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是当小喻宁在学校读书时,因为那是一所幼小初连读的学校,初中部的学生们经历过那场在全国范围内合法抓捕能力者的时代,一时之间还难以改变。
学校明令禁止他们谈论与雾元相关的事,但他们私下里还是会偶尔谈天说地,因为对刚到青春期的孩子来说,这种被禁止的话题才更有意思。
小喻宁是无意中听到他们的谈话,那时候因为家离学校很远,所以他必须留在学校吃午饭。
学校只有一个食堂,所以九个年级的学生可以挤在一个地方吃饭。
那两个初中部的学生中午也不回家吃饭,他们在食堂窃窃私语时被正在吃饭的小喻宁听见了。
他从小听力就很好,听到了那两个人在说什么“雾元”什么“超能力”的,也就知道了一些关于雾元的事,还知道了那个他不曾经历的“疯狂的年代”。
小喻宁向母亲解释了这件事,还表现出自己想成为能力者的愿望。
当时听到这些小喻宁还不太相信,他没在身边看到过能力者,就连老师也对此闭口不言,他周围的世界太普通了,就和他没听过这些时是一样的。
他觉得那两个人可能是在编故事,所以就没当回事,后来他都把这件事给忘了。
“孩子啊,”郭文静眼睛里像是装着一汪池水,此时她满眼都是小喻宁:“在我们国家,有天赋并不是好事,那是违法的。所以文思,你不能成为能力者。”
她靠过去蹲在小喻宁身前,紧紧握住他的双手,语气温柔又带着某种不置可否:“答应妈妈,不要再有这种梦想了好吗?”
“为什么呢?”小喻宁不明白为什么大家都对能力者闻之色变,有超能力难道不是一件很酷的事吗?而且特殊的能力可以帮助有困难的人,在工作上也能发挥特殊作用,能力者理应被社会欢迎才对。
郭文静的脸耷拉下来,不再像刚才那般温柔。她的眼神也变得凌厉,死死盯着小喻宁:
“没有为什么。文思你要记住,雾元天赋在这里是被明令禁止的,以后在外面不要和别人谈论此事,也不要向别人询问关于雾元和能力者的事,我只有你一个孩子,别给自己和家庭招来祸端,懂了吗?”
小喻宁猛的点了点头,他从没见过母亲像今天这般生气:“我不会对外面的人说这事的!”
“我们文思真乖...”郭文静又回到之前的态度,温柔的抚摸儿子的头:“还有一件事呢妈妈也要告诉你。”
她拿出保存药丸的玻璃瓶,里面有十几颗相同的棕红色药丸:“雾元天赋的遗传性高达80%,文思以后也会觉醒天赋,这是一件很危险的事。”
小喻宁眨巴眨巴眼睛盯着玻璃罐里那些圆滚滚的丸子,他心里有种不好的感觉,总觉得瓶子里的东西会对他的身体造成某种损害。
郭文静说到这里有些哽咽,她的孩子很听话,如果是她教导孩子去吃药,他是不会抗拒的。
“但如果你吃了这个药,就能压制体内的雾元不让巡查的人发现。”说完这句话郭文静能明显感觉到孩子的眼神在躲闪,他在不自觉的抗拒。
“文思,妈妈不希望你被那些人带走,但是药三分毒,长期服用这些药丸对你的身体有害,所以...”郭文静越来越说不下去,她有些痛恨宋茂煌,为什么要把如此沉重的话题让她来说。
看着母亲眼中闪烁的泪光,小喻宁伸手用袖子帮她擦拭:“如果是妈妈吩咐的事,那就是对我好的。每次我生了病要吃药,吃药才会好得快,对吧妈妈?”
小喻宁从郭文静手里拿过那个玻璃瓶,然后睁着大眼睛仔细观赏:“这个药为什么是这种颜色呀,是什么中药吗?好像中药都挺苦的,妈妈我吃完药可以奖励我一颗糖吗?”
郭文静没忍住,捂住嘴巴转过身去闷声大哭。
她要保护孩子和家庭,宋茂煌的做法是唯一一条路,而且这孩子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她就该顺其自然。
“好,妈妈给你买好多糖...”郭文静忍住内心的痛苦紧紧抱住小喻宁,等到情绪缓解后,再将服用的具体方法和疗程告知他。
药丸每三个月服用一次,一年就需要四枚,这里一共有十六枚,能让喻宁压制雾元四年。
宋茂煌当初和朋友一共就研制出大约三十枚药丸,他自己断断续续服用了一部分,给孩子留了这些。
关于日后喻宁服用完所有的药丸后的事,他决定冒险出去联系国内的一个做化学实验的朋友,把药丸给他研究成分,然后再借用他的设备和财力再造一部分给孩子送去,直到供养他成年可以自己独立面对这个世界。
但该用什么样的理由把孩子送走呢?
他心里已经有了养父母的人选,正是他从小到大的好兄弟喻出忠,喻出忠和他的妻子结婚多年来一直未有子嗣,这也让喻出忠很头疼。
知道喻宁愿意服用药物后,宋茂煌第二天就去城里联系喻出忠,表达了想把喻宁过继给他的想法,看过孩子的照片后,喻出忠和他的妻子果断同意,两人还向宋茂煌展示了自己的新家和稳定的收入,保证孩子在这里不会受苦。
宋茂煌拖着病重的身体回去后,向妻子说明了此事。
虽然郭文静起初坚决不同意把孩子送走,但两人思虑再三,在宋茂煌的软磨硬泡下,郭文静还是被迫同意他的决策。
一直以来宋茂煌都是家里的顶梁柱,家里所有大大小小的事都是他做主。
不是他不让郭文静参与,而是他的头脑聪明,办事能力又很强,加之朋友多眼界广,还有强力的雾元天赋,郭文静每每都自愧不如,是自己主动退出家庭的决策大事。
郭文静深爱她的丈夫,所以只要宋茂煌愿意向她低头,几乎什么事她都愿意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