” “哈哈,过几日便知。”严良打哈哈道。 “太上大长老可曾要求取哪一层的法宝?” “随意,一切依严公子的喜好。” “哎呀,严公子您好。请允许在下重新介绍一下,本人名为孙录州,现任珍宝阁长老一职。严公子有什么用得到的地方,尽管言语。” 严良笑着摆手道:“孙长老,您太客气了。在下初来乍到,对珍宝阁还一无所知,若有打扰之处,还请多多包涵。” “严公子此言差矣,能为公子效劳,是在下的荣幸。” 接着,孙录州侧身一引,示意道:“严公子,请随我来。珍宝阁中宝物众多,不知公子对哪一类感兴趣?是飞剑、法袍,还是符咒、丹药?” “先看看飞剑一类吧,我主修的功法尚缺一柄宝剑。” “好嘞,那严公子请跟我这边来。”孙录州示意道。随后,二人向珍宝阁的西北角走去。 一个时辰后,严良在珍宝阁中仔细挑选,最终选定了五件法宝。而这珍宝阁虽名为“珍宝”二字,但严良大体逛下来也不过“法宝”品阶,连一件“灵宝”的影子也没有。不过稍细想一下也正常,以灵宝的珍稀程度,说不得整个拘灵宗都没有几件,就更别提放在这明面上了。 在这五件法宝中,严良选了两件作为外在装饰之用,分别是流云袍和水火扇。流云袍轻盈飘逸,穿在身上仿佛有云雾缭绕,增添了几分仙气;水火扇则扇面之上绘有神秘的水火图腾,轻轻摇晃间,光华流转,极为炫目夺人。 而另外三件法宝,则是严良为了实际修行所选。距离宸冥剑典所要求的属性,严良还有所欠缺,而这几件法宝佩戴上后,恰好能补足属性,这也是严良此次挑选法宝的目的。 【名称:破风靴】 【类型:辅助法宝】 【品阶:法宝】 【功效:敏捷+15,受到攻击时,有一定几率免疫减速效果。】 【备注:看似普通的靴子,实则暗藏玄机。穿上它,行走间仿佛有轻风附着在脚底。】 【名称:梅月佩】 【类型:防御法宝】 【品阶:法宝】 【功效:灵力+11,可抵挡一次命理期修士的致命攻击。】 【备注:形如弯月,镶嵌着细小的灵石,散发出淡淡的光芒。虽非稀世珍宝,但对于初入修行的修士而言,却是一件极为实用的护身之物。】 【名称:银霜剑】 【类型:攻击法宝】 【品阶:法宝】 【功效:攻击时,有一定几率使敌方陷入短暂的冰冻状态。】 【备注:此剑剑身修长,通体银白,闪烁着刺骨的寒光,仿佛蕴含着无尽的冰霜之力。】 而后,裘白莲御舟而起,领着挑选完法宝的严良飞离珍宝阁。 …… 另一边,竹涟峰幽静的庭院中,老夫子正襟危坐地教授着严萦识字。每当讲解完一个生字,他都会停顿片刻,让严萦有足够的时间去理解和练习。 待识字稍告一段落,两人端坐在椅子上喝茶水时。忽然,老夫子放下茶杯,郑重的开口道:“严姑娘,昨日有人特地找到我,托我转交一封信与你。” 严萦闻言,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啊?与老先生相熟的人中,有认识我的吗?” 老夫子轻摇了摇头道:“我也不认识那人。不过,说来也奇怪,那人交给我信后,我心中莫名的很是情愿,仿佛在积德行善,所以今日就把信件带了过来。” 在旁的严萦,听得心中一阵狐疑。“老先生,我也不识字,你把信件拆开读与我听吧。” “嗯,也行。”老夫子点点头道。 随后,就在他揭开信封时,身穿绯红色绣袍的卞相一走了进来。“还是我来读吧。”说罢,只见她摇手一招,信件牵引的飘入其手中。 卞相一打开信件,稍稍定神看了一会儿,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而后,才读起信件内容。 “严施主亲启。冒昧致信,打扰之处,尚祈海涵。” “贫僧乃佛教普贤,闻君怀质抱真,悟性非凡,如天道孕育之佛子。今贫僧诚心修书一封,愿与姑娘共商大道,共赴明朗之未来。” “灵山,乃三界修佛之圣地,承天地之愿力,传万古之智慧。若施主愿拜入我佛门,可习得无上法门,得佛祖亲授传道。而吾灵山上下,也愿举全教之力,助施主修佛悟道,成就菩提正果。” “此外,贫僧向施主许诺,若施主加入佛门,令弟亦可得永生之福报,与天地同寿。而施主之父母,来世亦可成仙得道,届时可与汝天界再会。此等福缘,实属千载难逢。” “修行之路艰辛不易,望施主能深思熟虑,勿失此等良机。若有意皈依佛门,施主可去长安任一佛教寺庙,我佛门自会竭诚相待。” “愿施主慧眼识真,不负天资。普贤 敬上。” 随着卞相一逐字逐句的念完信件,严萦也站在原地沉思了起来。“如何啊?小萦,灵山那边来挖你了。” “我,我还在考虑中。” “虽然早就预料到其他势力会挖人,但没成想动作这么快。” 严萦心头涌起一股疑惑,问道:“可灵山那边,为什么会知晓我在这拘灵宗呀?” “你虽是被地府之人发现的,但地府也有佛教中人——地藏王菩萨。尤其是他那坐骑谛听,三界内任何风吹草动它都可知晓,能知道你在拘灵宗,自然就见怪不怪了。”卞相一解释道。 “哦,原来是这般呀。没想到天地间还有如此神兽。” 卞相一笑了笑,没再多说。严萦忽又提问道:“卞姨,你不阻拦这些信件,还如实念出来,难道不怕我被其他势力卷走,不再拜入地府吗?” 卞相一摆了摆手,不在乎的道:“你拜入哪个势力,对我而言都无所谓。我本身也不是地府中人,只是派过来保护你而已。” 严萦听后,心中稍稍安定了些。“哦,原来是这样啊。” 第43章 玩家降临 地府,阴律司。 一位儒士装扮的中年人,正埋头于案牍之间。他的笔尖不时舞动,忙碌地批示着各类玉简。 “报!”一声响亮的声音打破了这份宁静,一位身穿红色盔甲的侍卫急匆匆地走了进来。“禀大人,拘灵宗有人前来拜访。” 中年儒士停下手中的毛笔,揉了揉疲惫的眉心,淡淡地说道:“请,把人带到这启旋殿来。” “是,大人。” 随后,就见侍卫领着一位身穿宝蓝色长衫,腰系金缕带的年轻修士,踏入启旋殿。 “拜见判官大人,在下乃拘灵宗传功长老——何肃。” “所来何事?” 何肃从怀中拿出一枚玉简,双手呈上:“禀大人,太上大长老让我给您送封信。” 崔钰接过玉简,神识沉入其中,仔细阅读后,轻揉了揉眉心,“你先在此等候,我去请示一下。” 而后,崔钰起身离开启旋殿,直奔罗浮山而去。 待来到罗浮山,通报进入后,崔钰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禀三爷,属下来找您请道法旨。” 杜子仁抬起头,微微皱眉:“何事?” “严萦的弟弟严良,想当拘灵宗的圣子。陆松波那边担心无故替换,会引起宗门弟子的非议,故需要一道上宗的法旨。” 杜子仁听后哈哈一笑,点了点头:“不错,这次你倒是让我省心了,知道这事该同意,而不是问我该怎么处理此事。” “你记住了,他们姐弟如今在拘灵宗的任何需求,都要一律满足。” 崔钰恭敬地回应道:“是,三爷。属下心中早已这般认定。” 随后,杜子仁拿起案牍上的毛笔,开始书写。他的笔触极为迅捷、有力,不一会儿,便书写完毕。而后他右手一挥,那张纸便化作一道光芒,融入了空白玉简中。 接着,杜子仁再次挥手,玉简便轻飘飘地飞入崔钰的手中。 崔钰接过玉简,恭敬地说:“三爷,那我就先告辞了,启漩殿那边还有拘灵宗的人在等着。” “去吧。”杜子仁挥挥手道。 少顷,回到启漩殿的崔钰对何肃道:“把这两枚玉简,交于陆松波。” “是,大人。” …… 拘灵宗,竹涟峰。 此时,严良正闭目合十,运转体内灵气,缓缓归于丹田之内。他轻轻吐出一口浊气,“呼,终于把这最后一门功法,练至入门了。” 严良自昨日申时归来后,一直潜心修炼。此刻,终于把手中的五门功法,一一练至入门了。接下来,他便不打算冥想苦修了,而是去击杀野鬼,以获取更多的经验。 严良通过翻看拘灵宗的地图,发现功善阁内有专门传送至历练场景的阵法。而严良要去的场景则是乱坟鬼域,此地在地图上标注着适宜初玄期、闻道期修士。 昨日裘白莲带严良离开珍宝阁后,严良提出:手头缺几本辅助类功法,想去传功阁一趟。对此,裘白莲自然是毫无异议。 而后,严良在传功阁浩如烟海的功法中,精心挑选了三本目前最适宜他的功法,其中防御类、治疗类、速度类各占其一。 【名称:赤炎罩】 【类型:防御功法】 【品阶:高级】 【前置条件:需体质>12】 【功效:修炼此法,可在周身形成一层赤红色的火焰护罩,有效抵御外界的物理与法术攻击,同时火焰护罩还带有一定的灼烧效果,可对敌人造成额外伤害。】 【备注:炽焰为甲,坚不可破。】 【名称:百气归元】 【类型:辅助功法】 【品阶:高级】 【前置条件:需灵力>18】 【功效:修炼此法,可将体内灵气化为精纯的治疗之力。此法既可用于自疗,亦可施于他人,然施于外者,治疗效果减半。】 【备注:集百气于一心,归元于一瞬。】 【名称:罗烟步】 【类型:辅助功法】 【品阶:高级】 【前置条件:需敏捷>17】 【功效:修炼此法,可令身形如烟似雾,飘渺难测。短时间内,可极大提升移动速度与闪避能力。】 【备注:身轻如燕,步快如风,罗烟步动,无踪无迹。】 对此,严良不由心生感慨,“还真是背靠大树好乘凉呀,若是放在前世,不说唤灵决、宸冥剑典这两本主修功法根本无处可得,光是这三本辅助功法,就得肝半个月。结果,现在只需轻飘飘的一句话,便可轻易得到。 时间回到现在,此时已午时二刻,即将临近正午。严良屏气凝神的等待着时间缓缓流逝,之所以如此,皆因今日是十月初一,正午时分便是公测之门大开,玩家们登陆仙灵的日子。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待至正午时分,炙热的阳光直射竹涟峰山顶,仿佛整座庭院都被披上了一层金黄外衣,熠熠生辉。忽然,系统的提示音在严良耳边响起。“叮咚,已检测到《仙灵》正式公测,现为您更新玩家论坛界面、发布任务界面。” 严良听后心中一阵激动,游戏终于公测了!而更让他欣喜的是,更新出来的论坛界面还能成为他不小的助力,毕竟多一条消息来源渠道,就更能及时把握住机遇。而发布任务界面,虽自己之前猜测会出现,但现在更新的出现,也算是让心中的大石头终于落地。 严良先是打开论坛界面,如预料般的,刚公测游戏,论坛还很冷清,并未有人发帖。只有两条官方的置顶帖子,一则介绍了仙灵中各大都城或秘境的优美景色,一则介绍了玩家的战斗系统,其中包含玩家属性的讲解,战斗机制判定,技能种类、品阶划分等。 随后,严良打开发布任务界面。先是需要选择任务种类,严良发现只有日常任务、好感度任务、支线任务处于解锁状态,其他种类均不能选取;其次是填写任务标题及内容描述;最后则为任务领取人数以及任务奖励,任务奖励可选经验、灵石、好感度等等。 午后时分,严良领着两只竹橡傀儡向功善阁走去。为了稍后的打怪计划,便于指挥,严良还特意为两只傀儡取了名字:竹大、竹二。 少顷,来到气势宏大的功善阁后,只见眼前人声鼎沸、熙熙攘攘,全是在此借用传送阵出去历练的弟子们。虽然严良严良身旁有两个傀儡,但周围修士们都是五花八门,大家也都见怪不怪的。 功善阁的传送阵法位于楼阁的最深处,而在通往阵法的道路上,两旁店铺林立,犹如一条繁华的集市。有的卖着各式各样的丹药,有的展示着光彩琉璃的法宝,还有的贩卖着各品阶符篆。此外,还有一些修士摆起了地摊,喊着吆喝,上面摆放着各类名目繁多的物品,让人眼花缭乱。 严良信步踏入一家富丽堂皇的店铺,店内香气扑鼻,灵气弥漫。刚进门,店小二便立刻迎了上来,满脸堆笑道:“客官好,不知您需要些什么?” “有红磷丹与土甲符吗?” 店小二闻言,连忙点头道:“有的,小店的红磷丹与土甲符皆是上品。红磷丹每枚四块灵石,土甲符每张三块灵石,不知贵客需要多少?” 严良微微颔首,“红磷丹来二十枚,土甲符来十张。” 小二一听,脸上笑得更欢了,连声说:“好嘞,您稍等。”随后,手脚麻利地取出丹药和符篆,交于严良面前。 严良付完一百一十块灵石,拿起丹药和符篆转身离开。小二在身后恭送道:“贵客慢走,欢迎您下次光临。” 走出店铺,严良继续往里走去,同时低头查看起手中丹药和符篆的属性。 【名称:红磷丹】 【类型:增益丹药】 【品阶:高级】 【功效:服用后,可临时提升服用者两成的物理攻击力,效果持续半个时辰。(仅作用于初玄期、闻道期修士)】 【备注:此丹色泽鲜红,宛如烈火燃烧,表面散发出淡淡的磷光,蕴含着强大的攻击力量。】 【名称:土甲符】 【类型:防御符篆】 【品阶:高级】 【功效:激发后,可形成一道土黄色的防护甲,抵挡敌方攻击,效果持续半个时辰。】 【备注:此符以土系法力绘制而成,乃低阶修士外出必备的护身符篆之一。】 严良继续前行,来到了功善阁发布宗门任务的地方。此处人数更是众多,严良选了一处相对较短的队伍,静静排队等候。 两刻钟后,终于轮到了他。“是来发布任务,还是领取任务的?”一位身穿拘灵宗道袍的弟子问道。 严良拱手一礼,“领取任务的,请问可有前往乱坟鬼域,且适合初玄期修士的任务?” “初玄期?你自己翻翻看吧。”说罢,只见那人递过来一枚玉简。 严良接过玉简,神识探入其中。只见玉简内光芒闪烁,密密麻麻的任务列表浮现而出。严良耐心的翻看着,一刻钟后,他的目光终于定格在一个任务上。 【宗门任务:低阶鬼核】 【描述:在乱坟鬼域的一二层,乃是野鬼的栖息之地。你需深入其中,斩杀这些野鬼,并从中搜集稀有的低阶鬼核。】 【任务需求:低阶鬼核0/10】 【任务奖励:灵石十块,经验300点。】 “有劳道友,在下领取这低阶鬼核的任务。”说罢,严良将玉简递还,同时从怀中拿出自己的身份令牌。 那人接过玉简及令牌,随后指尖微光一闪,微微点头道:“已记录,道友可去执行任务了。” “好了,下一位。” 第44章 乱坟鬼蜮 严良按照地图指引,来到功善阁最深处,此处又是一座宏大的广场。广场四周则有一条条分支通道,每个通道口旁立有一块石碑,上面镌刻着各个场景的名字。 随后,严良来到右手边第一条通道,这里正是前往乱坟鬼蜮的通道。少顷,严良进入传送的大殿内,只见这里人头攒动,队伍排起一条条长龙。而在视线的前方则是一座琉璃玉砌的传送阵法,由无数符文精妙组成。 严良随着队伍,一步步向前挪动。前方的修士们,十人一组,依次踏入那传送阵法之内。终于,轮到了严良,他和其余九人,一同踏入神秘的阵法内。 随着他们的踏入,阵法内的符文开始逐一亮起,散发出淡淡的光芒。当所有的符文都亮起时,整个传送阵法仿佛被注入了无尽的灵力,骤然间大放白光。那光芒强烈而耀眼,严良只觉得身体被一股强大的空间之力紧紧包裹,仿佛被卷入了巨大的旋涡之中。 在经历了一阵天旋地转的传送后,严良终于站稳在另一座阵法上,眩晕感慢慢消退而去。他环顾四周,只见周围尽是破败的坟墓和凄凉的荒野,正是他此行的目的地——乱坟鬼蜮。 严良并未在原地耽搁,直接朝鬼蜮深处走去,在行走两刻钟后,终于碰到了第一只野鬼。只见眼前这野鬼身躯高大却瘦骨嶙峋,宛如一具从坟地里爬出的骷髅。它的皮肤呈灰白色,上面布满了斑驳的裂痕和凸起的青筋。此刻,它正以一种飘忽而诡异的方式移动,时而疾驰如风,时而缓慢如蜗。 严良掏出一张土甲符往身上一拍,随后又取出一粒红磷丹服下。做好准备工作后,严良有意试验一下竹橡傀儡的防御力。于是他指挥道:“竹大,去控制住这个野鬼。” 而后就见竹大迅速上前,一把抱住了野鬼。野鬼突遭束缚,愤怒地挥舞起细长、尖锐的指甲,然而,“嚓擦”的爪击声响,并未在竹大身上留下一丝刮痕。 严良见状,心中大喜,“哈哈,果然如预料般的一样,这卞相一送的傀儡,肯定不是凡品。”说罢,严良手持银霜剑,猛然刺向野鬼的后颈。 -120(要害攻击)! 野鬼吃痛,愤怒地挣扎起来,可它不论怎么挣脱,都无法摆脱竹大的双臂禁锢。 严良乘胜追击,连刺五剑,每一剑都瞄准要害。最终,野鬼不甘地躺倒在地,化为一具毫无生气的尸体。 【您击杀了野鬼(Lv7),获得35点经验值。】系统面板的提示声在严良耳边响起。 “哈哈,果然还是杀怪来得经验多。” 之后,严良领着竹大竹二,开始了在鬼蜮中的杀怪之旅。每遇到一只野鬼,严良就命竹大竹二先拉仇恨,并控制住野鬼,然后严良再上前补刀。就这样,严良把打怪过程生生玩成了简易模式,毫无任何危险可言。 因为严良几乎受不到任何攻击,他后续也便没有再使用土甲符。红磷丹则是每当持续效果结束时,他便拿出一颗续上。