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伦贝尔有些奇怪:“那四天前我见到州长时他咋也没提这事呢?”
拉姆原本已经止住了哭泣,一听此问,又泪如泉涌,声音也带上了哭腔:“总经理他是为了保护您啊!他说你能来州第二机械厂不容易,这边是共和党的地盘,您看得起他把带了过来,现在他闯了这么大的祸,如果被有心人做文章借机往您身上泼脏水,他哪还有脸来见您啊!所以他和州长约定十五天内试着再挽回些客户,让他先别和您说,怕您担心……没想到,还是没有瞒得了您啊……”
斯伦贝尔也有些动情:“保罗真是个笨蛋啊……竟然到了这个地步还在为我着想……可他那么聪明怎么就不明白如果人家真想撵我走,又怎会由得了他呢……唉……”
福克和其他厂领导站在旁边听完拉姆的讲述,也有些伤感,厂宣传部长甚至流下了几滴眼泪。他们虽说分属不同党派,可在本质上都是高级干部,况且两党并没有严格的界限,想入就入,想退就退,算的上来去自由,没有任何忠诚度可言。因此,两党高层虽然因为政治博弈对立严重,但在中层,对立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严重,毕竟大家在一个屋檐下共事,没必要搞得那么僵。况且他们作为中层,既脱离低级的盲从狂热,又没有高层矛盾那般不可调和,只要有蛋糕吃,多吃一点或少吃一点对他们来说其实都可以接受。场上斗争,场下握手对他们来说只是常规操作。因此,虽说保罗是民主党人,可他们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甚至有兔死狐悲之感。
不过同病相怜的感情来的快去的也快,厂内的共和党高层又当起了看客,准备看斯伦贝尔如何解决。
斯伦贝尔也没什么好办法,只能发动厂里的工人拉网式搜寻保罗,同时乖乖去找州长挨批。
一个月后,尘埃落定:保罗被夜晚散步的斯伦贝尔发现死在污水净化池旁,经法医鉴定,确认为自杀;州长爱德华狠批斯伦贝尔一顿后,终究不忍心看着州第二机械厂自生自灭,划拨了1亿美元专项资金用于工厂改革自救;北加里芬州民主党委员会召开常务委员会议,会议决定给予北加里芬民主党州委常委斯伦贝尔严重警告……
事情处理完已经是第三年的二月份了,第二年就这样浑浑噩噩地溜走了。按照惯例,每年的三月初是要开一次全厂代表大会,总结过去一年的不足并制定新一年的目标。
斯伦贝尔明显感觉到了厂内工人态度的变化,绝大多数工人很少再用尊敬的目光看他,更多的是戏谑、无奈和轻蔑。他有些痛苦,自己明明没有做错任何一件事,怎么就和工厂一样落得如此凄凉的境遇?
很少人知道,保罗在自杀前留了份遗书,里面有他的不甘,有他的不舍,也有他的的希望,因为是斯伦贝尔最先发现的保罗,所以几乎没人知道这封遗书的存在,在信的最后,保罗用黑框圈住了一句话,一想到这句话,斯伦贝尔就浑身冰冷:他们在等那一天,因为他们就要成功了;我们也在等那一天,因为我们也要成功了,可那是真正的成功吗?我不知道……还来得及阻止那一天的到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