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熙宫。
内阁的成员陈列在殿前,等着嘉靖先开口。嘉靖先开了口:
“我听闻,牛至向朕的内阁送上来的一百万两银子,朕到手还没捂热,就要给六部拿去了。严嵩,朕说的可对?”
严嵩点了点头:“是,陛下圣明。”
嘉靖睁开了眼,扫视了内阁,道:
“勇武公家的小子虽然没有官身,却想着朕来。
诸位内阁官阶可都不低啊,诸位应当是有力的,却不如一个勇武公家的小子有心。
那小子给朕的银子还没捂热,便就出去了,朕倒是白高兴一场。
可朕内库里的银子就算出去了,户部却告诉朕,这也填不满,剩下的亏空大约还有个五十万两。
诸位可想过,这亏空该如何填呐?”
张居正,徐阶相视,又忘了眼老神在在的严嵩,沉默不语
“严嵩,你当内阁首辅也快二十年了吧,想个法子,总不能不如个十七岁的孩子吧?
不然,你这内阁首辅之位,朕倒是不如给个孩子。”
严嵩没有反应,张居正与徐阶,高拱则瞪大了眼。圣上怎么说这么重的话?
难道圣上真的对严嵩有意见了?
即便是玩笑口气说的,可谁又不知道,嘉靖多少真话是用玩笑话说出来的?
难道他们倒演有希望了,能提前了?
可这勇武公之子本不就是严党吗?还是说,圣上的意思是严党即便换了人,严党也倒不了?
还会来个牛党?
严嵩转了转头:“陛下,臣倒是有一计,不过也是从勇武公之子那得来的灵感。
臣想,既然勇武公之子销茶在西夷有着不错的销路,能为我大明朝一年带来好几百万两白银,那么臣想,我大明朝的丝绸生意在那西夷也是颇受欢迎的,何不发扬丝绸生意,就如同牛至与那外夷做的茶叶生意一般?
臣听闻,一匹丝绸市价二两,若是能卖到西洋去,则会有足足十两的进账。
若是我大明能做的如此生意,每年便又有几百万两进账。”
张居正听了这话,出言道:“照严阁老的说法,那亏空的银两足足五十万两,只需五万匹丝绸就行了?”
高拱,张居正连连点头,可嘉靖却不苟言笑,无人知他在想些什么。
“张阁老此言差矣。”严嵩颤颤巍巍转向张居正,
“亏空之所以只有五十万两,是挪用了皇上原本内库进账的一百万两导致的。
这一百万两,得进皇上的库,并且还得更进。
我提议除去填补皇上一百万两的内库缺口外,再加五十万两,一共是二百万两,则需二十万匹丝绸。”
“严阁老到底是做了二十多年的首辅,做事稳重嘛。”
嘉靖这时候倒不绷着个脸了,喜笑颜开,“那就按严阁老说的去做吧。”
徐阶此时站出身来:“陛下,只是,这时候夏季的新稻已经插下,哪来的多丝绸呢?”
“严嵩,问你呢。”嘉靖道。
严嵩:“那便改稻为桑。
我提议,免收改稻为桑田地三年的赋税,调动改稻为桑的积极性。
所有产出的桑,朝廷统一派人去收,确保桑农所获不亏空。
臣提议在浙江实行。”
“那边按你说的去做,严嵩。没有异议了吧?”嘉靖道。
“陛下圣明。”
徐府。
徐阶坐着马车回府的时候,见到了在徐府门口等着的牛至。
徐阶是见过牛至的,此时正为这为陛下进了银子立下汗马功劳的勇武公之子站在自家门前奇怪。
“徐阁老”
“原来是勇武公之子,来我徐家,怎么管家不让你进去,这像什么话!”
徐阶作怒道。
“徐阁老,小子在这特意没敲门,就是等着阁老呢。阁老若不嫌弃,唤我牛至便是。”
“敢问勇武公之子来我徐家门口,等我是为何事?”
徐阶可没擅自接下勇武公之子的客套,他得弄清楚这平日里打不着杆子的勇武公之子找他何事。
牛至开口笑道:“徐阁老莫要紧张,小子是前来提亲的。”
提亲……哦,徐阶想起来,前些日子牛郎受了陛下的口头嘉奖,嘉奖他的儿子给宫里和国库送了几百万两白银,说要让他儿子娶妻后去工部任职。
自己还客气地给牛郎送了自家孙女的画像。
难道是来娶自己孙女的?
可他牛至不是严党吗?
又怎么娶得自家孙女?
徐阶想到这儿,还是先把牛至引进徐家再说。“那便请牛小友进我徐家细谈。请。”
徐家书房。
徐家书房只有徐阶与牛至两人,等下人上了茶后,徐阶便嘱咐他们除了自己的吩咐,不必再进了。他与牛至有要事相谈。
“徐阁老以为,我牛至,乃至整个牛家,是严党,就算不是,也是亲严的?”
徐阶没有立马点头,而是吹了吹茶,抿了一口,才悠悠道:
“牛小友以为,我有什么理由不信勇武公家偏严呢?”
“徐阁老,”牛至也抿了一口茶,“我向圣上说的都是真的,我一分钱也没给严党,没给严家。”
徐家刚拿起的茶杯又放了下来:“此话当真?”
牛至指天作地:“当真。我若说不是真话,则永世不得超生。”
“不必,不必。”徐阶连忙把牛至指天的手掰收回去,
“我信就是。只是牛小友前来,只是为了告诉我这些?”
“徐阁老,小子此番前来,还是为求娶您孙女的。小子听闻阁老孙女美若天仙,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小子也不例外。”
徐阶没有立刻答应,而是又喝了口茶:“我看,牛小友既然能为陛下赚下四百万两银子,可不是如此简单的人吧?
我孙女即使娇美,可确是不值牛小友这般做。
牛小友有什么别的想法,尽管说出来,此只有你我二人,坦诚相见便是。”
牛至想,总不能说我是可怜你孙女历史上的悲惨故事吧?
“那我就与徐阁老说实话了。小子作为勇武公之子,先前给陛下送上白银,朝野都以为我是严党一类。
可除了陛下的锦衣卫知晓我实则与严党并无瓜葛,小子有苦说不出。
此番前来,也只是想求娶徐阁老的孙女,以此来与严党划清界限。”
徐阶眼神一亮,这么年轻的少年也要倒严?好志气!
可牛至又补了一句:“小子也不倒严。小子只想勇武公府与严党与清流之争毫无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