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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我没那么坏

    闻磊出殡那天。

    陈麦出院。

    之前酗酒时留下了后遗症,加上急火攻心,大悲大痛,胃出血。

    本还得再留院观察几天,但今天的日子,她必须出来。

    没有办法一个人呆着。

    她约了赵塬,在最开始见面的咖啡店。

    秋雨寒气入体,街上荒凉得像是死城。

    不知道是不是陈麦的错觉,她坐在店里仿佛听到哀乐。

    唢呐泣声泣血,呜呼哀哉,一声声引得心颤。

    李华年不让陈麦去葬礼上。

    因为她从严玮那听说,闻磊帮别人挡了灾,那人是陈麦的弟弟。

    陈麦前两天去过一次,李华年看见她就哭得厥过去了。

    为了不让场面太混乱,只能等葬礼结束后再去看他。

    陈麦看了看时间,准备问问赵塬还有多久。

    一划手机,看到了闻磊给她发来的最后一句话。

    是那天下午从任珊家里回去的时候,她说她累了。

    闻磊说:陈麦,睡个好觉。

    她咬着手腕,一页一页向上翻。

    又笑又哭。

    之前没发现闻磊对「睡个好觉」的执念这么深。

    楼梯上有脚步声。

    陈麦不想扭头。

    店里没人,一桌人都没有。

    赵塬在楼梯口站了许久,陈麦坐的那个位置,正是初次见到她时闻磊坐的那个位置。

    几天而已,陈麦整张脸苍白无血色,红发的发根也黑了一截,说不出的沧桑。

    “你找我。”

    陈麦在听到他声音后,胸腔大幅度鼓起落下。

    隐忍到颤抖。

    她眼皮依旧没抬,遮住了泪和憎恶。

    “坐吧。”她声音嘶哑。

    赵塬在她对面坐下,搓了两下大腿面。

    陈麦直勾勾盯着他,“动手的人,是不是你找的。”

    赵塬像是知道她会这么问,回答得干脆利落,“不是。”

    他眼神比平日里任何时候都真诚。

    陈麦微微后仰,把手机扔在桌面。

    接着站起身脱了外套,露出里面的短袖。

    裤兜翻出,包包倒扣。

    “我没录音。”陈麦双手撑着桌子俯身,“我知道斗不过你们家,我只想听一句实话。”

    赵塬也盯着她,眼底溢出悲哀,“陈麦,这就是实话,我——”他低头搓了把脸,“我没那么坏——”

    陈麦一瞬间脱力,歪在座位上。

    “会是严玮吗。”

    “不会。”赵塬比刚刚更干脆,“她只想弄你——她不会想弄闻磊。”

    陈麦扯着嘴角,声音轻得像呢喃,谁都听不到,“那就是严康为了。”

    小车说,闻磊找到了钢材场的漏洞,那些漏洞也是严康为的漏洞。

    不是赵家,就是严家。

    铲除祸源,维护利益。

    一片死寂。

    陈麦像是忘记对面还有个人,双眼对着楼梯,无焦点,无情感。

    赵塬紧紧抿着嘴唇,脊背直不起来。

    “陈麦——”

    “别喊我名字!”

    她突然暴呵。

    赵塬一时呆滞。

    看着她充满血丝的眼睛,和满脸的憎恨。

    恨比厌恶可怕。

    深入骨髓,不可扭转。

    他看惯了赵之伟的冷漠,也习惯了后妈的阴毒。

    可是如此强烈的恨意,他还是头一回直接面对。

    店员听到动静,在楼梯拐角处探头查看。

    赵塬局促起身,他想问问可不可以送她回家。

    可在那样的眼神下,他哑口无言。

    陈麦的问题让赵塬也有了疑惑。

    不是他干的,可那人确确实实也是从钢材厂出去的。

    他去人事局找关系调来那人的资料。

    有前科,故意伤人,家里只有个女儿。

    虽然也是那个烂尾楼的受害者之一,但这也太巧了。

    死的人是闻磊,动手的人恰好就跟钢材厂有关。

    不怪陈麦会怀疑,任何一个人都会怀疑。

    阴雨连绵,赵塬身上潮黏。

    整个人发霉般恶寒。

    一个急转掉头,车开向严家。

    严玮刚从葬礼上回来,见着赵塬杀气腾腾找来,瑟缩在门后。

    他们自从上次谈崩后还没再见过。

    “你……来找我干什么?”

    严玮在葬礼上从头哭到尾,眼角那片皮肤和鼻尖都泛红。

    赵塬喉头轻颤,放缓语气,“给闻磊送走了?”

    “嗯。”

    她又滚出两行泪。

    赵塬伸手揩掉,“别哭了。”

    严玮半试探半故意,躲进他怀里。

    赵塬攥紧拳头,听她哭了半晌。

    “都是那个陈麦!”她声音闷在他胸口,“要不是她闻磊不会去帮那个傻逼!”

    赵塬眉眼间黑沉沉的。

    看来也不会是严玮找的人。

    她甚至还不知道那个人是钢材厂出去的。

    赵塬心突然放下,沉进肚子里。

    但一想到陈麦在咖啡厅的崩溃,这颗心又重新提起。

    不是他,不是严玮。

    那就是其他人了。

    风卷着雨从窗户刮进来,赵塬眼底浓浓寒意。

    哄了哄严玮,终于不哭了。

    赵塬起身去关窗户。

    严玮坐在沙发上发愣,筋疲力尽,“陈麦得付出代价。”

    赵塬倏地转身,“你想干什么。”

    “她干什么我就干什么!我要让她!她们家!她那个蠢货弟弟!后面的日子无论干什么都逃不开这个阴影!”

    她披头散发,如疯似魔。

    赵塬心中烦躁,又知道劝不住她,只好用别的打消她这个念头,“陈麦不会回这儿了,她有别的事要忙,我那天亲自送她去的机场。”

    “机场……”

    严玮突然想起什么。

    文静之前跟她提过一两句,陈麦在外面的事情不干净。

    “你还送她去机场?那你肯定知道点别的是不是?她急着去找谁?是男人吗?她给别人当小三吗?”

    赵塬推开她,极不耐烦,脱口而出,“不是小三,应该是仇人,去她家里堵过两回。”

    说完后意识到不对。

    死死盯着严玮,森然警告,“你别瞎折腾,闻磊刚出事,什么都敏感,你要是找人弄她,这辈子就完了!”

    雨拍在窗户上。

    严玮低头捋好头发,抿唇笑,“知道了,赵塬哥哥。”

    好言好语哄走赵塬,严玮给文静打去电话。

    连打三个,都不接。

    闻磊刚出事的时候陈佳晨来吊唁,严玮当着文静的面骂他,估计是记恨上了。

    她给文静发去消息:有急事,三千块钱买个消息。

    文静是个钱串子,之前找她留意闻磊和陈麦的动向,花点小钱就解决了。

    手机震动。

    文静: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