这种丹药在严良上一世时,可是大型公会开荒时才会服用的珍品,此时被严良拿来像豆子一样嚼。 没办法,主打的就是一个“富有”。 时至晚间戌时,严良已在乱坟鬼蜮击杀了三十多只野鬼,等级也提升到了六级。随着体力的消耗,此时他也已饥肠辘辘,于是严良便向法阵入口方向赶去,准备打道回府。而任务所需的低阶鬼核,在野鬼身上的爆率并不高,如今才搜集到四枚。 不过也无所谓,明日再来就是了。而后,严良经传送阵重新返回功善阁,再由功善阁徒步走回竹涟峰。 等回到竹涟峰山顶,严良一眼便瞧见阿姐站在庭院门口,正等待着他回家。严良心中一暖,连忙加快步伐走上前去:“阿姐,你怎么在这等着呀,夜里天寒,在屋里等着就好了。” 严萦笑着摇了摇头,“没事,在外面透透气也挺好的,今日去哪里逛了呀?” “一开始在功善阁闲逛来着,后面坐传送阵法去了乱坟鬼蜮。” “乱坟鬼蜮?” “对,是拘灵宗弟子们平时历练的地方。今天我还在那杀了几只野鬼。” “嗯,你在外边还是要多注意安全,别冒险行事。” “放心吧,阿姐。再说了有卞姨给的竹橡傀儡,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严萦轻叹了口气,“我知道你聪明,做事有自己的想法,但切记还是要谨慎一些。俗话说的好:善骑者堕于马、善水者溺于水。” “嗯,我知道了,阿姐。”严良认真点头道。 “好了,阿姐就不啰嗦的说教了。来来,快进屋吃饭吧,饭菜都已经热过一次了。”说罢,拉起严良的手,往屋里走去。 一夜无话。 翌日清晨,严良早早吃完饭,便往功善阁赶去。来到乱坟鬼蜮后,严良按照昨日的节奏,开始了新一轮的刷怪。 随着等级和属性的提升,严良斩杀野鬼的效率越来越快。临近正午时分,他已斩杀了三十多只野鬼,等级也攀升至七级。 随后,严良按照地图的指引,打算去往乱坟鬼蜮二层。此时,一层的野鬼所提供的经验,已没昨天那么可观了,每击杀一只野鬼只有15点左右的经验。少顷,严良来到了乱坟鬼蜮二层,此处与一层并无太大区别,视线所及之处,也尽是破败的坟墓和凄凉的荒野。 在乱坟鬼蜮二层遇到的第一只野鬼,其矮胖犹如肉球,口吐青色獠牙,灰绿色的皮肤上布满了坑坑洼洼的斑点,不时还发出一阵咯咯的笑声。那笑声尖利刺耳,让人不免心生厌恶。 严良微微蹙眉,虽心中稍有不适,但手上动作毫不含糊。他照旧指挥竹大、竹二上前,先行控制住野鬼,然后提着银霜剑直刺野鬼头颅。经过一番“激战”后,野鬼不甘的一声哀嚎,躺倒在地。系统提示音随之响起:“您击死了野鬼(Lv9),获得46点经验值。” 果然,还是斩杀比自己等级略高的野鬼,给的经验丰厚。 就这样,严良再次服下一颗红磷丹,开始了在乱坟鬼蜮二层的刷怪。并且,此处低阶鬼核的爆率明显比一层高出不少,严良来到二层半个时辰后,就已搜集到了三枚鬼核。 此时,严良距离凑够十枚低阶鬼核仅差最后一枚,经验值也是来到了740,仅差120点就可以升到8级。 忽然,严良走着走着,视线中出现了一只非同寻常的野鬼。只见其体型矮小,额头上长着一根细长、弯曲的触角,眼睛闪烁出幽绿色的光芒,像是两团燃烧的鬼火。而且它并没有如其他野鬼一样在飘荡,而是在刨挖着脚下的坟墓。 严良顿时感觉不一般,这矮小野鬼应是只精英怪。他不敢丝毫大意,先是指挥着竹大、竹二上前,去控制住小鬼。 竹大、竹二动作迅捷,一左一右,向小鬼抱扑而去。没曾想,就在距离只差三寸时,那小鬼“噌”的一下,竟消失不见了。 就在这时,一阵细微的沙沙声从右边传来,严良转头望去,原来那只小鬼是躲在了旁边坟茔的墓碑下。此时它那双幽绿的眼睛紧紧盯着严良,满是恼怒与愤恨。 严良心中一凛,这小鬼果然不一般,竟能不被拉仇恨,直接越过傀儡锁定了他。 第45章 激斗 见状,严良不敢有丝毫大意。连忙从储物袋中摸出一张土甲符,指尖轻弹,符篆顿时激活,化为一道黄光笼罩在他的身上。 严良刚祭完符篆,小鬼便如魅影般直扑而来,鬼爪闪烁出森然寒光。严良连忙举起银霜剑剑格挡,同时指挥竹大、竹二去控制小鬼的身形。 然而,小鬼身形矮小,异常灵动,竹大、竹二几次扑抱都被它轻松躲过。且小鬼攻势凌人,招招毒辣,每次鬼爪袭来,都直取严良的要害。 随即,严良迅速变换策略,让竹大、竹二开始攻击小鬼,不再一味扑抱,先把它打成重伤再说。 小鬼似乎也感觉到了竹橡傀儡的强大,见傀儡改变策略。它突然一个远跳,拉开身形,而后额头上的触角开始聚集幽绿色的光芒,一股诡异的波动向四周扩散开来。 严良心中一紧,知道这是小鬼即将施展法术。他迅速调动体内的灵力,准备应对。只见小鬼的触角猛地一指,一道绿色的光束瞬间射出,直奔严良。 严良身形一动,罗烟步瞬间发动,化作一道残影避开了光束。然而,那光束并未就此消失,而是在空中拐了个弯,继续朝严良追去。严良心中一惊,这小鬼的法术竟然如此诡异,能够追踪目标。 他连忙指挥竹大、竹二上前拦截。两只傀儡身形迅捷,快速地挡在了严良前方。随后就见光束击打在了竹大的胸膛上,而竹橡傀儡的防御力果然惊人,连点轻微裂痕都未有,丝毫无损。 紧接严良低诵咒语,施展起唤灵诀。随着咒语的结束,一股强横的灵压悄然降临。严良的身后凭空出现一只高约八尺,手持长矛的白骨骷髅,它一出现便朝着小鬼猛扑而去。小鬼见状,也是不甘示弱,触角再次凝聚起幽绿的光芒,其身体周围开始涌现出大片的黑色烟雾。 这些烟雾仿佛有生命一般,凝聚成一条条黑色的触手,朝着严良和骷髅袭来。骷髅挥舞长矛,与黑色触手激战在一起,每一次碰撞都发出“叮当当”的金石交击之声。严良也未闲着,他催动体内的灵力,施展出赤炎罩。在赤炎罩与土甲符的双层保护下,严良手持银霜剑,直取小鬼头颅。 这场战斗异常激烈,双方你来我往,打得难解难分。小鬼虽然实力强大,但面对白骨骷髅和严良等人的联手攻击,也渐渐露出败象。终于,在一次白骨骷髅长矛直刺的当下,小鬼躲闪不及,被严良看准时机,一剑将小鬼的右臂斩了下来。 小鬼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形变得越发虚弱。而后,它不再主动上前攻击,开始身形慢慢后退。突然,它仰头长啸一声,声音尖锐刺耳,仿佛能透穿人的鼓膜一般。而随着啸声落下,严良看到远处的野鬼们开始不再无意识的飘荡,而是向这边聚集飘来。 见此,严良好汉不吃眼前亏,不再停留在原地。而那小鬼也趁机向汹涌而来的野鬼群钻去。严良暗道一声可惜,这小鬼显然不是普通的精英怪,应是个未成长起来的小BOSS,如若能击杀的话,说不定得爆好东西。 严良远遁至其他区域后,也脱离了可能被包围的险境。随后,他又斩杀了四只游荡的野鬼,等级升至八级,最后一枚鬼核也凑齐到了。 严良瞥了一眼面板上的时间,才未时过半,时间尚早。于是,他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些糕点,一边咀嚼补充体力,一边朝着先前激战的地方走去。 他还是不死心,看看能否再寻到那已受伤的特殊小鬼。 等回到激战的原地,先前聚集的游荡野鬼们,已消失不见。严良细细查看着现场,突然,一摊幽绿色的血迹映入眼帘,他意识到这可能是那小鬼的残留血迹。于是严良一路顺着血迹追寻,可不曾想,在追出七八里地后,那血迹戛然而止了,再无一丝线索。 不死心的严良,觉得不能白白错过这好机遇,开始在血迹四周仔细搜寻,希冀着能找到线索。 可等严良把方圆八十丈的范围都找遍后,仍是没有线索。忽然,严良灵机一动,记起了当初卞相一给两人竹橡傀儡时说的话,“这傀儡妙用多多,算是能解决寻常人的所有需求。” 严良对着竹大道:“竹大,你能追寻先前那个小鬼的踪迹吗?” 竹大点点头,右手手掌开始“咔咔”作响,随后变形成一个圆形的木质罗盘。它走到最后血迹消失的位置,左手抓起一捧沾染血迹的土壤,轻轻放在罗盘之上。稍稍驻足片刻后,竹大开始转身,向西北方向赶去。 严良见状,连忙跟上。乱坟鬼蜮的面积相当大,竹大走了半个时辰后,终于停下脚步。 而在前方五十丈远的地方,传来“沙沙”的刨土声,严良连忙驻足,凝神望去,只见正是那只原先的小鬼。此刻,它正在掘刨一座坟墓。而被斩掉的右臂,已接上了一条惨白色的臂膀,与它原本幽绿色的皮肤差距极大。严良猜测,这应是它刨坟墓里的尸体,给自己接上去的。 随后,严良轻声示意着竹大、竹二分散开来。然后以驱赶之势,逼小鬼往自己这边逃窜。而严良自己则躲在墓碑后面,试图暗中偷袭,一剑贯喉小鬼。如此一来,即使这小鬼不死,也得重伤。 计划如预料般的,竹大、竹二刚接近小鬼,就被其察觉。然后小鬼如惊弓之鸟一般,向严良所藏的方向逃窜而来。 就在小鬼只差严良三四步之遥时,严良紧握银霜剑,一跃而起,剑锋直刺小鬼咽喉。 可不曾想,就在此时,一抹银色光芒一闪而过,直接把严良的剑锋击偏了。 严良侧目望去,只见远处走来了四位身穿拘灵宗道袍的弟子。而那小鬼也趁机撤到一旁,警惕地盯着这两方人马。 严良暗叫一声可惜,随后紧握银霜剑,戒备的看向这四人小队。他晓得眼前这四位拘灵宗弟子定来者不善。 “几位道友,你们这是何意?”严良沉声问道。 “这小鬼是我先发现的,理应归我所有。还请四位道友不要越俎代庖。” 为首的是一位颧骨高耸的黑脸汉子,其不屑地冷笑道:“你说是你先发现的,有证据吗?” “我还说是我先发现的呢,只是先前跟丢了,现在又重新寻到而已。” 严良心中顿时怒火中烧,但他也明白,自己实力孱弱。若是硬拼,对方人多势众,即使自己有竹橡傀儡做帮手,也未必能够占到便宜。然而,就这样放弃小鬼,他又心有不甘。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之际,那小鬼眼睛滴溜溜打转,突然转身向一个方向逃窜而去。严良和四人小队均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连忙追了上去。 可就两帮人马刚追出去没多远,忽然,刚才那个为首的黑脸汉子,露出一丝狞笑,眼中寒意闪烁。他手捏法诀,一道银光如闪电般直奔严良面门。 严良心中一惊,连忙施展罗烟步避开。黑脸汉子见一击不中,直接唤出一把泛着凌冽寒光的大刀,纵身而上,与严良交手起来。同时对其余三人道:“你们去捉那小鬼,我在这里拖住这小子。” 严良面对黑脸汉子的猛烈攻势,不敢有丝毫大意,连忙施展起宸冥剑典。两人刀剑碰撞,不时发出阵阵轰鸣。但严良也发现使用宸冥剑典后,自身法力值也消耗极快。长此以往,率先败下阵来的很可能是自己。 随后,严良在使出一计剑招,逼退黑脸汉子后,开始施展唤灵诀。随着咒语的结束,一具白骨骷髅凭空出现,紧接严良示意竹大、竹二一起进攻,使用车轮战。 而在严良施法的同时,黑脸汉子也未歇着,只见其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随后猛地一拍地面,只见地面裂开一道缝隙,密密麻麻的土刺向严良袭去。 若是中招,怕是当场便会被扎成马蜂窝。所幸,竹大已至近前,连忙驱身挡住土刺,一阵“叮叮当当”响起,再观竹大,果然不出所料的毫发无伤。 而那黑脸汉子也神色一凛,察觉出这两只傀儡的不凡。 黑脸汉子眯了眯眼,他的直觉告诉他,若是继续纠缠下去,恐怕难以速战速决。而且,他的队友们已经去追捕小鬼了,他不能在这里拖延太久。于是,他心中一动,决定施展秘法。 黑脸汉子双手迅速结印,口中念念有词,一股强大的法力波动从他身上散发出来。严良见状,心中一紧,知道对方即将施展的法术绝非寻常。他连忙催动体内的灵力,施展起赤炎罩应对,同时指挥竹大、竹二挡在自己身前。 就在这时,黑脸汉子猛地一挥手中的大刀,一道凌厉的刀气向严良劈去。严良身形未动,刀气被竹大、竹二毫无损伤的挡了下来。可就在这时,一道天青色光幕陡然拔地而起,迅速把严良笼罩在内。他只觉身体一沉,仿佛被无形的锁链牢牢困住。 原来,黑脸汉子刚才挥出的刀气,只是为了分散严良的注意力。他真正的目的,是趁机布下阵法。 严良被困在阵法之中,感觉到体内的灵力流动变得迟滞起来,仿佛被一层厚厚的淤泥所阻。他连忙催动灵力施展起宸冥剑典破阵,但发现这个阵法的束缚力极强,自己的灵力只能调动二三成,对于破阵来说,杯水车薪。 好在竹大、竹二未受阵法影响,仍能自由活动,守护在严良身前。 黑脸汉子见状,眉头微微一皱,似是没想到这两只傀儡这般奇异。随后,他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意:这锁灵阵的滋味如何?够你小子喝一壶的了。你就乖乖地在这里待着吧,等我将那小鬼捉拿后,再回来找你算账!” 话毕,黑脸汉子不再搭理严良,转身向队友的方向赶去。 第46章 诡异的灰雾 另一边,三人小队一路追逐那狡猾的小鬼。期间,几人遥遥施了几道法术,均被小鬼那灵巧的身形,轻松躲过。 在又追击四五里路后,小鬼趁机钻入了一处巍峨的墓穴之中。 墓穴入口阴森森地张开着,仿若黑洞一般。三人小队对视一眼,各自从储物袋中取出法宝与护身符篆,激活后小心翼翼地踏入墓穴。 初入墓穴,四周一片漆黑。一位马脸修士,率先祭出一张符篆,随后就见那符篆被激活后,化作一道流光,在三人头顶凝聚成了一个红彤彤的灯笼,瞬间照亮了四周。而后,三人顺着小鬼留下的痕迹,缓缓前行。微弱的灯光在幽暗的墓穴中摇曳,映出周围墙壁上一个个狰狞的石雕。墓穴内又不时阴风阵阵,让人不寒而栗。 突然,一阵凄厉的哭声在众人耳边响起,三人小队立刻警惕地环顾四周。只见一群野鬼与蝙蝠从四面八方涌来,它们双眼猩红,身上散发着腐臭的气息,仿若这座墓穴衍生出的守卫。 三人立刻手持着各自的法宝,严阵以待。一场激战在墓穴中展开,法术的光韵与野鬼蝙蝠的嘶吼声交织在一起。 一番激战过后,三人小队终于将涌来的野鬼与蝙蝠,尽数斩杀。 就在这时,墓穴深处突然传来了一阵诡异的笑声,三人小队相视一眼,警惕的继续向前探索而去。三人来到一间宽敞的墓室。发现那小鬼正站在中央的石台上,诡异地笑着,三人小队见状,立刻围了上去,开始从不同方向施展法术,攻向小鬼。 可那小鬼依旧身形敏捷,他们几次出手,都被小鬼轻易躲过。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原来是为首的黑脸汉子赶来汇合了。四人小队重新集结,开始在黑脸汉子的指挥下,各自掐诀布阵。随着阵法的启动,那小鬼如深陷泥潭,身形再无原先一般迅捷。被黑脸汉子看准时机,一张符篆从袖口疾飞而出,准确地贴在了小鬼额头上,小鬼瞬间被定在原地,再无法动弹分毫。 随后,黑脸汉子唤出一个古朴的石壶,手指掐诀,将小鬼吸入其中,彻底封印。 “哈哈,这小鬼如此灵性,这次真是捡了大宝贝了。届时把它练入我的聚鬼幡中做主魄,定能让法宝灵性大增,品阶再上一个台阶。”黑脸汉子兴奋道。 “哈哈哈,恭喜贺兄。”众人均祝贺道。 而后,喜滋滋的众人开始从墓穴中撤离。出了墓穴,众人向传送阵的方向赶去。 可走着走着,忽然四周开始弥漫起了灰蒙蒙的雾气。起初,几人并未在意,只当是普通的雾气。可随着几人再又行进四五里地后,仍是未走出雾气范围,反而像是雾气随着他们的移动而移动。 众人渐渐感到不对劲,纷纷祭起各自的防护手段,然后加快向传送阵方向赶去。忽然,其中一人惊恐地发现,自己的皮肤正逐渐松弛,头发在一根根变白。他惊恐道:“这是怎么回事?我们的身体……好像在变老?” 其余三人也察觉到了异常,他们惊慌失措地相互查看。发现肉体在以惊人的速度衰老,仿佛被某种神秘的力量剥夺了生机。 “快,咱们加快速度行进。”黑脸汉子沉声喝道,“只剩三里路了,那里有宗门的长老,他们一定能救我们!” 说罢,四人连忙再次加快步伐,甚至连平时不舍得用的珍贵符篆,此刻也不再吝啬。可这些防护手段,在灰雾面前跟没有任何效能一样。灰雾依旧静静地飘浮在他们周围,而他们的生机也在一点一点被抽走。与之同时,变化的还有几人的衣服,法宝等,也随着逐渐破旧起来。 就这样,几人在逃跑中,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从青年变成壮年,再从壮年变成暮年。