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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心窝戳刀

    “你要见他做什么?”

    对上他深不见底的黑眸,沈云轻别过头,有些不自然又心虚道:

    “他救过我,我想当面与他致谢。”

    “不用,他职责所在。”

    拒绝得相当干脆。

    沈云轻的脸瞬间蔫下来。

    “我就见他一面道个谢而已。”

    见她坚持要见,程仲檐无奈:

    “他受伤不轻,已经回华轩阁养伤了,没几个月回不来。”

    “受伤不轻?伤得很重吗?伤到哪里了?”

    “你很关心他?”

    程仲檐紧紧看着她的眼睛疑问。

    沈云轻赶紧别开视线,不敢正视他的目光。

    “救你的不止他一个,还有另外四个,死了两个。”

    娇躯一震,沈云轻错愕地看向他,瞬间说不出话来。

    有人因救她而死,而她却一心只想着见那个男人,真是不该。

    意识到自己话有点重,程仲檐缓和语气:

    “你不用自责,这是他们的使命。”

    “你要见也可以的,等他们痊愈归来,我再让他们来见你,可好?”

    嚅动嘴唇,张嘴却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顿了片刻,她开口说道:

    “那,麻烦替我带句话:多谢他们的救命之恩。”

    程仲檐颔首,伸手想握住她的手,告知她无须过意不去。

    他们是他的死侍,护佑主人,是他们的职责。

    她是他的夫人,他的命,她没事,他们才能活。

    战死,对一名暗卫来说,也算最高荣誉的死法。

    就好比他这样的人,战死沙场,就是他最好的归宿。

    他已经亲自去安置和抚恤,他不希望她有太多负担。

    沈云轻避开他伸来的手,加快包扎的速度。

    等她都弄好,小月和秋红这才上前伺候他穿衣。

    “我马上要动身前往亦州,少则个把月,多则数月,你在家中....”

    “我不会乱跑。”

    “我将陆明也留下来给你。”

    “飞英和月夏她们一时还起不了身,我重新调了五个女卫过来。”

    “一会儿让陆明带她们过来见你。”

    暗中他留了二十多个暗卫给她,祖父也从他那里调了一支精卫护在她身边。

    他本来想全留,但这趟凶险,他需要人手,不得不带走一批。

    沈云轻收拾着用过的缝合包,见他啰嗦个没完,赶紧敷衍道:

    “知道了,快点走吧,大晚上赶夜路不安全。”

    秋红将包袱交给门口的飞涯。

    程仲檐深深看她两眼,犹豫了一下,还是留了话:

    “等我回来,我有重要的事情与你说。”

    他要立刻动身了,不能耽搁太多时间。

    回来再说吧,万一她一时情绪失控,他走不了不说,也不放心。

    要打要骂要捅他都认,至少他要亲眼看着她。

    沈云轻点头,挥手赶人:

    “知道了,快走。”

    一个大男人婆婆妈妈,赶紧地,等他回来,她应该能找到突破口。

    程仲檐带着飞涯,淌着夜色动身。

    “程仲檐!”

    犹豫了一下,沈云轻还是叫住他。

    飞涯看一眼主子慢慢咧开的嘴角,也跟着忍不住扬起一脸笑意。

    几个属下还以为小夫妻俩要难舍难分地诉说离别衷肠。

    不想沈云轻一开口,差点没让他们全部吐血倒地。

    “问你个事儿。”

    程仲檐回身,翘着嘴角问她:“何事?”

    沈云轻咬咬唇瓣,问他:“我要是有了别的男人,你能否早点与我和离?”

    主仆几人笑容瞬间裂开。

    那僵住的笑意慢慢由红转黑,飞涯秋红几人吓得退到角落。

    程仲檐嘴里的牙齿磨得咯吱作响。

    黑着脸转过身压着怒气丢下一句:

    “那我就杀了那个男人,将他五马分尸。”

    沈云轻抖了抖,立刻闭嘴。

    果然如此!

    飞涯三步一回头,看着脑回路别具一格的少夫人欲哭无泪。

    少夫人哎,主子这带伤还要连夜去外头奔波,您就不能说几句暖心人的话么。

    哪怕嘱咐一句:路上保重!等你归家。

    那也是可以的呀。

    这怎么还往人心窝上戳刀子?这一天天地,日子没法过了。

    一边抹泪一边屁颠屁颠跟上他主子的脚步。

    很快,马蹄声消失在夜色之中。

    锦华宫内一片昏暗,殿内黑灯瞎火,殿外零零散散几个宫人跪在门外。

    齐常瑜正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祖母,别杀他们,求您了。”

    软榻上的柳太后闭着双目,一挥手,尧策立刻拔剑朝旁边走去。

    很快,惨叫声此起彼伏,片刻后又归于宁静。

    齐常瑜跌坐在地,再也哭不出声来。

    “祖母,为什么?”

    她一脸颓败,不明白为什么祖母要如此狠心。

    看着一具又一具尸首被抬出去,她泪水都流干了。

    柳太后掐着太阳穴,神色疲倦。

    “被人下药,还和一个男宠交缠在一起,被人赤身裸体地扔在大街上。”

    “齐常瑜,我若是你,早就去死了,哪里还会有脸坐在这里流眼泪。”

    “今时不同往日,你已经不再是曾经那个高高在上、尊贵无比的郡主。”

    “你父王被畜生割了头颅,你怎么不为他哭上一哭。”

    “死几个男宠而已,你这眼泪流得倒是快。”

    看着地上这个一无是处,只会骄奢淫逸的孙女,柳太后失望透顶。

    他们败了,她还在这里为几个男宠抽抽噎噎。

    果然朽木不可雕也,一坨烂泥。

    “北陵王的皇后死了,你年岁也不小。”

    “哀家已经应下北陵王的求亲,半月后,你就启程嫁去北陵吧。”

    “祖母,不要。”

    齐常瑜原本只是伤心欲绝,听到这一消息,彻底瘫软在地。

    急忙跪着匍匐过去拉住柳太后的裙角。

    “那北陵王都五十多了,年岁比父王还大,暴虐成性,他都折磨死了五任皇后,皇祖母。”

    “瑜儿不去,求您了。”

    “瑜儿要是嫁过去,就是死路一条啊。”

    柳太后一脚将她踹倒在地,怒斥道:

    “你以为你留在大临,还能嫁得出去?”

    “你享了这么久的荣华富贵,如今皇祖母需要你,你也该出点力气。”

    “不!皇祖母,瑜儿错了,以后再也不养男宠了,求您别把我嫁过去,瑜儿不想死。”

    “由不得你!”

    “来人,将郡主关进东侧殿,无哀家懿旨,谁都不许放她出来。”

    “若是她敢逃出去,哀家要你们狗命。”

    解决完那些男宠,尧策猫着身子候在一旁。

    得了太后之令,他立刻示意几个宫人,将常瑜郡主给拖了下去。

    “皇祖母,瑜儿会乖乖听话,求您别让瑜儿嫁去北陵啊,皇祖母。”

    尧策上前,指尖轻轻搭上太后的经外穴,轻缓地给她按摩起来。

    等太后舒展眉黛,这才轻声说道:

    “待郡主思过几日,就能想通了,娘娘莫恼。”

    柳太后轻哼一声:“你盯紧点,别让她寻死觅活真死了。”

    “是,奴才会盯着。”

    “你自己去安排好你义父的丧事,以后你就代替他伺候左右吧。”

    “奴才遵旨,多谢娘娘恩典。”