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至是第二天从严家出来的。
严嵩大为震动,并且想了想嘉靖的数次反应,竟与牛至说得无二。
严嵩身上泛起一身冷汗,打心底感激这个十七岁的勇武公之子。
外边雨下得正大,严嵩便让牛至留下,在严家暂住一晚,还贴心地让管家为牛至去风月楼找了花魁来。
牛至拒绝了。
牛至不知道严嵩打的什么主意,只知道若是睡了花魁,在严嵩这便留下把柄了。
严嵩这老小子,是在恶心徐阶呢:未来的孙婿在严家就睡了花魁,指不定在外边玩多花呢。
见牛至没有接受,严嵩就让自己的大孙子,严绍庭去送牛至回府,还与孙子好好交代与牛至关系打好,不可交恶,并且让大孙子在牛至身边好好学习。
严嵩的这大孙子倒是与他爹不同,性格沉闷,并且有些羞涩;话不太多,见到旁屋中牛至拒绝同睡的花魁还羞红了脸。
牛至与严绍庭路上没说几句话,只是严绍庭把严家的腰牌交给了牛至。
“爷爷说,这腰牌你随便用,想用便用,不想用就不用。不过,用了可能会沾染上严党的嫌疑,用之前得想好了。”
牛至接过了腰牌,道了谢,从马车上下来进了府。刚进了府,管家便附到牛至耳旁:
“少爷,那个和咱们做茶叶生意的外夷,已经在亭子里等着了。说有东西要交给您。”
牛至点了点头,赶忙绕道后院,见到了与他做生意的英格兰人。
此人名叫马哈尼,正是由他把大明的茶叶送到英格兰的。见到牛至前来,马哈尼连忙用半生半熟的汉语道:
“少爷,可算等到你了!您托我写给牛顿爵士的信,我已经送到了,这封回信是我的船队带回来的。”
马哈尼自从遇到牛至,做上茶叶生意后,便成了英格兰数一数二的富商,没有之一,就连英格兰女王都给他授予爵位。好在马哈尼是懂大体的,知道如今自己的一切都是牛至给他带来的。
马哈尼喝了一口仆人沏上的茶,陶醉道:
“在英格兰,不论什么爵士,甚至女王都只能够喝到发酵后的红茶,大明原产的绿茶,可是宝贵啊。
少爷,若我猜的不错,这是西湖龙井吧?”
“是。你倒是鼻子尖。”
“哦对了,少爷,牛顿爵爷让我带来的还有一本他新作,准确来说是手稿,好像叫《自然数学的哲学原理》。
英格兰上下贵族都在学习,不过牛顿爵士说,那些人只能看懂一些,手稿里更为精妙的部分那些傻子们是看不懂的,甚至整个英格兰都找不出能看懂的人,只有您才能看懂。
我就不打扰您了,牛顿爵士嘱咐我,务必要让您读到。”说罢,马哈尼把牛顿的手稿交给了牛至,便告走了。
牛至打开了信,是牛顿用英文写就的,下边还用牛顿并不熟练的汉语又写了一遍,中间不太懂的地方则用英文补充。
不得不说,牛顿的英文花体字虽然漂亮,可汉语写着的,可就跟个初学的儿童一样。
“致友人,大明公爵之子牛至的信:
信已收到。按照你的方法,我已经出版了手稿《自然数学的哲学原理》,并且注明万有引力的发现是我同你一同讨论的。
我听了你的建议,正在写《自然数学的道家原理》,并准备发给你。我现在烦心的是胡克,皇家学会会长,那个可恶的小矮子,他曾经说我的论文是狗屁,我正琢磨着怎么把他弄下皇家学会的台。
若是你有什么办法,就再好不过了。
你的友人 英格兰皇家学会会员 牛顿。”
牛至读完了信,琢磨了会,便提笔写道:
“我亲爱的好友。
根据我纵观中华前朝史书,发现上位者无疑不需做三点:
首先,上位者自己得行,
其次,上位者得让别人觉得他行;
再次,觉得上位者行的人得行。
得此三条,则无不有不上位者。我亲爱的朋友,现在,你已经做到了前两条,你接下来要做的,是第三条。
既然你的《自然哲学的数学原理》已然畅销,那么你得找出那些觉得你行的人本身就行的,能与那胡克抗衡的。
是你英吉利的女王,还是其他什么贵族?
相信你比我更清楚。
至于扳倒胡克的事,则须完成这一步,再细细图谋。
祝好。
你的朋友,勇武公之子,牛至。”
写罢,牛至便把信包起来,准备让马哈尼的船队下次送往英格兰。而《自然数学的哲学原理》原稿,则收起来作为与牛顿友谊的见证。
玉熙宫。
“混账,混账,混账!”
嘉靖大骂,此时也没了修道的心气,而冯保只得在旁不敢出声。
“朕的钱!
八十万,整整八十万!国库八十万还不够填补亏空吗!
再加上那一百二十万,整整二百万两银子!
户部尚书是谁,户部尚书是谁!怎么算的账!
现在又把手伸到朕的内库了吗!牛至送上来的一百万两银子,朕还没捂热!
黄锦,你说,他们是不是虚报银子了!说啊!”
黄锦见发怒的嘉靖,战战兢兢:
“主子,陕西,山西大灾,戚继光东南练兵,的确需要这么多钱……只是……”
“朕知道。”
“主子?”
“你跟了朕这么多年,朕难道是个昏君吗?只是朕没想到,竟然有这么些的亏空,他严家父子用朕的名义捞钱这么多年,亏空竟然要用朕的内库去还,这像话吗?”
“这……的确不像话。”
“严家,严党,哼,好一个严首辅,好一个严阁老,好一个小阁老!
这国库,到底是我朱家的还是他严家的?我内库,到底是我的还是他严家的?
黄锦,牛至那小子,今年下半年可说谈成什么西洋茶叶生意了?”
黄锦:“回主子,勇武公之子只说下半年上冻,出海难,再加上上半年外夷买茶叶差不多了,下半年能有一百两都烧高香了。”
“有什么高香,让他去烧,只要别烧了我朱家地祖坟便是!
什么时候,这么大个大明朝,担子竟在一个十七岁的孩子肩上!
那么多官员,还有严家,都是吃干饭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