最后几人白发苍苍,步履蹒跚地仍向前赶着。可事实是,早就跑够了三里的距离,但视线中始终未出现传送阵的影子。 最终,四人变为了瘫倒在地的灰败尸体。他们的生命在这短短的一炷香内,被快进了无数倍。 整个过程短暂而诡异,四人之间的对话与呼喊,也随着他们的消失而湮灭在灰蒙蒙的雾气之中。他们的生命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流逝了,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 而那黑脸汉子的储物袋,也在这雾气中逐渐被侵蚀,一点点瓦解。伴随着储物袋的破碎,一地宝物散落开来,其中包括那囚禁了小鬼的石壶。稍后,“彭”的一声,竟是那小鬼撞碎了石壶,从里面逃了出来。 小鬼出来后,瞧着周围的雾气,“吱吱”的叫着,一副极为喜悦的样子。 另一边,严良被困在锁灵阵内,再又试了几次,还是无法凭自身灵力突破。而后,他开始指挥竹大、竹二在周围搜寻阵眼、阵脚破阵。低阶修士,一般还做不到只靠灵力布阵,还得辅助一些器物,来做阵眼阵脚。 一番仔细的搜寻之后,竹大、竹二分别在地下六寸的地方,寻到了两处阵脚。严良心中一喜,立即指挥竹大、竹二着手破坏。随着两处阵脚的破坏,严良感觉到束缚着自己的枷锁也在一点点消失。他施展起宸冥剑典,猛烈攻击光幕,终于从锁灵阵中挣脱而出。 逃出锁灵阵的严良,不再原地停留,担心那黑脸汉子捉完小鬼后,再回来找他麻烦。暗啐一句:“等小爷回了拘灵宗,有你们好果子吃。” 而后,严良领着竹大、竹二向传送阵方向赶去。 可走着走着,一股灰蒙蒙的雾气悄然而至,把严良笼罩在了其中。严良潜意识察觉道一丝不对,一看自己的人物面板,血量正在一点一点下滑。而竹大、竹二似乎也察觉到了这雾气的不同寻常,竟警觉的如临大敌一般。 见状,严良当即施展赤炎罩,然后打算一口气冲出这灰雾。他刚跑了两步,就见竹大、竹二未紧随他步伐,而是停留在了原地。 随后,严良只见两只竹橡傀儡的躯体开始“咔咔”作响,它们的各个零件自行拆解、分离,飘浮在半空中。待解体的只剩两颗琥珀色的石心后,各个零件及石心竟自行向严良飞去,空中划过一道道轨迹,发出清脆的碰撞声。紧接着,这些零件开始在严良的肉体上,自行拼接、组合,把严良包裹成了一个九尺高的巨型竹橡傀儡。 而严良被包裹在内后,竟不再掉血了。其心中顿时安定了许多。 然后,严良道:“竹大、竹二你们听得见吗?带我去传送阵。”他的声音在傀儡内部回荡。接着,巨型傀儡像是听懂了他的话,稍稍辨别方向后,大步向传送阵跑去。 那雾气在察觉到傀儡的变化后,也不再像先前一样紧随严良飘动,而是任由严良和傀儡们逃离了雾气范围。 见状,严良心中大松一口气。 待逃到传送阵,重新返回拘灵宗后,严良才彻底放松警惕,心中有股劫后余生的感觉。 同时,他的心中也伴有一丝疑惑,那灰雾究竟是何东西,竟这般诡异。回去后,问问卞相一,或许能从她那里得到解答。 第47章 上宗法旨 这日上午,阳光透过缭绕的云雾,洒落在古木参天的章嘉峰上。洞府内,太上大长老陆松波正闭目凝神,静坐于蒲团之上。突然,一阵轻快的脚步声打破了洞府的宁静,侍奉童子恭敬地上前禀报道:“太上大长老,传功长老何肃求见,声称有要事向您禀报。” 陆松波缓缓睁开双目,点头道:“嗯,让何肃进来吧。” 少顷,身穿宝蓝色长衫,腰系金缕带的何肃,踏入洞府内。他先是向太上大长老作揖行礼,而后开门见山道:“禀太上大长老,您所传玉简,判官大人对此极为重视。不仅当场亲自处理,还命我把这两枚玉简,交于您手中。” “两枚玉简?”陆松波听闻有些疑惑。 随后,他接过何肃递来的两枚玉简,闭上双眼,将神识沉入其中。 第一枚玉简中,一股浩渺威严的气息骤然涌现,宛如远古天音在耳边回荡:自古英雄出少年,天赋异禀者,当以重任相托。今本座得知下宗弟子严良,才德兼备,天赋卓越,实乃修仙界不世出之翘楚。本座深感其才,不忍坐视明珠暗沉,故特封严良为拘灵宗圣子,以承宗门昌盛之重任。 陆松波看完后,不由暗暗咂舌,“虽说,陆某知道严良是您的私生子,但您这法旨也太不避嫌了,如此平庸天资,都被夸得天花乱坠。若是再有些许天赋,您不得说天道识才不明,其实严良更应该是天命之子?” 接着,陆松波拿起第二枚玉简,神识中传来崔钰不悦的声音:你若是想找死,可别拖本官下水。我向三爷禀报此事时,三爷听完大怒,言道:别说是个小小的圣子,就是严良想当拘灵宗宗主,那程自雁也得麻溜滚蛋。 先前我已向你言明过严家姐弟与三爷的关系,你莫要再处理不好,也连累本官吃挂落。这拘灵宗太上大长老的位置,你当得好就当,若当不好,地府也不是没有接替之人。我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 玉简中的不满与警告,让陆松波心中不禁一凛。自己已经千般万般小心了,没成想还是出了差错。 随即,陆松波收敛起心神,对传功长老何肃道:“通知各长老、供奉,立即召开宗门大会,上宗传来法旨,吾有事宜要宣告。” 看到陆松波郑重的面容,何肃连忙应道:“是,属下这就去通知。”言罢,他转身疾步而去,身影消失在洞府之外。 不久,拘灵宗内钟声悠扬,传遍宗门每一个角落。各长老、供奉纷纷从修炼之地、闭关之所赶来,齐聚宗门大殿。 大殿之上,庄严肃穆,美轮美奂。殿顶镶嵌着璀璨的宝石,熠熠生辉,宛如星空倒挂。四壁雕刻着各种仙禽异兽,栩栩如生,仿佛随时都会破壁而出。主位上摆放着一张由“千年灵檀”雕琢而成的座椅,座椅之上符文流转,光华隐现,极为不凡。 陆松波端坐于主位上,面容威严,目光如炬。他扫视了一眼殿内的众人,缓缓开口:“今日召集诸位,乃是有上宗法旨传达。” 此言一出,殿内顿时鸦雀无声,众长老、供奉纷纷露出凝重之色。 陆松波深吸一口气,沉声道:“上宗法旨,命我拘灵宗弟子严良,接任圣子之位,以承宗门之重任,扬四海之威名。” 此言一出,殿内顿时掀起轩然大波。众长老、供奉议论纷纷,纷纷猜测这严良是何方神圣,怎么从未听说过。 “严良?这个名字怎么从未听过?” “是啊,宗门内年轻一辈中,似乎并无此人。” “难道是最近拜入宗门的弟子?” “最近拜入宗门的弟子,怎么可能传到上宗的耳朵里。要我看是上宗下派的弟子,还差不多。” “上宗下派的弟子?那定是天赋异禀,非同凡响啊。” 众人议论纷纷,猜测不断。陆松波见状,微微皱眉,沉声道:“诸位,稍安勿躁。严良此人确实是门内新晋弟子,前几日由阴律司的崔大人亲自陪同而来,如今居住在竹涟峰上。” 此言一出,殿内顿时安静下来。众长老、供奉心中皆已明了。由崔判官亲自陪同而来,还居住在钟馗大人昔日的住所。这身份得多金贵呀。 陆松波继续道:“严良将于明日正式接任圣子之位,尔等稍后也在各自门下传令下去,切莫无端冲撞了贵人。”言罢,他挥袖而起,转身离去。 这一夜,拘灵宗内灯火通明,各类小道消息如潮水般涌现。而严良这个名字,也在一夜之间传遍了整个宗门,成为了众人议论的焦点。 …… 严良在功善阁上交完低阶鬼核,再返回竹涟峰时,已是下午申时。阳光斜洒,将他的身影拉得长长的,映在青石板上。等他回到山顶庭院,发现裘白莲早已在此等候多时。 见到严良归来,裘白莲连忙喜色的迎了上来,恭喜道:“严公子,您可算是回来了。今日上宗传来法旨,已任命您为拘灵宗的圣子。” 严良笑着点了点头,毫不自谦的道:“不愧是上宗呀,就是慧眼识珠。” 接着,裘白莲从袖中掏出一个精致的玉盒,“这是宗内的圣子令牌,以及一枚储物戒指,里面装有宗门为公子准备的修炼资源。” “好。”严良笑呵呵的接了过来。“对了,我原先的令牌上还有一些宗门贡献值,两者间互通吗?” 裘白莲摇了摇头,“令牌之间的宗门贡献值是不互通的,不过妾身可把这原有的宗门贡献值,转移到您现在的令牌上。” “那就有劳裘夫人转移一下,我日后也好用起来方便。” “好的。”随即,裘白莲接过严良递来的两枚令牌,轻轻一挥,便见一道光芒闪过,片刻间就完成了转移。 裘白莲继续道:“严公子如今已贵为我拘灵宗圣子,除却在宗门身份尊贵外,还有一些特权。一是:可参与宗门高层会议,对各项事务均有表决权。二是,可调动门内弟子为您效劳,执行特定任务。当然,也需要您支付一些灵石或宗门贡献值。三是,修炼资源优先权以及宗门功法权限,藏经阁内一至七层的功法,如今您都有权限阅览。 严良在旁听得连连点头,对这拘灵宗圣子的身份极为满意。他含笑道:“多谢裘夫人的详细讲解,辛苦您还亲自来跑一趟。” “这都是妾身分内之事。”她稍顿一下,继续道:“除此外,还有您先前要求前往长安的传送阵,现已搭建完毕,同样位于功善阁内。若您有前往长安的打算,届时只需前往功善阁即可。” 严良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能前往长安城,可跟他后续的好多安排都挂钩,如今那些事宜也可以提上日程了。 他含笑点头道:“好,我知道了,多谢裘夫人告知。” 随后,两人又寒暄了几句,裘白莲笑着识趣地告退了。 裘白莲走后,严萦从屋内脸色严肃的走了出来。“小良,你要当拘灵宗圣子这么大的事,为何不事先与我商量?”严萦的声音带着几分不满,“这圣子之位固然风光,可也太过瞩目,极易引来无数麻烦。小良,你难道自己不清楚吗?” 严良看着阿姐,眼中闪过一丝歉意。有些事他跟现在的严萦解释不通,例如要靠玩家们这一助力,来获取海量的经验等。所以,当下只得假装置气道:“我为何没和你说?因为我知道我和你说了,没用。你肯定不愿让我当这圣子的。” 严萦眉头紧锁道:“我不愿意你当圣子,难道不是为你好吗?我们姐弟二人初来乍到,本就应该先低调行事,可你这骤然索要圣子之位,会引来多少人的嫉妒和敌视?” “而且你的天资,本就不属于不世出的天才。你坐这圣子之位,究竟在所图为何?功法、灵石、法宝这些你缺哪一样了?非得坐这圣子之位,成为众矢之的?你这难道不是在自找麻烦?” “我就想风光风光,怎么了?谁规定的就得老老实实过日子,不能盛气凌人?我不是那七老八十的耄耋老头,我还尚在束发之年,没那么多暮气。我也不想做件事,瞻前顾后的去想,畏畏缩缩。” “你……”气的严萦指着严良,胸膛起伏不定,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好好好,好你个严良,这才到拘灵宗几天啊。你好的不学,学这种纨绔的做派。” “长姐为母,我今天非得教训教训你,让你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说罢,严萦就冲着严良近身而来。 “停停,你怎么还想动手打人。” “打的就是你。”严萦气愤道。 “停停,我知道阿姐你担心我。我跟你保证,我虽然当上了这圣子,但我绝不会惹是生非。我就是想图个风光,又不是去做坏事。” “唉,你啊你。你就不能安分些,让人省省心。” 第48章 长安城 在严良被告知任命为拘灵宗圣子的那一刻,系统久违的提示音响起:“叮咚,检测到玩家正式加入宗门,现已触发新任务。” 严良心念一动,打开任务面板,只见上面赫然多出了一项宗门任务。 【宗门任务:声名鹊起】 【描述:名气是衡量一个纨绔大小的关键,玩家如今贵为堂堂拘灵宗的圣子,怎可还如此寂寂无名。请玩家在两旬内,迅速扩张知名度,让拘灵宗上下,甚至终南山各大宗门,都皆知你新晋圣子的名号。】 【任务奖励:随机法宝一件(视任务完成度而定)】 看完任务,严良心中喜道:“哈哈,还真是瞌睡了,有人送枕头。这任务简直与我后续的计划不谋而合。” 在严良的计划中,届时是要利用大量涌入拘灵宗的玩家,来收割他们的经验,提升自己的境界。而这之中,知名度自然是至关重要的。知名度越高,届时慕名来找自己的玩家就越多,而严良收割的经验也便会随之越多。 而后,严良把此间事,先暂且放下。信步走出庭院,来到了隔壁的竹楼小屋。 两日的光景,竹楼已被傀儡们搭建完毕。严良步至门前,轻叩门扉,阵阵竹音清脆之声响起。 “进。”屋内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 随后,严良轻轻推开竹门,只见卞相一正坐在屋内的竹椅上,闭目养神。 严良恭敬地作揖行礼,“卞姨,来找您想问件事。” 卞相一淡淡地道:“你是想问那灰雾的来历吧?” “啊?您是怎么得知的?”严良一愣,随即问道。 “你身边的竹橡傀儡出自我手,你说我怎么知道的?”卞相一反问道。 “那灰雾,乃是乱坟鬼蜮鬼王所施展的手段,你先前追击的小鬼,应是它的子嗣。所以才会遭遇那般诡异之事。” “不过你无需担心,只要你在拘灵宗内,不论遭遇任何情况,我这竹橡傀儡都能护你周全。”卞相一话锋一转道。 严良闻言,心中大定,感激道:“多谢卞姨照拂。” 接着,他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件碧绿色的小药瓶,“卞姨,这是我先前混迹江湖帮派时所得的宝贝,至今都无法打开。您帮我看看是什么东西吧。” 卞相一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把药瓶接到手中后,轻轻一拂,那药瓶便自动打开了,露出两枚琥珀色的丹药。 卞相一微微一怔,轻声道:“你小子还真是好运道。” “卞姨,这是什么丹药呀?” “易笙丹,下四境修士在突破境界时,服用此丹药,可降低难度。此等丹药,即使是在这拘灵宗,也属较为珍贵的丹药。你竟能得到,是沾了你姐的光吧?” “没呀,我靠自己得来的。” 闻言,卞相一撇了撇嘴,一脸的不信。 旋即,严良继续开口道:“卞姨,宗内前往长安城的阵法搭建完成了。我和阿姐都想去见识一番,您有兴趣一同前往吗?” “我都行,闲人一个。” “嘿嘿,那承您的情,明日和我们姐弟一起去吧。”严良讨好道。 卞相一轻轻颔首道:“行,闲来无事,我也正好想去裴楼逛逛。” “好嘞,那明天上午我来找您。”严良笑道。 一夜无话。 次日破晓,朝霞初绽,卞相一驾云带着严萦姐弟二人,飘然前往功善阁。途中,晨风习习,带来阵阵清新的气息。 三人抵达功善阁后,此地照旧是熙熙攘攘,人头攒动。卞相一轻轻蹙眉,似不喜这般热闹景象,径直加快脚步向最深处的传送阵走去。而严萦则是初见这般热闹境界,看着装扮各异的弟子们,觉得甚为有趣。边紧随着卞相一的步伐,边四处观望着。 待来到功善阁的最深处,卞相一目光轻轻扫过,看到“长安城”的字眼后。她轻招了招手,示意严萦姐弟二人跟上。而后,三人来到传送大殿,恰巧正有几位拘灵宗弟子正在排队。卞相一也不废话,直接右手一挥,几位弟子犹如被定身一般,飘浮的分散至两旁。 观此手段,在场的众多弟子也不敢言语,心中纷纷猜测道,这是门内的哪位长老。 而后,三人上前踏入传送阵中,卞相一淡淡的看向护阵弟子,“愣着干什么?激活阵法啊。” 护阵弟子闻言,冷汗直流道:“禀前辈,宗内传送阵的使用均要记录在册。不知前辈可否出示身份令牌,弟子好记录在册。” 卞相一自然是没有拘灵宗的身份令牌的,甚至在这拘灵宗内,包括太上大长老陆松波在内,都无人知晓她的真实身份。对此,卞相一也懒得过多解释,当即便无视那弟子,开始手掐法诀,自己来催动阵法。 见状,那弟子尴尬的杵在原地,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 就在这时,只见同行的一位少年,从怀中掏出一枚令牌道:“记严良便好。” 那弟子一愣,随即连忙反应过来,恭敬地道:“是,大……圣子大人。” 而后,只见一阵耀眼的光芒闪烁,三人消失在阵法内。 而其他被禁锢在当场的弟子,也后知后觉的回过味儿来,“刚才那人便是新晋的圣子严良吗?” “这前往长安城的阵法先前是从未设立的,这刚一建造完毕,新圣子便前来搭乘。难道这阵法是为了新圣子,专门建造的?”一时间,众人心中思绪纷纷。 …… 长安城,整个南赡部洲最为繁华的都城。此时,每条主道上都是车水马龙,人流如织。街旁的店铺已经陆续开张,各类琳琅满目的商品,让人目不暇接。 