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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收拢势力

    半晌,天光似乎被蒙上了一层阴霾,有些要落雨的势头,两个丫鬟这才纷纷携着自己的主子离了亭子,走到大堂里头去。

    不曾想,赵诠与另一位故人却已在此等候多时。

    唐姝的目光乍一下从赵诠那移到了他身上,心中蓦然平添一丝惊喜。

    那人,正是温九商。

    温九商见着了她,忙从凳子上坐起,先是客套地问候了一句大夫人,随后才将真心思放在了唐姝身上。

    “二夫人,一别多日,在下终是念及二夫人的救命之恩,才在赵大人临行之际赶到北樾,只为亲自恭送你们离开。”

    温九商的伤势差不多见好,容色和悦,倒也不见得有历经大难后的恐惧之色。

    “唐姝承蒙温少爷的挂念,那日之举,不过是为了大人而顺手之劳罢了。”

    说罢,唐姝转而看向赵诠,果不其然,他眉眼微阖,唇下是蠢蠢欲动的笑意。

    明若娴在这一旁倒显得有几分尴尬,从他们的话中尚可知悉温九商该是赵诠在龚府那边的人脉,于是便下撤说是准备宴席一事了。

    “二夫人,我此次前来,还特地携带了些有助于修复腿伤的药材来,我已悉数搭配好,只需根据药方子贴敷即可。东西精而简,也方便你们此次带上路。”

    温九商的心思微密,倒是连什么都考虑好了。他明眼上说唐姝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实际上份量也许不仅如此。

    听到这儿,赵诠已是想赶忙打断了唐姝的回话,只替她指了指路。

    “多谢温少好意。东西就在门口那尚未拆卸的马车上,你命下人去取来就好。另外天雨将至,你就不必东跑西跑了,等晚宴筹备好再出来也不迟。”

    赵诠的话里头无不在宣示自己对唐姝的主权,一语落毕,遣走屋内多余的人后,他才同温九商说起正事来。

    “家父在垄断生意一事上,确实犯了大错。”

    温九商的神情倏然严肃下来,继而又提到:“账本上详细记明了自温家第一代从商以来的往来交易,通达南北东西,缺漏遗失之点便是证据。在下也不想温家的几代积攒下来的名誉就此毁在我爹手中……如若大人出面指摘,相信家父一定能改过。”

    “借我之力,何不你自己出手?”

    赵诠语气逼人,面色却是和平,仿佛拿捏一切。

    “凭我对家父的了解,无论我说什么,他都会以为温家未来着想这一说堵断我的。”

    温九商凝噎,“您身为殿前司使,实力斐然,在皇上面前的威望如此之重,家父定也会念及您——而有所收手的。”

    “不过比起殿前司使,皇上的威望,不是更重?”

    赵诠的话锋芒毕露,他看温九商的脸色一下沉到冰点,继而沉不住气地看向他道:“大人不会不知道皇上若是知晓此事,会如何处置温家……”

    赵诠则若有若无地点了点头,“你这是,徒有一颗仗义执言之心,却没有大义灭亲之勇气。”

    温九商被他说到了点子上,于是如鲠在喉,也再说不出一番话来。

    “而你不知道的事,温丛纾不仅垄断了整个北方的药材生意,使得小病也一药难求。更甚,他还勾结旁人克扣了朝廷下拨的赈灾,用以在南方兴修土木,获利无数。”

    温九商的脑子在他话说完的那刻仿佛被粘上了一层浆糊,待飞速思索过后,他才忙从椅子上跪倒在赵诠面前,却是一声不发。

    “你一无所知?”

    赵诠反问他道。

    “在下,属实一无——所知……”

    他是万万没想到,温家数百年的根基,还没等传到他的手上,就即将崩坏瓦解,微尘不剩。

    看到温九商呈如此模样,赵诠的拳头也渐渐松了下来,转而心平气和道:“温少爷不必如此,你要庆幸的是,我并不是李普。”

    温九商猛然抬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赵诠,不仅因为听到赵诠直呼皇帝的名讳,更是因他心里徒然冒出一个可怖的猜想。

    而此时的赵诠,似势在必得的模样。他有如立在山岗上的狼,嚎叫着呼唤他的同伴。

    而跟随着他的狼群,数目正与日俱增地往上爬着。

    “在下早从家父那听闻,日前朝中多有关殿前司使的不利言论,本还以为是敌对势力凭空捏造的谎言,没承想,并非空穴来风。”

    赵诠站起身来,饶有趣味地在他身边徘徊着,终于与他言道自己的动机。

    “李普老则老矣,如今又恶疾缠身,朝廷上下,哪个不是虎视眈眈?就连他的七弟辽王,也不知暗地里集结了多少势力。李普老年得子,他死后,难不成要让那尚及总角之年的童子即位?”

    “但凡是个有识之士,也会认清当下大安与外敌的局势紧张,只恐有人趁虚而入。当时若无一位势力相当之人在位,何以安定这百年社稷?”

    赵诠的这番话看似毫无纰漏,实际上将他的篡位野心撇得一干二净。若是真心挂念社稷之人,怎会篡位?

    就算守在总角皇帝的跟前誓死拼搏,也不会让自己的私心沾染半分。

    可如今,确实是赵诠掌握了温家的命根。

    良久,温九商才再次开口:“既然赵大人的眼光如此长远,怎么没有考虑到二夫人——恐也是辽王殿下安插在您身边的眼线?”

    赵诠年纪轻轻便能掌舵殿前司之位,除了勇谋果断,定也少不了缜密和狠戾。

    依他的性子,怎么能容忍一个有着细作之嫌的人待在自己身边,更何况是以妾室的名分。

    “这倒是温少爷多虑了,敌友之分,赵某还是有点眼见的。唐姝若真为细作,危害你我大局,我又怎会再让她安留在赵府?”

    这番话……难不成赵诠已是摸清了唐姝的底细,实为素人?

    “好了,我也并非强迫温少爷一日之内就给我答复。此事着重商量不为过,温家的秘密此刻掌握在我手里,你也不必担心我会外传。毕竟现在,你们已经是赵某之友了。”

    赵诠半蹲下来,拉起手脚已久跪打颤的温九商,望着他那双还有些惊恐的眸子,伏在他耳边又轻轻呢喃了一句。

    “不论唐姝是否为你口中的细作,她都是赵府的二夫人,不为染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