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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浅笑,“敌人在暗,我们在明,她既然要置我于死地,必然是做足了准备,防不胜防的。”

    难怪连渐风那神经大条会哭成那样,这二十来天,怕是对她来说最为煎熬。

    患难见真情,从前我便知道这丫头死心眼,对我极为看重。

    如今见她哭成这样,我倒是有些愧疚了。一旦心里牵挂多了,不忍让身边爱自己的人难受,人便会惜命了。

    见芳芳还是一副要哭出来的模样,我只好温言安慰:“我替自己算过了,这一劫,虽然凶险,但一定可以逢凶化吉。”

    “当真?”

    我认真点头,“比真金还真。”

    我一直在忙着布局,哪有时间为自己卜卦,不过这小姑娘好骗,立马破涕为笑,说是明儿一定要去庙里拜拜,感谢神明的庇护。

    芳芳絮絮叨叨说着我昏迷后,一直高烧不退,大夫来了一波又一波,一直诊不出病因。是对平久严刑拷打后,他受不了才供出魏梦鲤给我喂了毒。

    这种毒是宫中密藏,慎王爷一怒之下,差点要逼宫了,是文公子和张世子好说歹说,硬是劝住了。张世子主动请缨他去说服魏梦鲤拿出解药。

    我没想到魏其修会这般失了态,不过张润和文墨判断是对的。他们目前并未完全准备好,若是此刻逼宫,两败俱伤,甚至还有可能输的一败涂地。

    刚醒,难免体力不济,细思着自己昏迷后的种种,却不知不觉地又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朦朦胧胧地,鼻尖传来淡淡地木香气息,我感觉到魏其修再靠近,却没有精力去睁开眼睛。

    而他似乎感觉到我转醒,扶我坐起,让我靠在他的身上,轻声道:“我喂你吃药。”

    我迷迷瞪瞪应着,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可是靠在他身上确是莫名地熟悉而安心,由着他慢慢喂下了一碗药。

    他见我半睡半醒,促狭道:“若是我给你喂的是.......”

    脑子虽然有些不甚清醒,倒也后知后觉地明白他想说,若是喂我毒药,我浑浑糊糊应了一句:“你衣不解带地照顾我,怎舍得。”

    我一醒来,他的容色颇为憔悴,难得地还看到了他胡子拉碴的模样。

    很多话说再多,都没用。可行动,却难以骗人。我们都不愿承认,可不得不承认,都已经动了真心了。

    他似乎自嘲一笑,“你睡吧。”

    或许是药效起了作用,昏昏沉沉地我又睡了过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忽觉风声扑面,似有人扑了过来,我睁开眼,看见魏其修面带惊慌失措,站在床边,四目相对,脸上的惶然才渐渐褪去。

    见我惊愕看他,脸上竟是浮上几分讪讪,伸手给我掖了掖被子,背对着我在床沿坐下,能感觉到他在努力维持着浅笑:“做噩梦,以为......”

    他什么也不用说,我已全都明白。那段生死不知的日子,他一直都是这样守着吧。所以,他才能那般自如地喂我吃药,替我擦拭......

    要多少次的夜寐而起,要多么沉重深切的忧心,才会形成这样下意识的习惯?以至于,在脱离危险后,依旧噩梦而醒,惊粟扑了过来。

    我直直望着屋顶,良久,眼一眨,落下泪来。

    其实,他已经向我走了很多步,这最后一步,我又何必再退。

    “远兮.......”

    我轻声唤他,拉住他的手,他的指尖微微有些凉,我用双手拢着,帮他暖着。

    魏其修怔怔回神,想要抽回手,我握得更紧了。

    他无奈的神色里,挟了一丝的心疼,“快入秋了,夜里有些凉,不能过了寒气给你。”

    “那你到床上来。”话一出,我终于反应了过来,觉得有些羞赧,故作坦荡:“夜里凉,两个人躺一起,更暖和。”

    魏其修失笑,“言午,我也是个男人。”

    我顺口一接:“那你就当个禽兽不如的男人。”

    他深深看着我,眼底浮现一种我曾经从未见过的情绪,心疼,难受,爱怜......还未等我看得更清楚,他覆身吻了过来。

    吻得克制而呵护,然后依依不舍地离了我的唇,躺在我身侧,拥着我。

    “这些日子,那种说不上来的滞闷的感觉,压得我难以喘息,我总算明白,那感觉,叫难受。”

    “言午,我已经不能没有你了。”

    他在我耳边轻轻低语,而我在他怀里,无声落泪。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这句话,用在我和他身上,或许还算合适吧?

    半个月后,我的身体彻底恢复了。因为前期的布局,终于是得到了太后的召见。

    魏其修得到消息后,十分自恋地揶揄我,“原来是你一直觊觎我,早早就想和我一起共进退了。”

    我也不打击他,接话道:“是啊,正所谓夫妻齐心,其利断金。”

    我真实的目的,真实的身份,倒不是不想说,只是话到嘴边,又不知该怎么说了,所以一直搁置到现在,还没跟他坦白,我真正的身份其实是戚许。

    揶揄归揶揄,做事确实一件不落。暗中为我安排守卫,宫中接应,到最后还是担忧道:“后宫到底我还是鞭长莫及,不然,想办法替你拒了?”

    我很感动他就算担心我,却还是尊重我的意思,没有强行阻止我。

    “其实,我......”话到一半,我还是说不下去,只好语声平缓地转了话锋,“说好的共进退,除非,你不想与我一世一双人。”

    魏其修朗声一笑,“天地良心,我现在就怕你不要我。”

    情话一旦开了腔,就很容易一发不可收拾,我们两个当事人各自听着甜蜜蜜,可是身边的人却是听得浑身不适,各个受不了地跑远了。

    第二日,进宫,觐见太后,卜卦,断吉凶,一切顺利,出宫时,日斜向晚,落叶随风,恰好落在了我掌心。

    竟然,入秋了啊。

    在我前面有一人身着紫袍,慢慢走着。闲庭信步,走得悠闲而慢。心里不由得一暖,知道他是故意慢下步子等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