严萦姐弟二人,从未见过如此这般繁华景象,原先所在的饶州与之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他们眼中闪烁着兴奋与好奇,开始沿街逛起了各个商铺。 两个时辰后,他们买了大包小包的采买了各种吃食、衣物等,共计花费三百四十多两银子。期间,三人还路过闹市,看了场杂耍逗猴和变戏法。 下午时分,三人来到了长安的西市,只见一座巍峨壮观的楼阁矗立在几人眼前。金碧辉煌,气势磅礴,宛若一座极尽奢靡的行宫。 而严良也知道这便是大名鼎鼎的“裴楼”了,这座楼阁整整占据了长安西市的五分之二。比同样在西市居住的吴国公和陈国公加起来的府邸面积都要大,要知道吴国公和陈国公当初可都是参与了玄武门之变的扶龙之臣啊。 由此管中窥豹,可见这裴楼势力之庞大。 而裴楼,在修仙界也素有“天下珍宝出裴楼”的美誉。可以说是任何一位修仙者,只要身上揣的灵石足够,就能在裴楼找到心仪的宝贝,满载而归。除此外,不止是在长安城,在其他三洲或是各大都城,裴楼都设有分舵,是整个仙灵中名副其实的富可敌国。 严萦看着这座巍峨的楼阁,惊叹不已,“卞姨,这是什么地方呀?” “裴楼。只要有钱,什么事都能解决的裴楼。”卞相一微微一笑道。 “卞姨,这是朝廷所开的吗?” “朝廷?”卞相一嗤笑一声,“李世民可没这财力。” “日后,等你接触修仙界多了,你就会清楚。眼前这裴楼财力有多夸张,有多雄厚。” “那它也属于宗门吗?” “嗯……是也不是。虽然他们也有弟子、长老等等的划分。但通俗些讲,更像是个雄跨三界的超级商会。” “哦哦,原来是这样啊。难怪看着这么有钱。”话毕,卞相一率先踏入裴楼,严萦二人紧随其后。 裴楼之内,景象恢弘。刚踏入其中,便是一座宽广无比的广场,有着三教九流的各色人等在井然有序的摊位上叫卖。 这些摊位所卖的东西五花八门。有的摊位上摆放着奇异的灵草仙药,散发出淡淡的清香;有的则陈列着各类法宝灵器,闪烁出莹莹光芒。有的则用铁链或铁笼禁锢着一只只灵兽,灵兽们也是体态各异,有的龇牙低吼,有的趴地昏睡。 而这还只是裴楼的外楼区域,是供散修或者商家自行交易、贩卖的场所。 卞相一脚步并未停歇,径直往里走去,待又穿过一条条回廊,步行一炷香后,终于来到了裴楼的内楼区域。 这里的景象更为精致、独特,各类店铺一应俱全,均由裴楼自家所经营。且每家店铺的装饰不再是单调的奢靡,而是俗中有雅,动中有静。甚至在这些店铺之间,还建造有一些优雅的花园。花园中,流水潺潺,假山嶙峋,偶尔还能见到一些珍禽异兽,在其中嬉戏玩耍。 除此外,在内楼入口处还有左右两排白衣侍女们。只见她们个个容貌绝美,身姿曼妙,宛若仙女下凡一般。 卞相一刚踏入内楼区域,一位白衣侍女便微笑的迎了上来,“仙子,可有什么需求,小女子来为您带路。” 卞相一摆了摆手,“闲来无事,逛逛而已。” “好的,那需要为您几位讲解一下我们裴楼的内部区域吗?” “这长安裴楼的布局与特色,我先前便已领略过一二,无需讲解。不过,我身旁这两位小友,乃是初次踏足裴楼,你为他们讲解一番吧。” “好的,那您几位这边请,小女子为您一一介绍、讲解。过程中,几位贵客若有任何疑问,可随时提出,小女子为您解答。” 随后,几人漫步在裴楼的内楼区域,游览着一间间装饰华丽的店铺。 在逛了约摸四五间店铺后,忽然一阵“嗒嗒”的脚步声,向几人走来。抬头看去,是一位身穿蓝白相间的儒衫,头戴方山冠的中年男子。 男子走至近前后,作揖一礼道:“卞前辈,有失远迎。不知今日所来,是有何需求。 ” “哦,彭荷呀。今日没什么事,带这两位小辈逛逛。”卞相一眼神一凝,叫出了男子的名字。 “好的,那两位小友是有什么需求吗?”儒衫男子转头,向严萦二人微笑的询问道。 “只是来长长见识而已,并无什么需求。”严萦连摆了摆手道。 “哈哈,两位小友即是跟随卞前辈而来,自当是我们裴楼的贵客。” “这样吧,二位可随处逛逛,各自从店铺中挑选一件宝物,权当是在下送给二位的一份见面礼。” “这……这怎么好意思。”严萦道。 “哈哈,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只要二位不选太过贵重的宝物,彭某还是负担的起的。”彭荷哈哈一笑道。 随后彭荷侧身继续道:“卞前辈,可否雅间一叙,在下有件事儿想与您商量一二。” 卞相一闻言,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随即她心中便联想到,可能是和眼前的严萦有关。点点头道:“好。” “那卞前辈这边请。”彭荷笑着伸手前引道。 随后,二人来到一处极为典雅的房间,一一落座后,先是有白衣侍女端来了茶水与点心。而后,彭荷才开门见山的说到:“卞前辈,不知您手中是否还有高阶的千机傀儡,我裴楼想从您这购买几件。又或是想与您定个长期合作,至于价钱方面,自然是好商量,绝对不会让您吃亏。” “你们裴楼不是有自己的傀儡师吗?何须从我这里购买。”卞相一疑惑道。 “余师与墨师制作的千机傀儡,如今只能到达鬼仙境,我们想购入一批地仙境的。” “地仙境?”卞相一摇了摇头。“我手中都未有几只,实难割舍。” 彭荷眯着眼睛笑了笑,“卞前辈,先别着急拒绝,不若先听听我们裴楼给出的价码。” “多少灵石也免谈,你觉得我是缺灵石的人吗?” “那若是千年的灵缕骨呢?” 此言一出,卞相一霍然起身,激动道:“你们裴楼有千年的灵缕骨?” “自是当然,卞前辈请看。”话毕,彭荷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截六尺长的骨头。这骨头呈半透明状,表面散发出淡淡的青色荧光,骨内则是由纤维状的细线组成,丝丝缕缕,极为奇异。 卞相一接至手中,轻轻抚摸着这截灵缕骨,眼中闪烁出炙热的光芒,“没错,真是千年的灵缕骨。” 有了这截灵缕骨,她只需再找到无华毒丝和巨鲸莲,就可炼制天仙境的无相傀儡了。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道:“好,我应下了,你想用这灵缕骨换几只千机傀儡。” “两只。” “没问题。”只见卞相一没有丝毫犹豫,右手轻挥,随身的储物袋中便飞出两颗乳白色的圆球,落至彭荷面前。 第49章 接连而来的橄榄枝 另一边,严萦姐弟二人在白衣侍女的引领下,继续游览着一间间商铺。 严萦忽然悄声道:“小良,你说咱们真各自挑选一件宝贝吗?” “当然选呀。这对人家这些大人物来说,都是毛毛雨,咱们不选白不选。” “我这一路上可一直琢磨选哪件宝贝好呢。” “这,这总感觉有些难为情,咱俩作为小辈,表现的如此市侩。是不是不太好呀。”严萦咬了咬嘴唇道。 “我觉得无所谓,是那人主动提出的。一个愿给,一个愿收,不是很正常嘛。”严良摊了摊手道。 “嗯,也是。”严萦附和的点了点头。 其实,与其说是严良把严萦说动了,倒不如说是眼前的一幕幕珍宝,把严萦晃心动了。这货架上琳琅满目的一件件宝贝,不用他人介绍,光看其璀璨或奇异的外表,就能感觉出它有多珍贵。而现在只要自己开口选下,就可获得,谁又能拒绝得了这种诱惑呢。 与此同时,裴楼最高层的天字号雅间内,两位中年男子正依桌而坐,品尝着最新的秋茶。而在两人的前方则张开着一张水幕,水幕中的画面赫然是正在逛店铺的严萦二人。 “如何,歧兄?可曾看出些门道。”其中一位身穿天青色长袍的男子问道。 “哈哈,这是在杨兄的地盘上。想必杨兄比谁看得都真切,又何必问我呢?”被问话的是一位身穿粗布道袍,头戴莲花冠的男子,其随意的笑了笑回道。 “那我就不绕弯子了,等会儿我杨某人代表裴楼,招揽这位小姑娘试试。” “杨兄有信心抢得过地府?在下可是听说裴楼在幽冥界有着不小的生意,别届时招揽不成,还恶了这层关系。” “如此香饽饽在眼前,即便恶了也是要试试的。歧兄难道肯错过?”那人反问道。 “自是舍不得的,贫道师门恰好缺最后一位弟子。我瞧这小姑娘挺合适,想来也会合师尊他老人家的心意。”男子笑了笑道。 …… 严萦二人走进一家法宝店,此时店内三五聚集,纷纷围观着一盏玉色莲灯。稍等一会儿后,店铺的掌柜缓缓走至台前,他的脸上带着一丝得意的笑容,清了清嗓子道:“诸位贵客,当真是好眼光呀。这妙芸莲灯乃是本店屈指可数的镇店之宝之一,品阶也是高达中阶灵宝。” “掌柜的,这莲灯标价多少呀?”人群中,一位身着华服的修士率先开口问道。 掌柜笑着轻摇了摇头,“此宝目前只是尚在店内展示,并未有出售的打算。但诸位若是有意,倒也不是没有机会。”他停顿片刻,“十月初十,我们裴楼将举办一场盛大的拍卖大会,届时这妙芸莲灯也会是拍品之一。至于其价位,自然是价高者得,一切凭各位的财力与缘分了。” “掌柜的,可否演示一下这莲灯的妙用?我们知道其非凡之处了,也好回去筹措灵石。”其中一位身穿深色长衫的道。 掌柜微笑着点了点头,随即伸出手掌,轻轻触碰那玉色莲灯的灯芯。刹那间,一股淡淡的灵光自他掌心涌出,如同细丝般缠绕在莲灯之上。 只见莲灯开始缓缓旋转,散发出柔和而明亮的光芒,那光芒逐渐扩散开来,将整个法宝店都笼罩在一片光辉之中。 更令人惊奇的是,随着莲灯的旋转,一股清凉的气息从灯芯中散发出来,弥漫在空气中,让人感到心旷神怡。这股气息仿佛具有净化之力,让人身上的疲惫与浊气都被一一驱散。 “这便是妙芸莲灯的妙用之一——灵韵生辉。此灯对我辈修士平日里的悟道,以及破境时的心魔劫,均有不俗的助力。” 场中的众人纷纷回味着刚才莲灯的神通,意犹未尽。而其中的几人也暗下决心,无论如何也要在十月初十的拍卖大会上,竭尽全力争取到这盏莲灯。 就在此时,店铺的门槛处再次响起脚步声,又有两位修士迈入店内。这两人均是中年模样,虽衣着不显华贵,但莫名给人一种位高权重之感,场内众人也纷纷侧目注视,猜测这是哪家的大人物。 法宝店的掌柜看到来人,连忙快步上前想要拜见。却不料他刚有动作,就被来人挥手示意,不必行礼。掌柜立马醒悟的停留在原地,装作不识,静观起来。 两位中年人径直走向严良姐弟二人,他们的目光在严萦身上停留了片刻,随后便以心声传话道:“姑娘好,在下杨登魁,乃是此间裴楼的负责人。可否邀请姑娘姐弟二人,移步雅间详谈一些事情。” 严萦微微一愣,随后点点道:“好,只是卞……与我一同前来的还有一位前辈,别届时寻不见我姐弟二人,让其心生担忧。” 身穿天青色长袍的中年男子笑了笑:“卞相一嘛,我自然知晓。姑娘不必担心,待会儿我差人前去告知她一声便是。” “好的。”严萦微微颔首。 “如此,两位小友请随我这边来。”中年男子笑着伸手前引道。 随后,待四人来到一间布局极为素雅的房间,室内陈设简洁,却又不失品味。一一落座之后,名为杨登魁的中年男子亲自为其余三人斟满茶水。而后开口道:“不知姑娘姐弟二人今日来我裴楼,是所为何事呀?” “并无事宜,跟随卞姨来长长见识而已。”严萦轻摇了摇头道。 “哈哈,那今日这逛下来,姑娘对我们裴楼什么感观?” “极尽奢华。” “哈哈,没奈何。我们这做生意的,是要适当装点一下门面。” “冒昧的问一句,姑娘如今可曾拜入师门?”杨登魁话锋一转道。 严萦微顿一下道:“现如今,还在考虑中。不过,舍弟已是拘灵宗之人。” 杨登魁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那在下有什么话就直说了,我杨登魁作为裴楼的大府主,诚邀姑娘加入我们。” “至于条件,姑娘尽管开口,我们裴楼自诩还是能全部满足的。” “除此外,我们裴楼不像其他势力有圣人或天尊坐镇,也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东西,就是钱多。所以,若姑娘肯加入我们裴楼,这长安的裴楼,半数可入姑娘囊中,算是对姑娘的拜师礼。” 饶是严萦知这裴楼富有,心中有所预期。但没成想对方,还是开出了她意想不到的天价。 “嗯……此事关系甚大,还是容小女子考虑一二,恐近期不能做出答复。” 杨登魁轻点了点头,“没问题,只要姑娘有意加入裴楼,我们随时大开方便之门。” 话至此间,严萦以为谈话已经结束。却不曾想,旁边身穿粗布道袍的中年男子,开始了言语。“姑娘好,在下岐慧道人,乃是方寸山的现任掌教。” “我们方寸山同样有意邀请姑娘加入。条件也是任姑娘提,我们尽量满足。”他微微一顿,继续说道:“除此外,姑娘若加入方寸山,可拜入我师菩提道人门下,成为我们最后的一位小师妹。” “将来也亦可做方寸山的掌教。如此机缘,希望姑娘能多多斟酌。” 严萦心中再次一震,没想到连传说中的方寸山,都对她抛出了橄榄枝。她深吸了一口气,“我知此间机缘如何宝贵,不过,还是容小女子细细思量一二,再做出答复。” 岐慧道人微笑着点了点头:“当然,姑娘慢慢考虑便是。” “这是贫道自制的一道符篆,若届时姑娘有意加入,激发此符篆便可。”话毕,岐慧道人笑着递过来一张青色的符纸。 而在旁的杨登魁见状,也是连忙从怀中拿出一块玉佩,同样以信物的形式递给了严萦。 第50章 商榷 招揽之事告一段落后,严萦欲起身拜别离开。却不料在此时,严良笑着对旁边的杨登魁道:“杨府主,在下有件事宜,想与您单独商榷一二,不知您可否赏个脸。” 杨登魁听后,微微挑起眉头,始料未及到这严萦的弟弟,竟有事与他商议。但随即,他脸上便浮现出惯有的温和笑意,说道:“自无不可,那小友这边请,你我去隔壁详谈。” 待来到隔壁的雅间,这房间同样朴素无华,与先前的并无二致。杨登魁坐下后,开口道:“严小友是有何事相谈呀?竟还需避开令姐。” “哈哈,我阿姐在行事方面,颇为循规蹈矩。有些事被她听到了,怕是要当场开口阻拦。所以,这才与您单独商榷一二。” 他顿了一顿,继续道:“在我老家那边,如若要开家酒楼,大多人家都是等攒够了钱,才开始挑选场地,招募人手。也有少数人,会向钱庄借钱,先把酒楼开起来,然后靠着每日的营收,一部分用来还钱,一部分用来维持酒楼的正常运转或扩建规模。” “而这之中提到的两类人,我阿姐是属于前者,在下则更倾向于后者。” 杨登魁听后,轻声笑了笑:“我懂严小友的意思,那你这‘酒楼’要开起来,是想在我裴楼借多少钱呢?” “在下不知道自己在您眼中的分量,不过,在下是想借很多钱,越多越好。” 杨登魁闻言,放声大笑道:“哈哈哈,好想法。借的少,就赚的少,借的多,自然也就赚的多。如若是三瓜两枣,我裴楼也懒得做这笔生意。” 严良听后微微一怔:“没想到您竟这般爽快。” “稳赚不赔的买卖,为何不爽快。即便你届时还不起,不还有你阿姐保底呢吗?” “哈哈,杨府主真是慧眼如炬。” “说吧,要借多少?” “第一批的话,就先借十万灵石,任意法器三十件,任意法宝三十件。” 杨登魁听后微微疑惑,“不知小友,打算用这批东西做什么?培养自己的势力?” 严良摇了摇头,“不不,在下如今贵为拘灵宗的圣子,如若要发布任务,手头缺少赏赐之物。这批东西是用来赏赐之用。” 杨登魁听后微微颔首,“听小友的话,这只是第一批,往后还有多少批?” “在下也不知往后际遇如何,多少批也说不准。”严良轻摇头道。 “这样吧,先暂且定在十批如何?十批以后,届时您看情况,是再追加,还是说到此为止。届时由您说了算。” 杨登魁稍稍思量后,点头道:“可以。不过需定个时间,这十批不能间隔时间太久。” 严良心中一喜,随即道:“那就五年内,您看如何?” “好,可以。”杨登魁爽快道。 “那息钱如何计算?”严良问道。 “旁人在我裴楼借贷,皆是百中取七,严小友也算我裴楼贵客,便百中取五,如何?” 严良起身拜谢道:“谢过杨府主照拂。” 杨登魁摆手的笑了笑,“那稍后,我命人整理好东西,送予严小友面前。” “好,多谢杨府主了。” “严小友客气。” 随后,二人一前一后的离开雅间,重回隔壁房间。 两人均是面带笑意的返回,一个是因为此次出行目的达到,谈成了商洽而欢喜;一个是做了笔稳赚不赔的生意,且与天命之子又多了分瓜葛而喜悦。 留在屋内的二人,见此情形则面露疑惑,不知两人是商量了什么事宜,竟如此开心。 稍后,四人在屋内又寒暄了几句,期间杨登魁还介绍了些长安的美景,推荐严萦姐弟二人去看看。 