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一刀朝着她脆弱的脖颈削去,她是不是也会像她的盼盼一样,刹那间,滚.烫.的鲜血喷涌而出?
没了呼吸 ,连挣扎都没有,就死的透透的。
无论占据这个身体的是个什么恐怖的牛鬼蛇神,终逃脱不过一死,因为到底这具身体本身只是一个普通的凡人。
是人,就能够被杀死!
不是吗?
女人握刀的手一点点收紧,用力过猛下,拉扯着她手背上的青筋疯狂跳动。
她的目光中不停的闪烁着各种各样的情绪,诸多蠢蠢欲动的联想在女人脑海中一一浮现,最终…
又如泡沫般“啪——”的一声,归于寂灭。
原因其实很简单。
一是言清浅本人身上一直呈现出来的狠绝,与一身不知道打哪里来的怪力,她怕自己这刀还没落下去,中途就让人折了。
女人总感觉脊背发毛,哪里古里古怪的又说不清道不明,老让她的心不安得很。
二嘛,自然就是仙女娘娘的缘故。本来现在就不知道什么原由,那位已经不搭理他们的祈祷了。
若是又动了言清浅,岂不是火上浇油,惹怒了她,绝对没好果子吃,动动手就能够灭了自己。
女人不知道的是,若是言清浅真的能够轻易被他们这些凡人折腾没了,她心中信奉的那位只会大大的奖励她——干的不错!
可惜…
想想就行了!
大功德下,连魇魔自个儿都一时半会儿奈何不了言清浅,更别说要她的命了,只能温水煮青蛙似的一点点的消磨。
言清浅注定会在十八岁之前活的好好的,即使她这前半生会经历无数的蹉跎坎坷,也依然死不了!
直到她成年,功德彻底消耗殆尽,才是她的死期。
女人后槽牙都要咬碎了,但她也只是站在原地怔愣好久,自己跟自己较劲儿。
然后,一脸苦大仇深的瞅着言清浅,眼神如果能够刀人,估计她早就千疮百孔不下数十次了。
言清浅等了又等,女人磨磨蹭蹭就完全没有要动手的意思,这可让她心里有些不舒坦了。
合着,这人搁这儿装树墩呢?
白期待了!
言清浅:………你若是提刀干脆利落的就抹我脖子,我还能佩服你一分,结果…
就这?
切。
不动手,你拿刀干嘛。
闲的?
她心里不爽利,那就谁也别想高兴,逮着一个是一个,吓死两个是一双。
言清浅蓦地睁眼。
她漆黑深幽的目光直指女人,如当头棒喝。
“你看什么——”仅仅四个字,言清浅却说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来,还有一股莫名的诡异感油然而生。
“啊!”
女人呼吸一窒,顿时“噔噔——”就后退了两步。
——吓的。
【这个疯子,果然没有睡着!】
同时,女人的心里倏地冒出这个念头。
她肯定是在故意试探自己,幸好没有上当。
但是…
她又又又…要干嘛?
女人的面色霎时间就惨淡了几分,额头的汗水“汩汩——”的流着,一茬接着一茬儿。
“没有!你你别乱说!我没有!”她连连摆手,语气急切的摇头否认。
显然,言清浅留给她的阴影确实有些大的离谱,都形成条件反射了。
“没有?噢噢,我知道了——”言清浅故意拉长尾音,“你是不是怕一刀切不断我的脑袋?没事!我刚才试过了不是,我可以作证,这砍刀还怪利的,你放心过来!我肯定死得了!”
“唰一下,只要你动作够快……”
言清浅说的颇为认真,还拿手像模像样的比划着,但怎么听都带着点似有似无的邪气。
在女人听来更像是夺命的镰刀,无不让她汗流浃背、浮想联翩。
“真没有!”女人这下又想哭了,“我就是…想你妹妹一个人太孤单了,把这刀也拿过去陪陪她……”
毕竟是鲨人凶器,留在家里她总感觉阴森森的,还容易触景生情,又想到她可怜的盼盼。
女人说完就心有余悸的转身,“蹭蹭蹭——”三两步冲到言琦盼椅子前,重新将她小心翼翼的搂抱在怀里:
“我去给你妹妹换件衣裳……”最起码也得换上她喜欢的花衣服,让她走的欢喜一点点。
语音未落,女人就迫不及待的“砰——”一声关上了她们的卧室门,那背影怎么看都有一种落荒而逃的既视感。
在仙女村,十岁以下的孩子死亡以后都是破席子一卷,吭哧吭哧挖土埋个小土包就行了。
没有大人的那些讲究,更不会办席面,不吉利。
言清浅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还在微微颤动的门,她扯了扯嘴角。
“啧!穷讲究!”
言清浅刚就是故意作弄女人,好吓吓她而已,怎么可能真的若无其事的坐着等死?
她这条命,可宝贝着呢!
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够动她?
——笑话!
哦,要说她这行为是不是幼稚的像是小孩子在过家家?
——答对了!她不就是个八岁的孩子嘛。
没猫饼!
再说了,谁规定大人就不能恶趣味一把?
再问,就是她乐意!
疯批的脑回路,是不会有人懂的。
而后,言清浅闭眼。
这次是真的睡了。
*
——三天后。
风过,伴随着一声声“簌簌——”的响声,纸钱如落雨般“哗啦啦——”的当头落下。
言清浅未睁眼之前就闻到了一股冲人的腐臭味,仿佛就烂在她手边似的,实在令人作呕。
她不适的皱皱鼻子。
待言清浅睁眼后,映入眼底的就是一张近在咫尺的爬满了蛆虫的烂脸。
有多近呢?
——就一个拳头的距离。
而且这烂脸没有一点陌生人的自觉,似乎是还在想尽办法的一步步贴近她。
许是注意到言清浅的视线,面前这个要人样没人样,要鬼样没鬼样的腐尸男人,咧开嘴“嗬嗬——”就笑了。
他平生无什么大的爱好,无非就是喜欢人类的尖叫。
刺激!
即使他已经死了,但依然会在那一刻恍惚觉得心脏还在砰砰乱跳,有一种他还活着的错觉。
光是想想,他就兴奋得不得了!
叫吧!
哭吧!
怕吧!
可爱又无害的小羊羔。
肉眼可见的,男人那面上的腐肉因为他这会儿笑得合不拢嘴的夸张表情有些承受不住。
它…“叭嗒——”坠地了!
沉默。
安静的沉默。
想象中的声音,也没有出现。
男人奇怪的眨眨自己那没了一颗眼球的黑洞洞眼睛,喃喃道:
“不是吧!是个哑巴?”
下一秒,哑巴兼无害的小绵羊.言清浅,举起拳头就砸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