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人的那股冲劲儿,只会有零次与无数次。她先前确实决定一天嘎一个,但这不是没有绝对的事嘛。
她又没有向谁做过这样的保证。
现在是…她想怎么来就怎么来。
看心情。
女人闻言,眉心跳了跳,身形微顿。
而后,“呜呜——”的哭泣再次响起。
只是这次,声音无端的低了好几个分贝,不至于打扰到屋外面的人。
但可怕的是…
言清浅还是不满意,她眼神直勾勾的落在女人身上:
“我说…你是苍蝇吗?嗡嗡嗡的真叫人烦!”
女人:……莫名的哽了一下。
下一秒,屋内的哭泣声,再次变小了一个度。
“啧……我又没让你当哑巴?”
女人:“…???”声音大了不行,声音小了也不行?要不是不能跳脚反抗,我特么早就蹦起来跟你掰扯明白了!
闹哪样?
找茬儿吧!
女人内心骂骂咧咧的发泄了一箩筐的不满,但她的本能反应却将她出卖的彻彻底底。
她规规矩矩的按照言清浅再一次提出的无理要求,老老实实的做了调整。
说到底,女人也就只敢在心里瞎比比,展露出不服,却根本不敢表现在脸上,更别说给言清浅甩脸色了。
呵——
给她甩脸色?
“啪啪啪——”言清浅的巴掌估计立马就扇她脸上了。
喏。
就像她现在的脸还在隐隐作痛一样,肿老高,昨天晚上一宿没睡好,哪哪都不爽利,浑身难受。
【这次…总可以了吧?】女人惴惴不安的思量着,主打一个能屈能伸。
唉!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她有什么办法?
无非…从心而已!
呜呜呜——
这往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太难了!
还能不能好了?
听着女人“呜呜呜——”几乎于哀鸣的悲泣音,言清浅略有些嫌弃的“啧——”了一声。
蒜了蒜了。
就这样吧!
做催眠曲,聊胜于无。
“哈——”她捂嘴,懒懒散散的打了个哈欠,眼尾挤出水润的泪花。
好像…确实又困了!
言清浅酝酿出睡意,就单手支着脑袋,微微侧转着身子像条没骨头的鱼一样软趴趴的靠在椅子上。
眼皮耷拉着,眼眸迷迷糊糊的就阖上了。
她要补觉!
谁也不能打扰她。
睡之前,言清浅还贴心的提醒了女人一句,“我睡了!”
下一秒——
“呼——呼——”
直到平稳的呼吸声渐渐从言清浅那边传来,女人才悄悄睁大眼睛瞅了一眼言清浅。
又瞅了一眼。
再一眼。
好了!
哈哈。
终于……睡着了!
“咻——”
女人如同一只破了气的皮球,几乎是刹那间就将一直绷紧的身躯放松了下来。
呜咽声更是眨眼间就散了个干净,好似从未出现过。
女人固然伤心。
她对言琦盼确确实实是真心疼爱了三年不假。
但在言清浅这一波三折的折腾下,她深刻反思自己,终于总结出一个结论:已经这么难了,先想办法活着吧!
自己活不活的都是一个难解的谜题了,哪还有空管什么别人?
顾自己先…
没见屋里头那个,都明哲保身了!
话说,言清浅这个疯子啥时候能够正常?
女人仔细琢磨了一下,若是言清浅一直都这样造,指不定她都熬不到她成年那天就先去了!
她顿觉老眼一黑。
暗无天日,有没有?
这到底是造了什么孽?
女人眯着一双红通通的肿眼睛,双手僵硬的扶着膝盖头,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
蹲太久,不仅头晕晃晃的,连一双腿也早已麻木,失去了该有的灵敏。
女人在原地缓了好一会儿,才堪堪搀着椅背,迟缓的迈出了一小步。
这一刻,她差点喜极而泣。
她刚才都以为自己这腿就这样了…关键时刻完全不听她使唤!
想动都动不了。
吓死她了!
女人掩饰着激动的心,颤抖的手,又往前迈了一截路。
很好。
她又活过来了!
只是…
当女人的目光无意间触碰到椅子上那张失去了生机的小脸时,她眼角刚刚泛起的笑容就“轰——”的一声消失了。
有什么好高兴的?
或许…也该高兴。
毕竟,她现在还活着。
她哀戚的眼眸徐徐向前,落在了屋内另外那个胸口微微起伏的身影上。
眼神瞬间冷凝。
女人眼珠子缓缓转动着,她目光直勾勾的盯视着言清浅旁边的…
砍刀。
少顷,她屏住呼吸,偷偷的向前走了一小步。
无声无息的。
女人抬头,仔细观察了一眼那个依然在睡的人,悄悄的吐了一口气。
再向前挪了一步。
几息后,女人就直挺挺的站在了闭着眼睛,睡得正好的言清浅面前。
她垂眸。
女人视线死死的停留在言清浅这张颇具欺骗性的面庞上,眼中的愤恨之色挥之不去。
这样一张乖乖巧巧的脸,内里却是一个提刀就乱鲨的疯子,谁想得到呢?
她真的变了!
与从前没有半点相像。
这身体里面的到底是个什么孤魂野鬼,这么猖狂,连仙女娘娘都看不出来底细吗?
女人既恨又怕。
一分钟后,她默默擦了擦额角沁出来的汗水。
这人,真睡着了。
不然,早忍无可忍的跳起来打她了!
那就好。
女人这才弯下腰,右手一点点的接近竖在言清浅旁边的那把刀。
才割人脖子,连血腥气都还没散尽的砍刀垂直靠在言清浅身下坐着的椅子腿上,木制刀柄朝上,泛着锋芒的刀刃朝着大门口的方向。
女人此时正低垂着脑袋,视线紧跟着自己的手在移动。
全神贯注。
她满心满眼都是那把刚刚才夺去了她宝贝女儿性命的凶器,自然就错过了…
一步之隔,那个看起来已经熟睡的正香的那人,紧闭的一双眼睛下,微微滚动的眼珠子。
言清浅“唰——”的睁眼。
她幽幽的看了女人一眼,在她察觉到不对之前,又面无表情的重新阖上了眼睛。
直到自己粗糙带着薄茧的手掌心紧紧攥住光滑的刀柄时,女人激动的连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她“噌——”的将刀提起来。
近在咫尺的就是言清浅那毫无防备的模样,好似伸伸手,她就能够将人整个拎起来,亦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