待攀谈结束,严萦姐弟二人告辞离开,刚迈出雅间的房门,就见卞相一早已站在门外等候多时。 “卞姨,你那边谈得还算顺利吗?”严萦笑问道。 “还可。” 随后,正待卞相一开口说话,就听雅间的门“吱扭”一声,又打开了,岐慧道人走了出来。 卞相一连忙施了个万福,“见过歧先生。” 岐慧道人点点头:“呵,杜老三胆子够大的呀,居然敢把你放出来。” “特殊时期,特殊行事。也算是给奴婢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岐慧道人听后,轻点了点头。随后对着严萦温和一笑,侧身向西南方走去。 …… 待再回到拘灵宗时,已夜幕降临,时至戌时。期间三人在逛完裴楼后,意犹未尽,又逛了会儿长安的夜市美景,才珊珊驾云返回拘灵宗。 竹涟峰的小院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宁静,严萦刚跨过门槛,便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询问道:“小良,今日你跟杨府主谈了些什么呀?” “我向杨府主借了些灵石和法宝。” 严萦闻言,不禁眉头微蹙,疑惑道:“我们现在灵石、法宝完全够用,为什么还要外借?” “如今是够用,但往后很快就不够了。我接下来有自己的计划安排,一旦实施起来,以目前的灵石与法宝,很快就会捉襟见肘。因此,我今日才向裴楼借取灵石、法宝。” 闻言,严萦沉思的点了点头,不再多问。她知自家阿弟聪慧在身,如此做,定是有一番缘由的。若是什么事都问来问去,也会招烦。 等阿弟什么时候想说了,自然会跟她提起。况且也只是一些灵石与法宝,届时即便阿弟还不上,由她还便是,也算不得多大事。 翌日,清晨。 严良吃过早饭后,开始认真的洗漱打扮,穿戴起当初从珍宝阁得来的流云袍、破风靴、梅月佩等。经过一番精心装扮,还真是人靠衣装,马靠鞍。严良的形象也较之原先大有不同,显得贵气起来。 随后,严良领着竹大、竹二向功善阁走去。 来到功善阁后,因此次严良所穿较为贵气,一路上引来了不少注视目光,纷纷猜测着这位“贵公子”的来历。少顷,严良来到发布任务的楼阁。此地照旧是熙熙攘攘,排起了一条条长龙。 严良见此,直接径直大步向台前走去。不待发布任务的弟子质声问责,严良便从怀中掏出了圣子的身份令牌。 见状,发布任务的弟子面色立刻变为谄媚,“拜见圣子大人,早就听说圣子大人乃上宗派遣之人,仪表不凡。今日一见,果然是贵不可言。” 严良摆了摆手,“别贫话了,我来发布两件任务。” “好的,不知大人您发布哪类任务,种植类?亦或是搜集类、战斗类?” 严良咂了咂嘴,“算是收集类吧。这是任务的具体细节。”话毕,严良从怀中拿出一枚玉简,递了过去。 那人接过玉简,神识沉入其中。“任务一:近来本座有些口食之欲,想吃猪蹄,需呈出两种不同做法,数量不少于六只。要求肉质肥而不腻,色相味俱全。任务奖励:灵石二十块。任务二:美食岂能无酒相伴?需呈出两种不同酒类,且原料以水果为主,禁辛辣,口味以酸甜为佳。任务奖励:灵石二十块。” “大人,您这报酬太过丰厚了。这般低难度任务,只奖五块灵石,也大有弟子踊跃完成。”那人提醒道。 “无妨,肥水不流外人田,都是本门弟子,高就高了。再说,本座也不差这点灵石。” “圣子大人高义!弟子这就安排发布。” “身后这两个是我的傀儡,以后本座再发布任务,就由傀儡前来递送玉简,就不再亲自来跑了。” “是,大人。”弟子恭敬道。 “对了,完成任务的弟子,一律去竹涟峰找我提交。”严良吩咐道。 “好的,大人。” “好,其他就没什么事儿了,本座先走一步。”话毕,严良面容冷峻的领着竹橡傀儡,向大门处走去。 严良刚走出大门,原本井然有序的队列,“轰”的一声就乱了,只听众人纷纷向前跻身道:“曲兄,刚才圣子大人发布了什么任务呀?” “曲师兄,我是你的小师妹刘璇呀。还请关照师妹几分,让我领了刚才圣子大人发布的任务吧。” …… 第51章 进阶任务 十月十四,阴。 距离严良初次在功善阁发布任务,已过去六天。期间,严良每天发布三到四个报酬丰厚的任务,并且内容均是关于吃喝玩乐的。什么想吃哪道地方名菜啦,想欣赏什么舞蹈啦,想搜集什么玩乐物品啦。 总之主打的就是一个不学无术,裘马声色。且还是一个出手阔绰,把爷哄高兴了,就是“赏”的圣子形象。 严良这位新晋圣子的名号,在宗门内也随之越来越响亮。甚至有一些弟子们,一天二十四小时在功善阁候着。纷纷都想踊跃表现,希冀着更近一步,成为圣子身边的近臣。毕竟连最普通的宗门任务,都报酬如此丰厚,若是成为圣子的近臣,届时所领取到的特殊任务,岂不更是盆满钵满。 在这几天里,严良也靠着竹大、竹二在乱坟鬼蜮里继续练级,如今已升到了9级82%,再有一下午的时间杀怪,估计就可以达到经验满值,领取系统自动发放的进阶任务。期间,严良还怕暴露自己在乱坟鬼蜮杀怪,有失身份。每次出门都是先遮掩好面容,且收好竹大、竹二。到达乱坟鬼蜮之后,寻个荒无人烟的地方,才把竹大、竹二放出来,开始杀怪。 经历一下午的杀怪之后,严良的经验值如期而至的达到了9级100%。如预料般的,等级并没有自动提升,而是在严良脑海中,响起了悦耳的系统提示音。 “叮咚,已检测到玩家升至初玄期巅峰,现系统自动为玩家发放进阶任务。” 严良打开系统任务栏,发现列表中排在头名的便是进阶任务。 【进阶任务:突破初玄期(1/2)】 【描述:少年天纵奇才,修炼短短几许,竟已到达初玄巅峰。然天道有常,修炼之人更需完成试炼,才可突破至下一境界。】 【任务一:需收集蛇脱花两株、龙血芝两株、水凛果一枚。】 【最终奖励:晋升至闻道期。】 查看完进阶任务的严良,在关闭任务栏后,开始转身向传送阵方向赶去。如今再继续杀怪已是无用,未完成进阶任务前,他不管是击杀何种野怪,都不会再获得经验。 回到竹涟峰后,已是下午酉时,严良抬头看了看天色,估摸着再有一会儿,裘白莲便会提着食盒来送晚饭。酉时三刻,院外响起“嗒嗒”的脚步声,随后是轻敲门扉的“铛铛”声。严良起身拉开院门,只见裘白莲一身浅云道袍站在门外,右手提着紫竹色的食盒。 裘白莲微微一笑,施了个万福道:“见过圣子大人,妾身来送今日的晚餐。” “好的,辛苦裘夫人了。”严良微笑着接过食盒。 “哈哈,圣子哪里话,这本就是妾身的分内之事。” “对了,夫人。我现在手头需几株灵药,不知你可否代寻一下。” “圣子大人,尽管吩咐便是。” “需蛇脱花两株、龙血芝两株、天翡果一枚。” “嗯……若妾身所记不错的话,蛇脱花与龙血芝在灵药园中,便有存货。只是这‘水凛果’其药性猛烈,又属寒性。药用价值较为鸡肋,所以灵药园中并未种植此种药材。圣子大人不妨往功善阁发布任务一试,门内弟子万千,或许有人恰巧拥有此物也不一定。” “若还是没有的话,再有七日便是灵药园外出采购的日子,届时也可让他们与本就相熟的药贩商贾或是裴楼打听一二,想来即便晚些也定会收到此物。” “嗯,劳烦裘夫人费心了。那就辛苦您跑一趟灵药园,明日送早饭时,把那蛇脱花、龙血芝一并带来。” “当下妾身便未有他事,稍后就可跑一趟灵药园,把药材送与圣子大人。” “好好,真是辛苦裘夫人了。”严良感激道。 “圣子大人客气,些许小事而已,不足挂齿。”裘白莲微微一笑,随后珊珊然的施了个万福,转身离去。 裘白莲走后,严良也并未耽搁,当下便用神识书写了一道悬赏三百灵石,搜集水凛果的玉简,然后派竹大下山,送往功善阁。 饭后, 严良与严萦在小院内,赏着星光夜色,交谈着最近的趣闻。忽然,门外响起“铛铛”的敲门声,严良神色一喜,连忙起身来到门扉处。 开门后,正是裘白莲前来送予蛇脱花与龙血芝。随后,二人又闲谈的客套了几句,裘白莲笑着转身离去。 回到庭院内,严萦好奇的问道:“天色如此之晚,怎么裘夫人还来登门?” “我托裘夫人寻了两样药材。”严良道。 “哦,这般啊。小良你寻药材做什么呀?尝试炼丹?” “对,闲来无事,尝试炼炼丹。有些事,你不做,永远不知道在这方面的天赋。说不得你阿弟我是百年难遇的炼丹天才呢。”严良笑着打哈哈道。 在旁的严萦被逗的“咯咯”直笑,“那我可要对你这‘炼丹天才’,拭目以待喽。” 一夜无话。 翌日清晨,严良从睡梦中醒来后,伸了伸懒腰,然后开始照常洗漱。 刚擦完脸的严良,发现竹大主动来到屋内,站在了他面前。严良将将面露疑惑之色,便见竹大手臂外引,朝着屋外示意。严良恍然想到应是有人前来拜访,便跟随竹大脚步,向外走去。 一人一傀儡直至走至山脚处,才停下脚步。而那里赫然等候着一位颧骨高耸,身穿黑色锦袍,头戴一顶毡帽的瘦弱男子。 那人看到严良到来,连忙上前行礼道:“外门弟子袁廷焕拜见圣子大人。” 严良轻轻颔首:“你所来何事?” “禀大人,您在功善阁所发布的寻求水凛果一事,小人身上恰巧有此物,特来献上。”话毕,袁廷焕连忙从怀中拿出一枚呈水蓝色,表皮有凹凸不平的果子,递了上去。 严良接过果子,手指轻轻摩挲,系统瞬间便确认了为真的水凛果。稍转念一想,倒也是自己多虑了,毕竟如今自己贵为拘灵宗的圣子,一个外门弟子又怎敢拿假物欺骗。 随即严良便手伸向储物袋,打算清点三百灵石,奖予眼前此人。 不料,那袁廷焕竟直接单膝跪了下来。“圣子大人,小人不敢奢求任何报酬,只求您能给小人一个机会,为圣子大人您鞍前马后,效犬马之劳。” 严良听后,稍站在原地斟酌了一下,“嗯……也行。如今我在有些事情上,倒也正好缺人手。” 听闻此话,袁廷焕立马感激地再次拜倒在地上。“谢圣子大人。” “袁廷焕,我记住了。”严良轻念着名字点头道。“日后若有需要,我自会传唤你。” “是,圣子大人。”袁廷焕恭敬道。 “行了,你退下吧。”严良轻摆了摆手,随后转身向山顶走去。 袁廷焕跪在原地,迟迟未起,仿佛泥土中的石子都感受到了他内心的波动。他望向严良渐行渐远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情感,与其说是喜悦,不如说是希望更为贴切。他袁廷焕摆脱底层,跻身上流的途径,就在眼前。 第52章 千手神偷 回到山顶庭院的严良,等再打开系统的任务栏,进阶任务已是闪烁的可完成状态。 看着闪烁的按钮,严良心中不由生出几分感慨。这若是在前世,严良少说也得搜集半个月,还得是在变卖各种材料、道具的前提下,如今却只要轻飘飘的几句吩咐,东西便可唾手而得。 当下,严良未作犹豫,直接选择了“完成”。进阶任务也自动更迭为了下一阶段。 【进阶任务:突破初玄期(2/2)】 【描述:少年天纵奇才,修炼短短几许,竟已到达初玄巅峰。然天道有常,修炼之人更需完成试炼,才可突破至下一境界。】 【任务二:通过幻境试炼。】 【最终奖励:晋升至闻道期。】 《仙灵》中的每一位玩家,在突破境界时,都需独自通过系统生成的幻境。幻境试炼的内容也形态各异,有的是解谜试炼,有的是格斗试炼,有的是即时战略试炼等等;不仅如此,进入幻境后的限制也大不相同,有的玩家可以自由使用物品栏,而有的玩家不仅物品栏被封锁,甚至连自身的法术技能都无法使用。同时,也有对玩家们一视同仁的一点,那就是一旦试炼失败,需从试炼任务的第一阶段重新开始。 严良对待试炼的态度,自然是十分认真的。当下他便前往灵药园、珍宝阁,去挑选一些应对试炼的丹药及符篆。 晚间时分,严良所有东西均已准备就绪。至于降低试炼难度的易笙丹,他则没有服用,毕竟手中只有两枚,如此珍贵的丹药,还是待以后服用为好。 而后,严良打开系统任务栏,看着眼前的黄色古朴卷轴,意念一动,选择了接受幻境试炼。 随后,严良意识一阵恍惚,如身在梦境之中,开始走马观花的看起一个名为“孙泉”的前半生。 孙泉,亳州谯城人士。如今三十有四,无妻无子,乃是谯城城西的一名木匠。他极其痴迷雕琢各类木偶,且手法栩栩如生。甚至可以说是与木偶打交道的时间,远远大于与人打交道的时间。 而在这么一个孤僻身份的背后,孙泉有着另一重身份,整个亳州地界都榜上有名的盗贼——千手神偷。 孙泉身材矮小,四肢纤细,放在常人眼中,都属于连墙围都翻不过的存在。而他偷东西,也不是为了生计,是一种瘾,一种深入骨髓的瘾。他的目标,不是为金银财宝,而是为一种偷得成功后的快感,一种在黑暗中偷窃,犹如走钢丝的刺激。 他偷东西之所以能屡屡得手,是因为他遵循行业里的三条铁律。一:对目标环境非常了解。他曾说过:“就像木匠要熟悉木材的纹理一样,我也要熟悉目标的一砖一瓦。”因此,他在偷窃之前,总是会花费大量的时间去了解目标,从布局到人员,从习惯到弱点,无一不烂熟于心。 二:潜入之后,绝不浪费每一分每一秒。他在黑暗中潜伏,等待最佳的时机。一旦时机成熟,他就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潜入目标家中,偷盗财宝。 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不留下任何证据。他深知,一旦留下证据,自己将陷入万劫不复。因此,他每次行动都格外小心,不留下一丝痕迹。他就像一个鬼魅,来无影去无踪,让人无法捉摸。 系统的声音边在严良耳边讲述,边演示了一场孙泉偷盗宝物的全过程。至此,试炼任务的前期介绍,全部完毕。 又是一阵恍惚,严良再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已变换了身体,不仅物品栏、技能均无法使用,连肉体都能清晰的感受到极为瘦弱。等在打开任务栏时,列表中只有一条孤零零的任务。幻境试炼:一旬之内,累计获得十万两白银。 严良先是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身处在一间卧室之内,摆设、家具等极为简陋。而后,他起身来到屋内的唯一一面铜镜前,镜面中显示出的面容,正是体型瘦弱矮小的——孙泉。 看来进阶的试炼任务,已经不言而喻了。就是让他这个“孙泉”一旬之内,累计偷盗十万两白银。 “那偷谁好呢?”严良心中反身自问道。“自然是谁有钱,偷谁的。如若偷盗穷人,不仅捞不到多少油水,而且要累计盗窃十万两银子,估计都到猴年马月了。这还不算中间盗窃的次数一多,会引起整个谯城人的警觉。” “偷就要偷有钱的,而且最好是盗个价值连城的瓷器、字画等,一步到位。届时只要自己销赃成功,甚至都不用善后,直接离开这幻境就是。” 思绪间,严良已理清大致的行事方向。突然,“铛铛”门外响起敲门声,严良起身向院外走去,等拉开略显陈旧的门扉,只见一位中年男子映入眼帘。他身着一袭深蓝色皂衣,拦腰扎着红绸带,头顶毡帽上簇着红缨,俨然一副衙门公差的模样。 严良心中一惊,不会这么悲催,开局就是地狱难度吧。他心神稍定了定,并未先开口,而是不动声色的看着来人。 “孙泉,你今天没出摊呀。亏我还去杏花街找了趟你。”那人开口,声音中透着几分熟络。 严良轻咳一声,故作虚弱地答道:“今日晨起,便觉头痛乏力,应是昨夜偶染了风寒。所以今日想歇息一天,就没去出摊。” “唉,你呀你。你这弱身子,被褥少盖个角儿,估计都得来场病。”话毕,那人竟自顾自的跨过院门,向屋内走去。 严良瞧着这人自来熟的行为,心中暗暗琢磨此人应是孙泉较为知己的好友。 进入屋内后,严良先是拿起桌上的茶壶,为两人各自斟满茶水。而后,来人一阵东拉西扯,讲起最近的趣事。严良在旁一边细听,一边心中暗暗琢磨,试图从中捕捉到对自己有用的信息。 茶过三巡之后,那人身体微微前倾,低声说道:“孙泉啊,去陆昌言家踩点的事儿,做得怎么样了。” 严良听闻此话,微微一怔,心中翻起骇浪。而后猛然转醒过来,镇定的叹息道:“唉,此次怕是有些难度,来来回回我去了三次。那庭院布局和护卫,当真是有些棘手呀!” “是呢,我知此次有些棘手。可俗话说的好,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陆昌言家那幅可是《汉宫秋图》的真迹。就这一笔买卖,如果成了的话,咱们下半辈子直接就可以金盆洗手,躺在金元宝上生活。” “你想想,这绝对是一本万利的事儿。” “这我自然是清楚,去肯定是去的。