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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严府。书房。

    “都说了,我严家跟他牛至没什么私事可言!

    他牛至仗着他爹的公爵身份,赚了四百万两白银的收入,却没给咱们严家一分钱!爹,您说这像话吗?他一个黄口小儿,把您当成当朝首辅了吗!”

    严世蕃朝着严嵩喊道。

    “严世蕃,不得无礼!流水的内阁,铁打的公侯,这话你是没听过嘛!”

    严嵩拿起砚台,“咚咚咚”地敲了几声桌子。

    “爹,可他也不能——”

    “够了,严世蕃!你这样子若是接了我内阁首辅的位置,咱们严家迟早要被圣上抄家!”

    “咚咚咚。”有人在敲书房的门。

    “进。”严嵩喘了口气道。

    进来的是严府的大管家。“老爷,少爷,勇武公之子牛至来了,就在府外等候。”

    严世蕃听了这话,砸了茶杯:“他牛至还有脸来我严家!”

    “严世蕃!”严嵩把拐杖直接往严世蕃的身上扔去。严世蕃躲了过去。

    “老李,扶我去见勇武公之子。别管严世蕃。”

    严家外。

    牛至已经等了半个时辰。严家的守卫说要进去通报,可进去了半个时辰,也不见人影。

    夜间的寒风吹得牛至一阵哆嗦。牛至刚想走,却见一人扶着一人颤颤巍巍走来了。

    那被扶着的,正是严嵩,牛至曾与这位严首辅,后世的大奸臣见过几面。不过严首辅可却未认识牛至。

    严嵩颤颤巍巍地出来迎接。牛至不着痕迹地打量了这位首辅一眼。首辅年事已高,须发皆白,见着牛至,刚要行礼,却被牛至扶起:

    “牛至见过严首辅。哪能让首辅用礼呢。”

    严嵩摇了摇头:“勇武公之子能有这番礼数,是我儿不曾有的。有什么话,咱们到书房说吧。”

    “请。”“请。”

    书房里。

    严世蕃盯着牛至,生着闷气,似乎要把牛至的脸看出花来。牛至有些莫名其妙,摸了摸自己的脸,脸上也没什么东西啊?

    “勇武公之子前来,是为了什么啊?”严嵩问。

    “严首辅,是这样,我爹让我选择自己的发妻,说我这个年纪是该成家了。”

    严嵩心里疑惑,难道牛至是要向严家求女成家?可严家直系当代也没女子啊,旁系的女子,能入得了他勇武公之子的眼?

    还没等严嵩开口,严世蕃便跳了出来:“我严家可没有给你成亲的女子!”

    “严世蕃!有客人来,你若不想听,就给我出去!”

    牛至连忙陪笑:“阁老,小阁老,不是这样的,我已心有所属,却不在严家。此来只是知会一番。”

    “哦,那是何家女子?”严嵩问。

    “徐阶,徐大人的孙女,徐妙锦。”

    这时候的徐妙锦,还没有成为她爷爷的工具,也没有被徐阶开口许给严嵩之孙的意愿。

    严嵩点了点头。他听说过小辈中,徐阶的孙女长相可人,这勇武公之子想娶徐阶孙女也是正常的。

    还没等严嵩点头,严世蕃又出来搅局了:

    “爹!那徐妙锦,是我准备许给你孙子的!你孙子绍庭可是跟我提过。”

    “严世蕃,滚出去!”

    严世蕃滚出去后,严家客厅的确清净了些。

    “旁人以为你是我严党,可我严家却明白不是。”

    严嵩敲了敲拐杖,“勇武公之子来我严家,又是为了什么呢?

    我严嵩虽然年纪大了,可也知道,勇武公之子大可以不用来我严家通报。想娶徐阁老的孙女,娶便是了。”

    牛至摇了摇头:“小辈对于严阁自然恭敬。

    小辈此次前来,只想告知严阁老,我牛家不会成为严党与清流斗争的一颗棋子。严家务必别将我当做敌人看待。”

    严嵩哈哈笑了起来,“勇武公之子到底是个年轻人,不知朝堂险恶。

    我且问你,斗争之事,何能收手?

    你若娶了徐阶的孙女,成家后,徐阶孙女跪下来求你保徐家,甚至以死相逼,你又待何如?

    徐家有了勇武公做后盾,那些原本就举棋不定的官员们又有多少回投身清流?

    他日我严家若被满门抄斩,你勇武公家会为我严家说一句话否?”

    “首辅说的道理,小辈是知道的。”

    “知道为何做如此可笑之语?”

    “小子求娶徐家女,一是容颜,而就是为了让朝堂人知道我与徐家严家介不是一家。

    只是我与徐家的界限尚未划分完,才让严阁老有此误会。

    只是小子想说,严阁老可曾想过,严家误解了圣上的圣意,已有好些年了?

    严家或许就死在这上边呢?”

    轰隆!

    不知何时,屋外已下起了暴雨,甚至起了惊雷。严嵩这才发现,雨下了已经有好一会了。

    严嵩细眯着眼,打量着这位严世蕃口中的“黄口小儿”。

    严嵩知道,一年能给圣上献上四百万银子的牛至,不是什么纨绔子弟,甚至是大明绝无仅有的天才。他从来未把牛至当做一个纨绔来看待,但觉得牛至仍然少了些朝堂经验。

    但此刻,严嵩竟有些看不透他了。

    这世上真有生而知之者?

    严嵩有些怀疑,怀疑牛至实在诈他,可这话实在太关键,严嵩禁不起诈。

    “什么?”

    “我可以说,但我得向严阁老要个保证。”

    轰隆!

    惊雷再次响起。

    严嵩只觉得严世蕃蠢笨如猪。不仅连同辈人比不上,连少年也比不上了。

    “倘若你说的不对怎么办?”

    “我说这话,只求得在对后,求得严阁老的保证。”

    严嵩闭上了眼。他脑海中闪过一幕幕与夏言的场面。真是老了。长江后浪拍前浪啊。

    “什么保证?”

    “保证徐严之争,严党与清流之争,与勇武公府无关,勇武公府不会插手。

    嫁入勇武公府的徐家女也不会受牵连。无论结果如何,勇武公府不会为徐家求情。”

    “好。我严嵩应下了。”

    “还请严阁老以纸笔为证。”

    严嵩颤颤巍巍写完,盖上了自己的印章,“说吧。我严家究竟误解了圣上什么,又能给我严家招得灾祸。”

    “严阁老,乃至严家,严党所误解的,是圣上的内府,与国库不能混为一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