只不过是要探查的再详细些,确保万无一失。” “哈哈,我宋瑞果然没看错人。”那人喜道。“对了,你最好抓紧些时间。我打听到三天之后,陆昌言会在松鹤楼摆自己小儿子的满月酒,到时候陆府肯定人手空虚,这是个绝佳动手的时机。” “好,我省得的。” “对了,宋兄。这画你觉得咱们出手后,能有多少两银子。” “厮……不好说。这种稀罕物件,找越是懂行的人,卖的越贵。反正是不能在这小小的亳州了。我届时往京城跑一趟,试试水。” “有个预估价没?” “顶少也得七万两吧?”宋瑞道。 “好,七万两确实不少了。”严良点头道。 第53章 无名女尸 进入幻境后的第四天,今天也是陆昌言在松鹤楼摆满月酒的日子。期间,严良隐蔽的探查了陆府两次,一次收买陆府的送菜人员,代替进入,查看陆府布局;一次晚间子时,在陆府周遭庭院的屋脊之上,遥遥眺望晚间守夜人员。 这之中,严良还打听到了一些小道消息,算是对陆昌言有了粗浅的了解。陆昌言并非土生土长的亳州人,而是西北边陲的陇右道于闻镇人。早年,他横跨漠北至富庶的江南来往经商,囤积居奇,累积下万贯家财。而后年至天命,悄然归隐,花钱买了个员外,算是在亳州定居下来,安度余生。 除此外,关于那幅《汉宫秋图》的报价,严良自然不会听信宋瑞的一面之词。他私下也抽空跑了趟古玩行,四处打听,询问了同等知名度字画的报价,结果均在九万两白银以上。虽说两人是合作关系,宋瑞从中抽些份额,也属应当,但这如此压低说价,明显是把严良当外行人,着实让其有些不忿。毕竟他是把脑袋掖在裤腰带上的人,而那宋瑞只不过是动动嘴皮子而已。 不过,严良倒也没有因此挑明事情闹翻,先把这事压在了心底。一来,字画尚未得手,这些目前都是空谈;二来,严良也知多条朋友多条路,当时宋瑞说的是最低七万两,届时可先让他往京城跑一趟,如果报价高了,那一切自然好说。如果仍是七万两这么低的价格,再作翻脸也不迟。 而后,本着不用白不用的原则,严良昨日还把自己潜入陆府的计划,毫无保留地告知了宋瑞,请他推敲推敲,看是否有查漏补缺的地方。而宋瑞也不愧为衙门的捕快,一番思量后,指出了好几项潜在的风险点。甚至还善用捕快的经验,逆向思维,教给严良如何反侦察,反追踪,确保不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严良对此,心中不得不感叹。果然人在同一条船时,才会如此尽心,不遗余力。 当日晚间亥时,夜色如墨。严良身穿夜行衣,矮小的身形犹如鬼魅,他按照事先计划好的潜入路线,来到陆府的西北角墙外,此处是一条后巷,少有人迹。 随后,他利用细绳和飞爪轻巧地跃上墙头,站立在墙头上后,他并未下去,而是猫着腰,在墙头上走过二三丈后,再利用细绳和飞爪翻上了屋顶。这飞爪是他特制的工具,前端尖锐如鹰喙,能够轻易刺入瓦片间的缝隙中,而后通过巧妙的手法收紧绳索,使他能够在屋顶上灵活移动,而不留下任何痕迹。 少顷,等他翻过两间屋顶后,终于来到了陆昌言家的书房位置。此时,他心跳如鼓,竭力保持着表面的平静。随着细绳的缓缓下落,严良轻轻一跃,稳稳地落在了书房的窗台上。紧接,他小心翼翼地推开窗户,如同一只夜色中的野猫,悄无声息地进入了书房之中。 书房内,借着月色勉强能看清屋内摆设。而那幅《汉宫秋图》就摆在一进门最显眼的地方,严良深吸一口气,缓缓靠近,其先是确认了字画周围并无设置的机关,而后才指尖轻触画框,小心翼翼地将它从墙上取下。卷好字画之后,严良心中涌起几分怡悦,正欲抽身离去。 忽然想到,这陆昌言家财万贯,再顺手拿点东西也未尝不可。于是,他便走向书桌,打算顺一些印章、笔洗之类,易带走的东西。 来到桌前,着眼看去,书桌上的三四块印章,竟都是上好的羊脂玉、青墨玉雕刻而成的。严良一眼看去,便对这雕琢精巧的小物件,心生喜欢。可不曾想他在拿第二块时,误碰了桌上的朱红色笔架的右端,就听响起一阵轻微的机械转动声,背后的南墙书架竟缓缓裂开,露出一条往下的阶梯来。 严良心中一凛,犹豫片刻后,还是在好奇心的驱使下,缓缓踏入密道之中。随着越往下走,气温越是寒冷。在步行三四十步后,终于来到密道的尽头。推门而入,没想到与严良脑海中预料到的画面,大相径庭。室内寒气逼人,与外界的温暖截然相反。而在密室的正中央则是一张六尺厚度有余,雕琢繁复的冰床,不时散发出蓝白色的水气。冰床之上,静躺着一位容颜绝美的女子,宛若仙子,但她面容上却又透着一种不真实的苍白与死寂。 严良此刻意识到,这不是一次简单的盗窃,更是触及了陆府深藏不露的秘密。一滴冷汗顺着他的额头滑落,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细微的声响,但在这寂静的密室中显得格外刺耳。 随后,严良不敢在此地久留,生怕触动了机关,或是留下什么痕迹。他迅速转身,按照原路返回,每一步虽还是轻手蹑脚,但明显急促了几分。 当再次踏上书房的屋顶,感受到夜风的拂面时,严良才终于松了一口气,仿佛有种劫后余生之感。 待顺利的回到家中,严良将字画藏于隐蔽之处,心中却久久不能平静。那密室中的那一幕,在他脑海中萦绕,始终挥之不去。 而他不知道的是,有些秘密,一旦被揭开,便再不能置身事外。 一夜无话。 翌日上午,严良吃过早饭后,按照先前约定好的,前往茶楼与宋瑞碰头。两人约定的时间是上午巳时,可严良在茶楼一直等到正午时分,也未见宋瑞的身影。他轻啜一口已凉的茶水,眉头紧锁。隐隐约约间,他觉出有几分不妙。 宋瑞作为谯城的公职人员,且容貌方正,鼻直口阔。自然不像孙泉一般,是个老大不小的光棍。他想着去宋瑞家询问一下情况,但并未按时碰头, 让其有了几分警惕。于是,他先去集市买了两斤猪肉、半斤黄酒,然后以求人办事为由,登门拜访宋家。 等来到城西的宋家,“铛铛”一阵敲门后,只见拉开院门的是一位头戴银钗,身着海棠色长裙的窈窕妇人。严良见状连忙躬身,笑着道:“嫂夫人好,我来找宋兄商谈些事情。” “呀,是孙泉呀。还真是不凑巧呢,我家相公被派去兖州公干了。” “兖州?”严良生出一丝疑惑。 “对呀,兖州。” “敢问嫂夫人是何时去的?”严良追问道。 “嗯……应是昨日夜里。昨晚衙门该他夜间当值,按说一早儿该放值,回家补觉的。我上午等了一阵子,见他未回,还有些疑惑。后来是衙门的捕快,前来告知我。昨晚有紧急公务,宋瑞被派去公干了。” 听闻此话,严良心中不妙之感越来越重。偏偏在这个时候被派出去公干?还事出紧急,连回家讲明事由的时间都没有? “哦哦,原来是这般呀。那等宋兄公干回来了,我再拜访。”严良脸上继续维持着笑意道。 “那嫂夫人这两斤猪肉和黄酒,您先收着吧。” “诶呀,这多不好意思。连我家相公的面儿都没见着,就收你东西。”宋瑞娘子连连摆手道。 “哈哈,本就是买来送予宋兄的,即然他没在,嫂夫人您收着也一样。届时,等宋兄回来,还望嫂夫人帮忙多美言几句呀。” “好说,好说。都是自家兄弟。”宋瑞娘子笑着点头道。 “既如此,孙某就先告辞了。” “要不孙贤弟,家里坐会儿,喝几杯热茶再走?” “不了不了,谢过嫂夫人好意,上午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忙。” “好,那孙贤弟下次登门拜访时,我亲自下厨做几道好菜款待。” “好好,那就先谢过嫂夫人了。”说罢,严良笑意的躬身一礼,离开了宋家。 第54章 屏声息气 回到家中的严良,愈想愈不对劲。这宋瑞什么时候被派去公干不好,偏偏是这个时候,甚至还走得如此匆忙,连与自家妻子知会的时间都没有。 严良拿起桌上的茶杯,“咕咚咕咚”喝下几口后,靠坐在椅子上,沉思起接下来该怎么办。 首先是卖画的事宜,现在宋瑞已不在谯城了,无论他是真被派出兖州公干,还是莫名失踪了,严良当下都等不得。试炼任务要求的时间限制为一旬,如今都是第五天了。时间极为紧迫,所以严良要自己寻买家。 其次,宋瑞被临时外派公干,这事隐隐约约间,严良察出几分蹊跷。出于字画的安全考虑,严良决定把它藏于一处安全地点。若真是自己疑心多想,后果无非就是多费些脚程;若真有人在此事上暗中谋划,甚至是和那密室中的无名女尸有所联系,届时凭外藏的字画,也可让对方投鼠忌器,为自己留一线生机。 至于陆昌言家中藏匿无名女尸的事宜,严良从未想过报官,一来自己讲不清原由,是如何发现的。二来自己也就在幻境中待十天,也没必要多生是非。想来那陆昌言发现自己家中被盗,也不会以此报官的。如此,也算二人之间的一些小默契。 待理清思绪后,已至日暮时分。晚间出行,不仅夜路难走,还易遭遇劫匪。于是严良决定明日一早,再外出藏匿字画。 一夜无话。 第六日清晨,天还刚蒙蒙亮,严良便已起床洗漱完毕。而后,在鸡鸣声中,严良斜跨着包袱,往城南而去。 城南有一家老旧的寺庙,名为清水寺。平日间香客稀少,严良觉得是一处藏匿的绝佳地点。在赶路一个多时辰之后,此时太阳已日上三竿,严良的肚子也咕噜咕噜的叫了起来。于是,严良便循着一股饭菜香,走进一家气派奢华的酒楼,打算填饱肚子,再继续赶路。 待进入酒楼后,大堂内宾客爆满,门庭若市。店小二边歉声弯腰,边一手前引着严良去往二楼。随后,严良在一处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 在点过三菜一汤后,严良便靠坐在椅子上,望着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等候起来。 大约一炷香后,正悠闲看着街景的严良,“蹭”的一声猛然坐直,双手紧握椅柄,目不转睛的注视起窗外。只因视线中,出现了一位身穿紫黑锦袍,头戴漆钿武弁,腰悬古朴障刀,昂藏七尺的魁梧男子。而这人严良再熟悉不过,正是先前暗中探查四天之久,巍峨陆府的主人——陆昌言。 电光火石之间,严良思绪万千。若是陆昌言巧合出现在此处,严良是万万不信的,更别提其腰间还悬了一把障刀。 严良当下便起身下楼,却不料他刚至楼梯口处,就见陆昌言迈入了酒楼。 只见店小二上前招呼道:“哟,这不是陆员外嘛,哪阵风把您吹来了。” “哈哈,凑巧在附近办些事。小二,来半斤羊肉,一碟茴香豆,一条清蒸鲈鱼。” “好嘞,陆爷您先请上楼,今日酒楼客多,您见谅则个。”话毕,店小二也是前引着陆昌言,迈步上楼。 陆昌言神情自然,跟在店小二后面,在大堂的过道处与严良擦身而过。 严良当时微微侧头,似在驻足看货架上的美酒,不过,他眼睛的余光一直注视着陆昌言。而陆昌言那边则全程自然,目光只是照惯例的扫过严良,并未在其身上多停留一秒。 严良心中不禁怀疑到,“难道真是自己杯弓蛇影了?” “不管了,谨慎些总是没问题的。” 随后,严良大步跨出酒楼,走街串巷的迂回向城南而去。 待到下午的申时二刻,严良终于赶到了清水寺。此时自己已饥肠辘辘,在吃过两大碗斋饭后,严良以欣赏寺庙风景为由,边四处闲逛,边寻觅藏匿字画的位置。 大约逛了两刻钟后,严良来到了清水寺的后院。忽然,一阵“咯咯咯”的叫声传入了他的耳朵,严良望着眼前正在啄草的几只大公鸡,猛地眼前一亮,他想到了藏匿的位置。 随后,严良四处找寻,在后院东北角发现了三座以茅草为顶,木板为墙,宽高二寸大小的简陋鸡舍。刚走至近前,就有一股刺鼻的鸡屎味直冲严良鼻腔,不过严良并未厌恶,反而是心生欢喜。如此刺鼻的气味,又加之鸡舍低矮,入口狭小,正是绝佳藏匿字画的位置。 而后,严良沿包袱的边缘,撕下两条细长的布条。手指翻飞间,字画已被他巧妙地系在了鸡舍内部的顶端。如此藏匿,想来也算是万无一失,不会被人发现了。 藏匿好字画的严良,迈着轻快的步伐,往寺庙大门走去。此时已近黄昏,严良打算在天黑前,赶回谯城。却不曾想,刚穿过两条巷道,就要到达寺庙前门时,在拐角处忽然听见了,一阵熟悉而又令他脊背发凉的声音。 “老师傅,与你打听一个人。今日有没有一位身材矮小,四肢纤细,年约三十的男子来拜访寺庙呀?” “哦,有的。这位施主也是让贫僧十分记忆深刻。” “那就好,他是我一相熟的好友,我们今日约了在清水寺碰面。敢问老师傅他此刻身在何处呀?” “嗯……这我就不清楚了,只记得在斋堂见过一面。施主可以找找看,无非就是大殿和后院、厢房几处,我们清水寺占地面积较小,想来很快便能遇见。” “好的,谢过老师傅。” 随后,就听谈完话的二人,一人停留在原地,一个竟向严良这边的拐角处走来。严良当下心中警铃大作,连忙轻手蹑脚的返回后院处。 严良边躲避间,心中疑惑之感愈来愈重。“怎么陆昌言能跟踪到此处呀?一路上我可处处留意,没留下任何痕迹的。合着我这七拐八拐的绕了这么多路,全白饶了?” 一时间,严良的心绪如潮水般翻涌,焦急的思考起对策。他可不会傻乎乎的相信,陆昌言一路尾随他而来,是想好声好气的商量事情。 “可他是怎么寻到我的呢?我们俩人之间从未有过接触呀?”严良心中思量着。“等等……难不成是那幅画。是了,那幅字画来自陆家,很有可能是某种鲜为人知的手段,可以追踪到它的痕迹。” “可我该怎么办?难道放弃这《汉宫秋图》?” “不,不行。哪怕这《汉宫秋图》是烫手的山芋,我也不能放弃。眼下已经是来到幻境的第六天了,再想谋划其他事,凑足十万两白银,根本不可能。只能一条路走到黑了。” “可,可这接下来该怎么办呢?”严良绞尽脑汁的思索着。 “首先肯定是确保自身及字画的安全,这二者缺一不可。既然那陆昌言有追踪到画的手段,鸡舍的位置便不再安全了。眼下得快速取回字画,然后边逃跑,边尽可能检查字画,找出其中之所以被追踪的原因。最后彻底摆脱陆昌言。”严良脑海中快速地过了一遍思路。 待严良疾步赶回寺庙的东北角时,几只大公鸡已经回到了鸡舍。严良先是驱赶地把公鸡赶离,然后从鸡舍中取出了字画。接着严良转身,想趁陆昌言未追踪到这里前,从寺院的后门离开。 后门位于寺院的西边,要想去往那里得先出后院,严良马不停蹄地疾步走着,可就在他离走出后院只差一条巷道时,在拐角处他偷瞄的瞥见,陆昌言正手提障刀,向他这里赶来。两人只差一条巷道之隔。 顿时,严良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连忙疾步回撤。可要想出这后院,只有眼下这一条巷道可出,这该如何是好?难不成要被陆昌言逼到死胡同? 严良边后撤,边环顾四周,忽然一座简陋的茅房映入他的眼了。再继续后撤,前边也是死胡同,严良心一横,便躲进了茅房中。 茅房内恶臭熏天,严良却无暇顾及。他紧贴着门缝,目光如炬,透过狭窄的缝隙,屏声息气地观察着外面。半刻钟后,那陆昌言的身影进入了视线之中,并且他直接拔出了手中的障刀,径直向茅房走来。 第55章 事情的真相 此刻严良心跳如鼓,硬拼肯定是拼不过的,这孙泉的小身板临死反扑,无异于螳臂当车。更别提陆昌言的手中还有一把障刀。 望着门缝中正缓步走来的身影,严良心一横做出了决断。其先是利落地把字画藏匿在了房梁的上面,然后自己捏着鼻子,踩进了茅坑之中。 茅坑内臭气熏天,豆大的苍蝇“嗡嗡”盘旋地飞舞着,而严良的身躯也似进入流沙一般,缓缓下沉,逐渐埋没他的膝盖,大腿,胸膛,脖颈。 接着,严良开始屏住呼吸,且闭上了眼睛。 …… 大约过了一个世纪之久,实在憋气不住,即将窒息的严良开始用手撑着墙壁,使自己的身体向上钻去。而后,严良犹如得救一般,猛吸了几口空气,虽气味还是恶臭无比,但此刻的严良已毫不介怀了。 抬头望去,视线之中也无陆昌言的身影。严良大松一口气,心中暗道:“终于躲过了此劫。” 半个时辰之后,严良蹲坐在后院菜园的水缸旁,边用木瓢舀着水,从头往下浇淋,边时刻警惕着周围的情况。现在刚过了区区半个时辰,说不定那陆昌言还在清水寺中。而严良从粪坑中脱身后,也惊喜的发现那《汉宫秋图》竟然没被拿走? 而后严良蓦地意识到,陆昌言能一直追踪到他,并不是因为那幅画。 “那会是因为什么呢?”严良边清洗污垢,边思索着。“我与陆家也再无接触的东西了呀?难不成还是因为我在陆府吸过空气?” “等等……”严良似是猛然间意识到了什么,僵在了原地。而后,只听他喃喃自语道:“没错,是这样了。我之所以能逃过一劫,是因为茅坑中的粪便遮掩了我的气味。而自从我在陆府偷盗《汉宫秋图》后,也从未洗过澡。想来应是沾染了什么气味,所以那陆昌言才能一直寻到我。”想到此处,严良心中豁然开朗,犹如拨开云雾见青天之感。 严良只是在菜园旁略作简单清洗后,便开始动身向后门赶去。毕竟此刻仍旧是危机四伏,还是尽快逃出去为好。至于那幅《汉宫秋图》,严良则没有携带,依旧把它放回了鸡舍中。待跨过清水寺后门,只见路旁停靠着几辆香客的马车,严良见此心道:“还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 他当下无二话,直接上前挑选了一辆雍容华贵的马车,驱马甩鞭离去。此马车车身是由上好的红木打造而成,表面精美地雕刻着龙凤呈祥的图案。车窗则以精致的竹编为框,配以鹅黄色的丝绸窗帘。 拉动这辆马车的是两匹健硕的黑色骏马,它们毛色油亮,四肢粗壮,乍眼看去便觉得是百里挑一的好马。而这也是严良挑选这辆马车的主要原因,他要迅速逃离这凶险之地。 晚间的戌时一刻,严良驾马来到了城南的一家小客栈。 严良刚停下马车,客栈的店小二便面带笑容的前来接客,却不曾想刚走近就闻到一股恶臭之味。当下只得捏住鼻子瓮声瓮气的道:“这位客官,您是打尖还是住店呀?” “住店,先给我开间上房,然后弄两盆洗澡水。等洗完了我再点菜吃饭。” “好嘞客官,您这边情。”店小二捏着鼻子,连忙前引道。 两刻钟后,严良舒舒服服的泡在澡盆中,开始清理身上的污秽。虽此刻严良对这气味已经有些适应了,但依旧是边蹙眉,边擦拭着自己的身子。 这一洗就是将近半个时辰,严良都快把全身上下搓掉了一层皮。这时他才猛然想到,自己身上的衣服也不能再穿了。于是,他便身裹着床单,走出客房对店小二喊道:“小二,你来一下。” 少顷,店小二来到严良近前:“客官,您有什么吩咐?” “小二,我这衣服已经不能穿了,你帮我去成衣铺买身衣服。我也不让你白跑,买完回来有一百文的赏钱。” “好嘞客官,您要什么样式的衣服?” “你看着来就成,别把衣服给我买肥了。” “好嘞,您就瞧好吧。”店小二爽快的答应到。 随后,严良便在客房内等候了起来,这一等便是将近一个时辰,严良正纳闷怎么买个衣服,要这么长时间时,门外忽地响起了敲门声,“客官,您要的衣服我给买来了。” “好。”话毕,严良便起身前去开门,心中还盘算着是不是换间上房,毕竟这屋子里的臭味一时半会也散不干净。可不曾想,就在他刚打开房门,一只粗壮有力的右手猛然掐住他的脖子,随后一股势如壮牛的力量将他狠狠掼倒在地。 “啊?”严良此时一脸的懵逼。 原来严良在投宿时,身上所穿衣物皆为朴素粗布,但其驾驶的马车一看就非富即贵。让客栈的店小二及掌柜以为其是偷盗所来,而后边拖延其时间,边遣人去县衙报了官。 …… 一番折腾之后,严良先是被五花大绑束缚在了床榻上。接着县衙所来的四名捕快,对着全屋各处一阵搜索。一番搜索无果后,一位领头身穿深紫色皂衣,拦腰扎着红绸带的中年捕快道:“孙泉,赃物藏哪了?” “啊?大人,这其中怕是有什么误会。” “呵,误会?”那人讥笑一声。随后就见其挥了挥手,其他三名捕快识趣地退出了房间。 那壮汉搬了把椅子,坐到严良近前,“孙泉,你就别装傻充愣了,把东西交出来,对你我都有好处。” 严良听后更为疑惑,“大人您指的是?” “你说呢?自然是宋瑞让你偷的《汉宫秋图》。” “啊?这……这,衙门是怎么知道的?”一时间,严良都有些瞠目结舌。 “哦~,原来你还被蒙在鼓里呀。”那人揶揄的笑了笑。 “你知道是谁告诉宋瑞,陆员外家中有这幅《汉宫秋图》的吗?”壮汉拱起手,敬了敬上面,“是刘县令。” “这,这……原来我俩一直在你们的监视中?” “那倒没有,其实我们一开始也不知道你是千手神偷,也是后来才知道的。” “宋兄呢?宋兄是真被派去兖州公干了吗?”严良追问道。 那人轻叹一口气摇了摇头,“唉,这事吧,错就错在了宋瑞身上。如果不是他贪心所致,不仅你现在能继续过安生日子,他也能好好地继续在衙门当差。” “何出此言?”严良不解道。 “哈哈,你俩这搭档挺交深言浅的呀,他居然什么都没跟你说。” “行吧,我就当个善心人,给你解解惑。原本去陆府偷《汉宫秋图》这事,便是刘县令交给宋瑞的活儿。事成之后,不仅能把宋瑞提成捕头,还会给予他三万两银子。” “结果呢,那宋瑞不识恩德。前脚答应刘大人好好的,后脚便去古董行打听《汉宫秋图》的价格。甚至几天后,还有恃无恐的跟刘大人谈判,要把银子涨到七万两。” “那宋大人能容他吗?简直是倒反天罡,所以……”话至此处,壮汉狞笑着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那你们是如何发现我的?” “这还不简单,一旦宋瑞临时外出公干,未和你碰头,你必然要去他家中询问究竟。我们只需暗中蹲点便可。” “可这两日去宋瑞家中拜访的又何止我一人?你凭什么认定是我?” “确实,我们一开始也被你误导了,以为你真是求人办事的。” “可圣人千虑,还必有一失呢。何况你这个小毛贼。”说罢,壮汉从怀中拿出一块羊脂玉的印章。 严良定睛一看,懊恼不已,正是当初潜入陆府时,随手偷拿的印章。这几日心中思绪被《汉宫秋图》占满了,竟忘了这茬。 “不过话说回来,这宋瑞还真是条汉子。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没想到那晚的大刑之下,他愣是没把你招出来。” “当时我就在一旁观摩,啧啧……那个血肉模糊呀。” “甚至到最后他人都快不行了,还在那叫嚣。‘这亳州城只有我一人知道千手神偷的真实身份,若是杀了我,永远别想得到《汉宫秋图》。’” “哈哈哈,你说可笑不可笑。他到死都缄默其口的身份,被我们两天查了出来。” 话至此处,严良虽与宋瑞才认识几天,但心中还是不免升起一股兔死狐悲之感,哀怜的长叹了一口气。 壮汉见状,嗤笑一声:“行啦,你就别叹气了。你这毛贼现如今都还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呢。还有功夫可怜他人?” “说吧,《汉宫秋图》你藏在哪了?” “大人,莫不是以为孙某是三岁小儿?”严良轻笑了笑道。 “眼下不交还有条活路,交了才是亲手掐灭自己的最后一线生机。” 听闻此话,壮汉并未生气,而是笑眯眯的点了点头。 随后,他起身道:“你所说言语,也并非不无道理。” 接着,就见他脸色冷峻了下来。“可有一点,你一开始就想错了,你没认清现在的局势。” “本官也就不跟你扯皮了,眼下给你两条路走。一是,老实交代藏画的地点,待取完画后,我可以私自做主放你走。二是,回县衙受大刑,忍不住,即便招了,届时也难逃一死;忍得住,本官敬你是一条好汉,把你整死后,无非就是费时费力,排查一下这几日你去过的地点。” 严良听后,顿了顿淡笑道:“亳州城说大不大,但说小也不小。我不知道您哪来的把握能寻到,但我知道一点,孙某本就是烂命一条,为一幅稀世孤品的名画赔上性命,倒也不算太亏。” “好好好,看来你也是硬汉子呀,我马魁生平最敬重硬汉子了。”壮汉忍不住拍手鼓掌道。 “那就请吧。希望你几轮大刑过后,届时还能像现在这般硬气。” “哦,对了。若没记错的话,上次宋瑞受刑,所使用刑具的血迹还未擦拭干净。这次你们兄弟二人,倒还真能亲密的‘血脉相连’了。”壮汉笑眯眯道。 第56章 殊死一搏 半个时辰后,严良被五花大绑着押上了马车,前往亳州县衙。 车内由为首的壮汉马奎看押,此时他正在笑眯眯的看着严良,估计心中正寻思着等会儿该怎么用刑。车外三名衙役,一人身坐于车架上赶车,其余两人则一前一后,护送着马车。 夜幕如墨,星辰隐匿。此刻已近亥时,街巷间几缕稀薄月光,斑驳地洒在青石板上,为眼下的静谧添了几分难以言喻的阴森。马蹄声“嗒嗒”的在空旷中回响,显得格外刺耳。 正当马车拐入一条“丫”字街口时,突然,“嗖!”一声细微的破空声响起,三枚泛着寒光的暗器划破夜空,直奔马车而去,目标竟是直指被缚的严良。 在马车后面护送的衙役,眼疾手快,挥刀挡下了一枚。而其余两枚,幸得此马车木料构造非同一般,安然无恙的挡了下来。 “哪来的贼人,胆敢在此行凶?”一名衙役大声质问道。 话音未落,黑暗中缓缓走出一人,此人左手提刀,身穿蒙面夜行衣,步伐沉稳而有力。此刻,领头的马魁已从车厢中跃出,他握着官刀前指道:“本官现在给你一次机会,转身退去,我可以当做此事没发生。” 蒙面男子冷笑一声,身形瞬间暴起,挥刀直扑最近处的衙役。 “好胆!”马魁眼中闪过一抹狠厉,纵身一跃,手中官刀携带着凌厉的劲风,直劈蒙面人头顶。 蒙面男子似乎早已料到,身形微侧,轻描淡写间避开了这势大力沉的一击。同时,他低身横扫,刀锋直指另一名衙役下盘,攻势凌厉而迅猛。马魁不甘示弱,乘胜追击,官刀再次挥出,直取蒙面人咽喉。然而,又如早有预料一般,被蒙面男子再次轻松躲过。 这一个照面的交手,场中四位衙役都清晰地意识到此人是练家子,绝非等闲之辈。 随后,马魁率先发难,如同狂风骤雨般向蒙面男子发起猛攻。他的刀法既快又狠,每一击都直逼要害,让人防不胜防。二人交锋,刀光霍霍,金铁交鸣,碰撞之声不绝于耳。 其余三名捕快则在旁掠阵,时不时挥刀封住蒙面男子退路,或架刀帮马魁化解危机。然而,纵使他们第一时间慎重以待,蒙面男子的实力仍远超他们预料,其身法不仅诡异多变,且招式也极为冷僻,让人难以招架,及琢磨其来路。 正当战况胶着,马魁一记“力劈华山”,势大力沉,欲将局势一举扭转。蒙面人却借势暴退,身形诡魅,同时指尖轻弹,一包黑色粉末在场中炸开。 毒粉弥漫,四名捕快猝不及防之下,纷纷吸入了毒粉。他们只觉一股辛辣之气直冲脑门,眼前一阵眩晕,四肢也开始变得无力。而此刻,变故再生,就听“嘭”的一声,竟是严良不知何时解开了束缚,从马车窗棂一跃而出。然后如离弦之箭一般,直奔夜色深处而去。 蒙面人见状,眼神一凛,不再顾及四名捕快,连忙动身追上。可马魁几人又岂能随他意,傻子都能看出此人是来刺杀孙泉的。于是,就见几人虽架势颓微,但仍挥刀阻隔着孙泉逃去的方向,意图把蒙面男子留在原地。 “好好好,即是这般,那就先送你们这几条狗上路。”蒙面男子怒笑道。 随后,蒙面男子不再理会逃遁的严良,而是挥刀直指眼前的几名捕快。 …… 夜色中,严良不敢有一丝停歇的狂奔着,生怕那蒙面男子提刀追上,将他灭口。 在狂奔近半个时辰后,严良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怎么自己气味都彻底清除了,还是会被陆昌言寻到。 “不,不对。还没彻底清除。”严良低头看了看自己散发着臭味的衣服。刚才,让店小二去买衣服,没想到会横生这般枝节,到如今还未换掉原来的衣物。 “应是这衣物上,有着最后一丝气味的残留。”严良心中思量道。 随后,严良来到城南的边上,这里住着许多贫苦人家,围墙也修建的极为低矮。他随意找了一家,翻过墙围后,从晾衣杆上偷了一身男子衣物。穿上之后,因孙权身材矮小,衣物稍显肥大,不过眼下也不是计较的时候。 此时已至半夜子时,这一天折腾的严良早已疲惫不堪,昏昏欲睡。随后,他翻进一家农舍,在其柴屋中盖着茅草,就此睡去。 一夜无话。 第二日破晓,严良趁着这户人家,还未睡醒,便翻墙离去。 严良走在大街上,感觉自己如今已入绝境,陆昌言和县衙的捕快两拨人马都在找寻自己,眼下自己还身无分文,本来身上还有一两四钱的银子,可够这几日的吃住花销。结果昨日被马魁捆绑后,被搜寻摸了去,占为己有。 “唉,这可如何是好。”严良长叹道。 “今天已是第七日了,试炼还有三天就会结束。难道真要拿着字画逃亡,卖到其他州城去?且不说一路上,无吃喝赶路的盘缠,就是哪怕赶到其他州,这《汉宫秋图》能卖到十万两的高价吗?”严良扪心自问道。 “悬,太悬了。不确定因素实在太多。” “可若是我留在这亳州,我又该怎么办呢?”严良继续自问道。 他轻摇了摇头,怅惘的也不知该如何。 就这样,他一路漫无目的闲逛着。忽然前面乌泱泱的聚集了一群人,他好奇地凑上前去,向旁边人打听道:“这位兄台,这是发生了何事呀,怎得聚集这么多人。” “县衙新张贴了告示,悬赏重金缉拿一名行凶的蒙面人。五百两纹银奖于提供线索者,若是能生擒,更是高达三千两之巨。” “啊?竟有这般大事。”严良听闻,连忙跻身向前面走去。 待来到公告栏近前,只见贴着一张蒙面男子的画像,他人不知,但严良知道此人正是陆员外——陆昌言。随后,他听着周围人的议论声,才逐渐了解到昨晚他逃跑后,发生的事情。 原来,昨晚衙门以马魁为首的四名捕快在阻隔陆昌言追击后,陆昌言竟直接挥刀杀向几名捕快。一番交战之下,几名捕快因身中剧毒,逐渐不是对手,被陆昌言连杀三条人命。而为首的马魁也幸得功力深厚,多坚持了一会,等来了衙门的支援。 但就是这般,衙门一连折掉三名捕快,县太爷大怒,重金发布通缉令,誓要把这黑衣人缉拿归案。 严良听着这消息,忽然脑中灵光一闪,随后自顾自的呆笑了起来。 “哈哈哈,果然是天无绝人之路。” 随后,严良眼中难掩喜悦之色。步伐轻快地离开人群,向城南的清水寺赶去。 时至正午,严良身穿略显肥大的衣服,不伦不类的,背着一个包袱。出现在了陆府的大门前。 他向看门家丁拱手道:“劳烦兄台通禀一声,就说孙泉求见陆员外。” 家丁疑惑的看了看严良,从未记得自家老爷和这人有过往来。不过,看在其颇为礼节的份儿,家丁点了点头,“汝在此稍等片刻,吾去通禀。” 半柱香后,那家丁去而复返,道:“请随我这边来,老爷在书房等您。” 随后,严良跟随家丁穿过偌大的陆府庭院,来到了正西端的书房。 待进入后,只见陆昌言身穿宝蓝色长衫,头戴一顶简约的高山冠。正目光复杂的盯着严良,心中似在思量着什么。 严良弯腰一礼,“草民孙泉,见过陆员外。” 陆昌言轻笑了笑道:“我实在没想到,你竟有胆子敢来陆府见我。” “小人如今是穷途末路了,实在无处可去,所以这才来陆府找您。” 陆昌言听后,哈哈大笑,“你就不怕我杀你?” “怕,自然是怕的。所以在下此次来陆府,不是奢求您怜悯,放我一马的,而是和您谈笔交易。” “交易?” “没错,在下想用手中的《汉宫秋图》,与您换十万两银子。”说着,严良拆开包袱,把《汉宫秋图》取了出来。 “哈哈哈……”陆昌言像是听到了极为可笑的笑话。 “还有一件事,我得跟您解释清楚,这幅古画,并非是在下有意要偷的,而是受县衙的刘县令指使,是他提供了古画的位置,以及当初您在松鹤楼摆满月酒的消息。所以,这才让小人有了趁虚而入的机会。” “有意思,有意思。”陆昌言笑道。 “你不会以为解释清楚事情的原由,我就会放你走,既往不咎吧?” 严良轻摇了摇头,“追不追究是您的事儿,小人登门拜访是来谈交易的。” 陆昌言眉头微微一皱,有些看不透眼前此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我现在把你杀了,画照样是我的。” “是,您这样做没错。可一旦我晚上没回去,亳州城内就会传出您是昨晚杀害三名捕快的黑衣凶手。” 严良顿了顿,“以及,您家书房的密室内藏匿有一具白衣女子尸体的消息。” 陆昌言初听时,还是眉头微皱,后面一句话,则让其直接眼中杀意涌现。由如一头鹰隼般,直盯着严良,仿佛下一刻便要暴起杀人,把严良一分为二。 而严良则是面带笑容的回视着陆昌言。 半晌之后,陆昌言道:“这笔交易可以做,但我凭什么信得过你?” “确实,如若换位思考的话,我哪怕拼的鱼死网破,也不会受人挟制。毕竟对方一个小毛贼,言语没什么可信度。很可能以此来反复要挟。” “小人今日只身前来,便是以表诚意的。当然我也亦自知,如此诚意还不够。”说罢,严良从怀中拿出一柄匕首,手起刀落间,直接把自己的舌头割了下来。 而后,满口翻涌的鲜血,嘴角一张一合。 陆昌言看那嘴型,知道严良是在问,“如此,您看够了吗?” 陆昌言脸色第一次变得郑重起来,他点点头道:“够了!不过,你拿走这十万两后,我希望在亳州这辈子都不要看见你。” 严良点点头。 随后,陆昌言起身,唤来府中的医师,先是把严良的断舌止住流血。待伤势稳定后,仍是在书房内,陆昌言道:“这是十万两银票,你且先收好。” 严良再次点点头,接过银票。 “明日,我会派人送你出城。希望你能谨遵今日约定,此生不再回亳州。” 严良嘴巴一张一合,口型道:“陆员外放心,我孙泉不是出尔反尔的人。” 翌日清晨,严良在陆昌言的安排下,乘坐马车从西城门而出。马车一直行驶,直至出了亳州地界,才停下车来。 随后,严良跃下马车,在车夫的视线中,西行而去。 第57章 进阶闻道期 完成幻境试炼,重新回到仙灵世界的严良,先是抬头看了看天色,月明星稀。打开系统面板,上面显示的时间距他进入幻境前,仅仅过了一炷香的功夫。看来幻境时间与仙灵世界时间的流逝并不相等,如此也好,也省得自己“假死”时间太长,徒增阿姐担心。 随后,他打开任务面板,进阶任务已是闪烁的可完成状态。确认完成之后,严良脑海中响起悦耳的提示音:“叮咚,恭喜玩家完成进阶任务。” “叮咚,恭喜玩家已晋升至闻道期。” 接着,严良打开个人信息面板,各属性值均有不小的提升。 【姓名:严良】 【等级:10】 【种族:人族】 【境界:闻道期】 【身份:拘灵宗圣子】 【技能:唤灵诀、宸冥剑典、赤炎罩、百气归元、罗烟步】 【宗门:拘灵宗】 【生命值:112/112 法力值:84/84】 【玩家属性:灵力36、敏捷42、力量24、防御21、体力26】 【特殊属性:魅力2、幸运3、悟性3】 【玩家模板:NPC】 【纨绔等级:默默无闻】 【经验:0/5400】 “现如今以敏捷、灵力两项属性值最为突出,除却本身修炼的唤灵诀及宸冥剑典、罗烟步会随着修炼的加深,增加这两项属性外,身上所携带的破风靴、梅月佩也附加了不少这两项属性值。”严良心中思量道。 翌日清晨,当严良把晋升至闻道期的消息告诉阿姐时,严萦顿时眉开眼笑,仿佛比他这个本人还要开心。还张罗着等会儿让裘姨通知后厨,中午时多做几道丰盛的好菜,庆祝一番。而在旁的卞相一,对严良这么轻松突破到闻道期,也是略感到一丝惊讶。 随后的几天中,因为玩家们不日将完成新手任务,传送至各大主城。所以严良要抓紧时间为自己造势,博取知名度。 严良先是把每日向功善阁发布的任务量,翻了两倍,且各个都是奖励丰厚,难度简单。一时间,整个拘灵宗的弟子们更为趋之若鹜。 其次,严良在众多内门弟子居住的安溪峰,要了一座占地二十亩的洞府。他想等玩家们到来后,把此地作为与玩家们交流接触的场所。毕竟,若还是在竹涟峰的话,届时熙熙攘攘的玩家们会打扰阿姐和卞姨。加之,自己也需要一座新的场所,来展现出自己奢靡纨绔圣子的形象。 比如平时看个仙子跳舞,听个小曲儿啥的。而还在竹涟峰那个普通小院的话,既不方便,效果也会大打折扣。 有了洞府,又怎能缺少侍女、随从。于是,严良大手一挥,开始从功善阁招募人选。侍女要求:体态优美,容貌可人,而且颜值越高,严良给的俸禄越高,主打一个以貌取人。若是,还会有其他才艺,比如琴棋书画等等,严良更是给双倍俸禄。 随从方面,严良目前觉得倒不太需要,只打算招募三名。他先是叫来了当初献予水凛果的外门弟子袁廷焕,任命其为头号随从。对此,袁廷焕是连忙单膝跪地的千恩万谢。 虽与这袁廷焕只见过一次面,但严良对其感官不错,觉得此人颇为机敏。所以本着在拘灵宗认识人不多的情况下,严良愿意给他一次机会。当然,至于抓不抓得住,还是要看袁廷焕自身的做事能力。 “圣子大人,目前有什么小人能为您效劳的吗?”袁廷焕主动请缨道。 “眼下有两件事,一是招募人手,二是修整在安溪峰的洞府。你觉得你更能胜任哪件事?”严良问道。 “修整洞府,不知圣子大人您想要什么风格的洞府?” “咳咳,愈是奢靡,愈好。但不能像那种土财主,得有品位、格调。我举个通俗的例子,就像升斗小民第一次进金銮殿一样。” “小人明白。圣子大人,不知您预算多少?” “预算?没预算,可劲花就成。只要能把这洞府建满意,灵石不是问题。” “好的,圣子大人您还真是……有钱。”话至此处,袁廷焕思绪突然磕绊了一下,不知该怎么形容,只得用了一个最为朴实无华的词语。 “哈哈哈哈……没错,你要说别的,本圣子可能还尚有所欠缺,但要说这个,倒还真是十足的充裕。” “对了,修整洞府之事你肯定也不是行家。你可以在此事上,花费灵石找些术业专攻之人,到时一并找我奏销即可。” “记住,活儿交给你了。我不管过程是怎么做的,我只要结果。届时你若能交出一座满意的洞府来,不仅算你这活干得漂亮,本圣子还大大有赏。” “是,圣子大人。小人定不负圣恩。”袁崇焕重重应道。 话至此处,严良吩咐完便欲转身离开,却只听袁崇焕道:“大人您留步,在招募人手一事上,小人虽帮不上大忙,但也可以出些力。” 严良听闻,疑惑地看向袁崇焕,并未言语,静待着他的下文。 “是这样的,圣子大人。宗内有一内门弟子名为钱时贞,此人不仅聪慧过人,且宗内各大小消息都极为灵通,私下里被弟子们戏称为拘灵宗‘百晓生’。在他那里,只要灵石到位,上至实权长老,下至杂役弟子,他都能搞到详细的情报。” “所以,在招募人手一事上,您可参考钱时贞那里的情报,能省去诸多周折。” “好好,如此一来,倒是方便不少。”话毕,严良从袖中取出一小袋灵石,递了过去。“赏你的,拿着吧。” “谢圣子大人。”袁崇焕喜色连连道。 对于这个意外得知的情报渠道,严良有着更深的见解,他不仅可以依此来招募人手,还可以更深入的了解拘灵宗。拘灵宗作为地府在人间执牛耳的第一大宗,必然势力是盘根错杂。虽说严良依靠自家阿姐的这层关系,可以超然物外,谁都不怵。但这就跟凡俗间常说的:谁都不会嫌身上钱多一样。深入了解宗内之间的关系,也利于他在规则内行事,往后办起事来,也会更加游刃有余。至少也能提前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这一日上午,裘白莲在送过早饭后,并未离去。而是笑着道:“圣子,上午巳时会在宗门大殿召开决策会议,您看是否有时间参加?” “是关于何事的?”严良问道。 “嗯……这可就说不准了。宗内外事宜皆有,主要看各长老汇报的情况。” “好的。那我届时去瞧瞧。” “好,那妾身在灵晏峰恭候您大驾。”裘白莲笑着施了个万福。 …… 隅中,巳时初刻。严良带着竹大、竹二来到了宗门大殿。 此时殿内熙熙攘攘的已经落座了不少人,随着严良的到来,场中不少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他身上。毕竟眼下整个拘灵宗最为炙手可热的人物,便是这位由上宗特封的新晋圣子了。 一名身着水蓝色宫装的侍女,连忙走至近前,施礼道:“拜见圣子,圣子您这边请。”随后,侍女前引着严良往大殿中央走去,坐在了一处位属第二排靠西的位置。 一刻钟后,忽然一位紫袍的老者高声道:“宗主到,众人肃静!”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殿内细语戛然而止,众人纷纷起身行礼,以示尊敬。 宗主程自雁身着华服,步履从容,缓缓走向由千年灵檀精心雕琢的主座,坐定之后,他环视四周,率先开口道:“本月决策会议,现在开始。诸位长老,可有需呈报事宜?” 接着,就见一位身着湛清长袍,白发苍苍的妇人自席间站起,其姿态端庄,向宗主行了一礼,言道:“启禀宗主,近日来翠蔚山脉外围,妖兽频繁侵扰,已死伤不下十名弟子。老身亲自调查之下,并未发现可疑之处。所以,斗胆请命,望宗门能派遣一位精通御兽的高人,从暴动的妖兽入手,看能否察出源头。” 程自雁闻言,眉头微蹙,“妖兽是何境界?” 白发妇人答道:“大多为闻道期,少数头领为窍知期妖兽。” 程自雁点头,目光在殿内众人中扫视一圈,最终落在一位豹头环眼、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身上,沉声道:“吴晃长老,你若这几日没事的话,去翠蔚山脉走一趟吧。” 吴晃长老闻言,挺身而起,声音洪亮地应道:“遵命,宗主!” 而后,大殿内一项一项事宜谈起,时而宗主程自雁自己下决定,时而殿内众长老各抒己见,投票表决。而严良则一直在旁默默听着,有的是他根本不了解情况,无法表决意见。有的是他境界不够,外派也帮不上什么忙。 直至到午时三刻,一位身穿扁青宫装的妇人起身,言道:“禀宗主,妾身有一奇异之事禀报,近来长安城涌进了一批极为特殊的异人,他们声称来自外界。” 程自雁闻言,眸光微闪,“外界?又是某个小世界破碎,被天庭迁移到长安的人?” “与先前小世界之人,大有不同。这批异人不仅举止怪异,言语间也夹杂着不属于这方天地的词汇。仿佛还真如他们所说,是从另一个大世界而来。” “禀宗主,傲来国也有此等异人出没。”有一身穿紫色道袍的男子,也起身言道。 “呵,这倒是有些稀奇了。” “此等异人,凡我所见者,皆心怀虔诚,希冀拜入大宗之下。现长安已有数宗收入门墙,我拘灵宗,是否也应广开才路,接纳有缘之人?”妇人继续道。 “这些异人资质如何?” “参差不齐。有佼佼者,也亦有平庸之人。”妇人道。 “诸位长老,你们如何看待此事?”程自雁话锋一转,向众人问道。 场中短暂的静默之后,一位白发苍苍的长老建议道:“宗主,不妨沿袭旧例,以才德兼修为准绳,择优而录,既显我宗气度,亦不负异人热忱之心。” 此言一出,殿内多数长老点头赞同,程自雁亦颔首示意,决议渐明。 听至此处,严良自然晓得是玩家们已经完成新手任务,开始陆续进入四洲的各大主城了。 他连忙起身道:“禀宗主,吾在地府之时,曾听崔判官说起过,此类异人届时将如雨后春笋,人数渐渐巨增,乃天地间前所未有之变数。”严良胡诌道。 “哦?不知是有何变化?”程自雁连忙追问道。 “择善利用,我拘灵宗未尝不可借此东风,扶摇直上,问鼎人间第一大宗。” “安能有此等异数?”程自雁诧异道。 “此间长安异人不过千百之数,往后百万之众也亦有可能。” 话毕,不止宗主程自雁,连大殿内的其他长老都一一低头沉思起来。 见状,严良趁热打铁道:“宗主,小生不才,愿为宗门排忧解难。请缨担任异人主考官之职,择优录取异人,筑我拘灵宗繁盛之根基。” 程自雁沉思片刻,终是拍板定案,大手一挥道:“好!圣子既有此宏愿,本宗岂能不成全?今日起,异人选拔之事,便全权交由圣子负责。” 严良闻言,心中大喜,“既承宗主厚望,小生必当竭尽所能,不负所托。” “好好,鉴于圣子你对拘灵宗尚不熟悉。裘长老你担任副考官之职,从旁尽心辅佐圣子。”程自雁继续吩咐道。 “是,宗主!”裘白莲起身应道。 第58章 洞府草 安溪峰,一座位于山腰处的洞府。 “拜见圣子,小人真是没想到您能屈尊拜访寒舍。”一位身穿枣红色长袍,腰悬玉佩的青年男子道。 严良轻笑:“你就别谦虚了。我虽来拘灵宗没几日,但也几次三番的听起过你‘百晓生’的名号。所以,今日造访也是来买一些情报。” “圣子您这话太折煞小人了,若是有情报您能用得上,那是小人的福分,哪有买不买一说。敢问圣子,是需要哪方面情报?”钱时贞道。 “哈哈,那你觉得现如今你这的情报,哪些对我有用?” “若只说眼下圣子所需的情报,应是各年来招收弟子概况,以及您招募侍女、随从人选一事。” “有意思,看来拘灵宗‘百晓生’之名,并非浪得虚名。” 钱时贞连忙摆手,“圣子您就别取笑小人了,这不过是宗内弟子吹捧的虚名而已,在弟子们间传传也就罢了,在您这里不是贻笑大方嘛。” “既如此,关于各年来招收弟子的概况,我先瞧上一瞧。” “好的,圣子您稍等片刻,我去密室拿一下。” 严良自无不可的点了点头。 一刻钟后,钱时贞手持一枚玉简去而复返。“圣子,这便是历年招收弟子的概况。其中包含了各洲招收占比,以及散修、修仙家族,各大王朝的推举等详尽数据。” 严良接过玉简,神识深入其中。约莫一炷香后,严良阅读完毕,开口道:“不错,这情报着实对我有用。” “关于招募侍女、随从一事,近几日来功善阁报名的人数,简直多如牛毛,我也没时间一一面见审查。你这里可有推举的人选?” 钱时贞沉吟片刻,“嗯……恕小人直言,修为、才华、姿色三者兼具的女子,大多心高气傲,不甘于人下。您若是想招募此类女子,不单单是灵石这么简单了,得能拿出吸引她们的东西。” “而且此类大多也有大小姐脾气,不会伺候人。您即便能招募过来,用着也是极为不顺手的。” “确实。”严良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那依你之见呢?你既如此言说,想必有其他的解决办法。” “果然是瞒不过圣子您,其实圣子您可以往裴楼跑一趟。” “裴楼?” “没错,虽小人未在裴楼租赁过,但听说裴楼有此等侍女。至于您对侍女的要求,他们自然统统都能满足,只不过这背后需的灵石,价值不菲。” “有意思。” “不错,我此番所来,果然没找错人。”严良认可道。 “说吧,你这两条情报卖多少灵石?” “圣子您太客气了,如先前所说,若是有情报能用得上,那是小人的福分。” 严良的眼眸微眯,“你都说我是圣子了,我能占你们这些弟子的便宜?” “那小人斗胆言说,能否以您的名义,向宗门购得一枚‘易笙丹’。当然了,此间丹药的费用小人自行承担,只是求您出个面。” “易笙丹有多珍贵,我不必言说,仅凭这两条情报换不得我出面。”严良摇了摇头道。 钱时贞见状,连忙补充道:“若圣子应允,此后小人愿再为您提供五条珍贵情报,以作交换,您看可否?” 严良沉默片刻,点头道:“好,既如此,我便应下你了。” “多谢圣子!”钱时贞连忙躬身作揖道。 …… 宗门会议后的第三天下午,彼时山顶的小院微风轻轻吹拂着,严良悠然自得地躺在摇椅上,旁边木案上放着冰镇的瓜果,惬意至极。 屋内,阿姐朗朗的读书声穿透窗棂,与山间清风共鸣。随着阿姐将常用字渐渐学会,学习进度也一步一步呈断崖式上升,彼时已经学到了《论语》《中庸》,严良感觉今年至岁末之际,怕是阿姐要把儒家的四书五经全部读完。 而随着阿姐学习天赋的一步步展现,不仅把教书的老先生惊的瞠目结舌,甚至把见多识广的卞姨也惊得一再感叹妖孽。她算是愈来愈明白,为何眼前这一凡间女子,能值得地府如此大费周章,甚至是不惜破坏规矩。 正当思绪飘远之际,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打断了宁静,只见竹大走至严良近前,手臂外引的直指山下。 “是有人前来拜访吗?”严良问道。 竹大轻点点头。 随后,严良起身带着竹大前往山脚处,待到达后,那里候着一位颧骨高耸,身穿黑色锦袍的瘦弱男子,正是现今严良的头号随从袁廷焕。 眼见严良到来,袁廷焕连忙小跑至近前道:“拜见圣子大人。” “嗯,你所来何事呀?” “禀圣子,洞府的草图已绘制完毕,特来请您过目。看是否合您心意,或是有需微调之处。”说罢,袁廷焕连忙从储物袋中拿出一枚玉简来。 严良接过玉简,神识沉入其中。玉简之内,洞府之景跃然其上,除却整体的布局图外,其他各个房间的详细部分,也单独绘制在了玉简中。 整个洞府共分为七个部分。分别是厅堂、卧室、书房、修炼室、密室、闲逸室、灵植室。其中厅堂的占地面积最大,共有三间,整整占据了四亩的面积。其次是闲逸室,是供严良平时休闲、玩乐的地方,占据了三亩的面积。其中闲逸室最为精妙之笔,是届时会移植一汪灵泉,此举不仅可提高整个洞府的灵气,又极大的增添品位与奢靡,可谓是一箭双雕。 此外,洞府四周皆布有迷踪与防御双重阵法,固若金汤,闲杂人等轻易不能入内。 严良看着这草图是愈看愈欢喜,脸上露出满意之色:“甚好,甚合吾意。便依此图建造即可,无需更改。” 袁廷焕闻言,心中稍安,随即又略显迟疑地禀报:“圣子,若依此草图建造,预估要花七万灵石之巨。” “没问题,你着手去做就是,灵石不是问题。”严良大手一挥道。 “几日能成?” “若动用窍知期傀儡,七日可成。”袁廷焕道。 “那命理期傀儡呢?” “禀圣子,命理期傀儡即便是在拘灵宗,也是属不可多得的珍贵之物。一般未有弟子肯舍得用来搭建洞府。” “行吧,如此就用窍知期傀儡搭建。”严良道。 吩咐完洞府事宜,严良又向袁廷焕询问了些近来拘灵宗的情况。待一番交谈之后,已是日暮时分,随后袁廷焕见严良再无问话,识趣的躬身告退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